157 驅逐

  程倚天回淞南苑。


  剛進院子,突見紫薇樹下一個淡紫色身影如煙如塵。想到意外到訪的華淑琪、華淑萱和燕無雙,他突然驚喜:難道她也這樣從天而降?


  衝上前去,脫口而出“雲杉”二字,輕撫她肩頭,她轉過身。觸目一張柔情似水的臉,眉似春山眼若晨星。很美,可是,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樣子。


  已經衝到皮膚表麵的歡喜,被奔跑更加迅速的失望阻擋住。


  程倚天放下手:“華淑琪?”


  “怎麽了?你不喜歡我這樣?”打扮得活脫脫就是一個真雲杉的華淑琪星眸如夢:“其實無論你喜歡什麽,我都可以竭盡所能滿足你。談詩論道,吹笛撫琴……”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撫他的臉。


  程倚天從未這樣厭棄,用力將她撥在一邊。


  “你適可而止!”說著,他和她分開些許,“我和你從來都隻是朋友。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照顧你日常生活,並期待你找到真正屬於你好的歸宿。”


  “她已經走了!”


  程倚天一怔。


  華淑琪驀然歇斯底裏起來:“她已經走了,已經走了,已經走了!”不知怎麽,淚水簌簌而下,“為什麽,你明明可以對一個女人癡情,對我,就不能分出那癡情中的一點點?即便隻是這紫色的衣裳,就讓你情不自禁,而我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你卻不能略微動心?”抹了兩下臉頰,用力抓住他雙臂:“我不要其他歸宿,隻要你能在我身邊。就算燕無雙嫁給你做你的正室,我做偏房也無所謂……”


  “華淑琪!”程倚天終於對她忍無可忍,“你每天除了想這些以外,還能不能想些其他與之無關的事情?”接連撥開華淑琪硬要伸過來的手,走幾步,駐足轉身,鐵青著臉道:“本來我很猶豫,要不要把這樣的決定告訴你。逸城廟小,真的已經裝不下華六小姐你的私心。”


  華淑琪還想靠近他,“空裏無蹤”的身法讓他瞬間移形換位。


  華淑琪撲了個空。


  華淑琪追在他身後,從淞南苑裏跑到淞南苑外。伺立一旁遊廊上的華淑萱驚詫奔出:“怎麽就走啦?”問華淑琪:“程倚天呢?你竟然都沒能把他留下來?”“啪!”華淑琪一掌結結實實扇在她臉上。


  華淑琪要瘋了。即將要沸騰了的血液一個勁兒往大腦裏麵湧,她眼睛發紅,委屈、痛恨——一起化作不得不發泄的憤怒!

  一條藍綢從袖中飛出來,華淑萱脖子被死死纏住。


  華淑萱嚇呆了,瞪著眼睛拚命叫:“六姐、六姐!”可是藍綢越纏越緊,她張開嘴,吐出舌頭,眼睛瞪出來翻得幾乎隻剩下眼白,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程倚天、程倚天!”華淑琪除了極端的仇恨,什麽都看不見:“我要讓你後悔,我要讓你後悔!”抓住藍綢的手劇烈顫抖,將藍綢繼續外緊裏拽。


  如果不是他來,華淑萱可就要完蛋。


  好在華淑萱是個運氣不算太壞的女孩子,每逢危險到來、沒有任何人幫助之時,快劍楊昱就來了。


  不見閃光,藍綢就被楊昱的黑劍割斷。想那黑劍選用特殊材質,削金斷玉原是無比鋒利。


  搶回華淑萱,楊昱怒而訓斥:“華淑琪,你連人性都沒有了嗎?”


  藍綢扯得太緊,被削斷,華淑琪被自己的力氣反作用,一個趔趄跌在地上。剛剛爬起,聽楊昱這麽問。“你說我沒有人性?”早就不知道痛苦為何物的心隻是一酸。過了會兒,她拖著斷掉的藍綢,輕笑:“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笑完了才道:“是啊,沒有家世,沒有本事,沒有自尊,現在,總算將一點點人性也丟得涓滴不剩。”斜目一瞥,楊昱豎快劍。兩隻紅霧蛛碰在劍刃上,落地變成兩半。


  楊昱飛劍取華淑琪。


  華淑琪施展聖女術急速後退,身形飄忽不定之下,一口氣竟將他一口氣的快攻躲過去。華淑琪藍綢、紅霧蛛之外,已無攻擊之術。她飛上大樹,登在樹幹,對天發誓:“我讓你們所有的人都為今天而後悔!”返身跳下,藍影閃爍,片刻沒了蹤影。


  華淑萱再怎麽不待見她,到底姐妹一場。她走了,在這個地方,自己可就是一個孤零零的外人。


  “六姐、六姐……”華淑萱一邊叫著,一邊奔出園門,向華淑琪逝去的方向追去。


  楊昱拉住她:“不要去追了。”


  “你放手!”華淑萱大叫。


  “她會殺掉你,她已經瘋了,不再是你以前那個六姐!”


  楊昱的大吼震醒了華淑萱。想到華淑琪一次一次暴露出來的凶狠以及危險,華淑萱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楊昱溫柔拉起她的手:“跟我回去吧。”


  一向飛揚跋扈的華七小姐難得蔫兒了,眼神迷茫、行動柔順好像一隻乖乖貓。


  晚上,程倚天在暖閣設私宴招待燕無雙,因不見華淑琪姐妹,問起來,燕無雙才知道華淑琪已經離開逸城。


  “是……為我嗎?”她很是內疚,可也擋不住憧憬。


  程倚天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暖閣裏,牡丹花開甚是熱烈,他的心同燕無雙相仿,除了內疚,還有一絲輕鬆。


  連輕鬆,都輕鬆得很內疚。


  放下酒壺,他才說:“我不能承諾她什麽。”雙目凝望燕無雙:“對你,其實……”下麵的話從嘴巴裏吐出來,本心有些抗拒。可是,另一方麵,理智卻讓他果斷說:“你和華淑琪,對我來說,其實都一樣。”


  被承認,以及被拒絕,這兩種結果同時存在,燕無雙並非沒有直接麵對過。然而,像這樣幹脆直接的拒絕,他說得出,她聽不下去。


  正低頭假裝喝酒,酒到喉嚨,她被嗆得大咳。突如其來湧起一陣濃烈的難過,燕無雙假裝自己被嗆得厲害,抓住翠屏遞過來的手絹,擦拭眼中其實因為傷心才流出的淚。


  擦完了,她努力笑起來道:“酒有點烈。”


  程倚天點點頭。淺啜一口,酒入口,散發出的,是清淡的冰雪蘭花香。


  這是冰蘭酒,低純度。


  可既然她那樣說,他當然不好拆穿。


  理應安慰,可是這安慰的話一旦說出來,必然有所牽扯。剪不斷理還亂的結果,隻會更加傷人吧?


  不排除他喜歡她,對華淑琪,也並非就不能接受。然而,當真雲杉和黑翼鷹王走了後,就真的再不回來?


  七年前雲杉不是離開過嗎?

  去年還不是回來了!


  如果有一天雲杉突然回來,他卻已經婚娶,想要愛雲杉的心無處安放,麵對華淑琪或者燕無雙,又必定比現在還有抱歉。


  如果不能給予,便不索求!

  程倚天念頭堅定,不顧燕無雙神情淒愴,再斟一杯,淺啜一口專心品味。


  兩日後,燕無雙帶著蕭三郎手抄的《高山流水》離開頤山。但是,之後沒過幾天,江南十六堂之蓮鄉堂堂主便來拜見。


  司馬超親自來送劍莊莊主夫人的一封信函。


  信函的內容很短:致逸城程倚天公子:望速遣返小女燕無雙。


  署名:燕素素敬上。


  燕素素,即劍莊莊主夫人。然而,在江湖上她自認為更為響亮的另一個身份,正是玄門門主的女兒。北方人,出身大幫派,父親又是真正的武林宗主,一手端正大氣的顏真正楷,就已經表現出氣派不凡。措辭簡潔之中,頤指氣使噴薄而出。


  其時正在洗心樓的會客廳接待司馬超,程倚天看完信函,對司馬超說:“燕小姐早就離開敝地。貴上夫人此番指教,屬在下不敢領。”


  十六堂聯袂,在江南橫慣了,哪裏聽得這般推脫?


  江湖之大,小姐不見了,直接責任人是誰,司馬超當然也要順手抓一個。


  “程公子,鄙上小姐可否到過寶地?”


  程倚天點頭。


  “如是!”司馬超說:“鄙上小姐如果不見了,程公子若無交代,鄙上莊主以及夫人,必然不會同公子幹休。”


  殷十三火爆脾氣聽不下去:“你胡言亂語什麽?”被蕭三郎攔住衝動。


  司馬超不由分說已然往外走,洗心樓裏上上下下滿是高手,卻沒有一個人這會兒可以出來阻攔他。


  要說這司馬超,也是老江湖一個。拚著陷在這洗心樓,也不能帶著慫態離開。若四傑中有一個人跳出來,打輸了,司馬超剛好揚名;若打贏,司馬超這個家夥的後麵可跟著一個叫人無比頭疼的上官劍南。


  探子回報,蓮鄉堂的人已經離開。杜伯揚才對大家說:“劍莊自詡名門正派,向來無名不出師。”踱了兩個來回,憂慮:“這燕小姐來的順順當當,回去也不該出什麽事才對。”


  四傑八隻眼睛一起聚焦。


  程倚天被瞧得滿身不自在。


  良久,程倚天歎息:“是我的錯!”


  殷十三拍拍他的肩膀:“自古桃花不香路,何況聖人有雲: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蕭三郎“哼”了一聲:“十三如今也能引聖人語。”


  殷十三訕訕笑:“有何不可?和你在一起久了,多少會說一些。”


  “可惜,你用得不對。”蕭三郎冷嘲:“聖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這一句,一解,當如何才能得女子歡心?另一解,正是說十三你這樣。”


  殷十三聽不懂。


  蕭三郎姿態端得高高,不再解釋。


  殷十三抓耳撓腮:“你到底什麽意思?怎麽我就變成‘女子或小人‘了呢?還有什麽近啊遠的。”


  杜伯揚斥道:“你們兩個都夠了!”


  蕭、殷這才不響。


  程倚天說:“司馬超說得不錯,從我這兒離開的燕無雙,假如最終蹤跡不明,我還是難辭其咎。”


  “公子!”四傑不約而同開口。


  程倚天懂他們意思:“便是和燕姑娘之間舊日的友情,我也當外出尋找才對。”


  杜伯揚歎道:“江湖之上,風雨密布。隻要出入,必不得善了。”


  然程倚天回應:“人生在世,當為之必須為。是是非非、得得失失,又何如?”


  且說華淑琪離開逸城。她在頤山中行走足足一天,才來到一個村莊。碰到一個農婦,給銀兩,借住一宿,第二天繼續趕路。輾轉來到含山鎮,當了一支白玉簪子,換了匹馬,方才加速行程。


  金陵不是自己的家,逸城,也將自己驅逐出來。華淑琪一邊打馬飛奔,一邊傷心不已地想:“竟然隻有那裏,隻有那裏,才是自己此刻可以真正前去的地方。”


  快馬加鞭,過焦城,一路向西,這天,她騎著馬在原野,突然看見前方烏泱烏泱一大簇人出現。跑得更近些,方才瞧清楚來的幾乎都是身著廣袖流仙裙的美少女。她們以顏**分,分成五個部分。中間簇擁一輛豪華大馬車,四匹馬駕轅。車轅上坐著的乃是早就被閹了的綠衣奴。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想要找蓮花宮,蓮花宮竟然整個搬大路上來。


  “駕!”華淑琪縱馬,趕上整個隊伍。衝到馬車前麵,她大喊:“宮主、宮主!”起先,馬車還是行進。過了會兒,裏麵有人敲馬車門。趕車的綠衣奴方才一起扯馬韁繩。


  四匹駿馬都訓練得極好,說停就停,腳步一致,沒有一匹馬的馬頭額外朝前。


  車門側開,一個穿黃衣服少女露出臉。


  華淑琪一看,便開心地叫起來:“碧瑩!”


  “居然是你。”周碧瑩皮笑肉不笑,縮回頭。過了會兒,頭又伸出來:“宮主讓你隊伍後麵跟著。”頓了頓,補充:“馬就別騎了。”“砰”關起車門。


  華淑琪愕然呆立,片刻,跳下馬。五色侍女有條不紊跟著馬車向前。華淑琪隻好拉著馬,一起跟在隊伍後麵。


  蓮花宮主暫住青鳥台。


  青鳥台的主事如今已是柳無心。因得知宮主前來,遠在洪州的婉約娘子也特地趕來。兩位娘子恭迎宮主入別莊。剛到三月,別莊中特意開辟的池塘裏還隻是一片靜靜流淌的清水。要看蓮花,還得再等好數月。


  寬敞水邊平台上,宮裝打扮的肖宮主麵朝流水駐足。


  黃箭周碧瑩緊緊跟在旁邊,紅箭楚君儀站在另一側,冷香兒一旁跟隨。藍箭華淑琪被黃衣伴侍帶來,跪在地上。


  半晌,肖宮主才轉過身,從上往下審視著,然後說:“藍箭啊藍箭,枉費我教傳你宮中不傳之秘:聖女術。”指指周碧瑩等:“你問問她們,她們跟隨我日子很長,有誰除了蠱術,還學了這個?”


  周碧瑩最會拍馬:“就你會忘恩負義,知道不?”側過臉對肖宮主說:“宮主,容屬下上去,狠狠教訓她一番再說。”


  肖宮主點頭同意。


  周碧瑩就趾高氣昂走上來,左右開弓,狠扇華淑琪兩個大嘴巴。這兩巴掌下去,華淑琪的臉瞬間紅腫。嘴角都破了,兩邊各沁出兩點血來。


  華淑琪不敢抱怨,大聲說:“多謝宮主教誨。”


  這態度不錯,肖宮主微微訝異,冷冰冰的臉上方才有些笑容。


  “讓你和紅箭、白箭一起去南川,本宮是想,最好將流失在外的紫箭一起抓回來。你也知道,本宮身邊五色伴侍齊全,你們幾個,缺了就補,倒也不錯。隻這個紫箭標新立異。”說到這兒,肖宮主皺眉撫額,表現出極為頭疼。


  華淑琪鼓起勇氣道:“紫箭已經追隨黑翼鷹王離開,宮主委實可以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噢——”聞聽此言後的肖宮主目露驚奇,“原來,包括你在內的大多數人,都以為那個煞星已經消失在這個江湖!”岔出老遠的話又給拉回來:“包括你一直侍奉在側的逸城公子?”


  華淑琪剛剛直起來的腰背,不得不再次趴伏下去。


  用人貴在被用之人心甘情願為己所用,肖宮主統領蓮花宮這麽多年,深諳此術。華淑琪能夠從逸城出來,一路向西明顯是想重新投奔。姑且不管其中變故,這樣的人恰恰是目下自己可以任意差遣。


  華淑琪跪在地上,口稱:“願受宮主任何懲罰。“


  肖宮主眼珠子連連轉動,最後,她還是擺出笑臉。“起來吧。”她揮揮手。


  華淑琪來到肖宮主身邊時,被周碧瑩刻意拱了一下。周碧瑩在宮主身邊地位很高,華淑琪不能違拗。心中不喜,但還是站到偏後的位置。


  肖宮主率領她們四個就在水邊等著。


  等啊等,一個綠衣奴快步從外麵跑進來,和一名伴侍說了兩句,這名伴侍來到肖宮主麵前:“稟宮主,人已經到了!”


  肖宮主有些糾結,想來想去,還是隻抬了抬下巴:“這就去見他吧。”當先而行。周碧瑩緊緊跟隨,隨後,楚君儀、冷香兒插上來。華淑琪跟在最後。


  此時此刻的青鳥台裏,客人全跑光。青鳥台裏的茶媛伴侍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一個臉上有三橫三豎傷疤的老者端坐在太師椅上。


  肖宮主從裏麵走出來。


  老者才丟開捏著脖子抓在手中的柳無心。


  杜婉約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肖宮主出來,她也沒能反應過來。被肖宮主踢了一腳,杜婉約這才大驚,一躍而起。


  兩名黃衣伴侍送上椅子,肖宮主和老者對麵而坐。


  肖宮主放在腿上的雙手都握成了拳。


  老者嗬嗬冷笑,反倒站起來。


  敵人未逞強,自己已示弱。肖宮主不由得暗地裏自嘲。


  椅子重新撤走,對麵老者看著重新站起來的肖宮主,先開口:“一別經年,我們可是好久未見。”驀然臉上紫光大盛。金色的金線蛇飛得最快,射到離他臉頰還有分毫的地方,伸出的蛇信居然彎過來。接著,細長如線整條蛇被彈了一下,落在一名伴侍腳下。


  此物霸道,即便是蓮花宮門人,也嚇得當場麵無血色。


  “噗噗”,緊接著從華淑琪手中跑出來的血蠱也掉在地上。


  綠色的幻蠱隻到離老者分毫之處,自行分解。


  冷香兒動作最慢,握在手中的笑蠱,最後還是收回去。


  老者大踏步上前,落在地上的金線蛇又要進攻,被他手腕翻動,一陣罡風帶到半空。猛然發力,強霸無比的金線蛇居然被打得“啪”一聲響亮,貼在牆上,血肉橫飛。


  暗中使動金線蛇進攻的楚君儀嚇壞了,眼見小蛇死去還很心疼,那張三橫三豎麵孔又出現在麵前。


  楚君儀脖子一緊,沒等完全不能說話,急忙求饒:“饒命,雲老爺。我,再也不敢!”


  很少失態的肖宮主發白的嘴唇不由自主顫抖。


  雲喬尹丟開楚君儀,冷冷對她說:“你的攝魂琴、喋血陣呢?聽說將程倚天修理得不輕,對我,也可以施展一二。”


  肖宮主嘴唇翕動,片刻,長籲一聲,這才說出話:“雲喬尹,你這是為誰出氣我心知肚明。雲杉回來,我是針對過她多次。她是我宮中的紫箭侍女嘛,我身為宮主,管教管教,難道不可以?”看了華淑琪一眼,轉臉又道:“眾人皆知,她如今又和那位黑翼鷹王走了。沒有了她,你和我,還有什麽恩怨?”


  “既然沒有恩怨,你那逃跑什麽?”


  肖宮主噤聲。


  “我從百花台找到黑鬆林,你皆回避見我。蓮花宮設於各處的分舵不外乎這麽幾家,我都給你砸爛了,你才出來,怎麽,你還是心虛?”


  肖宮主連連切齒,眼睛如果可以噴出火,恨不得當場將他燒死才好。


  雲喬尹終於用光了耐心,他拉長聲音說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別人聽來尚自莫名其妙。落在華淑琪耳朵裏,下意識的,華淑琪捧住自己的嘴巴失聲大叫。


  這一叫,讓周碧瑩、楚君儀和冷香兒一起向她看來。


  質疑,旋即又帶上一些幸災樂禍的目光,讓華淑琪一刹那間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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