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鋒營
返回途中,雙足如騰雲駕霧,迅疾無比,奔跑的速度如獵豹在林中穿行,且秦不凡的內息變得比以前強大的多,就算狂奔數千米也不會感到絲毫疲累,要不是覺醒元神海失敗震蕩了五髒六腑而影響狀態,恐怕巔峰速度還要更勝一籌。
沒過多久,已回到趙家府邸。
從那些侍衛慵懶的神色來看,趙蒼龍與馬夫人應該還沒回來,不由得鬆了口氣,急忙來到蒼龍內府之中,將崩玉放回原處,此時那些奴役以及婢女已經將內府上下打掃的幹幹淨淨,飯菜也都準備就緒,這都是馬夫人事前吩咐的,應該午時會有貴客來訪。
從趙蒼龍的寢室出來,剛走出內府沒幾步,秦不凡突然發現花園內一道人影閃轉騰挪,竟是有人在練拳!
此人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秦不凡卻是在趙府內從未見過,他正修煉的拳法大開大闔,滾滾拳力如長江大河般洶湧澎湃,令種植在花園內的草木受到了勁風侵襲,倏忽變得一片狼藉。
“好厲害,估計是武士境界的強者,這套拳法雖然沒有《五禽戲》精妙,但在煉體武經中也算是不凡了。”秦不凡做了那麽多年的人肉靶子,對拳法的理解自然比常人更深幾分。
就在琢磨這套拳法的時候,那人突然騰躍入空,大喊道:“無恥小賊,敢偷窺本少爺練武,給我出來!”一拳揮出,雖然間隔差不多十幾丈的距離,但秦不凡仍感覺到那股拳意凝如實質般的打在胸膛之上,整個人頓時如狂風敗葉般翻滾倒地,嘴角溢出幾絲鮮血。
要不是肉體已被天地元氣強化,恐怕胸骨都會斷折。
那人箭步如飛地走了過來,目光狠厲的凝視著他,怒道:“你是什麽東西,找死麽?!”
這些汙言穢語對聽了這麽多年的秦不凡來說早已麻木了,所以並沒有動怒,反而在想著方才那隔空打牛般的拳力,心中愕然道:“這就是解禁元神海之後所衍生的內力麽,難怪可以將拳力破空,達到以勁傷人的地步。”
心裏想著,秦不凡匆忙爬起,他注意到這年輕男子的衣著華貴,又想起馬夫人事先交代的諸多事情,頓時也猜測到了幾分,低聲道:“奴才是趙府的奴役總管,負責打理內府事務,方才經過花園看到少爺在練拳,不禁被少爺的拳勢所折服,這才駐足多看了幾眼,望少爺恕罪。”
男子聽到這番奉承話,冷笑了兩聲,但心裏卻是頗為舒坦,說道:“原來如此,我今天初到趙府,給姑姑個麵子,不想鬧事,快給我滾吧。”
秦不凡心下一沉,道:“原來他就是馬夫人堂弟的孩子馬淩雲,聽說為了報考神鋒營侍衛老遠來到京都,沒想到竟然是武士級高手。”
馬淩雲輕蔑地看了秦不凡幾眼,顯然瞧不起這個有著奴才身份的總管,幾步走出了這滿目瘡痍的花園。
秦不凡揉了揉胸口,有種幾欲碎裂的感覺,要是那內力直接打在肉體上,恐怕整個前胸都會塌陷下去,看來元神海覺醒前後的實力絕對有著雲泥之別的差異。
待到午時,趙蒼龍並沒有回府,看來仍留在宮內商議政事,而馬夫人在知道馬淩雲已到府中的消息,便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吩咐婢女將準備好的酒菜都端了上來,滿桌的美酒佳肴好不豐盛。
秦不凡與其他總管隻能弓著身子站在一旁,看著這桌酒肉幹流口水。
馬淩雲身為武士,吃這些僅為果腹,所以並沒有被美食所動,先喝了兩口醇釀,道:“姑姑不必客氣,從小到大就隻有姑姑最疼雲兒了,能再見到姑姑,雲兒不知道多開心。”
馬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道:“姑姑不疼你誰疼你,先在這安心住著,侍衛營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三十兩的報名費也都交齊,隻是聽蒼龍說月底就要開始考核,你可得抓緊籌備。”
馬淩雲點頭道:“姑姑放心,雲兒早在半年前就已成就武士境界,父親還請了名武尊做我師父,如今已是進步神速,一定能夠考上侍衛,不讓姑姑失望。”
“唉,咱馬家也就你最出息了,隻要能夠進入神鋒營,到時讓蒼龍多多提拔,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馬淩雲皺眉道:“這早朝應該早已結束,為何姑父還未回來?”
馬夫人說道:“這些天政事繁忙,不僅僅是蒼龍,我去輔國公的府上也拜訪過,她們老爺也都不在府中,估計也是為了神鋒營考核的事情。”
“那倒是,神鋒營乃是大越朝最核心的軍事力量,每個人都要徹查祖宗三代,以證清白後才有資格。”
站在一旁的秦不凡暗沉了口氣,心想道:“沒想到僅僅是報名費就要三十兩,我那罐子裏估計也就二十多兩,而且月底就要開始選拔,這該如何是好?”
馬淩雲又問道:“聽聞姑父如今已達到先天武聖的境界,凝練元神海,肉體已達到橫練如鋼、刀劍難傷的地步,不知是不是真的?”
馬夫人微微點頭,道:“當然是真的,蒼龍這些年雖然忙於政務,但《蒼龍武經》也沒有放下,尤其是從那次關山落敗之後,更是精進神速,前些天還聽說他已達到先天武聖的巔峰,距離仙境僅一步之遙。”
先天武聖已經人之肉體修煉到極致,而仙境則是開拓出一片嶄新的世界,秦不凡也僅僅是聽過些傳聞,沒想到趙蒼龍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
馬淩雲眼中滿是崇拜之色,激動地說道:“姑姑,到時得跟姑父說說,讓他指點指點雲兒,或許還能夠突破到武師境界呢。”
馬夫人笑道:“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要是你得他喜歡,沒準《蒼龍武經》都能傳授給你。”
“真的?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雲兒先敬姑姑一杯。”馬淩雲說著,將杯中酒吞入口中,對元神海覺醒的高手來說,無論喝多少都不會醉的。
午飯之後,秦不凡命令幾名奴役婢女收拾了殘局,然後獨自返回住所。
眼下李總管的房間已經空了出來,秦不凡終於舍棄了那殘破的茅屋,來到了這間略顯陌生的房間。
空間倒是很大,就算是施展拳腳也足夠了,秦不凡熟悉了下環境,然後坐在木床上,手捧著積攢了多年的酒壇子,皺了皺眉頭,突然朝地上一甩,滿地的銅錢頓時滾落出來。
“呀?!”
此時,婉兒恰好走入,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嚇了一跳。
秦不凡有些尷尬的笑道:“快別看著了,幫我收拾吧。”
婉兒貓著腰將散落一地的銅錢一枚枚撿了起來,純美的雙眼中流露出幾分疑惑。
手指一挑,一枚外圓內方的銅錢翻轉落定,落在了秦不凡的手中,微笑著說道:“這十年來每次受罰,我都將補貼存儲起來,沒想到今時今日已經這般多,連酒壇子都裝不下了。”
婉兒一聽便明白了怎麽回事,心想這沉甸甸的錢幣不知飽含著秦大哥多少的皮肉之苦,不由得鼻頭一酸,淚如走珠般淌了下來。
秦不凡用袖口將她的淚水拭去,安慰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不過這十年的積累總算沒有白費,這些錢能幫我報考神鋒營,待我功成之時,便是你離開趙府之日。”
婉兒小心翼翼地用麻線將所有的銅錢穿好,囁嚅道:“今天聽姐妹說想要報考神鋒營,單報名費就得三十兩,這裏怕是不夠,更何況就算是低級侍衛也得千挑萬選,要是失敗了,連這十年的積攢都會付之東流。”
秦不凡沉聲道:“若是失敗了,又區區是耗費了這十年的積攢,放心好了,你秦大哥現在身強體健,絕對有資格競選侍衛之職。”
其實婉兒從秦不凡口中第一次聽說要報考神鋒營侍衛就有些懷疑,畢竟相識這麽久,在婉兒眼裏,秦不凡始終是個體質虛寒的病秧子,就連稍微繁重的力氣活都做不了,何以會如此心血來潮去投靠神鋒營的侍衛?
但此時看來,她發現衣衫單薄的秦不凡似乎強壯了許多,肩膀子的肌肉都勾勒出宛如生鐵般的硬朗線條,呈現出極是健康的小麥色,而他整個人的氣勢比起略顯孱弱的從前明顯壯實了很多。
“秦……秦大哥,你似乎變了。”婉兒訝然道。
秦不凡嘿然一笑,“秦大哥何曾騙過你,這次神鋒營選拔我有著十足的信心,你還是想想以後該怎麽過好日子吧。”
婉兒微微頷首,俏臉緋紅,說道:“可你這些也才二十多兩,還差些呢。”
說到錢財這方麵,秦不凡不由得撓了撓頭,鬱悶道:“這倒是個難題。”
婉兒笑了笑,從她懷裏掏出了幾塊碎銀子,然後將紮在頭上的碧玉簪子取了下來,放在秦不凡的手中,“這些是婉兒平素裏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雖然沒秦大哥這麽豐厚,但加在一起也足夠三十兩了。”
秦不凡頓時有些為難,道:“這……這怎麽可以。”
“秦大哥為了我去投靠神鋒營,無論成敗與否,婉兒也都心存感激,這點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麽,隻希望秦大哥能夠完成心中理想,也是幫婉兒完成這份心願。”
秦不凡沉默了片刻,看著婉兒略顯羞澀卻又無比毅然的神色,重重地點了點頭。
婉兒抹去淚痕,然後將竹籃內取出一件新衣,道:“這件衣服是婉兒私底下縫製的,看看秦大哥合不合適。”
第22章:三式腿法
“為我?”
這麽多年來,秦不凡還從未得到過他人如此照顧,更何況還是個嬌豔欲滴的美女。
婉兒不容他多說,將衣服敞開為他穿在身上,手法倒是熟練,這件深黑色的冬衣雖然厚實但並不笨重,穿在秦不凡的身上,略顯緊窄。
“看來秦大哥的身體確實強壯了很多,之前為你量體裁衣,沒想到短短幾日竟有些不合適了。”婉兒低聲說著,不免有些失望。
但秦不凡穿在身上,卻覺得無比合適,那股暖意直透心脾,安慰道:“緊窄些好,不透風,婉兒妹子心靈手巧,要是誰娶了你,可真是大福氣呢。”
婉兒一聽,頓時撅起了朱紅小嘴,道:“先前婉兒好像聽說有誰想娶我來著。”
想起那晚,秦不凡卻變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看著婉兒嬌嗔的樣子,心花怒放,不由自主地抓著她滑膩的小手,道:“放心吧,你秦大哥說過的話,永遠算數。”
婉兒咯咯笑了起來,不過未免惹人非議,所以並沒有在這裏久留,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秦不凡身穿著這件貼心棉襖,更是覺得婉兒嬌楚可人,又想到不久之後她將嫁給一條閹狗,頓時氣憤無比,沉聲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成為神鋒營的侍衛,為婉兒贖身!”
然而想成為神鋒營的侍衛,絕非他想象的那麽容易,就連那馬淩雲都是元神覺醒的武士境界,以他現在的實力,可以說是有多少就被刷下多少,完全是浪費銀子,所以成就武士境界勢在必行。
雖然先前覺醒失敗,但卻給了他極為寶貴的經驗,似乎模糊的把握到衝擊武士境界對元氣精華所需要的大致規模,這對他下次覺醒大有裨益。
這晚,秦不凡又沉浸在冥想修煉之中,然而這種狀態比起睡覺明顯要好得多,待到清晨的時候,精氣神已趨於飽和,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趙蒼龍在天還沒亮便坐著轎子前往皇城了,而馬夫人在用過早點之後也帶著幾名婢女去市街閑逛,秦不凡趁此揣著這堆錢財離開了趙府。
陰霾的天氣仿佛凝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沒過多久便下起了茫茫白雪。
作為大越朝的帝都,時辰雖然還早,天氣依然寒冷,但那股熱鬧勁已經緩緩地從風雪中彌漫開來,寬敞的街道上,遊人如織,絡繹不絕,帝都裏的自然有帝都的樣子,身穿著綾羅綢緞、腳踩著紋龍長靴,每個人的身上都似乎透著錦衣玉食的味道,如今已是武道興盛,所以大多數人的身上都佩戴著兵器,而且京城內也並沒有頒布禁止的條例。
秦不凡踩著平坦的青石路麵,看著兩側的酒肆青樓中不斷有達官貴人、富家子弟來回出入,看著街道街道兩側負責攤位的夥計在嘶聲叫賣著,看著街畔雜耍的藝人不要命的精赤上身玩著胸口碎大石,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京城的確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他之前作為低級奴役,偶爾也會因為某些事情在這些繁花似錦的地方走上兩遍,卻沒像今天這般可以放心的駐足觀看,仿佛整個大越朝的風流氣度盡聚於此,壯闊非凡。
之後,秦不凡將玉簪在典當鋪內做了個活當,這畢竟是婉兒隨身的物事,將來若是有了錢,還是要贖回來的,所有的銅錢、碎銀子又在錢莊內化零為整,恰恰是三十二兩。
捧在手中,沉甸甸的,他倒是從未想過有天可以拿到這麽多錢,那錢莊老板滿身的贅肉,一看就是腦滿腸肥的土財主,叼著根翡翠煙嘴,那雙深邃的三角眼中透著幾分陰森味道。
離開錢莊沒多久,秦不凡那敏銳的感知能力就察覺到身後有兩名精壯男子尾隨而來,他們始終保持著穩定的距離,顯然是慣於跟蹤的老手。
“糟糕,莫不是那錢莊的肥豬貪圖我這手上的錢財,派人來奪取?”秦不凡心中咯噔了一下,匆忙加快腳步,但在這人潮洶湧的京城街道上,又無法肆無忌憚的狂奔。
沒多久,秦不凡誤入一條小巷內,巷道幽深,兩側是香火冷清的寺院,倒是僻靜的駭人。
此情此景,倒是動手的極好機會,秦不凡眼看著前方已無路可走,轉過頭去,那兩名精壯男子已走了過來,手持木棒,嘴角掛著一絲獰笑。
“小子,識相的就拿出來吧,別逼我們動手。”左邊那虯髯男子說道。
秦不凡捂著藏在胸口處的錢袋,這對他來說比命更珍貴,望著這兩人,沉聲道:“這裏可是京城,難道你們不怕官府麽?”
“官府?”右邊的鷹鉤鼻男子哈哈大笑起來,“天子腳下也未必安穩,更何況這京城內每天命案都數以百計,你難道以為官府會在乎你這麽個小人物麽?”
想要在京城內成立錢莊談何容易,那腦滿腸肥的老板必然早已搭通了天地線,與官府暗中勾結,所以才敢如此蠻橫,就算這件事報到官差那裏估計也無濟於事。
但這三十兩對秦不凡來說承載著他與婉兒的心願,又豈能破碎在這兩隻狗腿子的手上。
“大哥,少跟他廢話,快些動手,待老爺發了錢財,晚上又可以去逛窯子了。”虯髯男子猥瑣的笑著,大步流星的走來,猛地一抓,落在了秦不凡緊緊攥著的左手上。
秦不凡大驚失色,他這些年隻有被人毆打的份,又哪裏試圖反抗過,情急之下不由得奮力掙脫起來,肘尖一揮,卻意外輕鬆的震脫了那男子粗壯的手掌。
虯髯男子眉頭一皺,沉聲道:“看不出還有點力氣,不自量力的家夥,分明找死!”木棒高舉,棒身上還鑲嵌著幾枚倒刺,這要是刺入肌膚,必然會扯下一大塊血肉。
秦不凡腳步瞬移,算不得精妙,但卻極為迅速的來到那虯髯男子的左側,這木棒呼嘯著砸在地上,發出砰然悶響。
“好險。”在他的眼裏,仿佛這一棒砸落的軌跡早已浮現在腦海之中,所以輕而易舉地便躲了開來,對秦不凡來說不由感到有些奇怪,然而目光一轉,那名鷹鉤鼻的男子突然一步踏來,地麵的雪花都隨之揚起,幾道拳影從一片朦朧中凶悍無比地穿過。
拳速極快,驚魂未定的秦不凡幾乎沒有反應過來,胸口已傳來陣陣疼痛,整個人蹣跚地後退幾步,撞在了身後的灰色牆壁上。
鷹鉤鼻男子眼眸聚斂,炯炯有神地凝視而來,說道:“看不出這身體還挺結實。”
秦不凡揉了揉胸口,發現這股疼痛感頃刻間便消散於無形,心想經過天地元氣的淬煉,肉體強度絕對要比這幫凡夫俗子要彪悍的多,又豈會如此輕易被打倒,頓時增添了幾分信心。
虯髯男子也不廢話,掄起尖刺木棒便砸了過來。
在他將木棒舉起的刹那,秦不凡仿佛已經能夠預料到他攻擊的軌跡,棒身所籠罩的攻擊範圍完全被他敏銳的感知所察覺,也就是在這種清晰的預判中,他發現一處老大的空隙裸露在虯髯男子的腰眼處。
“是這裏了!”
拳頭攥緊,秦不凡想也不想便奮力一拳,先前他曾經在流金湖畔試過拳力,足以將堅硬厚實的凍土層擊的崩裂開來,可想而知這一拳砸在這男子最為脆弱的地方有什麽下場。
鷹鉤鼻男子見狀不妙,大喊道:“小心!”
話音方落,卻為時已晚,就聽一聲脆響,仿佛是白菜根被生生掰斷似的,有種令人心悸的感覺。
虯髯男子渾身如遭電擊,感覺到一股極為猛烈的力量從腰眼灌入,仿佛形成了蘊含著強大破壞力的龍卷風,在體內肆無忌憚的狂嘯起來,攪的五髒六腑都亂成了一團。
“噗!”一口血霧噴薄而出,染紅了滿地的白雪,這精壯的男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撲通一聲半跪在地,捂著腰眼處嚎叫起來。
秦不凡難以置信的看著這隻肉拳,心想道:“同樣沒有達到武士境界,但我經過天地元氣淬煉肉身,竟然會強大如此之多。”
鷹鉤鼻男子暗沉了口氣,“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不過你始終不是武士境界,納命來吧!”
能說出這番話,證明這男子的絕對自信,他身為錢莊的打手,雖然身份卑微,沒有大筆錢財來覺醒元神海,但橫練了一身精妙的拳法以及健壯的肉體,這麽多年的打手生涯,隻要對方沒有衍生內力,就絕對不會輸。
懷揣著這份自信,鷹鉤鼻男子先發製人,他的拳法極其獨特,猶如兩條巨蟒來回穿梭,拙中藏巧,勁力內蘊。
秦不凡雖然淬煉肉體有成,但卻從未修煉過任何拳法招式,眼看著這拳影如封似閉,勁風迭起,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趙家二少爺趙驚羽修煉時的場景,那一幕幕拳法招式給他的印象極為深刻。
“旋壁蹴!”
一聲呐喊,秦不凡單手撐地,右足虛虛實實,猶如一條鞭影掃中那鷹鉤鼻男子的拳風,兩股勁道絞在一起,倏忽消散。
鷹鉤鼻男子的拳勢被削弱,大喝一聲,劈手抓落,秦不凡倒是連滾帶爬地後退數丈,喊道:“旋翔蹴!”足尖一踏,整個人順勢騰空而起,一腳大力飛踹,看起來毫無花哨,全然令對方來不及防備。
這幾招都是之前趙驚羽所修煉的幾種簡單的腿技,比起精妙的拳法招式還差了很多,更是無法與《五禽戲》相提並論,但在實戰中卻往往能夠收到奇效,因為創立這種體術的人並非那些武道宗師,而是趙蒼龍在這麽多年的沙場征戰中所積累的克敵經驗。
第23章:絕佳機會
這種腿技無需激發元神海,簡單實用、樸實無華,所以秦不凡才能夠憑借著淬煉後的強悍肉體瞬間施展出來。
鷹鉤鼻男子根本沒有料到秦不凡還藏匿著這麽詭異的招式,隻能揮臂格擋,但從腳掌傳來的雄渾力道卻震得渾身激蕩,退了好幾步才穩定住身體。
旋壁蹴、旋翔蹴連續施展,緊接著便是最終招式……升龍蹴!
隻見秦不凡著地一滾,來到鷹鉤鼻男子的身下,他的瞳孔圓睜,幾乎撐裂了眼角,隻見那腳掌直挺挺的拔地而起,狠狠地踢中了毫無防備的下巴,令他整個人頓時騰空而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兩名錢莊打手,一名尚未出手就已經肋骨折斷,一名躺在地上,頭腦發昏,感覺整個下巴都腫脹起來,滿嘴的腥甜。
秦不凡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錢袋收好,看著兩名打手狼狽的躺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這錢袋裏麵的不是錢,是我的命,誰敢來搶,我就敢拿命跟他拚!”
鷹鉤鼻男子勉強用雙手支撐著地麵,澀聲道:“沒想到……我今天會輸給你這樣的毛頭小子。”
秦不凡冷哼一聲,沉默不語地從那幽靜的巷子裏匆匆離開。
走在漫天飄雪的長街上,他回想著方才激戰的場景,心中感到頗為激動,沒想到小試牛刀,卻意外收到奇效,看來經過天地元氣的淬煉,肉體強度的提升已超乎他的想象,但這次也吸取到了不少經驗教訓,要是沒有修煉厲害的拳法招式,就算肉體再怎麽彪悍,也隻是給人做練拳的木樁,全無還手之力。
這次得虧是給趙驚羽做了這麽多年的練拳靶子,要不然怎麽會將這幾招腿技給施展地如此到位,將這些家夥打了個措手不及。
遇到了這樣的情況,秦不凡也不敢拿著這麽多錢在大街上閑逛了,加快了腳步,朝著總督衙署的方向走去。
這總督衙署在京城內繁華的明軒路上,麵北朝南,高高的灰色圍牆,寬敞的黑色大門,十幾名佩戴長刀的侍衛井然有序的站在門前,顯得格外威嚴、凝重。
總督衙署乃是大越朝對外的軍政核心,比起那些處理全國政務的各部衙門要高級的多,然而大越朝真正的權力核心依然在重重深宮之中。
如今的大越天朝施行的三院六部製度,三院為理藩院、都察院、翰林院,三院各設禦史,為各院的最高長官,直屬皇帝。其中理藩院掌管外交,都察院掌管言官監事,翰林院相當於皇帝的秘書局,其上有個文淵閣,混好了直接升大學士,六部則為吏、兵、禮、戶、刑、工。
而軍事方麵自然以軍機處為首腦以及邊區的將軍製度。
此時雖然是漫天風雪,但總督衙署外卻是門庭若市,在神鋒營選拔的消息傳開之後,那些稍微有點資質、有點家底、有點關係的人都搶著報名,希望能夠成為神鋒營的侍衛,哪怕是最低級的,這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秦不凡頓時被湮沒在了人群之中,他察覺到來報名的人大多都是權貴子弟,畢竟能夠掏出三十兩來作為報名費實在有些奢侈,要知道這足夠尋常百姓安逸生活兩年的了,這些人中不乏覺醒元神海、衍生內力的武士,且不在少數。
先前秦不凡見識過馬淩雲的霸道內力,心知要是無法覺醒元神海,根本就沒有資格參與這場侍衛營的選拔。
總督衙署前,數十名身穿鎧甲的侍衛麵容冷峻的站在這裏,維持著此地的治安,而在門前的街畔,擺放著長達十餘丈的黑色木桌,十幾名執筆官員在不斷的登記名冊。
其實報名沒有想象的那麽複雜,隻要將三十兩交給登記名冊的官員即可,秦不凡打聽到關於神鋒營選拔的相關流程,知道在登記之後,名冊會交給都察院進行身份核查,以免有外地奸細滲透到朝廷內,確定最終名單後會有更為高級的官員審批,繼而上報朝廷,正式開始侍衛選拔。
從這一番流程來看,實力的高低並不會在報名期間設立門檻,關鍵在於身世是否清白,秦不凡七歲就被賣進趙府,而七歲以前是被路邊的乞丐養大的,也從未見過父母的樣子,說到身世自然比不上那些權貴子弟,但也算是清清白白,沒有藏汙納垢。
當把這三十兩交給那名尖嘴猴腮的官員之後,秦不凡也鬆了口氣,他自然不是嗜錢如命之人,但捧著這沉甸甸的白銀,心裏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當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極為強大的氣勢幅散而來,竟然隱隱造成無形威壓,仿佛肩膀被人輕輕摁著似的。
“武師?”
秦不凡抬起頭來,雙目頓時鎖定在那踩著青石台階往總督衙署內走著的年輕人。
他看起來不過十八歲左右的樣子,身穿著素白長袍,頭戴綸巾,頗顯儒雅之態,倒有幾分趙蒼龍的味道,而那比潘安還要帥氣的麵容更是令在場所有女人為之癡迷。
此時,三名身穿武將官府的中年人滿臉笑容的迎接著這位年輕人,秦不凡從那官府上所紋的圖案辨認出他們乃是大越朝的一等侍衛、前鋒參領以及護軍參領,全都是正三品的武職京官,地位崇高,卻不知為何對著這個年輕人卻顯得有些卑微。
而後從那些民眾口中得知,原來這年輕人是當朝龐太師之子,龐玄宗。
大越天子之下,文武巔峰,其武自然是兼任神鋒營大統領以及領侍衛內大臣的趙蒼龍,其文便是那位龐德龐太師了。
龐德品性崇高,學識五車,家中一妻一妾,二十年來都未曾生育,晚年得子龐玄淩,視為瑰寶,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怪連正三品的官員見到龐玄淩都得諂媚兩句。
不過背景歸背景,秦不凡從他身上察覺到極為強大的內力波動,除此之外,肌膚晶瑩如玉,血脈舒張有力,顯然是達到武師級別的強者,以他這般年齡的確是資質超凡。
要是在侍衛選拔上遇到這樣的對手,估計是必輸的下場,不過參與選拔的人沒有一百也得八十,要遇到他的幾率倒是不怎麽大。
當辦理好一切之後,已快午時,他便匆忙返回趙府之中,先將這消息說給了婉兒,婉兒自然是很高興,但她同樣擔心以秦不凡的實力會在選拔中功虧一簣。
的確,要是以秦不凡現在的狀況去參與選拔,絕對隻是做個充數的冤大頭,但侍衛選拔要在月底才會開始,差不多還有十幾天的功夫,雖然很短,但如今肉體經過天地元氣淬煉之後,秦不凡有自信能夠在選拔開始前覺醒元神海。
眼下府裏來了個馬淩雲,沒兩天就與趙驚羽成了狐朋狗友,趙驚羽白天拉著他修煉拳法,晚上又一起瞞著馬夫人逛青樓窯子,好不愜意。
秦不凡已晉升為奴役總管,倒是不必再做人肉木樁了,每次兩人修煉的時候他都站在一旁,希望能夠這招式對拆中領悟幾分奧妙,但經過那巷子裏的一戰,他深刻了解到如果沒有精妙的拳法輔助,就算是這副肉體內蓄藏著多麽強大的勁力也無法發揮。
待到夜深人靜之時,他獨自盤坐在硬木床上,反複參悟著那碎布上的精妙注解,於玄鬼之體的後篇中偶然發現在這部《崩玉古經》中所記載著一種掌法奧義。
“果然如我所料,《崩玉古經》乃是煉體聖經,包羅萬象,又怎麽會沒有拳法奧義,隻是這崩玉掌法的注解晦澀難懂,且必須要覺醒元神海才能夠發揮威力,以我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修煉。”
想到這,秦不凡又幽幽歎了口氣,但並沒有因此而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了要成為武士的決心,到現在已經間斷的吸收了四次天地元氣,每次元氣精華都對肉體形成極為明顯的淬煉效果,眼下他渾身的肌肉、骨骼都呈現出飽滿之態,仿佛每一寸都蘊含著超乎想象的爆發力。
但到如今,他感覺到這副肉體的提升空間似乎已經到極限了,也是時候該覺醒元神海。
有了之前的失敗經驗,秦不凡倒並沒有太多的擔心,他知道大概需要多少的元氣精華才能夠撕裂混沌枷鎖,徹底解放元神海,但這不知道要多久,畢竟他能夠離開趙府的時間有限,所以這兩天始終在等待機會。
聽說明日趙蒼龍要帶著全家人前往內大臣的府邸賀壽,這內大臣的官職為從一品,也是武職京官,雖然沒有趙蒼龍這般爵位隆重,但如今做六十大壽,就算是神鋒營的大統領也得給些麵子。
對秦不凡來說,這也就意味著明天這座趙家府邸將成為空府,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帶著崩玉前往流金湖畔,也擁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元神覺醒。
“已經偷取了這麽多次,但趙蒼龍絲毫沒有發覺,也就意味著他並沒有修煉《崩玉古經》。”秦不凡心想趙蒼龍的《蒼龍武經》原本就精妙絕倫,他沒理由再去修煉一本新的煉體武經,更何況這本武經太過異常,如果修煉的話,就必須放棄甚至廢棄掉之前的成就。
以趙蒼龍如今的境界,他又怎麽會重新開始,而無法修煉《崩玉古經》也就意味著無法使用崩玉,這也是趙蒼龍這麽多天來都沒有察覺到的原因。
次日,正如秦不凡所預料的那樣,趙蒼龍、馬夫人、趙驚羽還有馬淩雲帶著一幫侍衛婢女大清早就浩浩蕩蕩去內大臣家賀壽去了,顯得趙府立時變得有些冷清,連那些內府侍衛都慵懶的提不起精神。
第24章:元神解封
秦不凡借著清理內府的名頭,輕而易舉的拿到了崩玉,然後熟練地從側門離開,前往流金湖畔。
時至深冬,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到處都是冰天雪地的景象,洶湧的寒流令這湖畔無人敢駐留。
秦不凡走到湖邊,看著那些兀自蕩漾且始終無法結冰的湖水,皺眉道:“以這樣的低溫,湖水早就應該凍死,但為什麽從那天以後就變成了這種奇怪的景象?”
他蹲了下來,用手指掠過湖水,驟然感覺湖水中蘊藏著幾絲異樣的能量,但卻特別的熟悉。
這幾絲能量波動不是那麽容易察覺,但與秦不凡仿佛息息相關,所以瞬間就感知到它的存在。
“先前我在湖底引爆了沉積在丹田處的墨色氣流,令冰封的湖麵徹底崩裂,難道說就因為這些殘餘的能量留存在湖水中,所以無法凍結麽?”
修煉了這麽久,秦不凡的核心體溫比外界要更低,但卻對他的體質沒有造成任何負麵影響,如今這股能量蘊藏在湖水之中,自然不會被外界的力量所凍結,這倒讓他覺得《崩玉古經》越發神奇。
在流金湖的中央裸露出一塊方圓不大的青石柱台,周邊寒意肆虐,形成凝如實質般的白氣,就算是精血旺盛之人也難以承受,恐怕不消片刻連經脈都會被凍傷,但秦不凡卻可以安然無恙的盤坐在柱台之上,深深一吸,所有白氣透過他渾身四萬八千個毛孔被納入體內,與丹田處的黑色漩渦形成一體。
望著萬頃碧波,他將這枚崩玉平托在手中,僅僅是這麽握著,他也能夠感覺到那漂浮流動的遊離能量,無窮無盡的散落在這片世界的每存空間內。
沒過多久,沉積在元神海內的黑色漩渦便與崩玉形成了某種感應,令崩玉內部的朱色線條形成了脈動跡象,仿佛一枚死寂的心髒突然活過來似的,與此同時,那些流動在萬頃碧波上的天地元氣好像受到了召喚,被無形咒力牽引著朝著中央匯聚起來。
麵臨著最為關鍵的時候,秦不凡多少有些緊張,如果是武尊境界強行以內力破解元神海,那倒不必顧慮,像那種情況發生意外的幾率不到萬分之一,但如現在這般憑借崩玉的力量來覺醒元神海,出現意外的幾率就被無限放大,稍有差池,別說是元神海,恐怕整具肉體都會被精純的天地元氣給炸開。
忽然間,周邊寒氣洶湧彌漫,竟然在湖麵上形成一條蒼龍形狀,耳畔也隱隱傳來龍吟之聲。
“所謂萬物有神,聽聞天地元氣在某處凝聚的久了,就會形象化,這種天地元氣的純度也極高,由此看來,這條蒼龍便是這流金湖內的天地元氣所凝練而成,若是將它吸收,那對我衝擊元神海有著極大的好處!”
秦不凡從未見過這種萬物神化的景象,沒想到竟會在他最為關鍵的時刻出現,這條蒼龍呈半虛化狀態,要不是被崩玉所牽引,恐怕還不會出現,它雖然不具備任何攻擊力,但想要降服卻比一般吸收天地元氣要困難的多。
一般萬物神化的地方都會人傑地靈,代代興旺,所以這條蒼龍不僅僅凝聚著精純的天地元氣,也匯聚了方圓百裏的勃勃生機。
感知到元氣蒼龍的存在,這顆崩玉仿佛也按捺不住激動,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從秦不凡的手中震脫,懸浮在虛空之中,釋放出猶如泛著黑芒的朱紅色。
刹那間,一股無形咒力從天而降,宛如織就一張大網將那蒼龍罩在其中。
這條元氣蒼龍的體積極為龐大,不斷的掙紮著,秦不凡緊咬牙關,仿佛能夠感覺到它扭動身軀所透發而出的彪悍力道,大喊道:“今天是我成就武士的關鍵時刻,你這條元氣蒼龍就為我所用吧!”
丹田之內,那猶如墨汁潑灑而成的黑色漩渦極速旋轉,令懸浮在虛空中的崩玉寶珠也勃發出異常強大的能量,一絲一縷的墨色氣流從那裂縫之中湧現而出,猶如一坨墨汁浮現在虛空之中。
隻見這條蒼龍發出陣陣怒吼,看到那陀濃霧,仿佛察覺到一股濃鬱至極的死亡氣息,驚恐的嘶叫起來。
秦不凡也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景象,但這個不像是投影,反而像是沉積在他體內的一尊魔神借由崩玉寶珠出現在這個世界裏。
漸漸地,粘稠的墨汁霧氣中,那尊渾身流淌著陰森邪氣的骷髏緩緩升起,一手緊握鐮刀,一手將那崩玉握在了手中。
秦不凡狠狠吞了口唾沫,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這頭《崩玉古經》中的魔神,而從趙蒼龍所探查到的消息來看,這應該就是僅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天罪死神。
天罪,代天降罪,代天施罰,它即為天的執法者!
忽然間,那柄泛著幽深黑色的鐮刀被舉起,這頭黑玉骷髏喋喋冷笑了兩聲,一刀斬下,這頭體積碩大的蒼龍頓時化為點點熒光,如一座華蓋漂浮在流金湖上。
然而,隨著崩玉寶珠大放光芒,這些蘊含著精粹天地元氣的熒光頓時被吸納而來,然後毫無保留的注入到秦不凡的體內。
這小小的身軀頓時呈現飽滿之態,渾身肌肉、經脈、骨骼都幾乎被撐爆,那輪漩渦猶如一頭貪婪之極的魔獸,察覺到天地元氣灌注體內之時便瘋狂地吸納起來,提煉出一滴滴液態狀的元氣精華。
“元氣蒼龍不愧是神化之物,竟然能夠形成如此龐大的元氣規模!”
秦不凡感到頗為震驚,他現在元氣精華積攢的足足有拳頭大小,但灌注體內的速度卻絲毫未曾削減。
這個時候他絕不能貿然衝動,必須積攢足夠量的精華才可以為撕裂混沌枷鎖提供保證。
這頭蒼龍可以說凝聚著整個流金湖的元氣,在被吸納之後,這座湖內的生物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補給,也就在眨眼之間,無數魚蝦的屍體已浮上水麵,還有那些已經焦黑發臭的水藻,甚至於周邊的植物仿佛也都被某種瘟疫感染,頃刻死亡。
片刻時間,流金湖已生機禁絕!
但在此關鍵時刻,秦不凡卻無暇顧及這麽多,隨著天地元氣灌注的速度逐漸放緩,而積攢的元氣精華已呈現出飽和之態,他已開始將注意力凝聚在元神海上,準備放手一搏。
被深深蒙蔽的元神海,粘稠堅固的混沌物質裹在表麵,嚴絲合縫,與此時的流金湖一般,透著一股生機禁絕的氣息。
“這麽大量的天地元氣精華,我就不信破不開你這混沌枷鎖!”
秦不凡吸納了蒼龍元氣,信心暴漲,將這股元氣精華凝煉成猶如箭鏃般的形態,動用全身力量猛然推動,就聽到噗嗤一聲,這根箭鏃狠狠刺入了這混沌之中。
在這片深深蒙蔽的元神海深處,無盡的月白光芒瞬間綻爆,令那猶如精鐵鍛造的混沌物質都猛烈的震動起來。
秦不凡禁不住大聲嘶吼,他突然感覺到一種極端的痛楚由內而外席卷全身,就好像一根根倒刺長在了血脈、骨髓、筋肉之內,這種疼痛感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的。
內視之下,籠罩元神海的混沌物質內部泛起濃烈的月白光芒,似乎被硬生生的撐開,令混沌表麵形成密如蛛網般的裂紋,發出哢嚓哢嚓的響動。秦不凡也沒有想到這蒙蔽元神海的混沌竟然如此強硬,難怪得需要武尊級別的強者才能夠強行破解了。
隻是這丹田內的變化令秦不凡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元神海在元氣精華的不斷衝擊之下,爆發出陣陣類似於雷鳴、海嘯般的聲音,月白光芒越來越盛,混沌物質變得越發震蕩起來,這種現象就好像蒼老的樹皮,在一片片的剝落。
似乎這黑色漩渦也察覺到元神海即將解封,變得異常活躍起來,釋放出一股股的黑色流火,令混沌物質消融的速度越來越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陡然之間發出一聲尖銳而強烈的爆炸響動,那深深蒙蔽元神海十多年的混沌物質終於被徹底衝散了,裸露出來的是一片充滿神秘的微縮宇宙,這就是元神海的本質形狀。
秦不凡首次見識到元神海的本體,但他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黑色漩渦已占據了這片星海的中央,在極有規律的緩慢運轉著,從中衍生出一絲一縷的黑色氣流。
這股黑色氣流擁有著極寒、極死的屬性,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這倒與修煉一般武經所衍生出來的內力有著天壤之別。
“黑色的?”
秦不凡感到極為震驚,他從來沒有見過黑色的內力,也沒有聽說過有哪位武者修煉出來的內力色澤暗黑,而且還帶有如此邪異地腐朽之氣。
但這種與肉體精神息息相關的感覺卻是錯不了的,更何況它還是從元神海內衍生出來,除了內力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猶如墨汁般的內勁從衍生出來便迅速的幅散全身,秦不凡嚐試用意念去掌控這股新生內力,但感覺就像是在操縱一頭脫韁的野馬,這初來乍到總是不那麽容易。
不過此時此刻,他可以靜下心來去內視這片神秘無盡的元神海。
它的外觀美到極致,猶如一片微縮的宇宙,蘊藏著無窮玄妙,而黑色漩渦坐擁核心地域,猶如掌控者一般的存在,從而透過元神海的運轉衍生出一絲一縷的黑色內力。
“人體的奧秘堪比宇宙世界,看來這句話真不是胡亂吹噓的,沒想到元神海的真實麵目便是微縮的宇宙,就好像夜晚看到的星空似的。”秦不凡心中驚歎,覺醒之後的元神海給他的感覺就是神秘,對任何武士來說,這都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寶藏,而修煉的道路就取決於你能夠從這寶藏內探索到多少東西。
第25章:黑色內力
元神海與肉體、靈魂息息相關,掌握著人體的氣機以及精神的變化,在破解之後,秦不凡能夠深深感覺到這種呼應的狀態。此時,這片元神海勃發出強大的血氣,同時這一方領域也極為穩固,也就意味著他的精氣神都達到了極佳的狀態,尤其是晉升武士之後,肉體又得到了一次淬煉,比起之前更要強橫的多。
“覺醒元神海,這便是玄鬼之體的第一境界了,第二境界則要修煉經脈,壯大內力,不知道要達到龐玄宗的境界要多久。”
秦不凡從那青石柱台上站了起來,看著湖水上飄動著大量浮屍,此時已被腐朽之氣所侵蝕,散發出陣陣惡臭,而流金湖畔的植被也變得一片狼藉。
算了算時間,估計得是下午了,從吸納蒼龍元氣到衝擊元神海,繼而完全覺醒,所耗費的時間竟然這半久。秦不凡深深吸了口氣,仿佛要從這片已被抽幹的虛空中再次吸納些遊離能量,畢竟在晉升為武士之後,他已經擁有自主吸納的能力,但能捕捉到的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不由歎聲道:“看來無論是吸納還是轉化的速度,以肉體本身的力量比起崩玉寶珠終究差了很多,以後要加快修煉進程的話,它是必不可少的。”
武士境界對秦不凡來說僅僅是個開端,就算覺醒元神海,在神鋒營的侍衛選拔上也未必占得什麽好處,畢竟比他強大的人如過江之鯽,所以還得依靠崩玉寶珠來加快修煉進程,盡快達到練脈的地步。
隻是寶珠藏匿在蒼龍內府,無法隨心所欲的拿出來修煉,看來必須想個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
眼看著天色不早,秦不凡便起身返程,在林木間,他狂奔的速度比起以前更快,而且神識延展的範圍更大,幾乎可以很輕鬆的探查到方圓百米內的情況,好像這副肉體的閉塞機能在元神海覺醒後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
他發現源源不斷的內力從元神海內湧出,繼而幅散全身,也許是成為剛剛晉升武士的緣故,內勁有些稀薄,但滲透到肌肉、血脈以及骨骼內,卻仿佛衍生出無窮動力,這種動力在體內越攢越多,幾乎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此時,前方不遠處,一根千年老樹佇立在那裏,它的枝條成百上千從上方的華蓋條條垂落,單樹幹就有六七人合抱粗細。
秦不凡並沒有避開繞行,反而一步踏在這古樹前,腳掌猛踩,令地麵都略顯塌陷了下去,而他的全身猶如繃緊的長弓,拳頭即為箭鏃,一拳揮出,幾乎可以聽到空氣撕扯而發出的呼嘯。
“蓬!”
肉拳重擊在古樹中央,就看到以拳頭為核心,呈放射狀剖開了一大片碎裂的木屑,而這處方圓足有半丈大小的瘡口,盡呈墨黑之色,濃鬱至極的腐朽之氣彌漫開來,令這顆等待著春季複蘇的千年古樹頃刻間枯死,生機禁絕。
“好厲害,要是這一拳打在人的身上,不知道會有什麽效果。”
《崩玉古經》衍生的內力太過霸道,秦不凡心知它的危險,所以明白該如何隱藏起來,要是被趙府裏的人發現,那就後患無窮了。
盡快返回趙府,發現他們尚未賀壽回來,秦不凡也算是僥幸的將崩玉寶珠重新放回原處,但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永遠的將它留在身邊,隻是得想個法子不讓趙蒼龍知曉。
深夜,總管廂房內,秦不凡在吃過婉兒親手做的夜宵後,開始參悟起《崩玉古經》內的掌法奧義。
“地獄真神,玄鬼之體,萬法不滅,破碎虛空。”秦不凡氣定神閑的念著那句箴言,暗忖道:“從這經文的注解來看,這破碎虛空四字指的就是崩玉掌法,是說修煉到至高境界,就可以達到粉碎虛空的地步,不過區區肉體又如何能夠粉碎虛空呢,這估計得達到神仙境界的強者才能夠做到吧。”
描述崩玉掌法的圖案並沒有想象中的複雜,隻是一個烙印其上的手掌圖騰,看似平凡,卻仿佛有著翻雲覆雨般的神威之力,令人心中忌憚。
“腐朽之力,凝煉崩玉。”
秦不凡喃喃念叨著,他開始嚐試動用體內的黑色內力來凝煉崩玉神掌,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不似他所預料的那般一帆風順,這股黑色內力頑固至極,每次在欲要凝煉的時候都仿佛狂風吹過千萬年的古城,摧城拔寨般變得土崩瓦解。
嚐試了幾次,均是以失敗告終,秦不凡不禁歎了口氣,“這始終是遠古流傳下來的煉體古經,以我現在的實力就想要修煉成功,未免也操之過急了些。”
他開始對自身的實力產生質疑,要是《崩玉古經》是誰都能練,那也就沒什麽可稀奇的了。
不過他絕對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沉默片刻之後,將這塊碎布丟到一旁,開始專心的去感知這部分黑色內力。
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將內力噴薄出體外,這其實是一種極高的境界,隻有修煉特殊的拳法或者達到武尊級別的境界才有可能施展。
秦不凡要做的就是引導這股內力到身體的各個部位,然而將這種威力徹底的激發出來。
黑色內力仿佛擁有自主意識似的,全無章法的在體內亂竄,經過一個時辰的冥想之後,他開始漸漸地熟悉這股新生力量,這就好像在與一頭奇獸打交道,必須有彼此互相認識熟悉的過程。
想要掌控內力,關鍵在於心念是否強大,這方麵秦不凡從未認輸過,他的神識籠罩著這股力量,宛如無形的巨網罩住了獵物,在朝著所想的方向拖進,大約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初步完成,而引導過來的內力也所剩無幾。
這個過程消耗的時間的確是緩慢,要是實戰的話,還未來得及調動內力,就已經斃命在別人的招數之下了,所以秦不凡必須盡快的適應。
然而就在此時,敲門聲響,中斷了他的修煉。
秦不凡匆忙將氣息內斂,打開房門,卻是馬夫人的近身婢女,她眨了眨眼睛,說道:“馬夫人要你去大堂。”
“馬夫人?!”秦不凡有些不了解,為什麽馬夫人要找他,難道又有什麽獎賞?
亂猜也沒什麽用,秦不凡點了點頭,隨著那婢女朝著大堂走去。
此時,馬夫人身穿著橘黃色的羅裙坐在大堂中,幾名丫鬟在忙活著生火燒炭,那些炭塊都雕刻成了各種野獸形象,千奇百怪,這種“獸碳”價值不菲,但出現在鎮國大將軍的府邸之中也不算是稀奇。
秦不凡走到了馬夫人麵前,拱手道:“不知道馬夫人找奴才何事?”
雍容華貴的馬夫人看著這名十七歲的少年,淡然笑道:“我倒沒注意你這段時間似乎強壯了不少。”
“將軍與馬夫人待奴才嗬護備至,才令奴才的體質日益強健。”
馬夫人突然冷笑了一聲,“你來趙府多少年了?”
“剛滿十年。”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記得當初你被賣進趙府,好像是為了給那乞丐治病,是吧?”
“是。”說到這裏,秦不凡想起七歲那年被賣進趙府的時候,當時撫養他成人的老乞丐身患重病,連討飯的缽子都拿不起來,為了湊錢,秦不凡自願被賣進趙府,而換取的三兩銀子作為老乞丐的醫藥費,隻是病入膏肓,最終還是見了黃泉,時至今日他都有些耿耿於懷。
老乞丐姓甚名誰他不知道,隻是聽他說十六年前從京都的護城河畔撿回了尚在繈褓之中的他,這嬰孩的搖籃裏放著幾兩碎銀子以及一張被水浸濕的薄紙,紙上寫著兩句話“吾兒姓秦,自命不凡”,所以才有了秦不凡的名字。
本著拿人錢財的想法,老乞丐收養了這個小乞丐,整日在京郊混跡,背著個孩子要飯也確實可以賺取多少同情心,討得也相對容易些,但沒過幾年,老乞丐的身體日益消瘦,最終身染重病,命喪黃泉。
到現在秦不凡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這句“吾兒姓秦,自命不凡”的箴言卻是對他影響頗深,他始終記得老乞丐臨死前說過的那番話,“無論乞丐也好、奴才也好,都絕對不是你所能安於接受的,要記住自命不凡,等到風雲際會之時,才是你龍遊天下之日。”
馬夫人看著他怔怔出神的樣子,沉聲道:“你知不知道何為奴才,如何才能做到稱職的奴才?”
秦不凡心中一咯噔,不知道馬夫人何出此言,低聲道:“終生侍奉主子,為主子分憂解難,便為好奴才。”
“好個終生侍奉奴才!”馬夫人的笑聲中滿是嘲諷輕蔑之意,隻見她從袖口內取出一本名冊,用力地摔在了秦不凡的臉上,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何為好奴才,又為何整日想著要離開趙府,獲自由之身呢?”
秦不凡看到那本名冊,頓時瞠目結舌,這不是別的,正式今日在總督衙署報名登記的侍衛名單,翻開之後,果然瞧見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覺得特別驚訝,你要知道老爺乃是神鋒營的大統領,這份名冊自然要由他來過目,我也很驚訝為何會有你地名字,且不說這三十兩是如何來的,你以為神鋒營的選拔是兒戲麽,你這副下賤的身子骨有資格站在選拔的擂台上麽?”
秦不凡緊咬著嘴唇,將名冊拾起,輕輕地放在馬夫人身邊的桌上,說道:“是奴才癡心妄想,但既然已報名入冊,還希望馬夫人成全。”
第26章:醉生夢死
馬夫人語氣森冷的說道:“你放心吧,在名冊上報朝廷之前,是需要都察院的身份核查的,我告訴那幫大臣,說你地身世不清不白,所以便把你地名額劃掉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從此以後你就在趙府內好好做個稱職的奴才,我也不會為難於你。”
聽到這番話,秦不凡的腦袋猶如被炸開似的,有種眩暈的感覺,癱軟地委頓在地。
馬夫人站了起來,從他的身邊走過,在臨走出大堂前留下了一句話,“既然是奴才,就要做好奴才的本分,要是讓我知道你有什麽出格之舉,或許那位李總管在邊疆之地會很歡迎你地到來。”
所謂“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的確沒有錯,秦不凡也沒有想到這看似順利的侍衛選拔計劃會折損在這頭陰險毒辣的胭脂虎手中,她隻消幾句話,便令這滿腔的熱血付之東流。
這區區三十兩對他來說並不在意,隻是失去了選拔資格,也就意味著婉兒將會在不久之後給那條閹狗做小妾,受到無盡的屈辱,對於任何折磨痛苦來說,秦不凡可以忍,但讓婉兒流淚就不行。
不過馬夫人沒有剝奪他奴役總管的權利,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深夜,秦不凡獨自走出趙府,迎著漫天風雪毫無目的的走著,此時已臨近子時,街道上也變得冷清起來,唯有那些青樓依然亮著紅紅綠綠的微光,頗有幾分溫柔鄉的味道。
但對這種情愛之事,年紀尚淺的秦不凡自然沒什麽興趣,他的臉色很難看,內心在掙紮,辛苦籌謀了這麽久,卻掣肘在一個陰險女人的身上,這口氣如何能夠咽下,更何況婉兒下月就要入宮做小妾,除了成為神鋒營的侍衛之外,沒什麽其他的辦法能夠挽救她的幸福。
在大越朝裏,要麽就成為身份崇高的神鋒營侍衛,要麽參加京都會考獲取三甲名額,否則身在趙府之中,又有什麽權力去阻止這場荒謬的婚事。
全無頭緒的秦不凡走到了一條小巷內,時至深夜,這條小巷內依然熱鬧如斯,四周林立著賭坊、青樓,還有一些看上去極其簡陋的酒館。
忽然,一縷縷酒香從左側的酒館中飄了出來,遇風不散,猶如一杯醇酒,融化在體內,形成一股熱騰騰的暖流,沁人心脾。
秦不凡抬起頭,注視著這間名為“醉生夢死”的老式酒館,門麵簡陋,破敗的店門好像輕輕觸碰一下就會斷折,在酒館外的旗杆上,斜掛著一條殘破不堪的酒旗。
店門固然破舊,但酒香卻是貨真價實,秦不凡久久佇立在這,仿佛被那股酒香所禁錮了似的,難以向前半步。
“醉生夢死……是否真的能夠醉生夢死?”
秦不凡摸了摸口袋中的二兩紋銀,最終屈服在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緩步走了進去。
酒館內的設施很樸素,不過倒也幹淨,四周的酒桌上稀稀落落的酒客,他們或是身穿錦衣的權貴之人,或是衣著破敗的乞丐,還真稱得上是魚龍混雜。
突然,一陣沉重且急促的咳嗽聲傳來,從櫃台處,走出一名佝僂老人,那老人滄桑的麵容上略顯蒼白,但帶著幾分和藹友善的笑容,問道:“客官裏麵請,酒待會就上。”
秦不凡微微皺眉,“你知道我想喝什麽麽?”
老人笑道:“這酒館沒別的,酒隻有一種,醉生夢死。”
“是否真的能夠醉生夢死?”秦不凡喃喃說道。
老人卻點了點頭,“能在這裏喝酒的,都是心裏有莫大的愁事,寄托於烈酒之上,希望能夠斬斷愁緒,以求醉生夢死,我看得出客官有些煩惱,或許這酒能夠幫幫你。”
“那有勞了。”
秦不凡兀自走到了東南側的偏僻角落,這裏沒有夥計,什麽事情都是這位老人親力親為,沒多久他便將一壺酒以及半斤牛肉端了過來。
泥封初開,那股濃鬱無比的酒香頓時彌漫開來,秦不凡貪婪的吸了一口,然後又輕輕泯了一口,就感覺這股酒香在唇齒間流淌不息,猶如含著天下百味,奧妙無窮,吞入口內,融化在五髒六腑,幻化數道暖流,逸散在四肢百骸,仿佛令渾身筋骨都舒暢的顫動起來。
“醉生夢死乃是家傳秘方,九州之大,別無分店。”老人笑著說道。
秦不凡歎聲道:“既然有這麽好的酒,卻為何要屈居如此簡陋的酒館之中?”
老掌櫃蹣跚地坐了下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小夥子,你是不會明白的,小老兒世家都是開酒館的,在九江之地尤為出名,後來遠赴京城,以這杯醉生夢死名聲大噪,後來還成為貢酒被奉入朝廷。”
“那何以會落到這步田地?”秦不凡皺眉道。
老掌櫃思潮洶湧,往日回憶曆曆在目,深深地歎了口氣,“樹大招風,你明白麽,當擁有了很大的規模、獨霸半個京城的生意時,就會遭受到同行的嫉妒以及仇恨,從那以後,各種危險紛至杳來……有些陰險毒辣的小人不是在酒樓裏搗亂,就是在壇子裏下藥,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到五年,這莫大的生意便垮了,我們昔日的風光也由此一去而不複返……所以,我的父親、爺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擴大規模,就在這破舊的酒館裏安度晚年,享一生暖老溫貧。”
“原來如此。”秦不凡看了看這渾濁的酒液,濃鬱的酒香還在鼻息之間流轉不息,淡然道:“平淡是福,能夠在京城內平平淡淡的享受生老病死,對人生來說也是不錯的結局。”
老掌櫃笑了笑,與他聊得甚為投緣,又送了一壺醉生夢死。
飽含著滿肚子的心煩愁緒,秦不凡喝起來也肆無忌憚,他感覺到美酒穿腸過肚,令神智漸漸變得朦朧起來,雙頰泛紅,醉意襲腦,原本身為武士境界可以輕鬆的通過內力將酒意逼出體外,但他卻並沒有這麽做。
沒過多久,就已經趴在了桌子上,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地,想到婉兒即將嫁給那閹人,心中如怒火焚燒,難以忍受。
可就在這時,耳畔傳來幾句詩號:
“是君不是君,是臣亦非臣,貪杯買醉人,一飲千愁解!”
秦不凡側眼瞧去,隻見一名身穿淡黃長衫的男子如灘爛泥般趴在酒桌上,兀自拿起酒壺往嘴裏灌,看來已是神誌不清了。
老掌櫃搖了搖頭,歎息道:“這位公子哥幾乎每日都來買醉,還總是枉論君臣,要是放在大街上這麽胡亂叫囂的話,早就被官差抓走了,我想應該是投考名落孫山,瘋了吧。”
“看來可憐之人滿地皆是,不止我一個。”秦不凡無奈地笑了笑。
這會兒,幾名身穿著獸皮的莽漢走入酒館,抖落滿身積雪,來到那名年輕人的身邊。
“搜搜看。”說完,兩名男子開始對那年輕人搜身。
老掌櫃匆忙走了過去,道:“幾位大哥,拜托做點好事吧,你們每天都來偷他的錢,要是報官的話,可是要坐牢的。”
莽漢冷笑道:“這樣的公子哥又怎會在乎這點小錢呢,我們已經往複多次,但也沒見他報官,更何況他每天都爛醉如泥,就算拿了也不知道。”
“大哥,有了。”其中一名莽漢從年輕人的身上搜出了百兩銀票,激動地說道。
看到這裏,秦不凡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幾個家夥每天趁他爛醉如泥就來明搶,看起來這公子哥也不在乎這些錢財,估計被搶了也不知道。
此時,莽漢看到那年輕人手上的一枚玉扳指,晶瑩剔透,猶如氤氳內斂,不由狠狠吞了口唾沫,伸手就要抓,誰知那年輕人突然抓著他的手腕,醉意熏熏地說道:“錢財你可以拿走……但這玉扳指不能給你!”
“爛醉如泥還這麽多廢話,給我拿來!”莽漢冷哼一聲,就要搶奪,老掌櫃手無縛雞之力,更是不敢出聲。
這公子哥似乎很在乎這枚扳指,盡管醉的渾身發軟,也在拚命的與那莽漢撕扯著,但麵對如此精壯的成年人,他又如何能夠應付,頓時摔倒在地,而那枚玉扳指已落在莽漢的手中。
“我們走!”
話音方落,這公子哥死死的抓著那莽漢的腳,含混不清的說道:“放下扳指,否想休想離開!”
“找死!”
莽漢怒吼一聲,這一腳就要踩在他的頭上,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感覺到一股勁風襲麵,定睛一看,卻是一隻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了過來。
旋翔蹴!
莽漢幾乎沒有反應過來,腳掌正中胸口,這股雄渾的力道也足有百斤,感覺就好像是被鐵錘狠狠的鑿了一下,整個人都被震飛了出去,壓碎了一片桌椅板凳。
“敢動我大哥!”其餘兩個莽漢也都抄起隨身帶著的長刀劈砍了過來,但落在秦不凡的眼裏,發現他們的動作顯得特別緩慢,不過他並沒有躲避,以雙掌相迎,竟然嵌住了那淩厲的刀鋒。
“給我滾!”內心的憤怒在此刻徹底的宣泄了出來,就感覺體內的元神海瘋狂運轉,無窮的黑色內力灌注在雙手上,就看到一絲一縷的黑色細紋猶如蛛網般從那刀鋒上蔓延開來。
兩名莽漢見狀,匆忙縮手,隻見兩柄精鋼鍛造的長刀頃刻間變得漆黑如墨,如被墨汁潑染,刀刃上也浮現出一道道不斷擴散的裂紋,隨著砰然聲響,斷裂成幾截。
第27章:女人啊!
這便是黑色內力中蘊含的腐朽之氣!
遇到了這樣的刺頭,幾名莽漢早已嚇的魂不附體,匆忙放下了銀票以及那枚玉扳指就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老掌櫃一臉無奈地蹲在地上,收拾著破碎的桌椅板凳。
秦不凡扶著那年輕人起來,將銀票與玉扳指放在他的手上,說道:“這些是你的,還給你。”
年輕人將玉扳指套在手上,凝視了許久,怔怔出神,方才說道:“多謝。”
然後又將那銀票遞給了老掌櫃,道:“這些是給你的賠償。”
老掌櫃愕然道:“這……少說也得百兩銀子,夠買下我這個酒館了,我不能要的。”
年輕人笑了笑,“那便做以後的酒錢,直到我喝夠為止。”
此時,秦不凡才看清這年輕人的模樣,身材算不得魁梧,與他差不多,麵容雖然不及龐玄宗那般帥氣逼人,但也算的上清秀,且多了幾分無法形容的滄桑感,而那雙渾濁的眸子裏,卻顯得格外的深邃。
從這麵相來看,這年輕人絕對不是那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至少他經曆的事情要複雜的多,否則也不會在這裏以醉生夢死夜夜買醉了。
老掌櫃收拾幹淨之後,又端上來些牛肉以及美酒,秦不凡與那素未謀麵的公子哥坐在一起,相對無言,靜默的喝著酒。
不知過了多久,那名年輕人開口說道:“人活於世,執著於情愛、權利,因此衍生諸多煩惱,所以才會像你我這樣走到這間酒館裏喝成個醉鬼,所以有些事就好像命中注定的那樣,很奇妙,為了這份機緣巧合,幹一杯吧。”說完,他將碗裏的酒喝了個底朝天。
秦不凡自然奉陪,他看著這名雙頰酡紅的男子,道:“你有什麽煩惱?”
男子軟趴趴的坐在椅子上,笑了笑,“我的煩惱全在這碗酒裏,你不會懂的,你呢?”
秦不凡沉吟了片刻,緩緩閉上了雙眼,沉聲道:“我的煩惱不在酒裏,而在心裏,我喜歡的女人過些日子就要奉命嫁給一條閹狗,而我卻無能為力,就連投靠神鋒營侍衛的資格都被人剝奪,現在隻能夠以這些水酒來壓製愁緒……我簡直是天底下最廢最廢的人!”
“神鋒營的侍衛……。”年輕人淡然道:“你是缺三十兩報名費麽,還是身份不清白?”
秦不凡並沒有注意到這名年輕人為何會對神鋒營的考核如此熟悉,隻是搖了搖頭,道:“我的名字被人抹殺了,注定我的命運將被一個女人所掣肘!”
“女人啊……哈哈,那倒是巧了,我也敗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這才成了今天這般模樣,說起來你我真得好好幹一杯。”年輕人朗聲大笑,將這碗中美酒一飲而盡。
秦不凡卻深深歎了口氣,懷著滿腔抑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沉吟片刻之後,年輕人淡然道:“神鋒營乃是大越天朝最為恐怖的軍事力量,你倒也是有趣,為了個女人想要參與選拔,你可知道這考核之路有多麽難走麽?”
秦不凡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除了這條路,已無二選。”
“嫁給一條閹狗……嗬嗬,想來也是無時無刻被折磨的日子,閹人沒有身上那支槍,所以會想盡手段來折磨那些含苞未開的少女,每年宮中被太監致死的女人沒有一百也得八十,要是你喜歡的女人落入他們手裏,還是趁早自盡了好。”年輕人取出一支牙簽,悠然咬在嘴裏語氣平淡地說道。
“砰!”
一拳落在桌上,將那碗筷都震飛了起來,秦不凡雙目如有火焰噴張,沉聲道:“我絕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誰敢動婉兒,我就算拚了命,也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年輕人笑著點了點頭,似乎很欣賞他這種執著,說道:“如果僅僅是想要參與選拔,倒也不難,我可以幫幫你。”
秦不凡目光一斂,仔細地打量著這名年輕人,皺眉道:“你憑什麽?”
“無所謂憑什麽,你相信就好,你我這麽有緣,又幫我守住了這枚玉佩,我幫幫你倒也沒什麽。”說著,年輕人站了起來,兀自朝著門外走去,道:“你要是願意相信的話,明晚就在這裏,不見不散。”
說完之後,他已走出了門外,踩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秦不凡怔怔出神的坐在這裏,喃喃道:“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麽?”老實說,他並不怎麽相信這名青年人,要知道神鋒營選拔乃是朝廷要事,就連趙蒼龍也得整日在南書房內與當今皇帝以及各文武大臣沒日沒夜的商議,況且有馬夫人在那蹲守著,名額豈是說加就能加的?
但苦思了良久,的確想不出別的方法,聽到那年輕人方才說的那番關於太監玩弄少女的話,更是心急如焚,除了將這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幾壺醉生夢死,秦不凡喝到了天亮才返回趙府,今日趙蒼龍依舊上朝,而馬夫人帶著其餘妾室去紅粉樓買胭脂,而趁著他們均都不在府內,趙驚羽與馬淩雲又偷跑著去了醉春樓,看來這片溫柔鄉的確是難以割舍。
秦不凡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好的機會,他潛入蒼龍內府,偷出了崩玉寶珠,不過並沒有前往流金湖畔,而是躲在自己的房間內修煉起來。
流金湖畔的元氣蒼龍已經被吸納幹淨,那裏已變成一片死寂,一些過往百姓都說是天罰降世,將湖內的神靈給滅殺了。
不過要在趙府內施展崩玉寶珠,被趙蒼龍發現是遲早的事情,秦不凡沒那麽愚蠢,他利用神識灌注到寶珠內,頓時腦海中投射出那尊黑玉骷髏的景象。
單純的參悟《崩玉古經》,想要領悟到當中的奧妙,以秦不凡的資質還差了很遠,但從崩玉寶珠內投射出骷髏虛影卻很神奇的演繹著這種修煉方法,就好像這尊遠古魔神在手把手指點著,修煉起來自然是進步神速。
如今就算是這寶貴的名額被剝奪,秦不凡也不能放棄任何修煉的機會,如果婉兒與那年輕人所說的那樣,至少自己得有足夠的實力讓這徐公公生不如死。
此時,既然在趙府內無法吸納天地元氣,秦不凡要做的自然是拳法奧義上的修煉,在逐漸熟悉那股神秘的黑色內力後,如今掌控起來也不似開始那般困難,至少元神海運轉起來顯得流暢多了。
每個強者在成就煉體武經的時候都會在元神海內形成與眾不同的圖騰,例如趙蒼龍所修煉的《蒼龍武經》,元神海內便衍生出一條八爪蒼龍,滾滾純陽內力從蒼龍體內綻爆而出,形成強大無比的威力。
而秦不凡體內的那輪黑色漩渦卻顯得極為特殊,不知道《崩玉古經》為何會衍生如此奇怪的物事。
眼下,他盤坐在地麵上,靜默地感知著投射在腦海中的那副骷髏景象,喃喃念道:“玄鬼之體,崩玉之力,萬物腐朽,毀天滅地。”
漸漸地,腦海之中被那碎布之上的碩大掌印所占據,這透過遠古氣息的手掌,若隱若現,忽明忽暗,仿佛蘊藏著毀滅天地的力量,僅僅是這麽凝神看著都仿佛令靈魂隨之崩滅。
“照這古經上的注解來看,想要修煉成崩玉掌法,首先要在元神海內形成圖騰,但不知道能否凝煉這股黑色內力,先試試看吧。”
秦不凡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感知體內的元神海,這片無垠的微縮宇宙在黑色漩渦的掌控下有規律節奏的運轉著,一絲一縷的黑色內力從漩渦中央衍生出來,與渾身陰脈以及暗藏穴竅相互貫通,散發著濃烈異常的腐朽之氣。
隨著精神力逐漸集中,這股黑色內力仿佛受到了束縛,開始朝著中央核心匯聚起來,起初如米粒大小,沒過多久就已經變得差不多如雞蛋那麽大,但這會兒,秦不凡渾身都已被冷汗浸透,全神貫注之下,令他感覺到疲憊不堪,但在這關鍵時刻卻容不得絲毫鬆懈。
他不斷觀想著這隻頗具神威的手掌,在腦海中從虛幻漸變真實,到了後來幾如烙印其中一般,根本無法忘卻。
“應該是時候了。”
秦不凡咬了咬牙,眼看著時機即將成熟,按照那尊黑玉骷髏所演示的修煉方法,猛然催動元神海,令懸浮在漩渦之上的黑色內力仿佛瞬間燃燒了起來,形成一種高度凝煉的狀態。
猶如一團足以焚燒萬物的火焰在體內洶洶燃燒著,心肝脾肺腎無一不受到慘烈的折磨,如墨汁般粘稠的霧氣肆無忌憚的彌漫開來,朦朧了整片元神海。
秦不凡的臉上都騰起了一陣黑霧,他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皮膚緊繃,經脈盡顯,仿佛呈現出玄鬼之體的本尊形象,變得異常猙獰。
且不說最終是否能夠參與選拔,但想要站在侍衛考核的擂台上,對秦不凡來說,就必須修煉到武士境界以及成就崩玉掌法。
在這異常難受的時候,每當秦不凡想起婉兒即將而來的噩夢生活,無論是肉體還是意誌都湧現出無窮的潛力,體內劇烈燃燒的黑色內力,在這高度凝煉的過程中,逐漸開始模擬那存在於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手掌形象,在初步構建著輪廓。
崩玉寶珠也綻放出璀璨的朱色光芒,吸納著周邊的天地元氣予以補給,否則的話,他遲早會虧空。
到了這關鍵時刻,秦不凡也管不了那麽多,放肆的吸納起來,那股源源不斷的黑色內力從漩渦內噴薄而出,要是讓那些高手看到這元氣轉化內力的速度,恐怕會震驚的連下巴都掉下來。
第28章:崩玉掌法
不得不說,這種幾乎沒有停頓的轉化率,實在太牲口、太變態了!
轉眼間,黑色內力已達巔峰,填充著那構築的輪廓漸漸呈現出飽滿的姿態。
不消多時,一隻黑乎乎地手掌懸浮在這片元神宇宙之中,宛如燃燒著黑色地熾烈火焰,仿佛那遠古魔神遺留下來的斷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秦不凡心中明白,崩玉手掌遠未成功,這隻圖騰也還沒有成形,凝煉仍然在持續。
黑玉骷髏演示的修煉之法可以說逆反了人體本身的自然運轉,純粹燃燒黑色內力的本源構造,所以才令元神海呈現出猶如烘爐的狀態。
此時,他並沒有注意到,整個趙府都在發生著極為慘烈的變化,花園內所有的草木都仿佛在經受著四季輪回,轉眼便成了毫無生機的枯枝敗葉,那些飼養的牲畜也都猝死在圈裏,就好像被魔神吸幹了生命。
僅僅片刻,整個趙府內已蒙上了一片極死之氣,到處都充斥著生機禁絕的腐朽味道。
秦不凡雙拳緊攥,渾身汗水蒸騰,一絲絲的黑色內力都從他的毛孔中流溢出來,遠遠看去就好像是身處在一團黑火之中,極為詭異。而他體內的崩玉圖騰也到了最至關重要的時刻,黑乎乎的手掌上,突然浮現出一縷縷的赤色紋路,看起來猶如血脈般微微舒張著,頓時令這隻手掌變得生動鮮活起來。
“難不成還真是遠古惡魔的斷手?!”
看到那些血脈經絡,秦不凡感到頗為震驚,就在精神力近乎崩潰的刹那,這手掌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整片元神海都隨之動蕩了起來,無窮神威驟然而發。
霎息間,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如潮水般褪去,秦不凡像灘爛泥似的倒在地上,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激動的笑容。
崩玉圖騰終於凝練成功了!
雖然僅僅是圖騰,還沒有深化到任何戰技招式,卻已經能夠預想到這種掌法的無窮威力,那隻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手掌懸浮在漩渦的上空,通體猶如遠古礦石鑄造,四溢著深邃的光芒,透著無法預測的神秘能量。
並不是所有的拳術都需要凝練圖騰,一般唯有與武經相配合的超強戰技才需要借助圖騰之力發揮能量,類似於《五禽戲》則是煉體拳法,主要為了淬煉肉體,但拳意無法與內力相融合,所以它的極限撐死也就是幫助突破武師境界。
然而就算是再強的武士要凝練圖騰也不是一天兩天所能辦到的,如果圖騰本身奧義深邃,甚至需要一年半載甚至是幾年的時間,秦不凡如今僥幸成功,雖然說是撿了大運氣,但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慘重。
當秦不凡緩過神來,透過窗外看到那股凝而不散的黑氣時,頓時大吃一驚,匆忙打開房門,隻見那些奴役、婢女全都臉色泛黑,無精打采的,滿地的花草盡都變成了枯枝敗葉,散發著濃烈的腐朽味道。
看到這近乎於末日的一幕,秦不凡喉頭滾動,嗓子裏如有火焰跳動,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會這樣?”
秦不凡低著頭,看著依舊握在手中的崩玉寶珠,狠狠地捏了捏額頭,他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次修煉圖騰竟然會引起如此大地慌亂,要是讓趙蒼龍以及馬夫人看到,偷取寶珠的事情必然會露餡,那麽他的後果就不是發配邊疆那麽簡單了,修煉這種邪惡武經,極有可能被趙蒼龍當場處死。
“該怎麽辦,我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
秦不凡有些慌亂了,他想要逃跑,但婉兒該怎麽辦,但留在這裏始終會敗露,茫然失措之下,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渙散的目光看著那些猶如行屍走肉般的奴役以及婢女。
被抽取了精力,所有人都呈現出精神萎頓的狀態,估計得休養很長時間才能夠複原。
沒過多久,這件事情就已經被傳的滿城風雨,還有人將流金湖與這次事件聯係到一起,但這關乎到鎮國大將軍,倒沒什麽敢說那些“天罰降世”的話了。
馬夫人以及幾名小妾火急火燎的從紅粉樓趕了回來,趙蒼龍在收到消息後,更是帶著幾名神鋒營的護衛趕往府邸,沒多久都已到趙府門前。
一名婢女哭喊著跑了過來,跪在那石獅子前抽泣道:“老爺、夫人不好了,內府出事了!”
馬夫人臉色煞白,“這府邸到底出什麽事情了,怎麽烏煙瘴氣的?”
一名神鋒營侍衛看著趙府內隱隱籠罩地黑霧,沉聲道:“大統領,這股凜然邪氣好霸道,應該是些邪門宗派的人。”
“隱世門宗?”趙蒼龍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沉聲道:“隱世門宗素來不與凡塵俗世往來,又怎麽會擾亂我找某人的府邸,我倒要看看是什麽妖魔在作怪,無極龍吟!”
話音方落,雙掌齊發,一陣蒼龍長嘯衝天而起,將那凝而不散的黑氣衝的四分五裂,頃刻消散於無形。
這股磅礴的純陽內力的確驚人,難怪趙蒼龍自認與神仙境界僅一步之遙了。
趙蒼龍率領著幾名神鋒營侍衛走入趙府,沿途發現無數花草破敗,乃至那百年古樹都成了焦黑的木炭。
這座府邸仿佛被惡魔光臨過似的,趙蒼龍步履萬鈞的走在其中,卻有種心悸的感覺。
當走到蒼龍內府之時,發現幾名奴役躺在地上呻吟著,渾身都被濃鬱的黑氣所籠罩,全身肌膚都呈現出陰暗的顏色,嘴角流淌著黑乎乎的液體。
“這……這是?”一名神鋒營侍衛想要去查探,卻被趙蒼龍喝止住。
趙蒼龍走到一名奴役麵前,深吸了口氣,隨著體內元神海磅礴元轉,一股股地純陽內力從他的雙掌湧出,散發著燦燦金光,湧入那奴役的體內。
然而這名奴役不是別人,赫然是總管秦不凡,他感覺到一股股的灼熱氣浪湧入體內,但是轉眼之間就被那黑色漩渦所吞噬,還好沒有擴散開來,否則經脈、肌肉必然會遭到灼傷,畢竟在修煉《崩玉古經》之後,他的體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隨著那股熱浪入體,秦不凡緩緩將腐朽之力內斂,佯裝成迷茫初醒的樣子,囁嚅道:“老……老爺,有賊。”
他隻說了這麽幾個字就裝著昏迷過去,趙蒼龍眉頭緊鎖,沉聲道:“哪裏是賊,分明是就修煉邪法武經的高手,看來先前闖入我內府的人也是他!”
神鋒營的侍衛在檢查過其它幾人後,不由歎聲道:“其餘全都經脈枯竭,救不活了。”
此時,馬夫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用手帕掩著鼻子說道:“老爺,這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仇家尋上門了?”
趙蒼龍說道:“不知道,沒準是其它疆土的刺客也說不定,隻是……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說完,幾步走入寢室內,卻發現崩玉寶珠安然無恙,更是令他心中感到質疑,難道就為了令他趙府雞犬不寧麽?
一名侍衛拱手道:“大統領,不如我多派些兄弟來為你守府。”
趙蒼龍微微點頭,道:“我的府邸事小,就怕這些人的目的沒那麽簡單,你去通知神鋒營其它統領,要加強皇城內外的防護,尤其是皇上以及皇太後的安全!”
“是!”那名侍衛領命,猶如一陣煙般消失了。
馬夫人看著滿園的狼藉,道:“怎麽才這會兒,府邸就變得跟墳墓似的,沒點生氣,這還能住麽?”
趙蒼龍搓了搓手掌,眼神始終望著圍牆外,道:“待會我用內力將這股死氣驅散就沒事了。”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秦不凡心裏總算是舒了口氣,但看著身旁的幾具屍體,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被腐朽侵蝕的趙府,全然是一片生機禁絕的景象,趙蒼龍很快就注意到那流金湖畔的類似情況,也利用神鋒營展開調查,隻是徒勞無功,又有誰能夠想到真正的幕後人就隱藏在趙府之內,更何況他還是個最不起眼的奴役。
夜色漸漸深了,趙蒼龍獨自站在花園內,看著滿地的枯枝敗葉,臉色頗為凝重。
霎息間,寒風驟起,趙蒼龍緩緩攤開雙足,猶如一尊萬古不化的冰川般佇立在此,隨著體內的元神海磅礴運轉,那股金燦燦的光芒衝天而起,映射出一頭八爪蒼龍的圖騰。
這頭蒼龍的體形極大,幾乎盤踞在整座花園的上空,散發出來的純陽內力仿佛無窮無盡,將殘存在趙府內的腐朽之氣連根拔起。
不消片刻,趙家府邸的陰森寒意已被驅除,甚至那些積雪都會徹底的融化,到處都充斥著一股暖洋洋的陽剛之氣,然而趙蒼龍終究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所以看著那些破敗的花草,依然不由得歎了口氣,袖袍一揮,滾滾火焰掃蕩而過,滿地死物被燃成了灰燼。
在府邸的東南側有著一座廢棄的庭院,此時已變成了埋骨之地,那些死去奴役的屍體均都埋葬在這裏,在被渾身腐朽的情況下,估摸著已變成了森森白骨。
秦不凡半跪在幾座墓碑前,看著不遠處的虛空中散發出來的璀璨金光,心裏卻是愧疚萬分。
這次為了避免趙蒼龍以及神鋒營的懷疑,他被迫奪取了幾名奴役、婢女的性命,對於從未殺過人的秦不凡來說,這種罪惡感如千針萬箭在心底刺紮著。
他掏出一疊值錢,有次序的丟在火盆中,懺悔道:“對不起,除了這樣做,我沒有別的辦法,要是我死後進入地獄,也是咎由自取,屆時再接受你們的處罰。”
第29章:心性沉淪
當時枯坐在房門外,看著滿園的黑色霧氣以及猶如喪屍般沒了精氣的奴役、婢女,秦不凡並沒有考慮太多,隻能布置這樣的局麵來洗脫趙蒼龍對自己的懷疑,他的體內原本就有腐朽之氣,所以隻需要找來幾名陪襯或許就可以瞞天過海,誰知道黑色內力入體,沒過多久就已經侵蝕了他們的心脈,如今藏身三寸黃土之下,再無生機。
這樣的結局,雖然達到了秦不凡最終的目的,可這幾座墓碑卻實在是不想看到的。
此時,庭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雖然很細微,但仍然牽動了秦不凡敏銳的感知,轉頭看去,婉兒提著花籃,臉色蒼白地走了過來,柔聲道:“聽說你也中了那種古怪的毒氣,好些了麽?”
秦不凡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的。”
婉兒歎了口氣,坐在了秦不凡的身邊,從花籃裏拿出一疊黃紙放入火盆內,說道:“不知道是誰如此作惡,令這趙府內雞犬不寧,還奪走了這他們的性命,這些奴役、婢女天生可憐,還沒享受到大好人生,卻已經踏上了黃泉道,到現在任由凶手逍遙法外,老天真是不公平。”
秦不凡咬了咬嘴唇,澀聲道:“你認為這個人該死麽?”
“當然該死,埋葬在這裏的應該是他才對,不管什麽原因,都不應該連累無辜。”婉兒似乎對這名凶手感到極其厭惡,但這話落在秦不凡耳中,卻如針紮般刺痛。
“把你的手伸來。”
婉兒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伸出手來,放在秦不凡手中。
秦不凡觸目著冰涼的小手,明顯感覺到存在於婉兒體內的那幾絲異樣的能量,他用指尖在婉兒的掌心中輕點了幾下,那股無形的陰寒腐朽之氣頓時被抽離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不過應該明天就會好了。”秦不凡有些不舍的放開她的手。
婉兒說道:“現在府邸裏的人就好像魔怔了似的,全都沒有了力氣,現在都在呼呼大睡,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順便給他們燒些紙錢。”
秦不凡歎聲道:“在這個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是天命注定的,沒辦法怨天尤人,有些人注定會是惡魔,沒有黑哪裏會有白?”
對於婉兒來說,她就像是朗朗白日,永遠不懂得秦不凡這深夜的黑色。
燒完了最後一疊黃紙,婉兒長長地打了個哈欠,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了。”她也是過於疲憊,收拾了之後便起身離開。
秦不凡看著她嬌弱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低聲道:“為了你,別說是奪取他們的性命,就算是萬劫不複,我也心甘情願。”
待到深夜,時候也差不多了,秦不凡穿著那身婉兒親手縫製的黑色棉衣,走出了趙府。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似乎趙府出了這樣的事情,弄得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到處都可以看到身手矯健的侍衛在巡邏。
秦不凡低著頭,就算暫時無人能查出這件事情的真相,但他的心裏仍舊一片陰霾,正所謂過得了別人這關,卻過不了自己這關。
走了沒多久,那條熟悉的小巷已在眼前,醉生夢死的招牌在狂風中搖擺著,顯得極不起眼。
秦不凡踏入酒館,老掌櫃立刻就準備了好酒與鮮牛肉,但他並沒有發現那名年輕人,難道還沒有來麽?
事到如今,這尚還不知道姓名的家夥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被欺騙,秦不凡也不會感到奇怪,就似是在意料之中。
這爐中的香燒斷了一根又一根,老掌櫃的閑話也說得有些累了,今晚秦不凡的心境感到特別壓抑,他仿佛能夠嗅到那隻有幽魂的濃濃戾氣,在身邊無休止的纏繞著,所以這下肚的酒也不知覺的多了起來。
一壺……兩壺……秦不凡也並沒有刻意利用內力去祛除酒意,頓時雙頰酡紅,醉眼朦朧。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酒館裏已經變得空落落,年邁的老掌櫃也趴在櫃台上大睡了起來,秦不凡坐在藤椅上,隻覺得天旋地轉,那些奴役、婢女的音容相貌根深蒂固的存在於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他不由自主的拿起第七瓶酒的時候,一隻手卻突然壓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喝得太多了。”
年輕人摘下鬥笠,抖落了積雪,麵帶笑意的坐了下來。
秦不凡輕輕放下酒壺,沉聲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年輕人淡然道:“別這麽瞧不起我,起碼這點誠信還是有的,話說回來,我倒以為不會來的是你。”說著,他也不顧這瓶酒是不是秦不凡喝過的,咕咚咚地灌了起來,這寒冷的身體頓時暖了許多。
秦不凡單手支起腦袋,道:“我沒得選擇了,要不然也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
年輕人嘴角浮起的那抹笑意顯得深邃而充滿魅力,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要不是幫你查探這件事情,我也不會這麽晚才到。”
“怎麽樣?”聽起來有戲,秦不凡立刻來了精神,雙眼放光。
年輕人沉吟了片刻,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可以幫你,但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為什麽這麽說,需要我做什麽嗎?”秦不凡激動的站了起來,額頭上青筋暴漲。
年輕人示意他坐下,道:“神鋒營選拔的名單連當今皇上都要親自過目,所以這中間的過程其實很複雜,就算你能夠申報成功,但被都察院查出半點汙漬也會抹殺掉。”
“但你能夠將我的名字加入其中,對不對?”秦不凡沉聲道。
年輕人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如果還在兩天前,我還可以瞞天過海,但現在這份名單已經送到都察院開始進行身份核查,也就是說名額已定,無法更改。”
秦不凡仰起頭,無窮絕望從心底深處湧出,斷聲道:“還是不行嗎?”
既然名單已經送到了都察院,也就意味著名額落定,無從更改,試問有誰能夠在都察院的眼皮底下動手腳?
年輕人注視著秦不凡的神色變化,淡然道:“我雖然有個法子,但是否能夠成事,仍要看你該怎麽做。”
“什麽法子,讓我做什麽都行,殺人放火我都不怕!”秦不凡嘶吼起來,今天他已殺了這麽多人,再殺幾個又有何妨,他的心性似乎已經發生了極端的變化。
“嗬嗬,口氣倒是不小,沒必要讓你殺人放火。”年輕人徐徐說道:“雖然名單已定,但如果有人無法參與選拔的話,空出來的名額我倒是可以做做手腳,但你有沒有能力創造出這空出來的名額呢?”
“該怎麽才能退出選拔,殺了他麽?”
年輕人皺眉道:“怎麽一天沒見,你的戾氣如此之重,要讓一個人退出選拔其實很簡單,動動腦子就可以了。”
秦不凡深吸了口氣,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喃喃道:“該如何創造出空出來的名額,我沒有參加選拔的名單,又怎麽知道究竟是誰報名神鋒營,況且那些能夠參與選拔的莫不都是武士級別以上的強者,以我現在的能力又怎麽能成事?”
“這就是你要考慮的問題了,都察院核查身份的期限是三天,也就是三天之內你必須要令這名單上的某人無法參與選拔,否則的話誰也幫不了你。”
年輕人站了起來,將那鬥笠重新戴在頭上,道:“三天後的晚上,我在這裏等你。”說完,起身便欲離開。
秦不凡匆忙喊道:“我叫秦不凡,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年輕人定住了腳步,悠然念道:“與生俱來人中首,一肩擔盡古今愁,是此生平凡,還是自命不凡,哈哈哈哈……等你做到了,我便告訴你。”
說話間,他已消失在門外的茫茫風雪之中,這神秘的年輕人竟然能夠探查到名單以及令都察院更改名單,他究竟是何來曆,秦不凡雖然不知,但覺得他絕非泛泛之輩。
“神鋒營選拔……。”秦不凡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看著對麵泛著紅粉柔光的青樓,突然想到那個整日與趙驚羽廝混在一起的馬淩雲,他的名字不就在神鋒營選拔的名單之中麽。
隻是馬淩雲在半年前就已是武士級別的強者,對於內力的掌控顯然要純熟的多,不知道對戰起來能否傷到他的筋骨,這樣都察院在做身份核查的時候就應該會自動剔除他的名額。
對於秦不凡來說,要傷到一名武士,的確是極大的挑戰,雖然他如今也是武士境界,但對崩玉掌法的修煉遠未達到火候,對戰之下恐怕還沒傷及對方,自己倒先被整成殘廢。
“三天,或許還有機會。”
沒過多久,雪已消停,濃鬱的雲氣漸漸散開,天邊盡頭一縷弧光忽明忽暗,仿佛在雲層邊緣掙紮著,轉眼間迸發出一道璀璨的光芒,籠罩著整座京城。
雖然趙蒼龍動用蒼龍武經將趙府內的死氣盡數驅散,但終究已變得麵目全非,想要重新采植花草、粉刷牆壁還需要幾日時間,馬夫人自然無法忍受這片狼藉的光景,便與其餘妾室帶著些奴役、婢女前往位於京郊的別苑小住幾日。
而趙蒼龍每日要上朝則仍然留在這裏,馬淩雲為求這位姑父指教一二,便也留了下來,這倒給秦不凡創造了機會,他身為奴役總管,自然要肩負起清理趙府內外的重任。
第30章:修煉圖騰
待到布置好一切後,秦不凡便獨自離開了趙府,不過並沒有去流金湖畔,倒是來到了位於京城西邊的廢棄寺院。
那山門殘破,半開半闔,門上塵封未淨,掛著幾縷蛛絲,前方殿堂內的佛像都已缺手少足,想來已多年沒有人踏足過了。
像這樣的地方也是早些年隨李總管出來做事的時候路過的,不知為何印象特別深刻。
秦不凡反手閉好了寺門,走到那殘破的佛像前拜了拜,道:“小人秦不凡借這寺廟一用,請佛祖見諒。”
他來到這裏的原因不為別的,自然是修煉《崩玉古經》,如今流金湖畔與趙府都已經被那些京城百姓傳的沸沸揚揚,稍有動作恐怕都會引起注意,且巡邏侍衛眾多,要是還像之前那樣釋放出腐朽之氣,絕對是必死無疑的後果。
相比之下,這座寺廟地處京城西邊,這裏沒有什麽青樓酒坊,所以人煙稀少,更何況這座寺廟廢棄了幾十年,依著一座青山而建,周邊更是無人踏足。
為了避免引起騷亂,秦不凡並沒有拿出崩玉寶珠,他現在掌控黑色內力的能力實在有限,要是被寶珠抽幹了方圓之地的天地元氣就不妙了,更何況如今圖騰大成,那骷髏投影對於掌法修煉也不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時,秦不凡站在這座殘破的殿堂內,略微打掃之後,整理出一片空地,將那碎布取了出來,沉聲道:“三天時間,不知道能否煉成崩玉掌法的第一境界。”
從這古經的注解上來看,崩玉掌法的第一境界名為“碎荒”。
八荒六合,盡碎掌中!
秦不凡冥想著那片元神海,黑色漩渦之上的魔神手掌散發著濃烈的腐朽味道,他開始漸漸地集中起黑色內力,朝著圖騰彌漫而去。
立時,黑色漩渦與崩玉圖騰仿佛形成了某種主次關係,遙相呼應起來。
這種感覺極為神妙,但要做到彼此相融卻極為困難,這副剛凝練不久的圖騰仍然處於獨立狀態,始終無法隨心所欲的駕馭。
嚐試了幾次之後,依然徒勞無功,秦不凡咬了咬牙,暗忖道:“還是不行,僅僅靠著神識牽引根本無法駕馭這種掌法,看來必須要身體力行的修煉才能打開突破口。”
隨即,他站在殿堂內,一拳一掌的揮舞起來,經過這麽多次的肉體淬煉,僅僅是單純的拳意都足以形成呼嘯的勁風,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左右,他感覺到崩玉手掌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那纏繞著的朱色絲線也呈現出脈動的跡象,仿佛從死寂中漸漸活了過來似的。
純粹的黑色內力籠罩在圖騰的周圍,看起來猶如墨汁潑灑的洶洶火焰。
但是眼瞅著天色已然不早,秦不凡隻能暫時放棄,趁著趙蒼龍尚未歸來之前返回趙府內,待到晚上則繼續參悟個中奧妙,發現想要將黑色內力與崩玉圖騰完全融合,繼而發揮出碎荒的威力,這種掌控的境界是必須要達到的,對他來說對於衍生內力的駕馭還差了很遠。
休憩了整晚,次日清晨,在交待好那些奴役所要辦的諸多事件後,秦不凡又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寺廟,繼續修煉,但比起昨天的漫無目的,今天顯然是更具有針對性,他開始逐漸的加快黑色內力於體內的調動速度,以達到如長刀出鞘般的境界。
起初,他將黑色內力運至雙拳,所需要的時間大致是六七個呼吸,這在實戰中絕對是完全處於劣勢狀態,就如同發動火銃,還在填充火藥的時候,對方已經將槍口對準你的腦袋,自然是必輸無疑的結果。
然而黑色內力的霸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要馴服這頭脫韁的野馬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修煉了一個多時辰,秦不凡已勉強可以在兩個呼吸內完成內力的運轉,他朝著虛空奮力揮出兩掌,但除了強烈的破空之聲並沒有其他變化。
“看來內力無法與圖騰融合,始終不能發揮出崩玉掌法的威力。”
秦不凡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反倒顯得更為頑強,如今婉兒的未來就掌控在他的手上,憑借著這股強大的意誌在這座廢棄的寺院內瘋狂地修煉著。
時間點滴流逝,他的掌意也漸漸濃烈起來,令渾身筋骨都隨之顫動,形成共鳴的跡象。
這副肉體已經經受過天地元氣的淬煉,自然強悍無比,早就達到了武士必備的飽滿境界,此時施展起來,渾身精氣神仿佛就凝為一體,腰馬合一,令拳腳的威力倍增。
由此可見,修煉崩玉掌法的確對煉體有著極大的幫助。
耗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那股精純的黑色內力已經可以熟練的運轉至全身各個部位,但微妙之間的變化仍然略顯滯澀,比如將內力貫徹到十指亦或是更為狹窄的部位,依然達不到流暢自如、隨心所欲的效果。
不過這樣的進步對任何武士來說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短暫的第二天就這麽過去了,秦不凡始終保持著循序漸進的過程,但明天晚上便是定論結果的時候,所以無論如何,明天秦不凡都要做出決定。
返回趙府,天色已然昏暗,趙蒼龍依然尚未返回,看來即將開始的神鋒營選拔朝廷內已是極為重視,他身為大統領自然要以身作則。
房間內,婉兒燒開了熱水,又為他準備些菜肴,雖然算不得豐盛,且秦不凡吃這些五穀雜糧也沒什麽味道,但心裏麵卻暖暖的。
婉兒一邊擰著毛巾,一邊說道:“怎麽這幾天愁眉不展,遇到什麽煩心事了麽?”
秦不凡接過毛巾,在臉上狠狠的抹了幾下,道:“我……沒什麽。”
“是還在為我的事情擔心麽。”婉兒朝著他笑了笑,道:“其實秦大哥這麽對我,婉兒已經很開心了,你也說過,有些事情是天命注定的,任何人都更改不得,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呢?”
秦不凡目光聚斂,沉聲道:“我不信老天會這麽對你,就算是還有一絲機會,我也會放手一搏。”
“秦大哥……會怎麽做?”婉兒有些愕然地看著他,仿佛從秦不凡的身上感覺到那股濃烈的戾氣。
自從殺了那幾名奴役、婢女之後,這種氣息就彌留在他的身上,經久不散,反而越來越盛。
秦不凡眼看著似乎嚇到她了,頓時冷靜了下來,微笑道:“放心吧,這件事情就交給我,總之你安心就好。”
婉兒坐在秦不凡的身邊,搖晃著兩條小腿,看著窗外的夜色,幻想道:“要是真有機會離開趙府,我想找個安逸的地方,耕田織布,生兒育女,平平淡淡的過完這輩子,你說這該有多好。”
秦不凡握著她的小手,在驅散了殘留的腐朽之氣後,她的身體已變得溫暖許多,說道:“這種生活不會太遠的,秦大哥答應你。”
婉兒的天真、純潔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秦不凡欣賞都來不及,自然不會讓徐公公來摧殘。
眼下已是夜深人靜,婉兒不敢在這裏待太久,收拾了那些碗筷就早早返回婢女居住的廂房內,然而趁著夜色,秦不凡又獨自來到那座廢棄的庭院,給這些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燒紙求福。
倒是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原來殺人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這麽簡單,人死如燈滅,但卻在他的心裏留下了無窮的陰霾,想要克製這道心魔,對於年僅十七歲的秦不凡來說卻是難比登天。
他看著這些被積雪覆蓋的墓碑,歎聲道:“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麽,每天背負著如此大地壓力,或許真不如踏進黃泉更來得逍遙自在,要不是為了婉兒,我願意賠上這條性命來消除我的罪孽。”
還在深深懺悔著,他敏銳的耳朵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的對話的聲音,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將身體貼著牆壁,緩緩將頭從拱形的石門伸了出去,在淬煉肉體成功之後,他的六識都仿佛煥然一新似的,目力所及,頓時看到站在遠處的兩道人影。
馬淩雲卑躬屈膝的站在趙蒼龍麵前,一臉諂媚的笑道:“姑父,這就快神鋒營的選拔了,我的修為尚淺,還需要您指點一番。”
老實說,就馬淩雲這番資質,根本入不了趙蒼龍的法眼,從十裏外都能看出來他的資質略顯平庸,就算是動用武尊之力強行覺醒元神海,但到現在依然沒什麽建樹,不過礙著是他的親戚,怎麽說也得給那位正室一點麵子。
“不必多禮,指點你倒沒什麽,不知道你有什麽地方不太理解,我可以講解給你聽。”趙蒼龍說著,坐在了一處石凳上。
馬淩雲一看有門,頓時激動萬分,如果能夠博得趙蒼龍的好感,正如馬夫人所說,那麽傳授《蒼龍武經》就指日可待了。
“侄兒在半年前就已踏入武士境界,家父還傳給我一本拳法秘籍,名為《東鱗西爪》,如今我已在體內煉成圖騰,可始終無法發揮這拳法的威力,希望姑父能夠指點一二。”
秦不凡聽到圖騰兩個字,頓時瞳孔遽縮,沒想到這家夥也在修煉這種高深的拳法,不過《東鱗西爪》這名字聽起來倒是奇怪。
趙蒼龍淡然道:“《東鱗西爪》乃是當年元陽道人傳下來的絕學,我也略有耳聞,聽說修煉大成會在體內形成一片龍鱗、一隻龍爪,威力無窮,沒想到你父親竟然能夠找到這樣的秘籍。”
馬淩雲拱手道:“姑父若是喜歡,我會即刻托人將那本秘籍送過來,其實這些皮毛功夫又怎麽能與您的《蒼龍武經》相比,就算能夠修煉成一片龍鱗、一隻龍爪,又怎麽及的上姑父的純陽真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