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朱色血脈
恍然間，如今已是大越朝一百四十七年，這是先皇身染重疾之後，太子李天策登基大統的第三個年頭。
自大越建朝起來，皇者勵精圖治、臣者為國為民、百姓安居樂業，自是天下承平、鼎盛繁華的氣象。然而近年來處在大越周邊大小諸國以及蠻夷部落屢次武力侵犯，亂戰之勢愈演愈烈，弄得邊疆之地民不聊生，餓殍滿地，怨聲載道。
此前，越朝皇帝曾派“驍戰將軍”率兵鎮守關山，屢建戰功，但自從“關山一役”敗兵之後，外虜侵犯之勢更如虎狼般凶猛起來，而傳言最為關鍵的是朝內紛爭四起，暗戰不斷，否則也不會如此受人欺淩而置之不顧，以致這百年盛世的基業卻有了幾分衰敗的跡象。
初冬的天穹仿佛一塊化不開的濃墨，淩厲的寒風在京都內肆意呼嘯著，冰冷刺骨。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片片鵝毛大雪從天而落，令這座宏偉的古城也變得銀裝素裹起來，但依然遮掩不住那一絲冷清與蕭索。
驍戰將軍趙蒼龍的府邸坐落在京都的西南側，作為大越朝勢力最大的權臣，他的府邸坐擁百畝豪宅，無論是耕作、水利、作坊等應有盡有，單家中的奴役就三百餘名，即便是關了府門也能夠自給自足，全然是座小規模的城池。
此前關山之戰的潰敗影響了整個大越皇朝的氣運，先皇龍顏大怒，令這身為神鋒營大統領的趙蒼龍在朝廷的顯赫地位遭到極大地削弱，然而風水輪轉，在太子李天策登基之後，卻對這位爵位隆重的大臣頗為受用，如今更是封為鎮國將軍，獲權重掌神鋒營，一時間朝廷上下都對其畏懼三分，更何況他還是傳聞中達到先天武聖的強者，一身肉體如精鐵澆鑄，單手能舉千斤大鼎，無人能敵。
這天清晨，位於府邸北側專為奴役居住的偏僻院落內，一間茅屋孤零零的冒著毫無溫度的青煙。
茅屋內的火炭早已熄滅了，冷氣從稻草內灌了進來，就算是身穿毛絨大衣也難以保暖，然而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一名少年正躺在硬木床上，單薄的身軀蜷縮如蝦米，一邊扯著並不厚實的被褥，一邊往滿身的淤青上擦著傷藥，那有些蒼白的臉上，卻顯得格外清秀。
砰砰砰！
幾聲之後，門被踢開，一個尖嘴猴腮，身穿著棉布長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少年見狀，匆忙起身，虛弱地說道：“不知李總管找我何事？”
李總管是奴役中的小頭，天生一張圓滑的嘴臉，對上阿諛奉承，對下尖酸刻薄，有不少奴才吃過他的虧。
“這是府裏發的補貼，少爺說下午要練拳法招式，我給你半天的時間休養，最好下午能生龍活虎的站在我麵前，否則少爺若是怪罪下來，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李總管說完之後，往少年的床上扔了三枚銅板，門也不關地便離開了。
少年凝視著李總管離開的背影，眉頭緊皺，雙拳微微握緊，眼中盡是堅毅之色，片刻惱怒之後，小心翼翼地將這幾枚銅板收了起來，放入這在長年累月的積攢之下已漸漸飽滿的酒壇之中。
算算看，秦不凡在趙家度過的第十個年頭了，從小便無父無母的秦不凡七歲便被黑商賣進了趙家，成為最低等的奴才，除了砍柴擔水、種田養馬之外，更多還是作為趙家二少爺趙驚羽練拳的人肉木樁，每次練拳之後，重則骨折吐血，輕的話就像今天這樣渾身淤青。
這趙驚羽天賦驚人，小小年紀便得到其父的影響，拳頭之中飽滿有力，比起成年人都要更勝一籌，對於秦不凡這單薄的身軀來說，自然消受不起。
在這座府邸之中，無論砍柴、擔水、練拳、種田還是養馬，稍有不慎便會予以鞭刑或杖刑，每次受刑之後，都會予以錢財補貼，秦不凡聽說補貼的金額最少也得二兩銀子，但每次落在他的手裏卻隻有可憐地三文錢，那豐厚的油水想必早已落入李總管的口袋了。
第2章：人肉活靶
秦不凡心性平和，對此也並不在意，他將所有受罰的錢財放在這酒壇之中，如今竟已達二十餘兩，可想而知這些年所受的皮肉之苦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但無論受到多大的挫折，遇到多不如意的事情，多麽的傷心絕望，他都必須要告訴自己“我撐得住”。
對秦不凡而言，趙家絕對不是他的歸所，就算死也要死在這府門之外的黃土上，離開此地的信念從被賣入趙家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根深蒂固，他知道私底下逃跑的後果有多麽慘重，所以始終在等待著老天眷顧的機會。
短短幾個時辰的休養，秦不凡的身體狀況並未見好，反而手腳冰涼，顫抖不已，但奈何下午趙驚羽要練對拆，以印證拳法招式，所以需要大批的奴才當靶子，這李總管是出了名的阿諛奉承，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便將手下的奴才全都奉獻了出去，以求在這趙家二少爺的眼中留個好印象。
在喝過一碗清粥之後，秦不凡來到了趙府北側的內府花園之中，此時已有十幾名奴役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李總管佝僂著身子，瞧見秦不凡，不由得怒斥道：“你怎麽才來，要是讓少爺看到人數不夠，我非拆了你地骨頭不可。”
秦不凡對他這副厭惡的嘴臉早已麻木，自顧自地走了過去。
此時，一名身穿著錦衣的少年帶著幾名內府護衛走了過來，那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肌膚白嫩如玉，雙眼如明鏡般雪亮，額寬眉長，倒是絕佳的練武胚子。
李總管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堆積著一臉笑容，說道：“少爺，如今你力道飽滿，等老爺協助覺醒元神海，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達到武士境界了，真是可喜可賀。”
趙驚羽笑道：“如今我大哥趙驚雷已是武尊境界，元神海覺醒之後，精血旺盛、內息強大，在神鋒營內也是地位超然，他才是我所追趕的目標，區區武士又算得了什麽。”
在武道修煉的境界之中，分為武士、武師、武尊、武聖、先天武聖五種級別，再往上便是傳聞之中的仙道境界，極少有人能夠探知其中奧妙。然而在武道境界之中，能夠將渾身氣力練到飽滿，令元神海覺醒便是算是武士。
所謂元神海是人的生命源泉所在，也是修煉肉體秘境的根本，還可以映射出精氣神的情況。
武師級別對於元神海的掌控參悟將更勝一籌，內勁滋生，貫徹全體，真正達到淬煉經脈的境界，再往上的武尊更是通過修煉穴竅令肉體晉升到更為強大的地步，而武尊、先天武聖，則會激發六識，凝練元神海，將肉體達到橫練如鋼、刀劍難傷的地步，像這種級別的強者就算是在數十萬人的激戰之中也能夠來去自如。
李總管諂媚的笑道：“那是那是，今天我準備了十幾名精壯的奴役給您來練招式對拆，隨時可以開始。”
趙驚羽微微點頭，“招式對拆最為關鍵的是將渾身氣力融合起來，達到練皮如鐵、練骨如鋼的地步，前幾日父親將《五禽戲》傳授與我，今天恰好可以試試威力如何。”
聽到《五禽戲》這幾個字，秦不凡不由得目光一斂，他曾經聽熟悉的奴役說過，當年趙驚雷就是憑借著《五禽戲》達到武士境界，這種煉體秘法之中包括大猿通臂拳、猛虎嘶風爪、白鶴震天翅、惡熊碎山掌、仙鹿神影變五種招式，對於戰技修煉來說的確是上上之選。
趙驚羽聳了聳肩膀，大喝一聲，“上！”
頓時，帶著秦不凡在內的十幾名奴役如虎狼般撲了上來，但顯然心存顧忌，留有餘力，誰也不想誤傷這位身份嬌貴的趙家二少爺。
氣定神閑的趙驚羽緩緩拉開馬步，雖然小小年紀，但頗有幾分武師之態，一拳揮出，拳勁如暗藏火藥，發出砰然響動，猶如黑熊巨掌重重拍在土石之上，秦不凡幾乎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倒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第3章：庫房
趙驚羽雙手負背，冷眼瞧著這名奴役，沉聲道：“我們趙家怎麽會有如此不中用的奴才，我還沒有發力，他就已經傷成這個樣子，這還叫我如何修煉？”
李總管心急火燎的拱手道：“這奴才是不中用，不過二少爺的拳頭也實在厲害，佩服佩服。”
趙驚羽心態緩和了下來，走到秦不凡身前，道：“沒用的家夥，你還是去整理父親的庫房吧，少在礙本少爺的眼。”
秦不凡捂著疼痛欲裂的胸口，道了聲多謝，拖著渾身是傷的身軀離開了這內府大院。
趙驚羽是拳小力氣大，更何況秦不凡原本就體弱多病，眼下被授命整理庫房，倒是撿回了條命，至少不必挨拳頭吐血這麽悲慘了。
但是這趙蒼龍的庫房，一般都是由專人打理的，像秦不凡這種低等奴役才沒有這個資格進來，眼下被二少爺授命，對他來說倒是個可以見識見識的好機會。
秦不凡沿著青石鋪就的小道走著，兩側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且由專業花農精心打點，奇花異草爭芳鬥豔，看起來賞心悅目，走了沒多久，看到不遠處一名身材豐腴的成熟女子帶著兩名婢女正在這花園內步步蓮花地走著，她的身上穿金戴銀，臉上濃妝豔抹，容貌平常，三角眼精光遊移，卻透著濃濃戾氣。
“胭脂虎？！”秦不凡的心裏咯噔了一下，狠狠吞了口唾沫。
她姓馬，乃是趙蒼龍的正室，由於平素裏總是一身濃鬱的胭脂味道，為人又極為苛刻，狠厲如母老虎，所以許多奴役都私下裏叫她胭脂虎。
“奴才見過馬夫人。”秦不凡低著頭，拱手說道。
馬夫人眼中寒芒閃動，森然說道：“奴才？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還敢走進這花園，膽子倒是不小。”
秦不凡匆忙解釋道：“馬夫人恕罪，是二少爺讓我去整理老爺的庫房，而這花園又是必經之路，所以才冒昧闖入，我這就離開。”
馬夫人微微皺眉，“老爺的庫房向來由專人打理的，何時輪到奴才染指？”
身旁的婢女插口道：“最近胡管家的家鄉鬧瘟疫，他便請辭了，這塊尚未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二少爺經常會找些奴才去做事，不過最近也有段時間沒有人整理了。”
“原來如此，那你便去吧，但別怪我沒告訴你，要是碰壞了或者少了什麽東西，你這條狗命可賠不起。”馬夫人說完，大袖一甩，便與那兩名婢女走開了。
秦不凡深深吸了口氣，他自然知道這馬夫人的手段，要是栽在她的手裏，那以後就沒什麽好日子可過了。
走了沒多久，花園已到盡頭，坐落在不遠處的黑色建築便是趙蒼龍的庫房，占地足有十多間廂房那麽大，白牆黑瓦，透著幾分威嚴之意。
經過幾名內府侍衛的身份核實之後，秦不凡才站在庫房前，緩緩推開房門，一股陳腐的味道撲麵而來，從那滿地的灰塵看來已有些日子沒人來打理了，然而當抬起頭環顧的時候，卻不由得嚇了一跳，在這裏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兵器、鎧甲、盾牌，那些在戰場上所用的東西應有盡有，幾乎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除此之外，十幾個大箱子整理的排列的眼前，黑沉沉的不知道裏麵有些什麽物事。
“趙蒼龍身為神鋒營的大統領，鎮守關山，縱橫沙場這麽多年，想必所有的戰利品都在這裏了，從這數量上來看，他所贏過的仗一定很多。”雖然秦不凡對趙府極為厭惡，但心底下還是很欽佩這位驍戰將軍，畢竟他為大越百姓鎮守邊疆這麽多年，戰績彪炳，要不是他的話，恐怕整個大越天朝的局勢早就變得一塌糊塗了。
秦不凡並沒有那麽著急去做清理，反而很有興趣的觀賞起來，他走到兵器庫前，撫摸著那些刀刃上依舊染血的長刀利劍，心中仿佛浮現出一幕景象，趙蒼龍傲立萬人血拚的戰場之中，手持一柄長刀，輕而易舉的將敵方將領的首級砍下，震懾群雄。
第4章：崩玉古經
緊接著，又走到裝備庫前，看到一些渾身血跡、破爛不堪的鎧甲，甚至有些洞口直指要害部位，觸目驚心，看來馳騁沙場這麽多年，縱然趙蒼龍在傳聞之中已達到先天武聖的境界，依然沒有單槍匹馬抵禦萬人的實力，更何況周邊諸國以及蠻夷部落中也有不少猛人。
看了這些昔日的戰利品，秦不凡不免有些感慨萬千，對這一代悍將又憑添幾分敬重之意，然而當他的目光掃到排列在後方的黑箱子時，卻不由引起極大地好奇心。
箱子共有十三隻，每隻都有半匹馬的長度，重達數百斤，黑沉沉的箱子表麵釘入幾十枚拳頭大小的金色鐵釘，更添幾分神秘感。
秦不凡從小體弱多病，眼下又渾身瘀傷，連掀動箱子蓋的力氣都沒有，索性找來一柄闊刀，這才將這沉重的箱蓋翹起，然而入眼的並不是想象中的金銀財寶，反而是一些秦不凡見所未見的物事。
“這是什麽玩意？”
秦不凡撓了撓頭，頗感疑惑，放在這箱子內的一尊石質的古佛，略顯殘破，透著濃鬱的古老氣息，古佛長著七隻手，每隻手上都手持不同的法器，看起來有幾分邪教之意，看得久了，秦不凡甚至感覺頭有些暈暈的，仿佛這古佛的雙眼會睜開，那七尊法器會撲過來滅殺自己似的。
“噔！”
箱蓋關閉，秦不凡不禁深吸了口氣，這才令神智感到幾分清醒。
“好奇怪，這不太像是蠻夷部落供奉的神像，倒像是傳說中一些魔門宗派祭祀的古佛，為什麽趙蒼龍會有這些東西，難道他與那些隱世的魔門宗派也激戰過？”秦不凡胡亂猜想著，所謂的隱世宗派也是聽那些低等奴役閑扯出來的，具體是否存在，他卻從未見識過，但現在看到這尊古佛，卻不禁遐想萬千。
緊接著，他又撬開其餘幾隻箱子，發現所放置的東西均是些稀奇古怪之物，秦不凡看著這些詭異佛像以及類似祭祀之物，不禁眉頭緊皺，當開到最後一個箱子時，坐在其中的是一尊通體如墨的黑玉骷髏，左手手持鐮刀，右手托著仿佛托著什麽東西，但現在卻空空如也。
這骷髏差不多半人多高，玉質的身體仿若流淌著一股子實質般的陰寒邪氣。
秦不凡凝視著的目光不知為何漸漸變得渙散起來，他有種想要撫摸這黑玉骷髏的衝動，仿佛心裏有種頑固的念想變得無法通達。
“死就死了。”
秦不凡心中暗想，左手已經觸碰到那冰冷的骷髏腦袋，渾身仿佛觸電似的，突然發現這黑玉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光滑，反而凹凸不平，似有無數紋路縱橫交錯，勾勒出各種線條。
“怎麽會這樣？”秦不凡頗感疑惑，但他心思聰穎，從身上扯下一塊碎布，又灑了些隨身帶著的朱砂，揉搓了幾下，很快這灰白的碎布上便浮現出一些紅色的符號。
秦不凡看到這些小如螻蟻般的密集文字，讚歎道：“好神奇的工藝，竟然將文字圖案烙印其中，卻無法看出任何痕跡。”他將這大如烙餅般的布塊拿起，仔細的觀察著這些螻蟻般的文字，首先映入眼球的則是《崩玉古經》這四個字。
雖然這古經不知道記載的是什麽，但從那幾幅人體圖像來推測，應該某種煉體的秘籍，這讓秦不凡感到格外的激動，要知道就算是普通的煉體秘籍也是價值千金，雖然在趙府內存有很多孤本，但都藏在極為隱蔽的地方，像他們這樣的低等奴才這輩子都無法接觸到。
然而現在，卻讓秦不凡意外找到一本不知來曆的煉體秘籍，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極大地運氣，就算賣掉，都能在京都內買十幾間豪宅了。
作為最低等的奴隸，秦不凡可沒有那麽好心拿著這本古經去馬夫人那裏邀功，要是能夠修煉的話，就算是最為淺薄的煉體之術也能夠將這孱弱的體質徹底改善，達到延長壽命、百病不侵的效果。
第5章：趙蒼龍
環顧四周，在確定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之下，小心翼翼的將這塊碎布藏在了內衣之中，然後費盡力氣把所有的箱子蓋好，將滿地灰塵胡亂清掃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在返回的路上，那尊手持鐮刀的黑玉骷髏猶如烙印在秦不凡的腦海中似的，揮之不去，越是不想就越是清晰，令他的心裏越是感到惴惴不安，沿途幾名奴役看到他臉色蒼白，紛紛上前詢問，但秦不凡吭也不吭的跑回了茅屋之中，脫去衣衫，渾身冷汗遍體，卻有種內息順暢的感覺，那手腳冰冷的毛病卻不知覺的好了。
他將那塊碎布拿了出來，突然發現這碎布上的朱砂符籙隱隱泛著墨色流光，散發出淡淡寒意，不由驚道：“難怪我感覺腰眼有股氣流湧入全身，竟然是這古經作祟，不過身子骨被這股氣流一衝，倒是舒坦了很多。”
秦不凡用手指撫摸著碎布表麵，發現那層流光凝有實質，仿佛令這些文字圖案都活躍了起來，略微蠕動著栩栩如生。
“好神奇的法訣，若是能夠幫助我改善體質、延長壽命，以後也就不必這麽辛苦了，或許還有機會離開趙府。”秦不凡將這塊碎布攥緊在手中，目光毅然，老實說他對這本來曆不明的古經並沒有抱太大的幻想，畢竟沒有人幫助他覺醒元神海，就終究無法成為一名真正武者。
覺醒元神海的幾率並不算很低，隻要能夠修煉到力道飽滿，然後通過武尊級別以上的強者激發潛力，就能夠令蒙蔽的元神海得到蘇醒，屆時整體實力以及肉體強度將會得到質的提升，由此衍生內力，從而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武士，但究竟能夠走多遠，還得靠後天的修煉以及個人天賦等因素來決定。
不過最為關鍵的，是必須借助強者之手激發潛力才能夠覺醒，雖然說在京都內有這種地方專門為人覺醒元神海，但昂貴的價格絕對不是秦不凡所能負擔起的，更何況他身份卑微，也絕對不會有人肯大發善心為這麽個奴役耗費精力。
此時，不遠處傳來陣陣鑼聲，無數人歡呼雀躍，越來越近，秦不凡急忙將碎布塞了起來，皺眉道：“趙蒼龍回來了。”
在趙府門前，八匹汗血寶馬拉著一輛通體紫金的巨型馬車緩緩而來，那幾如磨盤般大小的鐵輪碾過地麵，發出隆隆之聲，似有雷霆響動，即便是馬車上的簾布也都滾落金邊，極為奢華，周邊行人紛紛駐足觀看，以歡呼聲、鼓掌聲送給這位爵位隆重、手握大權的驍戰將軍。
大越朝的至尊之色為明黃，紫金之色則象征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單憑這馬車就足以看出如今趙蒼龍在朝廷內的地位，之前他駐守關山這麽多年，戰績彪炳，即便是那次落敗影響了整個大越朝的格局，但如今重新得寵的大將軍依然得京都萬人擁護。
那次戰敗，還不足以抹殺他對大越朝的勞苦功高，更何況如今事隔多年，先帝都已駕崩，誰都不願提起這件事情了。
這會兒，馬車極為穩妥地停在趙府門前，金簾掀開，一名身穿著素白長袍的中年男子從中走了出來。
如今已被封為鎮國大將軍的趙蒼龍並沒有民間謠傳的那般魁梧壯實，反而身材略顯消瘦，容貌平凡，雙目微陷，眉棱高挑，身材欣長，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幾分儒雅之氣，怎麽看不像是曾經縱橫沙場，身染無數鮮血的驍戰大將軍。
在幾十名內府侍衛的看護之下，趙蒼龍已來到趙府之中，馬夫人以及兩房小妾還有若幹婢女都已等候多時。
“老爺，是不是宮內政務繁忙，怎麽早朝上了這般久？”馬夫人極為標準的做了個輯，她出身名門，自然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
趙蒼龍淡然一笑，笑意中盡顯成熟男子的魅力，配合那身儒雅的形狀，頗有幾分逍遙灑脫的意境，說道：“是啊，今日聖上招我去南書房商量關於神鋒營考核之事，看來有的忙了。”
第6章：詭異的圖案
馬夫人隨著他走入大廳之中，吩咐婢女煮了杯熱茶，恭恭敬敬地端到了趙蒼龍的麵前，疑惑道：“神鋒營考核不是明年麽，為何聖上會這般心急找你商議？”說著，又用那雙如削蔥根般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揉捏起來。
以趙蒼龍的身份地位以及容貌品行，早已獲得無數美女傾心，而到現在他才娶了兩房小妾，這自然是馬夫人的手段，不僅僅是那翻雲覆雨、咬碎銀牙的床上功夫，這手上的活也是馬虎不得。
趙蒼龍緩緩閉上雙眼，享受著這種極度放鬆的感覺，道：“夫人有所不知，這幾年東瀛、西藩以及蠻夷部落都在厲兵秣馬，侵犯我大越邊境之勢越發猛烈，聖上希望能夠盡快擴充神鋒營，以鎮守邊關，抵抗強虜。”
馬夫人愕然道：“那你豈不是又要走？”
趙蒼龍微微搖頭，“那倒未必，如今朝野內能人無數，就說那輔國公之子，文韜武略，在用兵之道上頗有一番心得，自身也是武尊級別的實力，現在我已老了，就算要去也是這幫年輕人去。”
馬夫人撅了撅嘴，說道：“驚雷在神鋒營那麽久，也沒見有什麽動靜，他的天賦你是曉得的，這條路可得鋪好。”
趙蒼龍爽朗地笑了幾聲，“驚雷尚且年輕，羽翼未豐，還得在營內磨練兩年，放心好了，他的路我早已鋪好，日後的成績絕不在我之下。”
馬夫人歡喜地笑了笑，畢竟驚雷是她親生的兒子，要說疼愛自然是無以複加的。
“對了，神鋒營選拔何時開始，我堂弟之子半年前便已成為武士，他對你慕名已久，希望能夠進入神鋒營為你做事，你就幫幫他吧。”
趙蒼龍似乎略覺疲倦，滿不在乎的道：“報名自是可以，究竟有否作為，還得看他自己。”
馬夫人笑道：“我對雲兒絕對有信心，過些天就叫他來府裏住，你得好好提點提點。”
此時，秦不凡與一群奴役站在門外守候著，當聽到神鋒營的時候，不由得目光聚斂，眉頭微微緊皺了起來。
神鋒營，莫說是大越朝，就算是整個九州大地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軍事力量，那一千多名身披著紫金鎧甲的精銳鐵騎作為最核心的終極殺戮神兵，無論在任何惡戰之下都處於近乎無敵的狀態，尤其是在衝鋒激戰之中更是與世無匹，就算是實力雄厚的武聖被卷入這股鋼鐵洪流之中也難以全身而退。
這次神鋒營的考核顯然是招些低級侍衛或者傭兵，但同樣擁有被選入精銳鐵騎的資格，傳聞每一名精銳鐵騎都至少是巔峰武師的實力，試想這麽一千多名巔峰武師群起而攻，又有誰能夠避過這足以撕裂大地的鋒芒。
單單是成立這樣的精銳之兵就耗費了半百光陰，曾經先帝在見識過那瘋狂地戰力之後，特封為“紫金龍騎”，權力直超禦前侍衛。
就算是趙蒼龍在關山一役折損了一百多名紫金龍騎，但這樣彪悍的軍事力量，掌控在任何人手上都對皇室造成極大地威脅，所以趙蒼龍雖然身為大統領，也僅僅是其中之一，並沒有獨立的決策權。
深夜，待到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夢中時，秦不凡小心翼翼地從茅草堆裏爬了出來，借著昏暗的燭火看著那塊碎布上的文字圖案，可以說膽小，也可以說是謹慎，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稍微放心的專注起來。
小小的碎布上共有七幅圖案，然而烙印其上的並不是人物，反而是一尊尊的骷髏，這些骷髏擺動著各種各樣的姿勢，一條條紅線在骨架上來回穿梭著，每幅旁邊均有注解。
秦不凡吞咽了口唾沫，或許正是由於骷髏的原因，那些紅線牽引的穴竅、經脈變得更為透徹，他仿佛能夠觀察到內息流動的狀態。
“這《崩玉古經》來曆非凡，一尊尊骷髏看上去更像是邪門魔宗之物，不知道這麽揣摩下去會不會走火入魔。”秦不凡不免有些顧忌，但回頭想想，他這樣爛命一條，不僅體弱多病，整天還要做那趙驚羽的練拳靶子，就算不死也隻能苟活一世，像這樣的顧忌倒顯得多餘了。
第7章：玄鬼之體
聳了聳肩膀，甩脫了顧慮之後，秦不凡便仔細參詳起來，在他十歲多的時候曾經幫趙府打理過書房，也是借此機會熟讀四書五經以及那些孤本典籍，學識談不上五車八鬥，但也算是初窺門徑，至少那些注解還是能夠看懂的。
“《崩玉古經》……第一幅圖名為‘鬼體’。”秦不凡撓了撓頭，喃喃念道：“地獄真神，玄鬼之體，萬法不滅，破碎虛空。”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統的煉體之法，當看到什麽地獄、玄鬼的時候，秦不凡就已經滿頭冷汗了，心想這趙蒼龍是從滅了哪個邪教虜獲回來的陰森玩意，也忒嚇人了。
不過事到如今，又豈能打消這個低等奴役的煉體念頭，他盤坐在草垛上，依照著那骷髏的模樣，兩肘微抬，冥想著那些經脈、穴竅的位置，這對於曾經熟讀醫經的秦不凡原本並不困難，但他驟然發現這些脈絡的位置有些奇特，竟是一條陰脈。
一般武者都是以淬煉陽脈為主，通達全身，為什麽這部古經要練陰脈，卻是有種反而道而行的意思。
沒過多久，他漸漸感覺到一股寒流從丹田處緩緩升騰，繼而逸散全身。
如今以是深夜，氣溫驟降，縱然這茅草屋裏燒著火炭依然無法阻擋那冰寒之氣入侵，就算是精壯之人也要渾身發抖，但此時秦不凡卻感到渾身被這股寒流衝刷，一絲絲霜白之氣從四萬八千個毛孔內湧出，其核心溫度遠遠比外界更低。
秦不凡就感覺身處在冰天雪地之中，無盡寒意灌注全身，而一般武經修煉起來都是熱流洶湧，驅散寒意，令渾身筋骨、血脈乃至穴竅都能夠一掃陰霾，形成豁然通達之態，然而此時此刻，那股宛如實質般的寒意沉澱在腹部，籠罩著那片混沌蒙蔽的人體秘境。
這部分人體秘境，被稱為元神海，是人體生命本源的所在，無論是精神氣血還是後天修煉的內勁都會在此得到映照，想要達到真正的武士境界，就必須令元神海得到覺醒。
這一刻，秦不凡感覺到他的元神海猶如鴻蒙未開的混沌世界，籠罩著厚如實質的灰黑色物質，緩緩蠕動，堅如鋼鐵。千百年來的事實證明，在沒有武尊級別的幫助之下是很難打破這道枷鎖，所以他並沒有奢望能夠踏入武士境界。
從小的體弱多病，證實了秦不凡的體質虛寒，恐怕就算有修煉武經的機會，也難以承載那股龐大的陽剛血氣，但這《崩玉古經》卻似乎恰恰符合了秦不凡的肉體狀態，通過淬煉陰脈所衍生出來的內息寒意凝重，與他的虛寒之體不謀而合，相輔相成，頓時形成一種神妙的呼應狀態。
這會兒，秦不凡突然發現那些縱橫交錯的紅色線條之中，有兩條脈絡分布在這骷髏的的正反兩麵，但在任何人體典籍中都不曾見過，根本不屬於十二經脈，這倒讓他感到極為震驚，暗忖道：“人體典籍上的十二經脈我早已熟知，絕對不會有錯，那麽這兩條脈絡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在人體之內，仍然還有尚未開發的潛能麽？”
人體是天地中最為玄奧的精髓所在，甚至可以跟宇宙奧妙相提並論，有不為人知的潛能這並不奇怪。
不僅如此，在穴竅的分布以及數量上也與人體典籍中有著極大地差異。
秦不凡的腦袋仿佛被轟地一聲炸開似的，雙眼凝視著這片碎布，澀聲道：“玄鬼之體……難道真的是玄鬼之體的修煉方法？”
無論是經脈還是穴竅，都與常人存在差異，甚至是截然相悖，難道這便是成就玄鬼之體的奧妙所在？
除此之外，秦不凡還發現在那骷髏的手中緊握著一枚裂紋斑駁的圓形黑玉，幾條模糊地線條勾勒出黑玉仿佛在吸納某種能量，而通過注解了解到，這部分能量正是所有煉體之人都必須吸取的天地元氣。
第8章：黑玉？
“按道理來說元神海在沒有解禁覺醒之前，是無法吸納天地元氣的，難道說這枚黑玉才是修煉玄鬼之體的關鍵？”秦不凡倒是聽說過在九州大地上是有許多天材地寶是可以吸取天地元氣而為人所用的，例如天地玄黃四大靈寶就是頂級的聖物。
由此可見，就算想要修煉《崩玉古經》，也必須要黑玉的輔助，否則仍舊難以寸近，然而在那黑箱之內，除了那尊黑玉骷髏之外，手中的玉珠早已不見，秦不凡心想定然是被趙蒼龍給拿走了，但他身為鎮國大將軍，又是武聖級別的強者，想從他手中偷取到這枚黑玉寶珠，幾乎不可能。
隻是如今機緣巧合讓秦不凡得到這卷古經，對他這種低等奴役來說絕對是不容錯失的機會，如果還要他每天在這裏過著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倒不如以命相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也就刹那之間，秦不凡做出了這個定論生死的決定，夜探蒼龍府！
但不是今夜，趙蒼龍眼下正在安寢，現在去探形同於自尋死路，秦不凡做這個決定雖然有些衝動，卻絕不是要以身犯險。
“看來我秦不凡始終沒有天上掉餡餅的運氣，就算是本煉體武經，也得拿命去拚。”秦不凡捏緊那塊碎布，眼中精光流轉，湧現出無窮毅力，就如每天在警示自己般，沉聲說道：“要讓我在這小小的內府做個卑微下賤的小奴役，我絕不甘心！”
整夜的時間，秦不凡都沉浸在這《崩玉古經》的煉體奧妙之中，雖然無法吸納天地元氣來淬煉肉體，但經過對這鬼體圖像的參悟，他逐漸地把握到那兩條神秘脈絡以及三百六十五個穴竅的位置，這對以後的修煉絕對大有裨益，除此之外，那股凝練出來的陰寒之氣沉積在丹田之中，仿佛對整個體質都形成了極為微妙的變化。
清晨，天色依然陰霾，片片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令這入冬的寒意卻越來越重。
秦不凡推開房門，狠狠地伸了個懶腰，整晚的徹夜未眠，非但沒有讓他精神萎靡，反而氣色上更顯紅潤，他用左手在肚皮上蹭了蹭，皺眉道：“渾身還是冷的，但我卻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反倒是體質上似乎強健了不少，連渾身的瘀傷都好的差不多了。”
雖然沒有天地元力的淬煉，但看來修煉玄鬼之體，的確符合他體質虛寒的狀態，至少在體質改變上已經呈現出極為明顯的效果。
“秦大哥。”
這會讓，一名身穿淡粉長裙的丫鬟提這個花籃在雪地裏踩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她圓乎乎的臉蛋笑起來顯得格外親和。
“婉兒，你怎麽來了，沒去服侍馬夫人麽？”在這趙家內府，與秦不凡最為親近的便是這位婉兒姑娘了，她是馬夫人的婢女，幼年就被黑心父母賣進了趙府，身世慘淡，所以頗有些同命相憐的感覺。
婉兒笑了笑，那兩個小小的酒窩顯得特別可愛，“昨天馬夫人遊湖，發現‘流金湖’結冰了，為了老爺的垂釣之趣，所以命李總管帶些人去開湖，由於工程浩大，所以讓我來給你們籌備夥食。”
秦不凡聽到開湖，不由得皺了皺眉，道：“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天冷了湖自然會結冰，這是天道常理，就算是破開了，不消幾日依然會封死，不知道這馬夫人是否燒壞了腦子。”
婉兒一驚，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噤聲，道：“私底下你可與婉兒發發牢騷，但千萬別讓人知道，否則馬夫人不會輕饒你的。”
秦不凡拱手笑道：“奴才聽命，不知今天婉兒妹妹有什麽指教？”
“油嘴滑舌。”婉兒俏臉飛紅，從竹籃裏拿出白麵饅頭，道：“待會去開湖很費力氣的，你快吃了它吧。”
秦不凡拿著熱騰騰的饅頭，“多謝婉兒妹妹。”
婉兒低著頭，道：“那我先走了，待會‘流金湖’見。”
第9章：婉兒
秦不凡看著婉兒躡手躡腳地從鋪滿白雪的青石小道遠去，心裏就如這白麵饅頭似的，熱騰騰的好不舒服，在這偌大的趙家府邸內，也就這小妮子對自己是真心實意了，等到以後飛黃騰達之時，一定要帶她離開這裏，過些安穩日子。
流金湖，位於趙家府邸後方三裏處，待到日落之時，夕陽之色鋪滿湖麵，猶如一片片金色的細羽綴成，波光瀲灩，是以取名流金。
既然是馬夫人的差遣，李總管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大清早地便叫起了所有奴役，抄起家夥就奔赴流金湖，當看到神采奕奕的秦不凡時，卻不免有些疑惑，心想這家夥莫非真是鐵打的身子，昨天傷成那樣，竟然還有力氣開湖。
這修煉了幾個時辰的《崩玉古經》，那股凝練的內息雖然並不強大，但沉積在丹田之處，仿佛湧現出勃勃生機的力量，比起往日的體虛之態要好了很多，走起路來也是英姿颯爽，器宇軒昂。
沒過多久，眾人已來到流金湖畔，凍結的湖麵上寒意凝重，那些奴役頓時縮緊了脖子，搓著手掌，心想若是掉進湖裏，恐怕就一命嗚呼了。
李總管將雙手插在寬厚的袖子裏，佝僂著身子走到湖邊，吆喝道：“抄家夥，幹活！”眾人紛紛拿起了鐵鍬，沿著湖邊開始鑿冰，鏗鏘之聲沿著湖麵傳開，令這濃鬱白霧也都緩緩消散。
這鐵鍬在十年來秦不凡不知道用過多少次，但現在握在手中，卻比以往輕了許多，揮動起來也格外有力，暗喜道：“看來這古經的修煉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隻是無法吸納天地元氣，要是得到那枚黑玉的話，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成就武士。”
覺醒元神海達到武士境界的高手才能夠吸納天地元力，但秦不凡推測要是擁有黑玉這種天材地寶的話，恐怕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這會兒他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生怕寒意侵體，所以都極為賣力，但唯獨他感覺不到任何冰冷，因為他知道這副肉體的核心溫度比起外界更低，玄鬼之體的奧妙雖然有些奇特，但對秦不凡來說卻頗為受用。
“咚！”
鐵鍬嵌入厚厚的冰層之中，拉扯之間，破碎的冰屑到處飛濺，忙活了幾個時辰，原本光滑如鏡的湖麵已經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冰洞，森冷徹骨的湖水微微蕩漾著，偶爾可以見到幾條魚影遊過。
婉兒與幾名婢女這會已將夥食送來，她們既然身為趙家府邸的丫鬟，那麽姿色上自然不會平庸，尤其是婉兒，更是顯得出類拔萃，清麗不可方物，這些奴役傭人在苦工之餘吃著飯菜欣賞著養眼的美女，倒也不覺得疲累了。
秦不凡吃著那些飯菜，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疑惑道：“這些飯菜是婉兒親手所做，向來極其鮮美，為何今天吃不出味道，聽說煉體之後會排出體內雜質，一般的五穀雜糧也都僅能做果腹之用，而境界高深的強者更是以人參鹿茸靈芝等仙藥靈寶來滋補身體……莫非這也是修煉玄鬼之體的效果？”
“婉兒妹子，給我再來個饅頭。”李總管嘿嘿笑著，那渾濁的雙眼中滿是褻之意。
婉兒匆忙從竹籃中拿出個饅頭，捧在手上，低聲道：“給。”
李總管舔了舔嘴唇，在拿饅頭的時候，那粗糙的手掌突然抓住婉兒白嫩嫩如玉質般的手腕，極為瑣的笑道：“果然是天資絕色的小妮子，過來讓我瞧瞧清楚，這臉蛋是不是真能掐出水來。”
看到這無恥下流的一幕，這些奴役卻是敢怒不敢言，要知道他們歸李總管直接管轄，自身尚且難保，更別說去顧及別人了，然而落在秦不凡眼裏，卻是怒火陡升，猛地站了起來。
婉兒與李總管在互相拉扯著，李總管將這副流氓模樣演繹到了極致，滿口的汙言穢語，抓著她的手輕輕揉捏著，感受著這份沁人心脾的滑膩。
第10章：命懸一線
然而就在此時，婉兒心中驚恐，猛地用力，掙脫了李總管的雙手，然而整個身體卻搖搖晃晃地朝後退去。
“糟糕，小心冰洞！”一名奴役嘶聲喊道。
婉兒腳底一滑，就聽“噗通”一聲落入那鑿開的冰洞之中，濺起幾朵水花。
李總管雙目圓睜，整個人徹底傻了，要是這件事傳到馬夫人耳中，他的後果可想而知，被剁成肉醬都有可能，不由得狠狠吞了口唾沫，眾人看著這寒意森然的冰洞，卻誰也不敢下去救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婉兒！”秦不凡大喊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的狂奔過去，直接跳入冰洞。
李總管怔怔的搖著頭，澀聲道：“完了，這下完了，你們這群混蛋還不快救人？！”
幾名奴役頓時來到冰洞邊，將鐵鍬探下去，希望兩人能夠拉著鐵鍬上來。
深冬的湖水，這股冰冷的寒意猶如千針萬箭洶湧而來，直刺骨髓，雖然秦不凡修煉了幾個時辰的玄鬼之體，壓低了核心體溫，但被這徹骨的寒意侵體，仍然有種欲要窒息的感覺，但他知道就算死也要將婉兒救出去。
雖然湖麵冰封，但湖水依然流淌的極為迅速，清澈的水中，秦不凡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那些遊動的魚兒以及河床裏的沙石。
“婉兒在哪？”秦不凡甩了甩頭，不想讓這股寒意蒙蔽了神智，於不遠處湍急的白水之中，他猛然看到一個倩影上下沉浮著，幾乎就要被水流所吞噬。
秦不凡渾身一震，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朝那道倩影遊去，那股潛藏在丹田處的凝練氣流仿佛也變得洶湧澎湃起來，貫徹全身，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湖麵上，李總管嘶吼著讓眾人開始尋找兩人的方位，不斷地破開那些冰麵，眼角瞥見一名丫鬟想要去報信，一手將她拉了回來，怒道：“臭丫頭，你想做什麽，我告訴你，他們沒死，他們什麽事都沒有，就算有，也與我無關！”
李總管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頹然無力的坐在冰麵上，他害怕馬夫人，害怕趙蒼龍，更害怕趙家的家法處置。
湍急的白水之中，秦不凡雙腳猛蹬，好容易抓到了婉兒的腳踝，定住了去勢。
眨眼之間，十幾個呼吸已過，別說是已然昏厥的婉兒，就連秦不凡都察覺到肉體機能冷卻，開始運轉滯澀了，這抓著腳踝的手都仿佛沒了感覺。
“我決不能讓婉兒死在這裏。”秦不凡的意誌力在此時此刻變得格外堅韌，這幾十年來，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強大過。
如此強大的意念驅使著他朝湖水上方遊去，但他們已經被衝到了湖水的中央，冰層既厚且硬，秦不凡嚐試以拳力破冰，別說是水中浮力太大，就算是用鐵鍬都難以鑿開的冰層，這小小的拳頭又如何能成效果？
眼看著婉兒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一股股的氣泡從她嘴裏跑出，秦不凡更是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將雙唇貼在了她異常柔軟的小嘴上，渡了幾口氣息過去。
“難道我與婉兒今天真的要死在這冰封流金之中，我才剛剛得到那本煉體武經，婉兒也是含苞未開，又豈能死在這裏？”秦不凡緊咬著牙關，但視線卻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無盡的寒意侵體而入，令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徹底冷卻，毫無知覺。
迷蒙之中，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尊黑玉骷髏的圖像，手持著鐮刀，宛如一尊死神般顯得格外真實。
“地獄真神，玄鬼之體，萬法不滅，破碎虛空……。”
秦不凡喃喃念著，似乎在這瀕臨死亡的邊緣頓悟到了什麽，匆忙依照那第一幅鬼體圖像的姿勢擺了起來，也就幾個呼吸，腹部丹田處仿佛形成了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洞，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頓時抽吸了過去，被那原本已凝煉初成的氣流所吞噬，渾身冷卻的機能也漸漸恢複運轉。
第11章：大難不死
除此之外，最為關鍵的是那股窒息感也漸漸消失，仿佛就算在這湖水之中，秦不凡也能夠呼吸順暢。
“玄鬼之體，果然神妙！”
秦不凡把握住這一絲生機，心中驚喜萬分，但想要破開這厚實的冰層又談何容易，就算現在能夠不斷地渡氣給婉兒，恐怕要不了多久，婉兒也會被寒毒入體，到時就算是華佗也回天乏術了。
“修煉陰脈之時，那丹田處衍生的氣流若是能夠為我所用，或許能夠破開冰層。”秦不凡一邊給婉兒渡氣，一邊開始冥想那股虛無縹緲的神秘氣流。
此時，李總管半跪在冰封的湖麵上，滿臉頹然之色，看著那些奴役瘋也似的鑿冰，心如死灰，這已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別說是在這冰湖之中，就是一般湖水也都溺死了，要是讓馬夫人知道他調戲婢女，失了這兩條人命，那絕對是生不如死的後果。
就在此時，眾人耳畔傳來隆隆之聲，如有雷霆滾滾，從腳底傳來，令這厚實的冰層都劇烈的顫抖不已。
“怎麽回事，是不是地震了？！”一名奴役扯著公鴨嗓子大喊起來。
李總管神色慘淡地癱坐在地上，突然瞧見那模糊地冰層之中，浮現出一坨濃鬱的黑色物質，宛如墨汁般爆開，片片漆黑以驚人的速度朝四周幅散。
“鬼……是水鬼！”李總管嘶叫著，他的內心沒來由地充滿恐懼，他仿佛看到那墨汁之中，一個手持鐮刀的骷髏在衝著他獰笑，鼻息間都嗅到了一股濃鬱至極的死亡氣息，與此同時，冰麵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起初隻是幾絲裂紋，但卻頃刻間變得密如蛛網，堅硬無比的冰層頓時崩碎瓦解。
那些奴役見狀，架著李總管就拖到了岸邊，眾人就見到砰然一聲，一團猶如狼煙般的墨色氣流衝破冰麵，扶搖直上，整個湖水都激蕩了起來，所有的冰層在無比強大的爆炸威力之下被絞成了齏粉。
僅僅幾個刹那，湖麵上已是水汽蒸騰，變得分外朦朧。
“他們浮上來了，救人啊！”一名眼尖的丫鬟看到秦不凡抱著婉兒被湖水衝到了岸邊，匆忙喊道。
李總管也頓時打了個激靈，立即招呼眾人將他們抬起，往趙家府邸奔去，要是兩人能夠成活的話，他的罪責也少了幾分。
此時的秦不凡早已昏厥，但他依然抱著婉兒的嬌軀不放，生怕這麽放開的話，就永遠也抓不回來了，然而在迷蒙的夢境之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尊黑玉骷髏，不知道為什麽，僅僅見過一次，卻沒想到在內心深處卻如此的根深蒂固。
它的存在，就好像在告訴秦不凡，這一步踏出就永遠無法回頭，隻要你不死，我就永遠也不會消失。
昏迷了整夜，秦不凡在悠悠轉醒，從模糊地視線中他看到一名丫鬟手持著蒲扇，蹲在一旁煎著湯藥，想要說話，卻突然感覺到一口腥甜湧上喉嚨，頓時血染白衣。
那丫鬟發現秦不凡醒了，卻又在吐血，立即驚慌起來，用白布將血跡擦拭掉，柔聲道：“你……你沒事吧？”
秦不凡搖了搖頭，沙啞著說道：“婉兒怎麽樣了？”
丫鬟道：“婉兒姐姐經過大夫診治，已經沒事了，但還是很虛弱，所以仍在昏睡……你怎麽樣，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
此時的秦不凡感覺到渾身虛脫無力，連想要坐起的力氣都沒有，仿佛整個精氣神都被抽空了似的，回想起在湖底的生死時刻，不由得膽戰心驚，他記得當時在冥想沉積在丹田處的神秘氣流，但卻像是引燃了導火索，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從體內爆發，無窮無盡的黑暗將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從那黑暗深處，那尊黑玉骷髏卻顯得格外清晰，刀鋒揮動，劃出一道極為淩厲的光芒，緊接著秦不凡就不省人事了。
第12章：醒來
“對了，我是怎麽脫險的？”
這會兒，那丫鬟已經取來了些食物，說道：“當時我真是嚇壞了，就看到那湖裏好像有什麽怪物似的，整個湖麵都被一股黑氣炸開，現在的流金湖已經徹底解封，連點冰渣都看不到，你們倆能活著回來，真得去殺雞酬神了。”
“黑氣？”秦不凡想到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以及黑玉骷髏的淩厲一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試想要破開整個流金湖的冰層，這得多大的力量。
眼下體虛氣弱的秦不凡看到食物擺在眼前，頓時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風卷殘雲似的吞食起來，眨眼間就解決了七個饅頭和四盤炒菜，雖然仍舊覺得索然無味，但在體內卻積蓄了能量，至少渾身開始逐漸恢複氣力了。
那丫鬟將碗碟都收拾好，低聲道：“聽說李總管因為這件事被馬夫人施行家法，現在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了，過些天會被送到軍部發配邊疆，可謂生不如死，不過他既然敢調戲婉兒姐姐，那也是罪有應得。”
對於馬夫人的手段，秦不凡是知道的，她的家世雄厚，尤其是在當今朝野內影響極深，更何況還有個神鋒營大統領的丈夫，所以充軍來發配邊疆這種事情，對她來說還不是信手拈來，然而這送去給蠻夷部落當靶子，還不如剁成肉醬了好，至少死的痛快，看起來這次李總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對了，馬夫人之前說等你好些了，就去老爺內府去見她。”
秦不凡渾身一震，像他這種低級奴役是沒有資格踏入蒼龍內府的，因為那是趙蒼龍與馬夫人就寢的地方。
“我明白了，多謝。”
丫鬟掩嘴笑了笑，“你救了婉兒姐姐，我們做丫鬟的謝謝你還來不及呢，從湖裏撈出來那會，你死死地抱著婉兒姐姐不放，老實說，你是不是對她有些意思呢？”
秦不凡嘴角上揚，道：“別胡說了，我是做奴才的，怎麽會往這方麵去想，你婉兒姐姐平素裏待我不薄，我就算再怎麽不爭氣也懂得什麽叫知恩圖報，你別亂猜了。”
“知道啦，等你稍微好點，就去見馬夫人吧，我先去忙了。”小丫鬟將屋子收拾幹淨之後，提著竹籃便走了。
秦不凡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那有些蒼白的手掌，疑惑道：“在湖底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休憩了片刻之後，精神恢複了很多，但狀態依然顯得有些萎靡，看來在湖底的遭遇令他的精氣神都消耗殆盡了。
此時，淒冷的夜色襲來，秦不凡踩著厚厚的積雪，獨自來到了趙蒼龍的內府，沿途他小心翼翼的觀察地形以及情況，發現這條路並不是很曲折，但卻有數十名內府侍衛巡邏站崗，想要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偷溜到趙蒼龍的寢室簡直比登天還難，更何況這些侍衛全都是覺醒了元神海的高手，要是被發現的話，恐怕不消幾個呼吸就會被剁成肉塊了。
見到如此狀況，秦不凡原先的計劃也都付之東流，這夜探蒼龍內府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事情，想要偷取到黑玉寶珠，還是得想些別的辦法。
趙蒼龍的內府大院顯得極為闊綽，院內種著幾株老槐樹，槐花凋零，頗感蕭索，秦不凡站在槐樹下，看著那些略微發黑的枯枝糾纏在一起，不由得想起臨死前他抱著婉兒瀕臨死亡的那一幕，心裏泛起一絲劫後餘生的欣慰。
此時，一名丫鬟走了過來，道：“今日徐公公來府內拜訪，老爺跟夫人仍在見客，不過吩咐你在裏麵等候，夫人待會便來。”
“多謝。”秦不凡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走入趙蒼龍的寢室之中。
寢室分為兩間，外側為廳堂，內屋才為寢室，廳堂內素雅簡約，倒並不顯得多麽的奢侈華貴，落在眼前的除了幾張紅木桌椅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幅壁畫了。
這是幅猛虎下山圖，虎乃萬獸之王，其下山之勢猶如趙蒼龍揮軍壓境，勢不可擋。
第13章：臥室
之所以會有這麽一副壁畫，秦不凡倒略有聽聞，說是趙蒼龍每天早朝歸來之時都會在此冥想一炷香的時間，說是心中有猛虎，以求萬物不懼的境界。
秦不凡是個俗人，也是個小人物，沒有這麽雄心壯誌來謀求這樣的境界，自是無法從壁畫中領悟到個中奧妙。
環顧四周，幾名丫鬟都站在門外嬉笑交談著，似乎並沒有太過注意站在這廳堂內的秦不凡。
“難道真的是天賜良機，這或許是個好機會。”秦不凡皺了皺眉，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內室的房門處。
這裏麵就是馬夫人與趙蒼龍就寢的地方。
秦不凡深深明白，這寢室看似平凡，但要是被發現的話，絕對能夠置他於死地，要知道身為低等下賤的奴才偷溜進鎮國大將軍的寢室，以馬夫人的脾氣，恐怕下場比李總管還要淒慘。
“不會的……應該不會的，今天在流金湖那麽凶險我都沒死，老天賜給我大氣運，就一定不會有事。”秦不凡心裏想著，壯著膽子便走了過去，掀開鑲金的絲綢門簾，悄然無聲地推開了房門。
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隻消片刻，那些丫鬟就會發現，所以秦不凡必須速戰速決。
趙蒼龍的寢室很寬敞，如今夜色深沉，又沒有蠟燭照亮，是以顯得格外陰暗，但不知道為什麽，秦不凡卻異常適應這種黑漆漆的地方，雙眼如有夜視異能，清晰地看到所有的裝飾。
置放在眼前的是一座屏風，上麵百鳥朝鳳，栩栩如生，放在寢室之中有凝神定氣的功效，而在左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鼎銅製香爐，爐中熏香彌漫，沁人心脾。
除了這些有形的飾品之外，對秦不凡來說感觸最深的卻是那股彌留不散的強大血氣，甚至在他的眼中都呈現出迷蒙的血色，不禁驚歎道：“沒想到趙蒼龍的煉體修為竟然如此之深，僅僅是在這裏都能夠留下如此渾厚強大的精血之氣。”
這種感覺讓他好不舒服，秦不凡心知沒多少時間，以雙掌貼著地麵，匍匐著從屏風下爬了過去，雙目環視，卻並未發現類似於黑玉寶珠的物事。
“怎麽會這樣，難道根本就不在這裏？”秦不凡有些失望了，如果說趙蒼龍在得到這尊黑玉骷髏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寶珠，那麽再怎麽找也是徒勞無功的。
但秦不凡絕不會輕易放棄，或許是修煉《崩玉古經》的關係，他仿佛有種強烈的感知效應，印證著那黑玉寶珠就藏在這座寢室之中。
“既然這寶珠是黑玉骷髏手上的物事，那麽它與《崩玉古經》絕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或許我能夠通過它來感應寶珠所在。”秦不凡一邊猜想，一邊已盤坐了下來，依照圖騰擺出鬼體姿勢，片刻間便感覺到周圍寒意滋生，似乎是某種能量從他的體內幅散而出，充斥著整個房間。
與此同時，秦不凡也進入了一種極其神妙的境界，就好像不必睜眼去看，也能夠感知到這些物事的模樣以及位置。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神識麽？”秦不凡顯得有些激動，但是沒有經過天地元氣的淬煉，延伸的範圍始終有限，但既然能夠動用神識，那麽感知起來則就容易的多了，隻是沒過多久，他的神識之力就以驚人的速度被削弱下來。
秦不凡緊咬著牙關，感覺到極為疲累，暗忖道：“看來要支撐神識，首先精氣神得達到極為龐大的境界才可以，不過除此之外，趙蒼龍彌留在這裏的強大血氣也對我的神識形成極大地限製，真是該死，怎麽處處都在針對我！”
但就在即將放棄的時候，微弱的神識之體好像突然感應到了什麽，凝聚在臥榻上側的牆壁上。
“難道就在這裏？”秦不凡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臥榻旁，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銅鏡。
銅鏡樣式古樸，並沒有什麽異樣，秦不凡凝視著的目光微微一斂，隨即用指尖挑開銅鏡的一角，豁然看到一塊古老的木盤托著那枚裂紋斑駁的圓形寶玉，猶如沉墨般的色澤中幾縷血絲緩緩流淌著。
第14章：秦總管
秦不凡睜大雙眼，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心想道：“《崩玉古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崩玉？”
他當然不知道這崩玉的來源，但卻深深明白這枚寶玉對煉體有著多麽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知為何，這塊崩玉仿佛蘊含著奇特的誘惑之力，令秦不凡越看越是著迷，忍不住將它從那暗格之中取了出來，握在手中，感受著那從中透出的一絲冰涼。
但就在這霎息之間，崩玉內部的幾縷近乎凝固的血絲突然運轉起來，散發出淡淡地朱紅之色，秦不凡就感覺到在這內室之中的某種遊離能量，如被巨鯨吸水般拉扯了過來，匯聚到這枚小小的寶珠之中。
而這股神秘的能量透過崩玉又流入秦不凡的體內，原本精力虧損的他猛然察覺到渾身都變得充盈起來，隨後又變得火辣辣脹痛，無窮氣血一陣陣的翻湧，精力飽滿的如要溢出，旺盛的嚇人。
“這……這就是天地元氣麽，竟然如此厲害！”
秦不凡大驚失色，匆忙將這崩玉放在那木盤之上，這股元力才隨之消散，要照他這麽吸收下去的話，不消片刻就會爆體而亡，但眼下最為關鍵的是已證實崩玉存在於蒼龍內府，而這塊崩玉的確有吸納天地元氣的作用。
這會兒，幾名婢女攙扶著雍容華貴的馬夫人回到內府大院之中。
一名婢女說道：“馬夫人，那名奴役已在裏麵等候。”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馬夫人擺了擺手，走入了廳堂之中，看到秦不凡驚若寒蟬似的站在那裏，淡然道：“好小子，體質不錯，沒想到掉入流金湖中還能夠恢複的這麽快，真是出人意料。”
眼看著馬夫人轉過了身子坐下，秦不凡這才用腳尖將尚未來得及關上的房門閉好，頓時鬆了口氣，道：“我們做奴才的不把身子練好，又怎麽能服侍老爺夫人。”
馬夫人伸出戴滿金銀指環的左手，撫摸著茶杯的邊沿，笑道：“說的好，我怎麽沒注意到這幫奴役之中還有你這樣出類拔萃的，竟然敢跳入深冬的流金湖把婉兒這條命又救了回來，這件事情我已聽說了，李總管這狗雜碎也被打斷了幾根肋骨，明天就會交給軍部發配到邊疆。”
秦不凡聽到馬夫人親口說出這番話，心中也是快慰無比，不僅為婉兒報了仇，以後也沒人對他處處為難了。
馬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過些日子，婉兒就要嫁入宮廷給徐公公做小妾，要是因為李總管這混賬東西壞了好事，我就算宰殺了他全家也承擔不起。”
聽到這，秦不凡幾乎眼前一黑，欲要窒息，難怪先前徐公公這些日子多次拜訪，竟是打起了婉兒的心思，他是個閹人，婉兒下嫁給他做小妾，還不如守一輩子活寡，形同於白白斷送了一生幸福。
“不行，決不能讓婉兒嫁給這頭閹狗！”秦不凡雙拳緊攥，內心在呐喊著。
“既然李總管被革掉，那麽這個奴役總管的位置，就由你來做吧，負責蒼龍內府的清理，另許你出府權利，算是對你這次的獎賞。”
這獎賞分量可不輕，能夠出府對任何奴役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而這負責蒼龍內府的清理，更是令秦不凡激動地無以複加，先前還在百般考慮該如何才能夠再次接觸到崩玉，但現在擁有這份差事，想要走入這間寢室還不是易如反掌。
隻是婉兒過些日子就要嫁入宮廷，這件噩耗是秦不凡怎麽都無法接受的，看來無論如何也得想個法子，帶婉兒脫離苦海。
“奴才多謝馬夫人！”秦不凡大聲喊道。
馬夫人微微點頭，擺了擺手，“這些日子你好生休養，先下去吧。”
“是！”秦不凡低著頭匆匆離開。
馬夫人獨自坐在木椅上，閉目養神，沒多久趙蒼龍在應付了徐公公之後便走了進來，說道：“聽說你今天處置了一名奴才，何事這麽大的火氣？”
第15章：天罪死神
馬夫人笑了笑，如一灘肉泥似的摟著趙蒼龍，柔聲道：“他們犯了錯就應該受罰，這種小事我來處理就好了，老爺要處理的可是攸關天下的大事。”
趙蒼龍朗聲笑道：“那你算不算是攸關天下的大事呢？”
“你說呢？”馬夫人媚眼含春，渾身欲火升騰。
趙蒼龍將她豐滿的嬌軀輕鬆抱起，道：“不管是與不是，今晚都得處理才行，哈哈哈。”說罷，朝著寢室便走了過去。
方才走入寢室，突然一股寒流襲來，令這雍容華貴的馬夫人都渾身一顫，驚道：“何以會如此寒冷，難道沒有生火加溫麽，這些丫鬟太疏忽了！”
趙蒼龍將馬夫人的嬌軀放下，神色微微聚斂，冷然道：“這樣的寒意絕非天氣所能造成的，竟然連我的血氣都有略微冰封的跡象，看來有什麽人拜訪過了。”
馬夫人俏臉煞白，“老爺是說有刺客麽？連鎮國大將軍的府邸都敢闖，我去通知內府侍衛！”
趙蒼龍沉默不語，徑直走到臥榻旁，將銅鏡掀開，看到那枚崩玉仍舊安靜的放在那裏，心中稍安，沉聲道：“不用，看來他沒有找到想到的東西，想必現在已經離開，明天在內府多派些侍衛嚴加看護就可以了。”
馬夫人瞧了瞧那枚如墨汁侵染的裂羽，皺眉道：“老爺，這塊裂玉你已得到多年，但看不出有任何奇怪，為什麽還如此在意？”
趙蒼龍歎了口氣，道：“當年為夫鎮守關山邊境，抵抗蠻夷部落以及周邊諸國的侵擾，有次我率領三十二名紫金龍騎剿滅了一批足有四五百人的彪悍馬賊，他們剛掘出了一個地下古墓，雖然我不知道古墓的具體方位，但從這些繳獲的陪葬品來看，這座古墓絕非凡人所有。”
僅僅是率領三十二名神鋒營的紫金龍騎便可以剿滅四五百人規模的馬賊，足可印證這支大越天朝最強大的軍事力量有多麽的恐怖，然而這番話的關鍵並不在於此，而是在“絕非凡人”這四個字上。
馬夫人愕然道：“莫非置放在庫房黑箱子裏的詭異物事，是那些修仙者的陪葬品？”
唯有超越先天武聖令肉體以及魂體一起得到升華淬煉的境界才有資格被稱為修仙者，傳聞先天武聖之上仍有幾大秘境，包括元仙、真仙以及大羅金仙，而超越這三大秘境之後，即可成為萬人敬仰，與天地同壽的神仙。
修仙者的存在已毋庸置疑，那些分布在九州大地上的仙宗魔派在數千萬年的曆史之中已被多次記載過，而真正的修仙者，趙蒼龍也曾經見識過這種境界的強大，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先天武聖級別的強者，距離修仙者的距離也不會太遠，或許僅有一步之遙，沒準現在已經領悟到幾分那種境界的奧秘。
“這些陪葬品太過古老，難以斷定年代，但從那些類似於佛像亦或是祭祀品的東西來看，應該是某種邪門宗派所流傳的物事，尤其是這枚崩玉寶珠。”趙蒼龍將崩玉握在手中，仔細的品味著那絲沁人心脾的涼意，但卻與他體內澎湃洶湧的武聖內力形成抵觸的跡象。
“在所有的陪葬品中，其中有一尊黑玉骷髏，我經過多番查探才知道它的名字叫‘天罪’，但它的來源仍是個謎團，隻是知道它曾經是太古時代掌握萬物生滅的一尊死神，代天施罪，完全超越了神仙的境界，然而在這尊黑玉骷髏的頭骨上，我發現了一卷古經，古經中記載的乃是一部極為神秘的修煉法門。”
馬夫人驚歎道：“竟有此事，如今就算是最為普通的修煉法門也都價值連城，不知道這卷古經對你的境界有否幫助？”
趙蒼龍轉過身子，沉聲道：“原先我也這麽以為，但依照古經修煉，所形成的內力卻與我體內的先天內勁勢成水火、截然相悖，我才知道這卷古經根本無法修煉。”
第16章：誓言
“怎麽會這樣，難怪是邪門宗派的流傳之物。”
趙蒼龍的指尖撫摸著崩玉上的裂紋，徐徐說道：“我修煉《蒼龍武經》多年，體內衍生的純陽內力磅礴如山、貫徹全身，但修煉古經時所衍生的一絲純陰之力卻能夠輕而易舉的令我內息紊亂，險些走火入魔，之後我也曾尋找各種嚐試的方法，發現無論是元神海覺醒前後都無濟於事，最終猜測可能與先天體質會有關係，除非這個人是純陰之體，天生虛寒，才能與古經中的奧妙相互呼應，達到平衡，要不就是成就神仙境，懂得陰陽調和之道，方能夠有所領悟。”
馬夫人聽到這番話，也是不由得抽了口涼氣，道：“這種魔物還是別修煉的好，難道普天之下比《蒼龍武經》厲害的還多麽，我才不信呢。”
趙蒼龍笑了笑，說道：“那是自然，為夫如今已達到先天武聖的巔峰境界，距離修仙者僅有一步之遙，看來用不了多久，神鋒營那幫老家夥都得給我統統下台，隻可惜無法修煉這《崩玉古經》，也就無法動用這枚崩玉寶珠。”
“這珠子都裂了，還有什麽神奇的？”
趙蒼龍微微搖頭，道：“我也是從宮內找到的殘缺古經中看到，說這枚寶珠是天地未開的鴻蒙時代就孕育出來的神物，能夠吸納天地元力來淬煉肉體，令修為一日千裏，毫無阻塞，但沒有領悟到古經奧秘就無法施展它的妙用，隻能說可惜，或許在我達到修仙者境界後，能夠煉化它也說不定，所以這珠子你得給我好好保管。”
馬夫人笑道：“老爺請放心，再說無人可修煉那本古經，又怎麽會注意到這塊裂玉的神妙，放在這裏還不是一無是處，沒人會來偷的。”
趙蒼龍突然沉默了下來，將崩玉放入那木盤之上，那雙眼之中的厲色越來越濃。
此時，秦不凡坐在婉兒的軟床旁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以及緊閉的雙眼，心如刀絞，經過大夫診治，雖然現已無大礙，但被寒毒入體，對心肺已造成極大地損害，也許還會患上某些潛在疾病。
趁著那些婢女去燒湯藥，秦不凡稍微坐進了些，用那冰涼的手掌輕輕的抓著婉兒那同樣冰涼的小手，目光流露幾分堅定毅然之色，沉聲道：“放心好了，我絕不會讓你嫁給那隻閹狗做小妾，現在我已經身為奴役總管，天賜的良機，隻要機會一到，我便帶你離開趙府，如果你願意，我娶你也不成問題，隻要不讓你受苦，怎麽樣都好。”
這番話是藏在心窩子裏多年都未曾說出來的，老實說婉兒這番容貌，放在哪裏都是明豔照人，秦不凡有愛慕之心並不奇怪，隻是不知道她心裏該怎麽想。
但就在說話的時候，秦不凡突然覺得幾絲寒流從婉兒的掌心處緩緩抽出，滲透到自己的身體之中，反而猶如泥牛入海，漸漸被消化，這就好像在為別人吸毒療傷般，而婉兒的臉上也浮現出些微紅潤之色。
這倒讓秦不凡想起在湖底之時，無盡寒意貫徹全身，最終匯聚到丹田處被那股神秘的氣流所吞噬，仿佛是在飼養一頭魔獸，而那些寒意便是它的養料。
這能夠幫助婉兒恢複健康固然是好，秦不凡雙手握地更緊了些，沒多久婉兒的額頭就沁出涔涔汗水，絕美的睫毛輕輕眨動，竟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秦大哥。”婉兒模模糊糊地看到秦不凡的輪廓，知道他安然無恙，欣慰的笑了起來。
秦不凡心中有些難過，咬了咬嘴唇，說道：“我沒事，你現在也沒事了，大夫說要好好休息，待會你的姐妹會來服侍你，不要緊的。”
婉兒醉眼朦朧的看著秦不凡，囁嚅道：“你……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秦不凡心中一怔，沒想到剛才說的話全都被她聽了去，但此時並沒有顯得手足無措，他縱然是個小奴役，但也知道何為擔當，肅然道：“秦大哥說的話，永遠作數！”
第17章：膽大妄為
“恩。”或許是太過疲累的關係，在將寒意抽吸幹淨之後，又昏睡了過去，但臉上浮著的那抹笑意卻格外甜美。
看到婉兒安然無恙，秦不凡也就放心了，說道：“總之沒事就好。”
婉兒輕輕低下頭，柔聲道：“其實要給徐公公做小妾的事情，就算馬夫人未曾挑明，婉兒也早已知道，隻是作為奴婢，身份低賤，根本沒有能力去央求什麽，隻是想平平淡淡的離開趙府，平平淡淡的渡過餘生。”
秦不凡雙眉緊鎖，沉聲道：“既然嫁入宮廷，又給一條閹狗做小妾，以後的生活又何來平淡，雖然現在沒有能力施以援手，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帶你離開趙府，還你自由身。”
“侯門府邸深似海，從進來的那一刻，我已沒想過要離開了，更何況馬夫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她也不會放過你地。”說到這，婉兒不禁歎了口氣，盡顯哀傷。
秦不凡肅然道：“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婉兒看他信心十足的樣子，頗有些疑惑。
“我……。”秦不凡咬了咬嘴唇，突然想起趙蒼龍當日在廳堂內所說的那番話，脫口道：“我可以去考神鋒營侍衛！”
“神鋒營？！”聽到這三個字，婉兒不由得掩嘴驚呼，訝然道：“雖然婉兒無知，但也知道這神鋒營乃是大越朝最厲害的皇族軍隊，就算不是紫金龍騎，那尋常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加入其中又談何容易？”
也是，神鋒營作為大越天朝最恐怖的軍事力量，想要成為最低級的侍衛，都必須經過層層選拔，要擁有超凡天賦、雄厚根基以及龐大的背景關係，以秦不凡來說，平庸的資質、先天虛寒的肉體以及草根出身的奴役身份，根本沒有任何符合的條件。
不過秦不凡絕非魯莽之人，能夠說出這番話，他必定有著絕對的信心。
縱然不是天賦綽約，縱然不是皇家貴族，但他擁有普天下獨一無二的《崩玉古經》以及所有強者都夢寐以求得到的上古靈寶“崩玉”，以後的成長空間可謂無法限量。
如今作為趙府的奴役，對於神鋒營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會耳濡目染一些，近年來皇帝為了抵禦侵犯邊疆的強虜，不斷的擴充軍備，而神鋒營作為大越朝的核心武裝力量，自然是鞏固的根本，所以招募神鋒營侍衛勢在必行。
單憑紫金龍騎這四個字就不知道令多少強者趨之若鶩，這場考核也變得越發洶湧起來，其中蘊含著各種勾心鬥角、明爭暗奪，不知要耗費多大的代價才能夠走到最後，成為合格的神鋒營侍衛，像秦不凡這種草根更如過江之鯽，被刷下來的已是數之不盡。
“聽說就算是報名也得去大越朝的軍政核心總督衙署，估摸著報名費也不低，不知那罐子裏的錢夠不夠。”秦不凡心裏琢磨著，暗忖道：“雖然這話說出來是有些衝動，但如果我真成了神鋒營的侍衛，就算是王公貴族見到我也得繞行，趙家固然是鎮國將軍之府，但也絕無能力限製一名神鋒營的侍衛，到時候帶婉兒離開還不是易如反掌。”
婉兒看著他怔怔出神的樣子，撅著小嘴說道：“其實你不必為婉兒擔心的，就算以後怎麽樣，婉兒也不再去想，安安心心過好現在就知足了。”
秦不凡突然拉起她滑膩膩的小手，語氣深沉的說道：“婉兒，你記著我今天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到你喜歡去的地方，過你喜歡過的生活。”
婉兒雙頰如火，輕輕地點了點頭，滿臉的羞澀，倒是顯得越發嬌楚可人，囁嚅道：“婉兒知道了……對了，我還要去給馬夫人煮參茶，晚些再見。”說完，又塞給秦不凡兩個白麵饅頭，提著竹籃匆匆走了。
秦不凡看著這一抹倩影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第18章：絕佳的機會
踩著鬆軟的積雪，走在這條熟悉的小道上，聽到那些平素裏都滿臉惡毒的奴役一口一聲“秦總管”，聽的秦不凡心裏舒坦無比，如今身份不同，這幫奴才自然都上趕著來巴結，那些得罪過秦不凡的奴役更是心裏犯怵，隻求他不要公報私仇就好。
秦不凡天性溫和，才不會與這幫心誌低迷的家夥見識，他繞過大堂，沿著走廊進入花園，沒多久便來到了蒼龍內府，經過幾名侍衛的身份核查之後，輕而易舉地到了裏麵，吩咐幾名丫鬟奴才開始清理，趁著無人之際，偷摸著推開了趙蒼龍的寢室房門。
此時馬夫人應該去拜訪輔國公的府邸了，而趙蒼龍已去上早朝，他料定這蒼龍內府是絕無他人的，但是當左腳剛踏進去的時候，那股濃厚異常的陽剛內力撲麵而來，猶如一股熱浪，激的他渾身猶如千萬蟲蟻在爬行噬咬，難以忍受。
秦不凡站在房間內，就覺得這處空間被無窮咒力凝煉成了一座烘爐般，欲化萬物為白銀，不由心想道：“看來先前透過崩玉吸納天地元氣而紊亂了這股凝而不散的強大內力，必令趙蒼龍有所察覺，這倒也是，他既然身為先天武聖，沒理由察覺不到如此明顯的跡象，難怪內府裏麵的侍衛多了不少，不過事情沒有鬧大，也就意味著他並沒有太過在意，可即便如此，我也沒辦法繼續在這裏使用崩玉了。”
走到臥榻旁，秦不凡掀起古鏡一角，從一個隱蔽的角度靜默地注視著那顆放置在木製托盤上的崩玉寶珠，經過昨晚的淬煉之後，他的精神思維似乎也增強了不少，暗想道：“馬夫人拜訪輔國公府，至少也得三個時辰才能折返，而趙蒼龍聽聞多日來都在朝廷內與眾大臣商議神鋒營考核細節，估計短時間內也不會回來，也就是這段空白的時間差不多有兩個時辰是絕對安全的。”
想到這裏，一個突發且極為大膽的念頭浮上腦海，在這座房間內吸納天地元氣不免有諸多限製，但如果帶它去別的地方，那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修煉，待到飽滿之後再放回來，應該不會耗費太多時間。
也不知道是為了婉兒才變得如此大膽，還是那顆崩玉寶珠所蘊含的潛在誘惑力在作祟，秦不凡想也沒想，絲毫沒有猶豫地將它攥在手裏，小心翼翼的放在袖口之中。
這種感覺就像是手握一枚隨時可能爆炸的火彈，心中忐忑難安，秦不凡低著頭，幾乎不敢直視那些奴役婢女的目光。
不過升為總管之後，那些侍衛以及其他奴役總管對秦不凡也客氣了起來，看著他急匆匆地從側門離開，倒也沒有問長問短。
揣著這件遠古靈寶，秦不凡首次在無人看守的情況之下離開了鎮國大將軍的府邸，要知道他可是被馬夫人認可擁有出府的權利，所以門外看守的侍衛也無法阻攔。
趙家府邸後方三裏處，此時的流金湖畔已是碧波萬丈，當初秦不凡在無意識之下驅動了某種力量破開冰層之後，凝聚在此的寒意較之先前越發濃鬱，卻全然沒有因為深冬季節而形成任何結冰的跡象，著實有些奇怪。
環顧四周，在確定無人跟蹤之後，秦不凡這才將崩玉寶珠取了出來，苦笑了兩聲，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大膽，要是事情敗露的話，絕對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隻是事到如今，哪裏管得了那麽多，聽一些內府侍衛說，婉兒估計在差不多兩個月之後就會送到徐公公那個閹人那裏，所以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空曠的流金湖畔，凜冽的寒風呼嘯肆虐著，沒什麽人在這附近走動，這倒給他創造了絕佳的修煉機會。
秦不凡手握著崩玉寶珠，心想著古經內的注解，喃喃自語道：“昨晚利用天地元氣淬煉肉身，效果非凡，不知道今天會有什麽樣的效果？”
第19章：覺醒失敗
雙手托著崩玉寶珠，秦不凡陷入了冥想狀態，他察覺到丹田處猶如墨汁般的氣流仿佛從沉寂的狀態逐漸蘇醒，與這顆寶珠竟然形成某種遙相呼應的跡象，而崩玉內類似脈絡般的血色紋路也舒張了起來，看上去與人的經脈熟絡沒什麽分別，如一尊活物。
如今，秦不凡不必拘泥於肉體的限製，全然可以調動更多的天地元氣來淬煉肉身。
經過昨晚的淬煉，他對周圍物事的靜動變化已是異常敏銳，逐漸察覺到那遊離在虛空之中的能量粒子似乎在朝著自己匯聚而來，這要比在蒼龍內府的情形誇張很多，畢竟那小小的房間內所能容納的天地元氣本就很少，但在這裏卻不一樣，外景闊達，麵朝著千丈碧波，天穹即在頭頂，而天地元氣就仿佛山洪傾斜般席卷而至，無窮無盡。
這顆崩玉寶珠也漸漸釋放出朱紅色的光芒，越來越盛。
僅在眨眼之間，秦不凡小小的軀體之中已呈現出飽滿的姿態，不禁驚道：“厲害，才幾個呼吸就已滿載，而這龐大的天地元氣幾如江河，豈不是要將我的肉體撐爆？！”
還沒來得及多想，那沉積在蒙蔽元神海內的墨色氣流驟然形成了一個略微塌陷的漩渦，看上去仿佛深邃無盡的黑洞似的，瘋狂地吞噬起從四萬八千毛孔吸納入體的天地元氣，秦不凡頓時如釋重負，任由其貪婪的吮吸著。
此時此刻，那尊黑玉骷髏凝如實質般的浮現在腦海之中，骷髏肉體上布滿了一條條絲線以及微微發亮的光點，秦不凡識得那是經脈、骨骼以及穴竅的位置，隻見一縷縷的月白光芒在那骷髏的身上旋繞凝練著，每個步驟、每個瞬息都好像蘊藏著無盡玄奧，勃發出極為龐大的能量。
更為神奇的是，在那骷髏的丹田處同樣有著一尊狀如法輪的黑色漩渦。
“玄鬼之體……沒想到竟然能夠衍生鏡像，被崩玉投射出修煉虛影！”
秦不凡既驚且喜，要知道單純參悟這《崩玉古經》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領悟它的真髓，但現如今藏匿在內的鏡像卻被崩玉投射了出來，猶如一尊遠古天神在演繹這晦澀複雜的修煉法門，個中奧妙無窮無盡。
“原來如此！”
秦不凡頓時如醍醐灌頂，從那虛影之中，他漸漸領悟到玄鬼之體的玄奧所在，沉聲道：“玄鬼之體為《崩玉古經》的第一境界，以達到修煉筋骨、經脈、穴竅的地步，從而令肉身得到升華……這倒與尋常武經的修煉境界有些相似。”
武士為修煉筋骨，令渾身氣力飽滿，隻手可舉五百斤的巨鼎，而達到武師境界則修煉經脈，令渾身脈絡通暢，激發無窮潛力，至於達到武尊境界，萬種奧妙盡歸穴竅，全身三百六十五個神奇穴位，凝練之後衍生巔峰內力，這也是踏足先天武聖的必經之路。
照此來推算，也就是說待玄鬼之體大成之時，至少也會達到武尊境界。
這會兒，秦不凡仍在集中精力內視丹田處的情況，他發現那輪透著極寒意境的墨色漩渦在吞噬了大量的天地元氣之後，竟然緩慢地擠出了幾絲泛著亮光猶如液體般的月白色物質，卻與骷髏投影身上的光芒驚人的相似。
“這……難道是元氣精華？”
秦不凡幾乎不敢相信，但這種感覺卻格外真實，他發現那幾縷液態的月白色物質透發出極為磅礴的元氣味道，貫徹全身，就好像這黑色漩渦猶如擁有壓縮功能的漏鬥般將這些規模浩大但卻相對稀薄的天地源力凝聚了起來，形成了這幾縷不怎麽起眼卻無比珍貴的液態物質。
此時哪敢有絲毫遲疑，秦不凡全神貫注的引導著這股新生能量按照腦海中浮現的景象修煉起來。
骷髏投影之上，那些白色物質漸漸擴散，幾乎覆蓋體內任何角落，看似容易，卻讓秦不凡對此進行掌控，難度無法想象，要知道這些液態物質乃是那黑色漩渦凝練出來的元氣精華，甚至比那些地乳精華還要珍貴，用它來淬煉肉身，比起一般修煉者的速度快千百倍。
第20章：匆忙趕回
想必這也是崩玉衍生的神奇效果，真不愧是遠古靈寶！
在嚐試了幾次之後，秦不凡終於勉強可以將這幾縷如脫韁野馬般的月白色物質掌控起來，漸漸地逸散全身，流淌過每寸肌膚、骨骼以及筋肉。
“蓬！”
突然間，那股元氣精華仿佛在體內炸開了似的，這種感覺比起昨晚以天地元氣淬煉肉身之時要猛烈無數倍，好像一枚枚能量精華粒子形成連環反應不斷在體內綻爆，強大的威力籠罩著筋肉骨骼。
“啊啊啊啊啊啊啊！”
麵朝著萬丈碧波，身處在空無一人的流金湖畔，秦不凡無需忍耐，扯著嗓子慘烈的嘶吼起來，可以用肉眼清晰的看到渾身肌膚仿佛跳躍著無數漆黑如墨的火苗，卻全然沒有任何溫度，甚至陰冷的有些駭人。
但他的體內卻仿佛萬丈烈火熊熊燃燒，每一處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這十多年來，秦不凡的體質每況愈下，尤其是不斷遭受趙家少爺以及總管的欺淩，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長年累積之下，渾身的器官、骨骼、肌肉多多少少受到了無法治愈的損害，更何況還是先天虛寒的體質，就算能以珍貴藥材調養也無濟於事。
但此時此刻，這凝練出來的元氣精華絕對比任何仙丹妙藥都要厲害的多，隻是這強化的過程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換做是別人，恐怕早就昏死過去了，但秦不凡的意誌卻絕非常人可比，趙府內的十年隱忍就足以見證他心誌上的強大。
短短的刹那，幾乎每個瞬息，筋肉皮骨都在得到精華的淬煉，以變得更為強大。
“既然衍化出元氣精華，或許可以嚐試一次！”
秦不凡緊咬著牙關，突然將元氣精華重新凝聚了起來，但是淬煉過肉身之後，精華的數量已所剩不多，但他並沒有多想，一往無前的朝著丹田深處盡數釋放。
他內視的雙眼死死的鎖定著那猶如鴻蒙未開的混沌世界，籠罩著厚如實質的灰黑色物質，緩緩蠕動，堅如鋼鐵。
其目的可想而知，竟然要在這個時候要撕破混沌的枷鎖，以覺醒元神海！
若有高人在場，必會認為此行太過急功近利，那殘餘不多的元氣精華猛然注入這片灰黑色的空間，頓時引起軒然大波，仿佛惹怒了一頭沉睡中的魔神，灰黑色的粘稠物質漲縮變化，猶如張開了深邃無比的獠牙大口，將這部分元氣毫不費力的吞了進去，令秦不凡這並不怎麽強大的肉體受到了極為強烈的震蕩。
一口口的鮮血湧出喉嚨，噴出了出來，他就感覺五髒六腑都被衝亂了似的，火辣辣地難受。
覺醒失敗！
秦不凡並不太了解那被深深蒙蔽的元神空間，所以貿然突襲，首次嚐到苦果。不過幸運的是，並沒有對肉體形成傷害，尤其是這副剛剛淬煉成功的肉體，否則就得不償失了。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過後，狀況才稍稍平穩了些，秦不凡狠狠吞了口腥甜，澀聲道：“看來想要自然覺醒元神海，並非想象中的那麽容易，難怪那些人要武尊級別的高手強行開啟，要都像我這樣，恐怕九州世界的強者至少會折損一半。”
不過覺醒元神海雖然失敗，但肉體的淬煉卻是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他發現那些精華在體內燃燒之後，整個體質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仿佛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從中湧現，令筋肉皮骨獲得了超乎想象的強化。
秦不凡看著手中崩玉寶珠內的朱色血脈漸漸黯淡，心想要是能夠凝練足夠多的元氣精華，或許就能夠撕開混沌枷鎖，解放元神海，不過承載天地元氣的肉體是否強橫也至關重要，如今他感覺渾身力道趨於飽滿，肌肉紋起，如一條條生鐵，極為硬朗，想必再淬煉幾次就可以達到武士境界修煉筋骨的地步了。
捏了捏拳頭，感受著這種新生的澎湃力量，秦不凡忍不住朝著冰冷硬實的凍土地表狠狠一擊，頓時發出砰然悶響，土層塌陷，呈現出幾條小指粗細的裂紋，不由得驚歎道：“差不都有過百斤的力量了，估計都能與趙驚羽的拳頭硬碰硬的對抗幾次。”
按捺住內心的興奮，抬頭看了看天色，才發現差不多已過了兩個時辰，不禁心中一凜，“不好，一定要比趙蒼龍、馬夫人早一步到達蒼龍內府。”心裏想著，他已將崩玉收好，起身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