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氣無端熱了起來。
春天的尾巴悄無聲息的離開,逐漸進入了夏天。
而寒醇樓,也在一個悄無聲息的日子,開業了!
當然,也不能算是悄無聲息。
在寒醇樓開業之前,鋪天蓋地的廣告已經打了出去。
一如既往當初蘇州寒醇樓開業時的方法,在寒醇樓還沒開業之前,滿世界的小廣告已經派發出去。
當然,為了不影響市容,在別人房子上糊小廣告這種低俗的事情已經沒幹了,改而雇傭一大幫人派發小廣告。
廣告內容怎麽勁爆怎麽來。
“開業大酬賓,全場酒水一折起。”
“新開會員卡服務,充五百兩銀子送一千兩銀子。”
“每日全場消費最高者,永久成為寒醇樓至尊會員,可享受店內高端服務。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
這年頭的商鋪的確會打廣告,但是誰也沒想到,廣告竟然他娘的還能這麽玩?
寒醇樓推出來的廣告和內容,頓時讓周圍那些商家全部看傻眼了。
還可以這樣?
這種感覺,就好像大家都還是小學生,都還在為一道奧數題爭破了腦袋,結果寒醇樓一出來,直接甩微積分。
這還玩個錘子哦。
一時間,寒醇樓如此有新意的廣告吸引了大量人的注意。
不管是真的好奇,還是純粹的看熱鬧,寒醇樓引起的噱頭,還是吸引了眾人的熱議。
加上寒醇樓本身就有的名氣,這麽一波操作下來,直接將寒醇樓的熱度推向了頂峰。
開業當天,寒醇樓便被擠爆了。
開業當天,寒醇樓人來人往。
無論是京城看熱鬧的老百姓,又或者是慕名前來的江湖人士,更甚者是京中的權貴,皆前來寒醇樓一探究竟。
除此之外,京城中也開始有不少人打探這寒醇樓究竟是什麽來曆。
而能打探出來的身份,便是得知這寒醇樓幕後的老板,乃是一位名叫林言的年輕人。
這位叫林言的年輕人,來自江南蘇州,乃是商賈子弟。
與此同時,很快就有人又想起了另一個人。
前段時間如意樓舉辦詩會時,有位年輕人寫出了一首《小鬆》,力挫大理寺卿之子,引起全場的沸騰。
而恰好,那位年輕人正好也來自京城蘇州,也叫林言。
這兩人……
事情不會如此之巧合吧?
有人將這兩人的出現時間對比了一下,驚奇的發現。
此人,這寒醇樓幕後的老板,或許便是昔日蘇州詩會上,寫出了《小鬆》的那位年輕人,林言。
隨著這個消息的傳出來,更是引起了不少才子的慕名前往。
不少才子來到寒醇樓,想要見識一下那位名叫林言的老板。
能寫出那等好詩之人,竟然乃是一個商人。這個消息,讓不少人都接受不了。
然而等到這幫才子踏入寒醇樓,頓時被寒醇樓獨樹一幟的裝修風格眼前一亮。
不同於市麵上其他的酒樓那般,其他酒樓即便裝修的再豪華,但終究還是透露著幾分俗的味道。即便是風雅起來,這幫才子卻也早已經看膩。
而寒醇樓這不同其他妖豔賤貨的裝修風格,頓時就讓這幫才子驚豔了一番。
隨即,他們又被寒醇樓的美食佳肴給吸引,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聲的感歎。
“臥槽!”
而寒醇樓的寒醇酒,更是讓他們流連忘返。
於是,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寒醇樓徹底在京城火了。
當林言興致勃勃的來找到沈橋告知這件事情時,沈橋也是有些意外。
他知道寒醇樓能火,卻也沒想到火的這麽一塌糊塗,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過,這對於沈橋來說,也的確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寒醇樓越是火爆,對於沈橋來說就越是有利。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聽說總有人在找我。”
林言有些納悶道:“他們都說我是什麽才子,寫了一首什麽小鬆什麽東西的來著,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聽到林言這麽說,沈橋心中一動。
論江湖保命的重要性。
上次沈橋在如意樓裝逼時用的林言的名字,看來這一次是被查出來了。
那背後的人,查到了林言的頭上來了。
“他們是不是誇你了?”
林言納悶的點頭:“對呀,誇我是什麽才子……雖然我是挺有才華的,但是跟才子應該沒什麽關係吧?這一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沈橋看了林言一眼,他還是沒有自知之明。
“那不就得了!”
沈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是誇你的,你又沒有吃虧,那不就讓他們誇去?”
林言仔細一想,好像也是這麽回事。
“對了,如果還有人來找你的話,你最好不要見。”
“為何?”林言不解。
“你想想,他們為什麽誇你有才華?誇就讓他們誇,但是來找你的話,指不定有什麽目的。說不定是嫉妒你的才華,嫉妒你是做生意裏麵最有才華的,有才華裏麵最會做生意的……你可要小心!”
林言的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我就說他們為什麽會誇我,原來是因為我是做生意裏麵最有才華的,有才華的人裏麵最會做生意的。”
林言興奮的一拍大腿:“我果然是個小天才!”
“……”
就在林言滿臉興奮的同時,旁邊來了一位下人:“沈公子,林公子,門外有人來找林公子。”
“找我?”
林言一愣:“誰啊?”
下人搖頭道:“不清楚,是一位中年男子,來人說他仰慕林公子的才華,想前來拜訪見識一下林公子。”
“又是仰慕我的才華?”
林言頓時得意的一擺手:“不見!”
“對方,身份不俗!”
下人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對方,好像是位官員,官職似乎還不低……。”
“官員?”
林言這下一愣,這種情況他還沒遇上過,回頭看向沈橋。
沈橋也是微微皺眉。
他之前用林言的名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加上這一次寒醇樓如此大火,勢必會讓一些人給盯上。
但是,被官員盯上這一點沈橋沒料到。尤其是聽說對方還親自上門,這更是有些出乎了沈橋的預料。
即便是寒醇樓的火爆讓某些人盯上了,但也不至於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現吧?
猶豫了一下,沈橋點頭:“出去看看,見機行事。”
……
沈府門口,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身邊,還跟著兩個隨從。
他靜靜的站在門口,眼神平靜,儒雅隨和。
當沈橋和林言來到門口時,沈橋的目光看到門口的中年男子,神色頓時微微一愣。
這個中年男子,他很眼熟。
似乎在哪裏見過。
中年男子聽到腳步聲,也回頭看去,當看到沈橋時,他也是眉頭微微一皺。
“你……”
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你不是蘇州城街頭的那小子?”
沈橋也猛然想起了眼前這位中年男子是誰了。
大半年前,沈橋從葉家寨來到蘇州城,剛入城沒多久就被人搶了身上的銀子。
當時,幫他追回銀子的兩人,其中一人正是眼前的這位中年男子。
而當時,眼前此人還問過沈橋的姓名。
卻沒想到,大半年之後,竟然還能在這裏遇到對方。
林言則是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沈橋,有點懵:“你們……認識?”
中年男子點頭道:“有過一麵之緣!”
沈橋則是看向中年男子,出聲道道:“上次走的匆忙,還沒好好感謝老先生呢。卻沒想到,今日還能在京城相見。”
中年男子擺擺手:“那都是小事,舉手之勞罷了。這世界果然很小,沒想到竟然還能在京城想見,果然是有緣。”
沈橋笑道:“還沒來得及問先生你的名諱呢?”
中年男子擺擺手:“老夫賀致遠。”
聽到這個名字,沈橋瞳孔微微一縮,臉上露出了詫異的模樣:“原來是是賀祭酒,失敬失敬。”
賀致遠詫異:“你認識老夫?”
沈橋笑道:“賀祭酒的清風兩節,為人師表,天下讀書人,哪位不知道賀祭酒的名諱?”
眼前此人,便是國子監的祭酒,賀致遠。
在徐老漢給的情報上,提及過此人。
關於此人的情報並不多,隻知道此人身為國子監的祭酒,為官清廉,在朝中名聲人脈都不錯。
雖然國子監祭酒隻是從四品的官職,但所掌管的權力並不小,不容小覷。
賀致遠哈哈大笑了兩聲:“這你就是在吹噓老夫了,老夫何時有這等名聲了?”
“賀老您謙虛了,天下讀書人哪位不對賀老您敬仰的很?多少人以能進國子監為榮,你說是吧?”沈橋看了林言一眼。
林言跟沈橋認識了這麽久,早就會看眼色了。
見到沈橋如此看他,林言頓時明白了過來,立刻接話:“沒錯,我早就對賀老你敬仰多時了。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這裏見到你,簡直是我林家祖上之榮,我林言死而無憾……”
“林言?你就是林言?”
賀致遠聽到這話,頓時看向林言。
林言不明所以,點頭:“對啊,我就是。”
“你就是寫出了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的那位林言?”
林言眨巴了一下眼睛,有點懵逼。
什麽世人?
什麽道高?
為什麽他聽不懂?
林言隻能無辜的回頭看向沈橋。
而沈橋,已經把腦袋轉移到了另一邊,神遊天外。
林言扭過頭,發現這位什麽祭酒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像是在盯著一位獵物一般,眼神中全都是期待。
正當林言一臉懵逼,不知道怎麽回的時候,旁邊的沈橋打破了尷尬。
“賀老,不知道您找林言,有何要事嗎?”
賀致遠目光望著林言,滿臉感慨:“我前些日子聽說京城新出了一位才子,寫出了那首名為‘小鬆的’詩詞,詩詞立意才華水平都極高。我便讓人打聽了一番,找到了地方,便想上門來見識一下。卻沒想到,寫出了‘小鬆’這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才子,果然如此年輕,不愧是才子出少年。”
林言聽著,依舊是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雖然沒聽懂是怎麽回事,但他大概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自己,寫了一首詩?
詩很棒?
很出名?
然後讓眼前這老頭給盯上了,打聽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上門來拜訪?
那麽問題來了……
自己明明沒有寫詩,為何會突然說自己寫詩了呢?
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林言猛然回頭看向沈橋。
當瞧見沈橋正滿臉‘善意’笑容時,林言頓時全部都懂了。
一定是沈兄出門顯擺又開‘小號’了,這一次居然用的還是自己的名頭。
林言這才終於反應過來,為何寒醇樓開業之後,會莫名其妙有那麽多人找上門來說要見自己,說仰慕自己的才華什麽的……
原來是這樣啊!
草!
草率了!
頓時,林言的眼神變的幽怨了起來。
賀致遠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言,看的林言有些頭皮發麻:“那首‘小鬆’真的是你所作?”
林言喃喃道:“算是吧……”
幽怨雖然是幽怨,但林言也不會拆穿沈橋的。
賀致遠皺眉:“什麽叫算是?”
“沒錯,是我做的!”
林言幹脆直接點頭:“你有什麽指教?”
“指教倒是沒有,我今日來,就是想見識見識一下。你如此年紀,可有功名在身?”
林言看了沈橋一眼,見沈橋平靜的望著他,頓時明白了。
沈兄這是讓他自行發揮呢絨。
於是,林言搖頭:“沒有。”
聽到這話,賀致遠頓時眼睛一亮:“既然如此,你可否有興趣來我國子監上學?”
“啊?”
賀致遠興奮道:“來拜入我門下,我定然讓你三年有所成,三年之後,雖然不能保證你如何功名,但定然能讓你有所成就,如何?”
這個消息,出乎了林言的意料。
這什麽玩意?
讓自己去國子監?
請問國子監是什麽地方?
林言突然覺得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隻能求助般的看向沈橋。
“咳……”
沈橋這個時候也不能裝死了。
林言有多少本事他可是清清楚楚,讓他去國子監,怕是直接當場就會被拆穿。
“那個,賀老,既然來都來了,不如進來喝杯茶吧,咱們再慢慢聊?”沈橋建議道。
賀致遠想了想,點頭:“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裏麵請!”沈橋趕緊道,順便給了林言一個眼色。
賀致遠點點頭,正打算進去時,又抬頭看了一眼門口,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奇怪道:“這裏是沈府嗎?”
沈橋點頭:“是啊!”
“你們一位姓林,一位姓葉?為何會住在沈府?”賀致遠納悶道。
“葉?什麽葉?沈兄不信葉啊!”林言隨口便是插嘴了一句。
等到話剛說完,林言猛然意識到哪裏不對。
葉?
葉強?
沈兄當年的小號?
果不其然,當賀致遠聽到林言的話時,頓時一愣。
隨即扭頭回去看向沈橋:“你姓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