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各懷心思
沈橋搖搖頭，一副我才不相信的模樣：“我看唐公子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龍鳳，詩詞這等低俗的玩意，唐公子玩弄於手掌中不是輕而易舉？”
“低俗？”
唐俊微微有些愕然，似乎怎麽都沒想到，沈橋竟然能說出詩詞是低俗玩意這樣的話來。
詩詞是低俗玩意？
唐俊愕然了許久，臉上才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許兄才是不拘小節，有大思想之人。這詩詞，會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低俗……卻沒想到，許兄竟然早早就理解了這麽一層意思，果然不同凡響。”
這下，輪到沈橋一愣了。
他有說這個意思？
還他娘的能這麽解釋？
不過，沈橋也隻是愣了一下，隨即附和道：“唐公子所言極是，這詩詞會的人多了，的確就低俗了，唐公子你寫詩詞嗎？”
“我不寫，你呢？”
“我也不寫！”
“誰寫那玩意啊！”
“寫出來的那玩意能是什麽好詩？”
沈橋和唐俊兩人對視一眼，都仿佛是遇到了知己一般，兩人眼神對視，眼神中滿是對對方話語的認同。
手上的酒杯，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下賤！”
……
一旁的柳如煙有些如坐針氈。
這兩個人，吹噓的的確是有些太過了。
兩人的嘴裏，簡直就沒有一句實話。
即便是很適應這種環境的柳如煙，此時也不得不感歎一句，這兩人演技是真的絕。
終於，酒過三巡後，兩人已經開始醉意朦朧了。
“許兄，今日與你相識，乃是一大幸事。今日咱們就暫且喝到這裏，改日咱們再來如何？”
“我正有此意，下一次，咱們兄弟二人繼續把酒言歡？”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沈橋和唐俊兩人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起身，腳步虛脫，皆是有些站立不穩。
兩人互相攙扶，宛如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攙扶著走向門外。
一旁的柳如煙原本想幫忙，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幕，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餘。
兩人攙扶的離開，房間外的護衛，很快就將搖搖欲墜的唐俊帶走了。
臨走之前，唐俊還不住的回頭跟沈橋招收示意：“下，下次一定，咱，咱們再喝！”
“好，沒，沒問題……”
沈橋搖搖晃晃的回應，身形幾乎要摔倒一般。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清香，一個軟香的身子靠近。
柳如煙扶住了沈橋的胳膊，輕聲道：“許公子，我扶您下去吧？”
滿臉醉意的沈橋回頭看了一眼，柳如煙笑容意味深長。
“那，那就多謝柳，柳姑娘了……”
不遠處，剛剛經過的老鴇，看到這一幕，目光有些呆滯。
這，這是什麽情況？
許公子？
哪來的什麽許公子？
這，這是在玩什麽角色扮演嗎？
……
柳如煙扶著搖搖欲墜的沈橋緩緩的從後麵的樓梯下去，離開了這棟樓之後，並沒有扶著沈橋出如意樓的大門，而是直接將沈橋扶到了如意樓最裏麵的那一棟小樓。
等進了那棟小樓，柳如煙瞥了一眼沈橋：“他走了，這裏是我們自己的地盤。”
原本還滿臉醉意朦朧的沈橋，突然眼神瞬間清醒過來。
剛才那滿臉的醉意，在此刻消失的幹幹淨淨，哪裏還有半分醉的模樣？
“真是沒想到，沈公子裝醉還真的有一手啊，實在是令小女子佩服！”
柳如煙嘖嘖稱讚。
要不是知道是實情，柳如煙都差點被沈橋給騙過去。
他這演技，簡直沒有任何瑕疵。
無論是麵對唐俊時的演技，還有裝醉的神色，以及被自己看穿了裝醉之後的反應，都沒有一絲的問題。
沈橋回頭瞥了一眼自己仍然被抱住的胳膊：“那麽，可以鬆開我了嗎？”
柳如煙美眸流轉：“不能抱一會兒嗎？”
“不能！”
沈橋果斷的拒絕：“俗話說的好，男人在外麵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絕對不能讓別的女人隨便占了便宜。”
柳如煙愕然，隨即掩嘴笑了起來：“沈公子，你說話果然有趣。”
沈橋歎了口氣，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這年頭外麵太危險了，他這麽優秀又這麽好看，被不懷好意的女人盯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話雖然這麽說，柳如煙鬆開了沈橋，後退一步，望著沈橋，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可知道，今日你的行為太過於急了，萬一被他懷疑了怎麽辦？”
“會嗎？”
柳如煙點點頭：“唐俊他看似好說話，平易近人，實際上心思很複雜，沒人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且此人警惕性很強，即便是今日你消除了他大部分的懷疑，但他依舊不會完全信任你。”
沈橋撇了撇嘴：“我也沒打算讓他全心全意相信我。”
柳如煙不解：“此話怎講？”
“我覺得我演技還是挺好的。”
沈橋對於自己的演技還是有自信的，人生如戲，全靠裝。
在裝這方麵，沈橋渾然天成。
至於唐俊會不會完全信任他，這不是沈橋考慮的範圍。
“若是他完全信任了我，那才有大問題。他不信任我，恰好就說明他的確是我要找的人！”
沈橋微微眯著眼睛：“不過，這個唐俊，的確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沈橋原本以為，這唐俊在京城名聲如此之差，定然是囂張跋扈慣了，畢竟京城中流傳他欺負人的事跡比比皆是，名聲比林言在蘇州時還差。
但是今日接觸，沈橋發現跟他想象中的的確有很大的差別。
這個唐俊，並沒有想象那般的紈絝。
有些東西是可以掩飾的，但有些東西隱藏不住。
例如紈絝氣質。
即便掩飾的再好，也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
反而讓沈橋意外的是，這個唐俊比想象中的好接觸。
他所感興趣的事情，似乎也正好是沈橋感興趣的。
“這隻是第一步而已，你接下來還做的，還很多。”
柳如煙看著沈橋：“接下來，還需要我幫你做什麽嗎？”
“暫時不需要了！”
沈橋搖搖頭：“第一步已經踏出去了，接下來我隻需要等就是了。好戲，才剛剛開始。”
……
夜幕降臨。
喝的醉醺醺的唐俊被護衛抬進了莊園。
迎麵碰上了一位中年男子。
“老爺！”
護衛連忙出聲。
“他這是怎麽了？”
中年男子，正是唐青。
護衛解釋道：“公子今日在如意樓，與他人喝酒！”
“又去了如意樓，又喝成了這樣？”
唐青聽到此話，頓時臉色一沉：“成何體統？”
護衛不敢說話。
迷迷糊糊的唐俊掙紮著爬了起來，身子搖搖欲墜。抬頭看了一眼身前的唐青，臉上露出了一絲癡漢般的笑容：“爹！”
唐青頓時一肚子火氣。
看到自己昔日最得意的兒子，如今變成了如此墮落的模樣，他心中就有氣發不出來。
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心情有些煩躁了起來，揮揮手：“送他下去休息。”
“不，不用！我，我自己走！”
唐俊擺擺手，然後身子搖搖晃晃的轉身離開。
腳步虛晃，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踏入房間，反手關上門，唐俊的身形搖搖晃晃來到床邊，徑直的倒在了床上。
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床上的唐俊，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中，沒有了一絲醉意。
仿佛剛才那個醉的一塌糊塗的人並不是自己。
唐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喜不憂，平靜的有些嚇人。
房間裏沉默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緩緩的從床上坐起身來，目光看向門口，淡淡道：“進來吧。”
安靜的門口，突然被人推開。
隨即，一道身影踏入房間。
緊接著，房間的油燈被點亮，整個房間瞬間照的燈火通明。
一襲紅衣出現在房間裏，格外的惹眼。
來人嗅了嗅鼻子，隨即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又去喝酒了？”
唐俊的臉上重新浮現起笑容：“不能喝嗎？”
“少喝點酒，小心哪天猝死，那我們唐家就絕後了！”紅衣少女沒好氣道。
唐俊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不屑的撇撇嘴：“唐家斷不斷後跟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以後的唐家還要靠我不成？”
“我們唐家這一代就你一個男丁，不靠你靠誰？”
“這不是還有你嗎？”
唐俊看了她一眼，笑嘻嘻道：“瑤兒，你可是我們這一代最聰明的女子。誰說女子就不如男的？有你在，咱們唐家就不可能絕後。以後你直接招個上門女婿入贅進咱們唐家不就好了？”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然後你就好去花天酒地，敗壞我們唐家的名聲？”
唐俊一擺手：“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來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罷了，什麽都做不了。”
紅衣少女望著唐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沉默了許久，她開口道：“你，是不是還在怪父親？”
唐俊冷笑一聲：“我有那個資格嗎？”
“你果然還在怪他！”
紅衣少女微微歎了口氣。
“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唐俊看了她一眼：“怪或者不怪，事情早就發生了。他是我父親，難道我還能殺了他不成？”
紅衣少女眼神複雜，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麽。
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當年那件事，果然還是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時至今日，他依舊耿耿於懷。
“好了，不提這個話題。你這麽晚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唐俊轉移了話題。
紅衣少女也沒有再提及這個話題，瞥了他一眼：“當然有事找你，我要問你一件事情……十八年前京城沈家被滅門的事情，你知道嗎？”
“聽說過啊……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唐俊有些奇怪。
“你別管我問這個幹什麽，那你可知道，當年沈家被滅門，我們唐家有參與其中嗎？”紅衣少女問道。
唐俊神色愕然。
“你什麽表情？”
“你這個問題問的好。”
“哪裏好？”
“當年我才六歲，我怎麽知道沈家滅門跟我們唐家有沒有關係？”
唐俊一擺手：“再說了，有關係沒關係又如何？沈家都沒了十八年了，事情早就結束了，再提起這件事情幹什麽？”
“事情可還沒有完！”
紅衣少女看了他一眼：“你不會不知道，沈家當年那位沈相的親孫子還活著吧，並且已經來到了京城，被陛下看中，成為了太子的老師吧？”
唐俊無辜的擺擺手：“我隻是個花天酒地的紈絝而已，我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紅衣少女沒說話，隻是盯著他看。
唐俊很快在自己這位親妹妹的眼神攻擊敗下陣來：“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的確知道他。”
“但是，那又如何？難道你還擔心什麽嗎？他就算如今被陛下看中，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紅衣少女搖搖頭：“我自然不關心他能掀起什麽風浪，但我想知道，當年那事情到底跟我們唐家有關係嗎？”
“這件事情，你不應該去問爹更好嗎？”
“我問了，他說沒有，但是我不太相信。”
“為什麽不相信？”
“不知道。”
紅衣少女搖搖頭，她說不出來原因，隻是本能的覺得不太應該。
當年沈家那麽龐大的家族突然遭遇變故，唐家不可能不受到牽連。
爹說的太輕描淡寫了，給她一種似乎在回避什麽的錯覺。
“別多想了，爹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你問我，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啊！”
唐俊擺擺手，打了個哈欠：“沒什麽事的話，我要睡覺了。”
說完，他直接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紅衣少女盯著唐俊看了兩年，昔日他乃是唐家第第三代精心培養的接班人，他所知道的事情一定比她多。
但是，這家夥現在什麽都不願意說。
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紅衣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色，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等到她離開之後，床上原本閉著眼睛的唐俊突然又睜開了。
他嘴裏喃喃自語：“沈橋？沈家人？報仇？”
似乎想到什麽，他輕笑一聲，輕輕搖頭，眼神很快失焦。
“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想鬧，那就鬧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