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和離吧!
劉菁才跑了幾米遠,一個粉色的身影從花叢後轉了出來,正是劉燁,她笑眯眯地攔住劉菁的去路:“先別急,我有話跟你說!”
拉著她轉入後麵花叢,等從後麵跟上來的風聲走遠後,她才盯著妹妹的臉正色地說:“菁兒,聽姐姐說一句,現在衛妃正在跟孩子玩,你可以用這個機會,一舉鏟除衛妃……”湊近劉菁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大通。
第一次聽到如此親切的“菁兒”,劉菁著實感動了一翻,必竟是同父異母的姐姐,可謂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可是,接下來聽她說如何借助她的寶貝女兒鏟除衛之玥之時,劉菁臉黑了下來:“怎麽可以這樣?”
劉燁對這個踢了幾踢也翻不起身來的妹妹很是著急,語重心長地說:“菁兒,衛妃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與她的交鋒是遲早的事,何不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在皇上與皇後都見證的情況下,一舉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呢?”
“而且,琪琪的奶娘剛剛也說了,之前衛妃曾幾次對你與琪琪不利!你不恨嗎?”劉燁見她還是轉不過彎來,有些不耐煩了,“再說,爹爹在朝庭上總是受到衛相的排擠,而八王爺與衛相之間的關係也因為衛妃是否得寵而左右搖擺,這樣一來,你的地位一直懸得很,隻要你自己爭氣一些,爹爹與姐姐也會幫你一把,那你的地位就會鞏固下來!”
她說得在理,可是,劉菁一想到拿自己的女兒做文章,心裏就不安不爽,所以,動了動嘴巴,卻沒吱聲。
劉燁覺得燒了這把火還不夠火候:“琪琪隻不過是一個女兒,不能支撐起你的地位,看看,八王爺對你的態度一直是時好時壞,從來都是母以子貴,女兒不能讓你貴起來,你卻可以用她作一些文章,哪怕就算沒了這個女兒,也……”
“不!這是不可能的!”劉菁一聽到“沒這個女兒”的說法,心猛地鈍痛了一下,不想聽她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我的事,不用你指手畫腳,至於爹爹在庭朝裏怎麽樣,不關我的事,八王爺無論對我怎麽樣,我都不想再理會了!”
說完,氣憤得滿臉通紅的劉菁丟下劉燁,撒腿就跑!
如果沒了這個女兒,她會活不下去的,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她一個做姨媽的人,怎麽能這樣說話?
她摸了摸眼淚,暗暗地下了決心,無論自己的地位如何,她都會好好地將孩子撫養成人,至於衛妃,她愛她這個妃位,那就送給她好了!千萬別傷了她的孩子。
到了王府正院,一院子的人,紅紅綠綠,晃花了她的眼睛。
找來找去,又問了好些人,才知道孩子還在前門迎客,便不顧其他詫異的目光,又往前門奔去。
“哈哈,她沒有牙齒,隻能吸我的手指了!”
“哈哈,如果你解開衣裙,給她吸吸你的奶奶會更有意思!”
“你?哼!不理你們了,敢嘲笑我還沒生孩子,告訴你們,我正在努力呢,王爺天天都跟我就寢,他已經答應了,一直陪我到懷上孩子也不會再理會其他人的……”
“喲,衛妃,八王爺好寵你喔,聽說,劉妃已經被貶到梨花院了是不是?那你被扶正就是遲早的事了!”
衛之玥聽著恭維的話,很受用的笑起來,切將手更往淩琪嘴裏更深地探進去,聽到小女孩“惡”一聲,然後含著她的手指哭鬧起來,小臉由紅變白,小身子扭曲起來。
“哈哈哈,”她笑得更很是甜蜜,“她覺得被騙了,哭起來了!太好玩了!你們說是不是?”
身邊一群人都紛紛附和說是,冷血的笑聲飛出人群,傳進正奔過來的劉菁耳裏。
奶娘正砸著雙手,急得在人群周圍轉來轉去,一看到劉菁的身影,她流著眼淚撲上來:“她、她們正在……”一句話沒說完,已經哽咽了。
劉菁顧不上安慰她,撲到人群前,雙手猛地往兩旁一撥,兩個女人被她甩得跌坐到地上,接著更多的人摔到地上,那些叫罵了兩句,發現是她時,都選擇閉嘴,然後默默退到一旁笑看戲去了。
等劉菁看清衛之玥的舉動後,她氣得肺都快炸了,一把搶過淩琪,轉身交給身後的奶娘,然後又轉過身,先是朝衛之玥甩了兩巴掌。
衛之玥從來是嬌嬌女,從來沒練過武,哪經受得起劉菁的盛怒之時的暴力?第一巴掌落下,她往左邊衝去,然後閃電般的第二巴掌過來,她又往右邊衝去,還沒摔到地上,劉菁伸手一揪,陰止她腳步,然後她的小肚子被狠狠地踢了兩腳。
“哎喲!”衛之玥往前麵牆壁衝去,重重地撞到頭後,“撲通”一聲倒下,再也沒了聲息,而她的淡藍色的裙擺下卻慢慢流出鮮紅的血液,血流得很多,在光潔的地板上慢慢匯聚成一條小血河,往那堆嚇傻的女人們流去。
“啊!殺人啦!”
不知是誰首先喊出這句話,接著,那堆看戲的女人們四散奔逃而去,依然站在血泊中的劉菁一時也反應不過來。
“王、王妃!”奶娘抱著還在啼哭的孩子,嚇得雙腿不停地發抖,卻還不忘提醒劉菁,“您、您趕快逃命去吧!”
這時,聽人那些女人的話,正在做事的,及正在遊蕩的,或在拉關係的,一個個都被吸引過來,衝在前麵的是淩煜與衛之煥。
劉菁這時腦子才清醒了些,看著如同死豬一般的衛之玥,她竟然沒有絲毫愧疚感,反而覺得身心輕鬆起來。
“你抱著孩子回房間去,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再出來,別忘記看看孩子的嘴巴怎麽啦?她怎麽一直在哭呢?”劉菁憐愛地摸了摸孩子的頭,細膩的手感,讓她視死如歸般的心柔和了些許,兩眼有些酸澀。
為了不讓奶娘看到她的眼淚,她慘然一笑:“以後,孩子拜托您了,一定將她撫養成人,不被其他人傷害,必要時,可以與蘭一起去找神醫花子,他會幫你們的!”
她這一生人作死別的叮囑,聽得奶娘心如刀割,突然將孩子往懷裏一塞,說:“你快抱孩子走吧,這罪,由我頂下來,反而,我孤身一人,丈夫與孩子都沒有,活著也是受罪!而你還有小郡主!”
在生死麵前,最最容易考驗一個人對你的好壞,劉菁著實被奶娘這一舉動感動得不得了,不過,她不需人任何人為她背罪。
殺人償命,這一道理她懂,所以,她已做好了這一打算,就不會再改變。
“你說的是真的?”奶娘的話音剛落,兩人身後傳來一句冷若冰霜的話語。
回頭,就看到首先衝到跟前的淩煜,他正看著奶娘,剛剛他的話也是對奶娘說的,見奶娘臉色變了變,他又出聲說:“告訴本王,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本王一定幫你實現。”
“將奴婢的身道葬在死去的相公與孩子身邊就可以,還有一個侄子,孤苦零丁,請王爺多多照看!”
“好!那你現在上路吧!本王會感謝你的!”淩煜說完,手起手落,劈向奶娘的頸部,奶娘沒吱一聲,就暈倒在地了。
“啊,你在幹什麽?”劉菁苦於抱著孩子無法施以援手,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奶娘癱倒在地,雙眼怒視著淩煜,好像兩把要將他燃燒的火把。
淩煜靠近她身邊,壓低聲音說:“如果你再不收斂你的脾氣,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會因你而死去,不信,就試試吧!”
說完,他沒再理會劉菁的滿腔怒火,轉身迎向正在給衛之玥運功送真氣的衛之煥:“衛妃怎麽樣了?讓本王來吧!”
“不用了,你王先懲治凶手吧!”衛之煥頭也不抬地冷然道,“否則,眾目睽睽之下,王爺將失信於天下人,又叫衛家怎麽扶持您?”
“好!”淩煜也冷然應下,起身,朝趕來的人們走去。
很快,在場聚集了很多賓客,包括尊貴的皇妃劉燁,她默不作聲地站在人群裏,微笑著看向抱著孩子流淚劉菁,想與她進行目光交流,卻沒達到。
“諸位,抱歉!今天是小女淩琪的百日宴,沒想到會發生這等事,這個惡奴!”淩煜手指向已經口鼻流血的奶娘,“因為一點小事,竟然對衛妃拳腳交加,現在她已經得到應有的治,已經死了,侍衛,將她拖出去喂狗!”
兩個侍衛應聲上來,真的拖起奶娘的雙腳往府門而去。
“你們不可以這樣!”劉菁大哭著想阻止兩個侍衛的行為,卻被淩煜一把拉開,他借勢轉了一個身,卻快速地在劉菁耳邊說:“這是在掩人耳目,她不會有事的!”可是,劉菁卻掙紮著,反感覺他的虛偽,拚命想向奶娘撲去。
淩煜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蘭兒已經因為你被關進柴房了,你還想因為你讓更多人受到傷害麽?”
劉菁怔了一下,兩人已經轉過身來,他推開她,向前走了兩步,義正詞嚴地對所有的人說:“八王妃因為管教奴才無方,現在懲罰她梨花院麵壁思過三個月!侍衛,將王妃帶去梨花院,沒有本王的口諭,任何不得前往探視。”
侍衛上來拉劉菁,而劉菁不想被控製,懷裏的淩琪卻“哇哇”大哭起來,她稍為遲疑的時候,母女倆已經半拖半抱著往梨花院跑去。
門“哐”一聲又上了鎖,劉菁抱起孩子衝到門邊,用肩膀撞門,“碰碰”直響,隨著孩子的啼哭聲,她也情不自禁地大聲哭起來。
她自認為不喜歡傷害誰,也不想誰替她承受傷害,可是,事實證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了對她好,與她關係的密切的人,劉嬤嬤,王杏母女,奶娘,蘭兒。
這是怎麽啦?
劉菁將啼哭的孩子摟進懷裏,母女倆哭得驚天動地,卻沒有一個人前來問候。
慢慢地,劉菁收住哭聲,發覺淩琪的哭聲也慢慢小了,聲音啞了,她摸去滿眼的淚水,看到孩子臉色蒼白,已經哭累得閉上了眼睛,小嘴卻還在張張合合,抽抽咽咽。
總感覺到她的臉色與哭聲與往常不一樣,可是,要她說出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站起身,一邊輕拍著的小身子,一邊踱著步,想催眠她,也許,一覺醒來就好了。
最後,淩琪真的睡著了,雖然依然不安寧,小臉也依然蒼白。
這時,劉菁才有心情打量再次光顧的梨花院,王府裏的冷宮,不同之前的是,原來枯敗的梨樹,現在長滿了茂盛的枝葉,黃綠色的樹葉間,掛掛著一個個雞蛋大小的梨子,樹下,長了一層青青的小草,正往有陽光處拚命地擠呀擠呀。
如果不是心情糟糕透了的話,這樣的景像倒也不錯,如果是前世,她肯定會歡呼著,繞著一棵棵樹奔跑跳躍,再吹幾聲口哨,一定無比地愜意,可是於今,她心頭沒有線毫領略美景的愉悅。
推開屋門,走進那破敗不堪的屋子,一股撲鼻而來的煙塵讓她咳了起來,趕快撩起從懷裏抽出手帕蒙住淩琪的小臉,放輕一走了腳步。
屋裏的一切家私與用具都如她上次逃走進一模一樣,不過,時間相隔近半年,上麵覆了一層厚厚地塵土,那些食物,也早就變了質,被子衣服什麽的,都已經發黴,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麽住人呢?何況,她還抱著一個三個多月的孩子。
劉菁愁腸百結,用手帕抹開一張椅子,抱著孩子坐了下來,往後麵一靠,閉上了眼睛。
太陽漸漸偏西,屋裏的光線暗了下來,她將淩琪往床上輕輕放下,然後找到風燈,用打火石打著了火,微弱的燈光亮了,饑腸轆轆地她在屋裏翻找了一翻,依然沒有發現能充饑的東西。
讓她餓一兩天沒有問題,可是,如果餓淩琪一天兩,她能頂得住嗎?
劉菁拍拍手,罵了幾句,便走出了院子。
外麵伸手不見王指,透過院門,也沒看到外麵一丁點的燈光,大概,王府裏的人將她母女倆遺忘了吧?
想到有這個可能,劉菁不覺得心裏又是一慌,“咚咚咚”地一翻拳打腳踢,然後扯開喉嚨喊叫:“喂,有人嗎?”
她已經整整一天沒喝上水了,聲音有些沙啞,可是,她相信,就算傳不不到正院,也一定可以傳到離這裏最近的倚紅院,惠子不正是那裏住嗎?她平時與她交情算可以的嗎?這個時候,送點吃的給她不為過吧?怎麽說,她劉菁還是王府裏的女主人呢。
可是,喊叫了近半個時辰,她再也叫不出聲來了,還是沒有人前來。
知道無法被救,劉菁又想著自救。
返回到屋子裏,看了一眼依然熟睡卻臉蛋紅撲撲的孩子,沒心思多看孩子,她拿起菜刀,提著風燈,又走出了院子,在之前她與蘭兒逃跑的那個位置前站住了。
掀開枯草,卻失望了,原來是通往外麵的洞口已被堵住,揮動菜刀挖起來,才砍下去,虎口就吃了一重反作用力,原來菜刀砍到了石頭上,細細一看,填洞口的都是黃泥與亂石,憑一把菜刀,根本沒有可能挖開。
放棄的從洞口逃跑的想法,她又將目光轉向院牆,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院牆比之前高了不少,就算之前那個高度,於她帶著孩子的她來說,都是一種考驗,何況是增高後的院牆?
折騰一翻,最後還是無功而返,回到屋裏,精疲力竭的她抱起淩琪,心想,寶寶,對不起,媽媽害你餓一個晚上了,等到明天一定給你弄來食物!睡吧,睡著了就不會感覺到餓了。
半夜,劉菁是被懷裏的如同著了火般的熱度烤醒來的,她下意識地往淩琪額頭一摸,天哪,孩子正在發高燒呢,按照她的敏感度,應近四十度。
睜開眼睛,屋裏伸手不見王指,抱著孩子撲到風燈前,而風燈怎麽也弄不著,大概已經燒幹了油吧。
“來人啊!救命啊!”她抱起孩子就衝到院門,一邊用腳踢著厚重的門板,一邊扯開沙啞得不成樣的嗓門大喊。
夜空將她怪怪的聲音傳進了倚紅院,守夜的侍女聽了,於心不忍,擔著被懲罰的風險,叫醒正在床上安然入睡的惠子:“主子,有人喊救命呢!”
“吵什麽吵?”惠子轉了一個身,不耐煩地說,“堵住你的耳朵,這是鬼在叫!”
天亮後,梨花院的一棵梨樹下,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默默地做著一件事,就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徒手挖土,一捧又一捧帶血的泥土被甩到旁邊。
不知挖了多久,總之是從天還是黑乎乎的的時候開始直到日上三竿,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終於挖了出來。
“嗬嗬!”滿頭滿臉的都是泥的劉菁嘴角溢出似乎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她慢慢站起身,眼前一黑,躍倒在地,趴在又髒又濕的地上休息了一翻,她又掙紮著爬起來,慢慢一往安安靜靜的屋裏走。
一路上,留下踉踉蹌蹌的身影外,還灑下一滴滴的帶著泥土的血珠。
從屋裏抱出一個繈褓,又慢慢地走回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硬而髒的泥土上,雙膝蓋一陣痛若鑽心襲來,然後立即流出鮮紅的血水,而她隻皺了一下眉,然後麻木地看著她自己挖出來的長方體。
半晌後才“哇”一聲失聲痛哭出來:“淩煜,我恨你!從此以後,你我誓不兩立!”
哭聲在充滿生機的梨花院裏一遍又遍地回響,直到她再也無法哭出聲來,兩眼一抹黑地暈倒過去。
這時,高高的院牆上出現一道黑影,手裏抱著一個跟劉菁手裏抱著的繈褓一模一樣,影黑站朝院牆往下麵瞧了瞧,然後輕輕一躍落了地,走到劉菁身邊,將她手裏的繈褓換了過來,沒有理會暈過去的劉菁,轉身飛奔而去,躍過院牆消失了。
劉菁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見她正坐著在看書,一個漂亮的女孩蹦跳著走了進來,她回也沒抬,就對著女孩說:“怎麽又到處玩耍了?快去做功課,明天就是星期一了,沒完成作業的話,到時看你拿什麽交給老師。”
身邊的椅子塌陷下去些許,她的手腕被女孩挽起:“母後,你怎麽這樣對孩兒說話?孩兒都聽不懂了!”
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呼,劉菁的雙眼才從書裏抬起來,在女孩臉上掃過,這才覺得與女孩好像似曾相識,但她卻記不起是誰。
“母後,我是琪琪呀,您的寶貝女兒呀!”女孩依偎在她的身邊,一邊搖著她的手,一邊撒著嬌喊她。
哦!劉菁恍然大悟,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出來,原來是她的女兒淩琪,她的寶貝女兒沒有死,她長大了,跟她一樣高,長得比她還漂亮。
她疼愛地捧起女兒的漂亮柔嫩的臉蛋,還沒說話,就看到她身穿古代長裙,驚訝地問:“你怎麽穿成這樣子?難道在拍古裝戲麽?”
淩琪“咯咯”地掩嘴笑了一會兒,才重新搖撼著她的手臂:“母後,您說什麽古裝戲?咱們不是一直穿著這衣裙麽?看看您自己的皇後朝服,比女兒的還漂亮呢!”
劉菁聽了,驚訝地收回目光往自己身上打量,她真的穿著古裝戲裏才看得到的鳳袍,那一隻隻金絲鳳凰在祥雲間飛舞。
可是,她不記得是怎麽穿上的,又為什麽要穿上。
突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她們母女倆的談話,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門口轉進一個男人和一個小男孩,他們身上無一例外地穿著古裝,而且,男人穿皇上的龍袍,男孩穿著皇子的朝服。
那個穿龍袍的男人,劉菁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他就是八王爺淩煜,可是,他手裏牽著的七八歲的小男孩是誰呢?單看麵相,簡直就是淩煜的縮小版,可是,劉菁卻不記得曾經見過他。
“母後!”小男孩掙脫淩煜的手,向劉菁飛奔過來,一下子投入她的懷抱,親昵地用小腦袋蹭蹭她的下巴。
而緊跟而來的男人看著她溫柔地微笑起來:“皇後,我的愛妻,現在你有兒有女有身份有地位了,是不是感覺到很幸福?”
她還出聲回答男人的話,就感覺到身體突然被人大力地搖撼,而且耳際有哭喊聲,越來越響,吵得她不得安寧。
“誰在吵?”她大喊,卻將自己嚇醒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真的被人搖動,而且耳邊那傷心欲絕的哭聲不是蘭兒還有誰?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條錦被蓋著她的下巴以下,身邊,在哭喊的正是披頭散發的蘭兒。
一時,她的記憶如斷電般,她抬了抬手,虛弱地問蘭兒:“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蘭兒的哭聲“嘎”然而止:“王妃您總算醒來了?太好了,您都睡了好幾天了!”蘭兒滿臉帶著淚,卻咧開嘴笑出來,沒有回答劉菁的話,卻抬起頭,朝另一邊站著的兩個侍女興奮的說道,“快,告訴王爺,就說咱們的王妃醒來了。”
王爺?王妃?
劉菁犯糊塗了好一會兒,聯係到之前夢中的情景,她一時搞不清楚怎麽回事,最後記憶慢慢複蘇,卻又忘記了淩琪已死的事實,她不耐煩地說:“蘭兒,別廢話了,快讓奶娘去抱小郡主過來!”
“小郡主?”蘭兒嘴裏喃喃地說著,臉上表情瞬間凝固。
“蘭兒,怎麽還去?我想看看淩琪!”劉菁摸了摸有些酸澀的眼睛,閉上,靜靜地等著她那幼小的孩子到來。
有腳聲走近她,接著陰影壓了下來,她感受到了壓迫感,緩緩地睜開眼睛看時,一張憔悴的男人臉放大在她的臉上方,四目相對卻無言。
腦子裏還留著夢中的記憶,難道他將來會做皇上的?她除擁有一個女兒外,還會有一個兒子,是嗎?
心髒在她胸膛裏蹦了蹦,她麵無表情地問:“淩煜,琪琪呢?我剛剛夢到她長大了,比我還漂亮呢,還有……”她想告訴他那個男孩的事。
“琪琪離開咱們了!”淩煜沒有絲毫避諱,就將殘酷的事實開門見山般展現在她的麵前,“不過,本王承諾你,以後一定會還你好多好多兒女,直到你再也生不出來為止!”
劉菁呆呆地望著上方的男人臉,似乎忽遠忽近,時而清晰,時而朦朧,她的腦子也在慢慢找回記憶,最後停止在她抱著淩琪暈倒在地上。
“啊!我不要其他的兒女,我就要我的琪琪!”劉菁突然低層發瘋一般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先是撕扯自己的頭發,一縷縷長長的秀發被她扯下來,糊亂地纏在手指間,丟在床上。
蘭兒看到想上前阻止她的自虐行為,卻被淩煜阻止了,他說:“她作為一個王府的女主人,一個孩子的母親,應該為這事付出代價,讓她懲罰一下自己吧。”
可是,劉菁卻在聽到他這話後停止了進一步自虐,兩眼瞪成銅鈴,定定地盯著淩煜雖然憔悴,卻英俊得不可方物的臉,好一會兒才出聲。
“淩煜,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不是娶了一堆女人,如果你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慫容你的侍妾作惡,如果你不是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到我這樣的一個女人身上,琪琪就不會死,我恨你!恨死你!爭什麽權?奪什麽利?難道在你的世界裏,權利比親情幸福更重要嗎?”
淩煜被吼得額頭血脈一跳一跳的,張了張嘴,幽深的眼底慢慢浮現血絲,然後在劉菁激動地坐起身,準備給他一巴掌時,突然看到他流下了兩行清淚。
她呆住了,手掌僵在半空。
不知什麽時候,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大眼瞪著小眼,一直僵持著。
最後,劉菁虛脫地倒回到床上,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平靜下來的她可謂心如死灰,她長歎一聲,幽幽地說:“淩煜,咱們和離吧!”
“不可能!”淩煜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往門外走去,臨出門進,他又回過頭來,“想離開我?在你向天下宣告喜歡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招惹了我,命中注定與我糾纏一輩子,至死方休!”
隨著門“碰”一聲關上,整間房子陷入了無邊的寂靜,劉菁好一會才從他的話語裏反應過來,拿起枕頭朝門砸去:“混蛋,我要跟你拚了,賠我的女兒,嗚嗚,我可憐的孩子呀!”
可是,空空的屋裏隻有她自己的回聲在回應她,哭著哭著,她的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蘭兒,她一臉悲傷地瞧著手,她裏攪動粥的動作頓了下來,嘴皮子動了動,在劉菁出聲之前先說了話:“王妃,您又睡了幾天了,奴婢都擔心你一睡醒了呢。”
“我倒希望再也不會醒過來!”劉菁麵無表情地說,目光呆滯地盯著床頂那抹粉色,不想聽蘭兒過多的言語,“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沒事,就別進我的房間。”
“王爺他病倒了!”蘭兒答非所問,“在您昏睡的幾天裏,一直是他親自侍候您的!其實,小郡主出事,他也很痛苦。”
他病倒管她什麽事?他害她的女兒沒了命的賬還沒算清了,而且,他不是有多趨之若鶩的侍妾麽?一個個都會把他侍候得跟寶貝似的。
劉菁嘴裏沒說,因為她連說話都懶得說了,耳邊聽著蘭兒喋喋不休的說話,她漠然地說:“蘭兒,你什麽時候被他收買了?”記得,她蘭兒對他的所作所為也不相當不滿的。
“沒有,王妃,蘭兒一直跟你走在一起!”蘭兒好不委屈,“你知道嗎?衛妃已經被廢了,一直關在梨花院,替小郡主守墳呢,惠妃也被貶為最最低等的妾,地位還沒有奴婢高呢,而且,她沒有王爺的口諭,決不能走出倚紅院。”
聽到惠子的事,劉菁的眼珠子才動了動,狀似無心地問:“關惠妃什麽事?”她是很狡猾的一個女人,一直得到淩煜無可比擬的信任與寵愛,實在想不起她哪裏衝撞了淩煜,才被懲罰的。
“這……”蘭兒遲疑了片刻,思潮翻滾,最後不知為什麽,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咧嘴淒然一笑掩去她所有的想法,端起一杯水,遞到劉菁手裏,“喝杯水吧,您的嘴唇很幹!”
“哼!”沒聽到她的答案,劉菁也不想八卦地打聽,冷哼一聲,扭過頭不再理會蘭兒,不過,口確實很幹,很想喝水,而她確沒有吱聲。
最好是渴死去,她就能與女兒永遠在一起了!來到這個世上,她沒到得到什麽,最高興的是擁有的一個女兒,可是,就連這個讓她有留下來的理由都被剝奪了,那她還活著幹什麽?
蘭兒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事,挨近床邊,伸手握住劉菁的手,掌心對掌心,輕輕地揉了揉她的手,沒被甩開,又收緊了手掌,將她的手包進她的小手裏,緊緊地:“王妃,隻有活著,才會有希望,而且,說不定,您的腹中又有了孩子呢,王爺爺天天陪著您,幾經半個月了!”
什麽?她說什麽?
劉菁全身如同被電擊一般,扭頭看了蘭兒一眼,見她麵帶微笑,似乎在乎悠她,氣憤地甩開她的手,轉了一個身,厲聲喝道:“出去,我不用你侍候!”
可是,蘭兒哪敢這個時候真的離開?嬉皮笑臉地又貼了上來,再次握住劉菁的手,緊緊地抓住,任她怎麽甩了也甩不掉,最後劉菁無可奈何地說:“好啦,你別亂說話,就站在一邊看我睡覺得了!”
蘭兒這才放了手,開心地端過來一碗稀粥:“先吃點東西再睡吧,否則,小世子會挨餓的!”
她在耳邊“嗡嗡”地說著說著,聽得劉菁好像發脾氣,可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翻身坐起來,搶過她手裏的碗,狼吞虎咽,很快就將一碗粥喝了個底朝天,將碗一放,摸了一下嘴巴,麵無表情地說:“這樣,總行了吧?”
“要不?再喝一碗?”蘭兒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見劉菁臉立即黑了幾分,她趕快打起退堂鼓,“得了,就先這樣吧,等睡醒再喝也行!”
等到蘭兒這個麻煩精終於退出房間後,劉菁卻睜開眼睛想著心事:以後,該何去何從?
王府,她不可能再呆下去了,可是,聽淩煜最後說的話,他是不會放她離去的,那她該怎麽脫身呢?
門外,蘭兒剛走出劉菁房間,就被一直站在那裏的風聲堵住了去路,他壓低聲音說:“王爺有請!”
“前麵引路吧!”蘭兒淡漠地說道,瞥了一下房門口站著的兩個麵生的侍衛,翻了翻眼,跟著風聲離開了。
兩人走到一處偏僻處,蘭兒突然一個閃身,攔住了風聲:“告訴我,王爺究竟想怎麽對王妃?是想囚禁她嗎?你知道嗎?王妃已經生出了輕生的念頭!如果王爺逼得緊些,她可能……”
後麵的話不用她說出來,風聲也明白她想說什麽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讓王爺怎麽做?”風聲表情一滯,繼而提出問題,“王妃現在這樣,王爺能怎麽辦?其實,咱王爺容易嗎?衛妃因為王妃從此不會再有生育能力,而他還是將她貶到了梨花院,頂著多大的壓力呀!”
“我不管!王妃也管不了!”蘭兒語氣有些惡劣,“反正王爺現在不可以用暴力囚禁王妃,否則,情況隻會越來越差。”
風聲不再吱聲,將蘭兒帶到正院書房,指指裏麵,要她一個人進去。
蘭兒在王府呆那麽久,從來沒進過這種禁地,心裏怯怯的,猶豫了一會兒才推門而進。
大概過了半柱香了時間,蘭兒從書房裏走出來,一改之前愁慘淡的的表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風聲摸了摸了鼻子,迎上去,討好地衝她笑了笑,跟著她走了數丈遠,才壓低聲音問:“剛剛王爺與你說了些什麽?”能讓她這麽高興?他記憶中的王爺,是不會討好下人的。
“關你啥事?做好你的事就是了!”蘭兒拿出主子的口吻教訓了他兩句,看到風聲尷尬得笑容都凍住了,她捂嘴笑出來,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說,“王爺答應天天陪著王妃,不管發生什麽事!”
“就這樣?”人家夫妻之間相陪相伴不是很正常?用得著鬼鬼祟祟麽?
“對,就這樣!”蘭嬉笑著,重複了一句。
風聲覺得自己上當了,朝著蘭兒裝腔作勢地飛去一腳:“敢哄騙我!”
蘭兒“嘻嘻”一笑,跳出幾步:“是真的,不信,你以後去印證!”然後朝他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轉身跑遠了。
不過,聽了蘭兒的話,之後的近一個月裏,作為看守著劉菁的風聲觀察到,自家王爺真的是天天深夜往王妃的寢室裏跑,第二天淩晨,天還沒亮又從房後窗翻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隻是,他來去都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幾乎沒讓一般的人看出他天天晚上與劉菁相擁而眠。
慢慢地,他也悟出了蘭兒那天話裏話外的意思,原來就是用這個辦法留住她的心身!
劉菁盡管心灰意冷,也想盡辦法離開王府,可是,最終都沒有實現,反而被囚禁在幾十平方米的房間裏,天天對著蘭兒拿來的女紅,打發無聊的時光。
一個多月來,她無數次地約淩煜來前和談,可是,他每次都差人來說,他很忙,等有時間了再與她聊聊,希望她給他一些時間考慮,不要催促他。
按照她想來,他應該也在考慮和離的事了,隻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接受與消化。
好吧,她給他時間,必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做不到絕情,也沒有必要,前世的林宇傷她夠深,她還不是一樣原諒他?
日子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個多月了,他還連個影子都沒讓她看到,平時也會有時間到院子裏走走。
可是,劉菁不會幼稚地認為,她可以一跑了之,因為淩煜派來的幾個侍衛,一個個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她,而蘭兒更是寸步不離。
因為擔心劉菁使用暴力製服她,蘭兒還可憐兮兮地訴說為她效下的汗馬功勞,讓她覺得,如果這樣一走了之的話,不僅對不起蘭兒對她的忠心,更有可能讓蘭兒下地獄。
時間一晃就兩個月過去了,炎熱的盛夏到來。
劉菁對愛女死亡的傷痛稍稍有了好轉,卻每每感覺頭暈眼花,整天昏昏欲睡。
這天,蘭兒喜滋滋地端來一碗酸梅湯來給她解暑氣,劉菁平常最不喜歡這種味道,可是,這次怎麽一聞到就有流口水的衝動呢?
“王妃,喝吧,消暑!”將湯碗推到劉菁麵前,而她卻拿起劉菁剛剛完工的繡品細細地察看,發現幾處有待更改的,她指了出來,與劉菁交流了一下,抬起頭,看到劉菁那碗酸梅湯已經見了底,“再來一碗吧?”
劉菁下意識地點點頭。
蘭兒又去打來一碗,劉菁覺得喝得爽,竟然再命她上第三碗。
“王妃,你怎麽這麽能喝酸湯啊?”她也記得,最開始時,劉菁一聽說給她弄酸湯來,就皺起眉頭,擺擺手說:“不要,酸死了,有什麽好喝了?本小姐從來不喝這種湯。”現在呢?怎麽這麽能喝,是不是她與王爺商量好的辦法有結果了?
這天中午,蘭兒特意讓廚房做了一碗鯇魚湯,並且要她們別放生薑。
廚房讓她去領魚湯的時候,她端著湯一走出來,迎麵就碰到風聲,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風聲突然捂住鼻子:“喂,蘭兒,你搞什麽鬼,哪弄來的那麽腥的魚湯?”
“保密!”蘭兒擠擠眼,吐出兩個字後,不理他了。
風聲目光一路跟著她背影,見她直奔劉菁的房間而去,“撲噗”一聲笑出來,沒想到,堂堂八王爺,想搞定妻子竟然要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如果讓世人知道了,可許笑話他的人比不比笑話王妃的人少吧?
“惡!”讓人毛骨森然的嘔吐聲從王府正院正堂王妃的房間裏不停地傳來,聽到的人不解地往那裏張望,沒聽到人也被口口相傳吸引過來,八卦地追問“怎麽回事”。
一會兒過後,隻見蘭兒端著一個空碗,滿臉笑容地從裏麵出來,走到一臉興味的風聲身旁,朝他挑了挑眉,悄聲說:“立即告訴王爺,計劃可能成功了,請太醫前來證實一下最好!”
風聲聽後,撒腿跑沒影了。
很快,八王爺淩煜帶著皇宮裏最最有名的黃太醫匆匆前來,一進門就說:“劉菁,聽蘭兒說你生病了,現在讓太醫給你診診脈脈!”
劉菁已經懷過一次孩子的女人了,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有些懷疑,可是,她自認為與淩煜在前三個月時同過房外,一直沒有接觸過,怎麽有可能懷孕呢?排除懷孕的話,可能真的生病了。
她也想知道,近來犯困,又怕魚腥味,而對於酸味情有獨鍾,是不是生了病了,又或者說,真像蘭兒之前猜測,有一個孩子在她的腹中生根了。
順從地伸出手,太醫小心地搭上號起脈來。
“八王爺恭喜!”太醫的手突然離開,然後站起身朝淩煜拱手道,“王妃已經懷有身孕了,足足兩個月餘!”
“真的?”劉菁問出這話,同時,淩煜與蘭兒也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劉菁扭頭一看,正好與淩煜四目相對。
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柔情似水,相反,他突然覺得那清澈的目光冷若冰霜,直直的射進他的心裏,將他刻意隱藏起來的所有虛偽與無奈全部看穿,所以,他首先移開目光,借著與太醫交流的間隙,偷偷地喘了一口自由的空氣,這才緩和令他窒息的感覺。
“蘭兒,快,去準備補湯,風聲,快去稟告皇上,王妃再度懷孕,實是皇家之大幸。”淩煜沒有再與劉菁的目光相接,不知是心虛還是愧疚,總之,裝作意料之外的喜訊,將侍女與侍衛們支得團團轉,而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得合不攏嘴。
劉菁表情平靜,似乎懷孕的事與她無關。
等到一屋子喜氣洋洋的人們都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兩人時,她才平靜而淡漠地說:“淩煜,坐下,咱們來談談!”她指指對麵的一張椅子。
“哎,好哩!”淩煜等她出聲,已經等得額頭都快冒汗了,這才等到,心情雀躍,應聲走到她身邊,想緊挨著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哪知,他的手剛搭上她身旁的那張椅子,就被劉菁一把拍開了手,然後很強勢地說:“去,到那裏坐,熱死了,坐那緊幹什麽?”
劉菁這目中無他的行為,著實讓從小養尊處優的他心理受到了挫敗,索性的是,就兩人,他還是忍得住,嬉皮笑臉地湊前去:“愛妃別生氣了好嗎?本王說過,會還給你很多孩子,這不,現在就來了一個!”
說著,強行鉗製著她的手,不容分說地坐到了她的身邊,雙手輕輕圈住她的身邊,並往上一提,她整個人就坐到他的膝蓋上了。
“別跟我套近乎,我不稀罕!”劉菁拚命地掙紮起來,而淩煜有些擔心,連連安撫她:“別激動,太醫說你的胎還不穩,如果大力掙紮,說不定會對孩子有危險的,你也不想讓這個孩子再出事吧?”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柔,可是,手下的力度卻有增而無減,他就要抱緊她,怎麽也不放手。
劉菁知道自己在力量方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又真的擔心傷了孩子,立即放棄了掙紮,身子軟綿綿地倚靠著男人溫暖的懷抱。
他的懷抱總是那麽溫暖,他的氣息也讓她沉醉,她的心其實一直都在沉淪,可是,她也因為愛他曾經妥協過啊,有用嗎?
她一個現代人,無論怎麽去努力,也無法適應古代男人的三妻四妾,好覺得自己累了,想愛又愛不來,那就隻能選擇放棄!
軟軟的,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男人的身上,而他的手從後麵繞過來,搭在她的腰間,下巴擱在她的肩窩,這種兩人相處的親密方式,是她最最喜歡的,現在他這樣做,討好她麽?
淩煜隻是靜靜地抱住她,並沒有首先出聲,而劉菁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也忘記了說話。
直到蘭兒端著一個托盤前來敲門,才打破兩人的沉靜。
“王妃,喝碗補湯吧!”蘭兒看到他們這種姿勢,臉紅了,收回看向他們的目光,將湯碗從托盤端出,放在桌子上,並輕輕地推到他們麵前。
淩煜騰出一隻手,將碗移到麵前,然後歪頭看了她一眼,綻出笑容說:“喝湯吧?一直找我跟你談心,等我真的跟你在一起時,你又沉默了,哈,看來,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一定非常想念我!對不對?”
他一邊用調羹攪動碗裏的湯水,一邊調笑著。
然後,劉菁卻麵無表情地動了動身子:“你一直讓我坐在你腿上,讓我怎麽喝湯?”
淩煜才放開另一隻手,讓她坐到他原來坐的位置上,然後端過碗,舀起一調羹湯放在嘴邊吹了吹,再送到她的唇邊。
劉菁不張開嘴,隻拿眼睛靜靜地瞪著他,作為高高在上的大雲國八王爺,她見識過他身為皇子的威風八麵,也見識他討好女人時無所不用的手段。
這時,他對她好,是真心的嗎?還是演戲?
就像對惠子,衛之玥,或者其他侍妾一樣,高興時,能將人家寵上天,不高興時又將人家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的感情變化莫測,令她再次麵對他時,總感到惴惴不安,擔心他一不高興,她又由人前的王妃一下回到梨花院時的罪妃。
她臉上表情的千變萬化不可能逃過淩煜的犀利的眼睛,他的眼眸暗了暗,避開她的視線,將湯碗輕輕放回到桌上,然後再次擁住她的身子。
這一次,劉菁沒再反抗,如果這算是最後一次擁有的話,那麽,她也想盡情的享受他的溫暖,哪怕接下來就是狂風暴雨。
“劉菁,別再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好嗎?”淩煜吞了吞口水,又說,“之前那些對你的考驗,是我過份了,但是,你自己想想,你難道就沒錯嗎?我想靠近你,而你卻將我摔推開,還為我安排陪……”
劉菁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兩顆晶瑩的淚珠粘上了睫毛,有如清晨陽光下的露珠一樣可憐可愛。
她想大聲喊:“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你娶那麽多老婆造成的?假如就我一個,至於嗎?誰願意將自己的心愛的男人推給其他女人?”更何況她來自二十一世紀。
不過,她沒將自己的心裏的話說出來,因為,這是古代,有些事實是無法更改的,而且,受不了的是她,怎麽有理由去要求他怎麽做呢?
哎!算了吧!還是離開吧!雖然失去的一個女兒,但總算老天爺開眼,又送一個孩子給她,也也不枉來到這個世界了。
這麽一想,她的心情開朗了些許。
“請你相信我,你之前的建議我會考慮的,隻是,我需要一些時間!”淩煜扳過她的頭來,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兒,“現在該喝湯了吧?對孩子才會好!”
劉菁怔了一下,隨後張開他再次送到她嘴邊的調羹,一口清潤可口的湯喝了下去,也許心理作用,她頓時感覺精神煥發了些。
等到一碗湯喝完,她才反應過來,一直是他在喂她喝,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想讓他看到,於是無話找話道:“剛剛,你說需要一些時間,是什麽意思?”
“嗬嗬!以後你就知道了!”淩煜說完,起身,將空碗交給蘭兒,轉身來扶劉菁上床,“再休息一會,天天晚上睡得不安寧,白天應該多些時間休息才好!”
晚上睡得不安寧?還天天?她都不知道的事,他怎麽知道?
劉菁疑惑地望著淩煜,後者猛然發覺自己說漏嘴了,又是幾聲假笑,然後借口說他還要去書房處理一些急事,先離開了,再三叮囑她要好好休息。
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劉菁隻是順從地躺回到床上,然後閉了眼睛。
耳邊傳來淩煜離開的腳步聲,節奏均勻,沉穩而有力,而她的思緒卻跟隨著他的步子飛遠了。
因為再次懷孕,劉菁萬分珍惜,按她自我安慰來說,就是淩琪又回來了,這次,她無論如何都得保她萬全。
所以,沒讓淩煜及蘭兒等人過多擔心,她自己的作息與吃穿方麵比之前破罐破甩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而且,也沒再嚷著要與淩煜和離什麽的,至於想與他攤的話,每每到了嘴邊,她又吞了下去,最後明智地保持沉默。
因為,她知道,一旦又有了孩子,她隻能呆在王府裏,一旦離開了王府,她的生命安全都難以得到保障,又怎麽安心養胎呢?
每天,她都讓自己吃得飽飽得,孕吐比第一個時更厲害,每當吐完,她又叫嚷著要吃,吐完後又會吐,卻又會再吃。
蘭兒看到她辛苦的樣子,很是心疼,勸她還是少吃點為好,而淩煜也希望她等到想吃時再吃,別讓自己那麽地辛苦,可她卻不聽,她的堅韌讓人感動得一塌糊塗。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按照太醫之前的診斷,應該才四個多月,可是她的小肚子已經開始挺起來了,按照她的經驗,覺得肚子大了也太快了吧,好像有些不正常,就叫嚷著太醫給她診脈。
淩煜接到她的信息後,及進帶著太醫前來。
太醫恭敬地搭了搭脈博,一會兒皺眉同,一會兒又凝神靜氣地思考,神經兮兮的樣子,讓劉菁的心裏坐了好幾個過山車,之後才猛地站起身,拱手對她與淩煜道:“恭喜王爺與王妃,一舉得了雙胞胎,按照臣下判斷,應該是一兒一女!”
真的?沒有搞錯了吧?
劉菁心裏歡呼雀起來,臉上笑得如同花朵,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感受著的胎動,心情愉悅得好似要飛起來。
等到其他人退去,“淩煜,咱們的琪琪終於要回來了,而且她還帶著一個弟弟回來了!”劉菁激動地撲到淩煜的懷裏,喜極而泣。
“是呢!”淩煜輕拍她的後背,本王說過的話,從來就作數,“你看,一舉兩個呢!”
劉菁心潮起伏,拉著淩煜的手摸上她的腹部,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說是不是很奇怪?自從生了琪琪後,咱們才同一次房呢,便有了兩個孩子!老天爺真的開眼了!”
淩煜心虛地眨吧著眼睛,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再上揚,卻沒有接她的話。
老天不可能不知道他天天都睡在她身邊,一直辛勤耕作,才有了現在的收獲!
喜訊傳到宮裏,一時,引起的不少人的關注。
劉妃稍來口信,讓菁趁月份尚小,進宮與她話家常,劉菁有些不情願去,而淩煜卻一再勸她多出去走走好,好像很熱衷於她進宮似的。
自從她生淩琪回來後,她基本上沒邁出王府大門,以前總覺得古時貴夫人“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很不可思議,而當自己真正處於其中時,她才知道,真的很正常,因為貴夫人們有很多活動的空間,就總在家裏,紮堆的女人,天天忙著勾心鬥角,也沒多少時間出去閑逛。
最後,她還是答應了淩煜進宮,不過,她隻帶蘭兒一同前……謝絕淩煜陪同,說什麽姐妹倆的悄悄話,不想讓他聽去了。
這天,一輛馬車緩緩駛向宮裏,馬車裏,坐著劉菁與蘭兒,兩旁中跟隨的是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風聲也在其中。
前行了半個時辰左右,馬車在一座宮門口停了下來,風聲撩開門簾請她與蘭兒下車,在一男一女的挽扶下,開始顯得大腹便便的劉菁小心地下了馬車,見門前站著兩個宮女打扮的女孩笑著迎了上來。
一翻行禮問好後,宮女說劉娘娘一早就等著了,隨後打出請的手勢,兩在前麵引路。
剛剛跨進大門,就聽到裏麵有輕輕地說笑聲傳出來,好像裏麵並不止劉燁一個人,那麽她還有客人在?又或者皇上在?
心裏這麽一想,就有些不舒服了,還說是等她很久了,看來並不是很熱情等她,隻是順便的吧?古人就是口是心非,好不虛偽。
轉過耳房,前麵就是中廳了,隻見劉妃正與一個背對著門口的年過半百的男子在聊著,兩人聊得很是親切,以至於也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跟花兒似的。
“哦,妹妹來了!快快賜座!”沒等劉菁出聲,劉燁已經吩咐左右行動起來了,一張椅子,墊上了軟軟的坐墊,擺在劉燁的旁邊。
而那個男子也轉過身來,與劉菁正好對上視線,她立即怔住了,原來這個男子竟然就是原身的父親劉將軍。
因為有外人在場,劉將軍立即向劉菁拱手行禮,看得她心裏一疼,這就是古代違背人常的禮教!
之後,劉菁也趕快向劉燁行禮,口稱“娘娘萬福金安”,然後才向劉將軍家禮問候。
劉燁倒也有人情味,等到宮女們上了一桌子的茶水餐點之後,便揮退了,偌大的廳裏,隻有剩下有血緣關係,而又不像親人的一家三口。
劉燁身穿著一襲素色便裝,頭發也隻梳了一個簡單的發式,一支淡藍色的步搖斜插在其中,每動一下,如眼淚般的步搖便晃動起來。
她就坐在劉菁旁邊,盡管不想看,但眼角的餘光還是看得到,她隻覺得眼花,於是垂下頭來,看向桌上的餐點。
劉將軍將餐點往她麵前一推:“菁兒,你還在怪嗎?連眼睛都不瞧爹一下?”說話的口氣帶著老年人的蒼桑,好像,被遺棄的是他,而不是她。
劉菁趕快抬起頭,麵對著這樣的父親與姐姐,她確實無語,可是,怎麽會連眼睛都不瞧他一下呢?做了虧心事的是他好不好?
“哈哈,父親在說笑呢,菁兒哪會還怪父親呢?之前那些事,我已經與她說清楚了,當時父親您也是無奈,不是嗎?其實,您一直惦記著她過得好不好!”劉燁出口就連說帶笑地打圓場。
事情過去了,而且,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家庭,壓根也不想記什麽仇怨,所以,劉菁順著劉燁的話,微笑著說:“是啊,我早就不記得那些事了!父親還是別傷感了,折煞女兒了!”
“是呀,是呀,咱們父女三人很難得相聚,就應該開心點,來吃些點心,這個,是宮裏最出名的大廚做的,好很吃,嚐嚐看?”兩盤裝點得很好看的餐點又推到了劉菁麵前。
為了掩飾自己的囧態,同時,也配合劉燁一起揭過這個令她不愉快的話題,劉菁伸手拿筷子,夾起一塊糕點送進嘴裏,細細地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