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見歐陽霖
早上依舊是顧景琛送的秦晚上班，路上秦晚想著一定要找個時間去提輛車，不然這樣，老實麻煩顧景琛也多不好的。
到了醫院，她換了衣服，便去跟進昨晚她做手術的那位孕婦。
昨晚那麽的凶險，短時間內可能是恢複不了元氣了，再加上又生產。
不過病人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好，秦晚和她的家屬簡單的聊了幾句，便回了辦公室。
不出意料就看到劉醫生坐在辦公室裏：“秦醫生。”
“劉主任。”秦晚跟他打著招呼。
“昨晚你做的不錯，本來我還想著你剛到一個新環境需要適應一下，所以這才沒給你安排太多的事情。隻是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適應的好，果然院長沒說錯，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劉百川笑著讚美著秦晚，本來他之前還覺得她不過是靠著關係進來的，沒什麽真本事。
不過他昨晚的表現確實讓他刮目相看，雖然他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他聽婦產科的王醫生說起了。
他說起秦晚的時候讚不絕口：“沒想到這麽年輕的一個小姑娘還真是有兩把刷子，老劉，說不愛聽的話。這姑娘可比你那得意門生強多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別弄丟了。小心院長跟你急。”
王醫生私下和劉百川也是很好地朋友，兩人當年一個大學的同學，後來留在A市人民醫院實習。
再到後來的工作，一呆就是二十幾年，關係也不錯。
所以他也知道最近劉百川一直為了自己得意門生的評職晉級的事出了不少力，本以為是鐵板錚錚的事了。
卻不想來了一個空降兵，據說還是什麽國外留學回來的，重點是對方竟然是一個25歲的小丫頭。
他們在這個行業做了這麽久，當然知道就憑這個年紀，這丫頭就不夠格。
想來對方應該是來頭不小，不然的話，怎麽可能這麽年輕就坐上這樣的位置，而且還是在A市最好的公立醫院。
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對於這些下來混資曆的富二代，權二代，他們向來是不屑的。
可是胳膊扭不過大腿，這口悶氣也隻能咽下。
醫院這個地方說大也不大，一點小事都能傳的全院都知道。
秦晚雖然還沒到醫院來，可是她的調令早已公示在張貼欄，所以幾乎不到一天的時間，醫院都知道了。
25歲，主治醫生，真的是全院第一個，怕也是這家醫院的第一個吧。
加之這個當事人又一直未露麵，所以大家都對她好奇的很，可以說是翹首以盼。
就想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究竟是有幾斤幾兩。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負責任，就為了讓自己的履曆好看一點，把醫院這麽神聖的地方當兒戲。
之前他也為劉醫生他們抱不平來著，隻是在經過昨晚之後，他徹底定的改變了這個想法。
都是同一家醫院的醫生，病人的情況也是千奇百怪的，所以經常也會各科室聯合一起做一台手術。
王醫生自然也是跟詹明友一起做過手術的，那小子雖然在醫院同資曆的醫生中算得上優秀的了。
可是真比那麽小姑娘還差遠了，人家那可真是硬杠杠的技術，詹醫生盡管比她年長幾歲，可是那醫術的確是不如人家了。
他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麽院長會做這樣的安排，隻能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太猛啊。
劉百川是詹明友老師，他什麽水平他自然很清楚。
像昨晚那樣手術，他是不可能獨立完成的，基本上是要自己在旁邊做指導。
可是秦晚卻能在隻帶著一個實習醫生的情況下獨立完成，而且還做的那麽的漂亮，他真的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這個女孩子盡管年輕，但是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沒本事，她做主任醫師這個位置，一點都不浪得虛名。
隻是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心裏總該是不舒服，他費盡心機，花費這麽多心思培養的人才，就這樣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給比下去了。
以後在醫院別人還怎麽看他？再說他好不容易在醫院建立起自己的圈子，又怎能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丫頭給壞了。
“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們做醫生的本分。”秦晚不驕不躁的說道，她並沒覺得這有什麽好值得被人誇讚的。
每一個學醫的人，走上了醫生的崗位，都會做這些事。
“我就喜歡你這種不驕不躁的性子，現在很多年輕人浮躁的很。那我開始給安排手術了，這裏有幾分病人的資料，你看一下。他們的手術就交由你來做了，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劉百川也不客氣，本來心外科就特別忙，正好有個得力幹將，為什麽不用，放在那裏等著生黴麽。
“好的。”秦晚接過病人的資料，點點頭。
“那你好好工作，我就不打擾你了。”劉百川笑著說道，站起身來，便出了辦公室。
有了工作之後，生活就變得充實多了，不知不覺忙碌的一整天就這樣過去了。
研究完最後一個病例，秦晚抬頭看向窗外，天空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快八點了。
隨著炎炎夏日的離去，這個城市開始有了淡淡的秋意，尤其是夜晚。
今晚該她值班，所以她需要在醫院呆一整晚，不過這樣的日子她早已習慣了。
照例去病房巡視了一圈，簡單的問了問一些病人的情況，她便出了病房，站在醫院外的花園裏。
因為是晚上，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事情，所以相比起白天人滿為患，要輕鬆一些。
醫生留在醫院值班，不過為了避免有什麽突發情況。
秦晚看到不遠處的高幹病房，這才想起歐陽霖似乎也在這家醫院住院。
反正正好手裏，沒什麽事，她就去看看他吧。
這樣想著，秦晚便舉步走去了那邊的高幹病房，相比起普通的病房，高幹病房無論是環境，還是待遇都好得多。
人也少，清淨，如果不是因為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估計大家都會以為自己是進五星級大酒店了。
都說人人平等，可這世上哪有真正的人人平等，就連看個病都被分為了三六九等。
恐怕這世上也就隻有死對每一個都是平等的，無論你是什麽人，無論你多麽的有權有勢，可是最終還是難逃一死，不是嗎？
秦晚敲了敲門，便走了進去，病房裏隻有一個男護工，並沒有其他人。
秦晚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其實她最擔心的就是會在這裏遇上段小詩，她真的是領教夠了那個女人的胡攪蠻纏。
剛剛在來的路上，她就有些後悔了，不該這樣貿然前來。
隻是都走了半路了，又往回轉，會不會顯得自己有些心虛了。
她和歐陽霖以前是男女朋友沒錯，可是他們都分手很久了，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深仇大恨，也沒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來。
而且這次歐陽霖出車禍，多多少少還是跟她有些關係的，秦晚心裏也是有些過意不去。
“晚晚？”原本躺在床上的歐陽霖，見著出現在門口的秦晚，喜出望外。
“歐陽，我來看看你。”秦晚沒有關門，而是徑直走了進去。
歐陽霖囑咐著護工將病床搖起來，他現在還不能下地，而且身上的傷口都沒能愈合，也不能活動自如，一動就會疼。
“你……你在這家醫院上班了？”歐陽霖仰躺著，看著秦晚身上的白大褂。
“嗯，昨天剛到任，因為事情太多，所以一直沒時間來看你。怎麽樣？你好點了嗎？”秦晚站在病床前，簡單的為歐陽霖做了一個檢查。
雖然傷勢依舊很嚴重，但是比起之前真的要好很多，隻要好好休養，然後認真複建的話，恢複到以前的狀態，沒太大的問題。
畢竟年輕，這複原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好。
“好多了。”歐陽霖笑了笑，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是精神好了很多。
“你先出去吧，一會兒有需要的時候，再叫你。”歐陽霖轉身對著身旁的護工說道，有他在，他們說話也不方便。
護工點點頭，便出了病房，臨走前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秦晚本來是想說說歐陽霖的，想起那晚上他好無生氣的躺在醫院的樣子，她真的是六神無主。
之前在海邊的時候，要不是她及時把他叫回來，說不定他真的就……
本以為他會想通的，可是沒想到他卻在她結婚的那天出了這麽大車禍，她肯定不相信那是意外。
“今天聽護士說，心外科來了一個很年輕的女醫生，說是醫術很牛。我就猜到可能是你。”
歐陽霖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主動開口說道。
他的晚晚，無論走到哪裏都是那麽的光彩奪目，都是那麽的引人注意。
這麽好的她，怎麽就被他弄丟了呢？
“吃水果嗎？”秦晚看著放在櫃子上的果籃，問道他。
她是想責備他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放棄自己的生命？想說他幾句。
可是看著他這樣慘兮兮的躺在醫院，全身都纏滿了帶子，腿上還打著一個大石膏，再多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歐陽霖是這十年來一直陪著自己的人，他陪著自己經曆人生許許多多的事。
他們之間就算不能成為情侶，秦晚也是對他恨不起來的，尤其是在知道了那些真相之後。
不管他們結局怎麽樣，歐陽霖在秦晚心中的分量很重，他很重要。
這份情感無關愛情，他對自己的付出，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陪伴，沒有一個人可以像他那樣對待自己。
即便是秦晚的母親，也不能做到像歐陽霖那樣，在他的世界裏，秦晚就是他的唯一，秦晚就是他的所有。
沒有人這樣對她好過，所以她就算可以忘掉他們之間那份感情，也不能忘掉歐陽霖對她所有的付出。
“我想吃蘋果。”歐陽霖笑了笑，對著她說道。
秦晚拿了一個蘋果出來，又從抽屜裏找出一把刀，然後給他削蘋果。
她的動作並不熟練，好幾次差點削到手，看得歐陽霖心驚膽戰的，好幾次都說自己不想吃了，讓她不要削了。
不過最終秦晚還是把蘋果削出來，切成一小瓣兒，一小瓣兒的，用牙簽插好。
遞給了他一個，歐陽霖看著這塊蘋果，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慨和辛酸。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秦晚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在照顧她。
她總是特別忙，整天待在實驗室裏，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他經常不得不打電話叫她吃飯，又或者親自給她送到實驗室去。
那時候人家都說他是二十四孝好男友，這要是結婚了，一準是妻奴。
可是他卻甘之如飴，能為她做任何事都讓他覺得很開心。
他咬了一口，沒感覺到甜味，隻覺得眼角澀澀的，難受的不行。
“歐陽，對不起。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遷就我，包容我。而我似乎對你了解的真的很少，卻那麽心安理得享受著你所有的付出。我確實是一個很失敗的女朋友。”
秦晚看著他說道，他們之間最終變成這樣，她也有很大的關係的。
當初她隻以為怪他，卻不知道他也承受了那麽多，她對他的關心太少。
“晚晚，不是的，是我不夠好。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是我太無能了。”歐陽霖聽到秦晚這番自責的話，心裏也很不好受。
其實當他知道秦晚的身份之後，確實也怪過她，也怨過她。
可是後來，他也明白了為什麽秦晚不肯跟他說這些事，不是因為她要故意隱瞞，而是在她的心中就隻有一個母親。
她曾經對他說過，她的父親婚內出軌，所以她的母親毅然決然的離婚了。
離婚後才發現已經有了她，所以這麽多年來，她的母親一直獨立撫養著她。
秦晚帶他去見她的母親，不就是因為對他認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