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誅心
蕭楠正發愁要如何和這樣狀態的石秋蘭說明，眼神不自覺的看向蕭羽，希望得到他的幫助，可是看到蕭羽依舊默然的眼神，蕭楠終究是有點兒泄氣了。
畢竟一個連自己父親都見死不救的兒子，此刻還能指望他對自己的兄弟有多好呢。
雖然蕭楠不知道其中到底出了什麽原因，可是蕭羽對蕭翰的不滿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就在蕭楠覺得自己躲無可躲之際，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爸，我回來了。”
聽到蕭翰的聲音，蕭楠急忙回過頭，看到他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麵前，感覺自己多日來的黑夜終於是見到了曙光。
隻是這次的黑暗藏匿了太多的痛苦，而最讓人無法挽回的就是蕭逸遠的性命。
蕭翰緩步的走到蕭逸遠的身邊，他的屍首早已經冰冷，透著生與死永遠無法逾越的溫度和距離。
蕭翰的眼中布滿了血絲，他的麵色有點蒼白，沒了往日的血色，他掀起蕭逸遠臉上的白布，靜靜的看著蕭逸遠的遺體，那一瞬間就像是一尊雕塑。
過了好一會兒，蕭翰緩緩的彎下了身子，在蕭逸遠冰冷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上了一吻，聲音中透著一種觸人心弦的悲傷，有點沉，也有那麽一絲的啞然，強顏的一笑，“其實早就想這麽做了，長這麽大，沒少讓你為我操心，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我愛你。”
蕭翰輕輕的將蕭逸遠臉上的白布蓋好，目送著有人上前將蕭逸遠的遺體帶走。
蕭羽和蕭翰兩個人之間一直相對無言，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的語言，即便是眼神，也帶著一種耐人尋味的味道。
直到下午，蕭逸遠的喪事才算是徹底辦完，靜靜的躺在了公墓中，成為眾多死去之人中的一個。
從公墓回來，許雲和蕭雲山跟了一天，怕他們年紀大了吃不消，便讓人先送他們回去休息了，而蕭羽、蕭翰和蕭楠則陪著石秋蘭回了蕭宅，考慮到石秋蘭的情緒，蕭翰和蕭楠決定在蕭宅住幾天，直到石秋蘭的情緒和身體都轉好一些為止。
隻是幾個人剛到家，蕭翰剛讓吳嫂扶石秋蘭上樓休息，就有家傭進來通稟，說門外有條子要見蕭羽。
石秋蘭看向蕭羽，眼中很是擔憂，“條子找你幹什麽？”
蕭羽神色看上去雖然很平靜，可是臉色卻多少有些蒼白，笑的也並不是很自然，但是依舊對石秋蘭安慰道：“媽，沒事，你先上樓休息吧。”
吳媽在一旁勸道，“是啊夫人，我先扶著你上樓吧，少爺他們能有什麽事啊。”
石秋蘭也是實在力不從心，便沒有在樓下等結果，便被吳媽攙著上樓了。
看到石秋蘭上了樓，蕭羽卻看向蕭翰，“這一天來的還真快，你想知道他們來是幹什麽的嗎？”
蕭翰看著眼神無懼的蕭羽，隻是喚了一聲：“哥。”
一直冰冷對著蕭翰兩個人的蕭羽，在聽到這一聲哥的時候，他的麵色竟有了一絲多日來難得的動容。
他的臉上沒有幅度很大的表情，隻是微微的有細微的變化，卻好似閃過了很多複雜的情愫。
“讓他們進來吧。”蕭羽終究是平靜的和家傭說了一句話，然後看了一眼蕭楠，便歸於了沉默。
他的話音落了沒多久，便有兩個條子站在了大廳內。
他們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你好，蕭羽先生，我們在您企業名下的廢舊倉庫中找到了多具女屍，我們現在想請您陪我們回一趟局裏，接受一些調查。”
蕭羽什麽也沒有說，邁開腳步就跟著條子走了。
蕭翰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動，有些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哥會有事嗎？”雖然蕭楠心裏清楚蕭逸遠的死和蕭羽有莫大的關係，可是看著這偌大的宅子如今一下子變得分外的淒涼，還是讓人覺得有些難過。
蕭翰看著已經不見了身影的門口，神情有些落寞，有些疲憊，將身邊的蕭楠輕輕的摟在懷裏，輕輕的呼著氣，聲音有些微弱地在蕭楠的耳畔輕輕的說道：“我好累，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蕭楠輕輕的將自己的手放在蕭翰的背上，由著他的體重在自己的身體上釋放著一種壓力。
一夜，蕭楠依偎在蕭翰的懷裏，卻彼此沒有對這幾天的事情談論一個字，或許真的是太累了，緊繃的弦，繃的太久，好像很輕易的就會讓它斷了。
蕭羽一夜未歸，根本就不知道那邊出現了什麽狀況，如果隻是簡單的問些問題，此時應該回來了，可是一夜了。
終於還是天亮了起來，陽光灑滿了整個屋子，即便是蕭翰就在自己的身邊，蕭楠也體會了一次困卻無法入睡的感覺。
本已經控製吸煙量有一段時間的蕭翰，在一夜過後，煙灰缸中的煙頭已經溢了出來，整個屋子都彌漫著煙味，觸動著某根神經，傳遞著隱隱的擔憂。
蕭楠的電話響了，打破了這一夜來的平靜。
“你好，齊律師。”
“昨晚蕭羽被帶到了警局，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態度很誠懇，也很主動，他交代了和馬洪濤之間的交易，對馬洪濤關押那些少女的事情也很清楚，隻是單單這一條罪名，就已經沒有機會出來了。至於其他的，還是你們最後來見見他再說吧。”
蕭楠的手垂了下來，看著蕭翰，不知道要怎麽和他開口。
蕭翰將自己手中的煙掐滅了，手指間因這一夜煙熏，看上去泛著淡淡的黃。
他沒用蕭楠開口，自己便起床換上衣服，還是選擇的黑色西裝，蕭楠則是一件黑白相間的裙子。
“蕭楠。”很久都沒有說話的蕭翰終於開口輕聲的喚了她一句。
“我在。”
“謝謝有你在我身邊。”
蕭楠看著蕭翰的側顏，即便這張臉此刻有些憔悴，還是柔聲地說道：“我愛你。”
對於蕭楠的表達，蕭翰露出了一點兒淺淡的笑，像是收到了一種寬慰。
兩個人抵達局裏，因為探視隻允許一個人進去，所以蕭楠就選擇了在外麵等著。
蕭翰被引領著進入，等了幾分鍾蕭羽被一個條子帶著走了出來。
蕭羽看到蕭翰，臉上的神情很平靜，雙手已經扣上了手銬，僅是一夜之間，蕭羽的臉上便冒出了胡茬。
蕭羽在蕭翰對麵的桌子前慢慢的坐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隻是我假裝死掉以後。”
“當時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沒死，為什麽又活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上去一刀就解決掉你嗎？”
聽著蕭羽的話，蕭翰不住的搖著頭，“不用抹黑自己，其實你一直隻是想讓我坐牢而已，並沒有真的想要我的命，想要我命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美化我嗎？”
“你是我哥，我信你。”
蕭羽的笑有些難過，“我一直在設計害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說我是哥哥這類的傻話，我不配做一個哥哥，更不配做一個好兒子。”
“你確實不是好兒子，你這輩子做什麽我都能原諒你，可是唯獨這件，我無法原諒。”
“你真的什麽都能原諒我嗎？如果我說出來，你會更恨我吧。”蕭羽看著蕭翰，他想從他的眼中找到他對自己的恨和怨，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覺得心裏得到了寬慰。
蕭翰對上蕭羽的眼睛，一雙漆黑的眼眸像是能看透所有的東西，卻也能隱藏很多的東西。
蕭翰的唇齒間，淡淡的吐出幾個字，而每一個字砸在蕭羽的心頭，都是一種字字誅心的震驚，“你是想說杜雨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