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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庵堂

  若夕一大早收拾齊整了便離了府,元泓親自把她送到城門外,這才折身回兵部忙碌。


  王妃將那家務帳又交到春娥那裡,春娥也不推辭,照樣管家,只是平日里似是更愛打扮了。


  先將家務事兒打理好了,便拈了魚食去湖邊餵魚。


  春寒料峭,厚重的棉衣脫下,水邊也是有點涼,翠雲依著芳官的主意煮了紅棗茶讓春娥一直喝著,倒是喝得氣色也好了。


  這一天傍晚,元泓心下里惦記著若夕,早早地從兵部回來,剛進了園子門,就看到春娥倚著湖邊的欄杆在餵魚。夕陽照在她身上,映得頭髮邊那釵子金燦燦的。


  元泓突然想起來那欄杆前陣子有點鬆動,就想過去提醒春娥一下。


  春娥卻象是根本沒有看到他過來,只伸長了脖子看著那條肥碩的錦鯉,嘴裡一味笑道:「翠雲,你快看,這就是前個兒咱們餵過的那一條,象是認識咱們似的,一見我往這兒站就游過來了。」


  春娥伸長了手去給那條錦鯉餵食,身子向前一傾,只聽得腰下面「咔」的一聲,欄杆直直的就斷了。


  元泓一句「小心」還沒有出口,只見春娥整個人已經跌到了湖水裡。


  元泓想也沒想,往湖裡一跳就去救人。


  春娥本是個不會水的,左右撲通了一會兒,又滿滿地嗆了幾口水整個人就要往下沉,只覺得一個人的大手一把撫了自己的背將自己從水裡面托起來就往岸邊游。春娥連著吐了幾口水這才看清了抱著自己的人是元泓。兩個人到了岸邊,元泓將春娥打橫抱起來,迎面就打了個寒戰,一旁的下人們忙拿了棉被就過來裹。


  元泓看了一眼懷裡臉色蒼白被驚得失神了的春娥:「去世子妃屋子裡備上一桶熱水,快點。」


  然後抱著舂娥就往屋子裡走。


  春娥被嗆了幾口水,這頭上還是暈的,身子也在不住地打冷戰,被元泓抱著直直地進了屋,兩個人身上全都濕透了,翠雲奉了兩杯棗茶過來:「二世子,世子妃,快點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元泓接了一杯先遞給春娥,春娥抖著手接了,頭髮上衣角上還在往下滴水,翠雲又將一杯熱茶遞給元泓,道:「世子妃,那熱水已經燒好了,您二位先洗洗?」


  元泓身上也在發冷,將那熱茶一仰脖子喝了,道:「翠雲,你好好服侍你家主子把熱湯喝了,再洗個熱水澡,這一會兒再找個府醫給她看看,我怎麼覺得她臉色不太好。」


  春娥一言不發地奉了那個杯子在手裡,突然整個人軟綿綿地就往後倒了下去。


  元泓驚了一跳,趕快一把抱起她。看她混身濕淋淋的也沒地兒放,左右打量了半晌,只得向著屏風後面走過去,屏風後面浴桶裡面的水已經備好了,旁邊有一個竹椅。元泓將春娥放在竹椅上,隨口招呼道:「翠雲,過來給你家主子換衣服。」


  叫了兩聲卻是沒有人理,向外打量著一看,屋子裡哪兒還有一個人?元泓看著春娥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樣子心下著急,也怕是適才的水太冷別是激著她了,想了一會兒,便彎下腰幫她把衣服給解開。


  桶里的熱氣蒸騰著,春娥外面那件衣服給脫下了,就餘下內衣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把少婦那曼妙的身材給突顯得一覽無餘,元泓背了臉不敢看,想了一會兒還是怕她冷著了,便打算連著內衣給春娥放在桶裡面去,好歹驅一下寒。


  伏身想把她給抱起來,突然被春娥一口吻住了唇,象是有一股甜甜的東西流到了嘴裡,腦子有點發昏,身子卻軟綿綿地沖著她壓了下去。


  李春娥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盯著倒在自己身上人事不知的元泓慢慢地抿了抿唇。


  元泓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抱著若夕在嬉鬧。若夕不理他,躲著他的手,躲著他的身子。可他還是一味地想纏著要她。若夕便嬌笑著從了,由著他施為。


  平日里她向來是羞羞的嬌嬌的,只是在夢裡,她的舉止卻很是熱辣,抱著他的肩膀輕吟著要了他一回又一回,元泓在夢裡笑著她逗著她,幾乎笑出了聲。


  醒來的時侯,天已經亮了,睜開眼卻不是在若夕房裡。春娥穿著寢衣躺在他身邊,臉色還是白的,眼睛還是緊閉著,與昨天落水的時侯一模一樣。


  元泓吃了一驚,趕快起來穿衣服,衣服穿了一半,床上的人象是也快要醒了,翻了個身兒輕輕地哼了一聲。元泓取了搭在一旁的衣服拉開房門就跑,就象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似的。


  三步兩步跑回若夕的房間,元泓就直了眼睛。昨天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和春娥……


  不記得了,元泓用力捶了捶額頭,低聲罵了句自己,轉身出了門就叫輕寒備馬。


  「去兵部嗎?」輕寒問。


  「不去!」元泓不耐煩地答道「出城,東山送子娘娘殿,接若夕回來。」


  「那兵部的事兒……」


  「隨便找個人給我帶個假,我得去個兩天。」元泓抬腿上了馬。


  正在庵堂虔心禮佛的若夕聽說有人來找她倒是吃了一驚,出了庵堂門口卻看到元泓呆立在門口的大樹下面,一身的風塵,見了她就輕喚了一聲:「若夕。」


  「泓郞。」若夕走過去撫著他的臉頰「怎麼這麼著急著見我?可是府上出什麼事兒了?」


  元泓象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半天也不動,若夕更奇怪了,也不敢開口問,就由他這麼抱著。


  抱了半晌,庵里的老尼出來打水看見他們兩個很不悅地乾咳了一聲。


  元泓有些尷尬地鬆了手低著頭看她:「在這兒可好嗎?」


  若夕笑了笑:「庵里清凈,吃住都是好的,你別擔心。」


  元泓咬了咬嘴角:「隨我回去吧。」


  若夕嘟了唇:「禮佛為表誠意,最少要吃上三天齋飯再還願的,昨個兒才一天。哪裡就能回去了?」


  元泓又在咬嘴唇:「若夕……」


  「泓郎,你到底是怎麼了?」若夕感覺出他象是有心事。


  「沒什麼。」他握了握她的手「進去吧,還要再吃兩天齋飯是不是?」


  「嗯,那泓郞你……」


  「我過兩天再來接你。」元泓沖她微微一笑,輕輕地捋了一下她額前的頭髮道。


  「嗯,好的,泓郎,下山的時侯小心點。」她沖他一笑,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庵。


  李春娥又在酒肆里煮酒,這陣子好象酒量也越來越大了,酒壺裡的黃梅子被煮出了味道,這酒酸酸的還真是好喝。


  九王爺辟手奪下她的杯子,怨道:「何苦這般瞎喝,仔細傷了身子?」


  李春娥不語,又取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


  九王爺嘆了口氣,把臉苦得象個核桃一樣:「昨夜可與他在一處了?今天何故這麼苦喪著臉?」


  春娥低頭一笑也沒應答,那一夜本是想與他成事的,可是沒成想他哪怕暈成那個樣子叫的也是若夕的名字,當時就叫春娥沒有了心情,那一夜本是什麼都沒有的。


  九王爺冷聲道:「哼,一味說是不喜歡他,心裡念的不還是他?坐在這裡喝了多久了?你可醒醒神吧。」


  「秋氏那邊怎麼說?」


  九王爺苦笑:「那秋氏是恨那女子恨得入了骨,我們只把杜若夕所有的信兒都帶給她,她要如何去做,便由了她去。」


  李春娥便不再說話,堂外似有童女賣唱,悠悠怨怨稚嫩的腔,一聲一聲的聽著叫人心裡彆扭著痛,混著這初春還算寒冽的空氣,倒叫人的心裡多了幾分不安穩。


  元泓守在庵堂外面並沒有走,月至高空,躺在門前那棵大樹的樹杈上發愣。昨天的一切又在眼前,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那個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暈倒?為什麼醒來是在春娥的床上?難不成又是春娥給自己下了套?


  哪怕春娥真的給自己下了套,自己也沒有理由去怨她,她只是想要和自己的夫君有了該有的事情而已,這一切不能怪她,只能怨自己。


  元泓又捶了捶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心底一味地發虛,怕是自己真做了什麼對不起若夕的事。或者她不介意,可是自己心裡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仔細一想,這件事不止是做得對不起她,還對不起春娥。她嫁給自己這麼久,自己一心想保著她身子的清白是為了給以後做打算。因為是太皇太后賜的婚,若是自己主動請求與她和離便是忤逆,所以一直這麼禮敬著她,其實心裡還是想著將來如何給她找一條更好的出路,不誤了她的終身才好。


  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和她……自己豈不是毀了她的清白?往後這路還要如何來給她找?越是這麼想著,心裡就越亂,漸漸地覺得自己也坐不住了。


  山谷里靜得很,只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鳴響起,庵裡面響起了細切的腳步聲,會是她嗎?元泓豎起耳朵聽,象她,也不象她,就這麼呆在這裡吧,最少離她近一些。元泓閉上眼睛,突然聽得庵內傳來一聲驚叫。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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