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吃酸
李素娥只在一旁淡淡地站著看著,端端正正的一副主母範兒,話說得倒是也不多,可是這威嚴卻也不顯少。
芳官站在她身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倒是翠雲回頭見了他就打了個招呼:「喲,芳官,你來了?」
芳官臉一紅:「適才大世子妃說了,想吃個酸辣肚子絲湯。」
一旁的婆子就翻了翻廚下的肉道:「不巧,今兒個沒有這個肚兒呢。」
「那酸果兒有嗎?換個酸果兒湯也行。」
「那個許是有,芳官啊,您去和大世子妃回一聲,晚上吃酸果兒湯。」
「是。」芳官稱了聲是,轉身又走了出來。
翠雲看著他的背影就笑了:「這個芳官,還真是個心細的,連這大世子妃的伙食也要管,虧了他是個女兒心性,這若是個夫君得是多體貼的性子?怕是能把大世子都給比下去。」
一旁一個小丫環就逗她:「喲,看看翠雲這眼睛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怕是看上人家芳官了吧,要不然您今兒個就和他說說,不定人家願意給你當夫君呢。」
翠雲便啐了她一口:「呸呸呸,說什麼呢?自己暗地裡不知道偷著說人家芳官的好說過多少回,這一回又來扯我。你若是想要隨了他,自己和人家說去。」
兩個小丫環在那裡小聲打趣,卻叫李春娥默默地出了神,常日里總覺著芳官就是個女孩子,從來沒有認真把他當男子看,今天看到他當著九王爺說的那幾句話那般硬氣,這才算是重新打量他。原來他本就是個男子呢。想到這裡,李春娥又想笑,掩著口乾咳了一聲便從廚下走了出來。
若夕回到鋪子里又是一停忙活,想起來元泓說過的香料對自己身子有傷害的話,便只寫了方子,叫下面的丫環們去碰,自己也不親自去沾,怕是屋子裡氣味太重,便把帳目搬到園子里的涼亭下坐著去看,到底是有一陣子不過來了,光是這帳目就看了半晌,眼看著天慢慢擦黑,眼睛也不怎麼看得見了,這才收了帳目本子起身。
出了店鋪正想招呼車子,卻見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停在了門口,駕車的人竟是輕寒。
車裡的人把車簾一挑,將手伸出來:「上來吧,不冷嗎?」
若夕抿著嘴一笑,接了那人的手,由著他一握便上了車。
車廂里只暖和和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元泓伸手一抱將若夕放在膝蓋上,拿著手指一挑她的下巴:「說了不叫你來,又忙得這麼晚,為夫的話一句也沒有聽到心裡是不是?」
若夕攬了他的脖子撒嬌:「我怎麼敢不聽夫君的話,今兒個過來就是為了處理一個柜上的閑事,那些香料我是一下也沒有碰,全是交待了別的人去配的,就連那屋子也不敢進,坐在院子里的亭子下面看帳本看了一天。」
「亭子里?」他心痛得一挑眉毛「這麼冷的天,坐在那亭子里,也不怕凍著了?看看這手涼的。」
他把她的手捧著用掌心給她暖了。
若夕的心也被他這麼一併給暖得化了,垂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泓郎,其實我的心思和你一樣,和娘也一樣,都想……」
「想什麼?」他垂著眸故意問。
「明知故問。」她嘟了嘴,又紅了臉「隔壁那家鋪子里的小孩子今兒個抱出來了,紅撲撲的小臉別提多好看了,他那奶娘把他抱在懷裡,肉嘟嘟的一小坨不敢碰。」
元泓看著她的臉慢慢軟和了眼神。
若夕又垂了頭:「其實,我心裡也是喜歡孩子的,我以後定然會多注意的,你就放心吧。」
他咬著牙壞壞地一笑:「你可仔細說說,怎麼個注意?怎麼個叫為夫放心?」
「啊喲,你怎麼這麼壞?」若夕揮著粉拳又去打他,兩個人又在車裡笑成一團。
幾口人已經圍著桌子坐成一圈,卻不見元泓和若夕回來,王妃眼神黯了黯:「咱們先吃吧,不等他們了。」
李春娥稱了個是,正要布菜,卻見元泓和若夕一前一後的進了門,神態說不出的親昵,兩個人進門先各自給王妃請了安,又給眾位打了個招呼便落了座。
「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王妃問道。
若夕低著頭陪笑:「店裡的事情忙了些,我就給耽擱了。」
王妃的臉色微有不悅:「早前不是和你說過的嗎?店裡的事兒該放一放就放一放,到了年底了,連京城裡也不太平,該不去的就別去了吧。」
若夕眼睛一垂輕聲說了句是。
「我今兒特地守在她店鋪門口,接了她的。」元泓一說完,若夕就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李春娥的眼神黯了黯,倒也沒有開口。
王妃把眼睛看向雅欣:「雅欣,這陣子身子可好?今個春娥說你又要叫酸湯喝呢。」
唐雅欣笑道:「我這還不就是好這個口嗎?嘴裡就離不了酸東西,前幾日那梅子乾兒好吃,我這一吃就離不了,一上午硬是吃了半盒兒,牙都倒了。」
王妃笑道:「胃口好是好事兒,能吃就好,今兒個沒有肚絲,做給你做了這個酸果兒湯,一會兒你也喝上一些。明兒個想吃什麼提前交待,我叫春娥替你準備。」
一旁的元澈插話道:「娘,你可不能也縱著她了,一味由著她想吃甜的便吃甜的,想吃酸的便吃酸的,她那個牙就不要了?」
「啊喲,阿澈,人家就是想吃酸的嘛,離了這口就不舒服,明兒個那梅乾兒你可再給我備些。」
王妃又笑了:「俗話說,酸兒辣女,雅欣這一胎十有八九會是個男孩兒吧,前兒個宮裡的太醫來把過脈可是怎麼說的?」
唐雅欣笑道:「這話太醫哪兒敢說啊,但是實話實說,我和阿澈都盼著這一胎是女兒呢。」
這話倒是叫所有人都有點意外。
王妃問道:「此話怎麼講?澈兒你還果真是這麼想的?」
元澈一邊低頭給唐雅欣夾菜,一邊應道:「嗯,我是想要個女兒。」
王妃笑了:「你們兩口子還真是稀奇。」
「那有什麼稀奇的。」唐雅欣幸福地抱了元澈的胳膊起膩「阿澈說了,就想生個姑娘,從小寵到大,把沒有遇到我的那十幾年都補在女兒這裡。」
滿屋子人全都抿著嘴笑,元澈的臉羞得通紅,低聲說道:「趕快吃菜吧。」
元泓故意道:「大嫂快點喝湯,那個湯酸,剛好對你的口兒。」
滿屋子人又笑。
吃完了飯,元泓照例和若夕回了偏苑。王妃看著兒子一味護在若夕身邊到底沒有說話,肚子里一套套怎麼處理與寵妾關係的大道理也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回頭看了看春娥,兀自眉目清淡地整理好了飯堂便隨著丫環回了房。
王妃心裡升起一股不忍,私下裡對奇嬤嬤說:「泓兒只一味地這麼對著春娥算是不對吧。」
奇嬤嬤道:「是不對,卻也難得世子妃這般明理,不與他二人計較。」
王妃皺了皺眉:「我怎麼覺著春娥這般情致也不太對呢?」
奇嬤嬤道:「是,也不對。」
王妃又嘆了口氣:「那他們三個人要如何才算是對?我卻是看不懂了。」
奇嬤嬤道:「王妃,此一時咱們還是真管不了這些了,二世子是把側妃給捧在心尖兒上寵著的,昨兒個爭執了幾句,今兒個就巴巴地去她鋪子里接,這般心意也難以再對別人了,世子妃日子苦,咱們是都看在眼裡了,可是眼前卻也是沒有破法。」
王妃皺著眉搖了搖頭:「你這麼說,我心裡更難受。春娥是個好孩子,不與泓兒和若夕計較,可是我這心裡到底是覺得對不住她。可是眼前還真是沒有補償她的方法,哪怕平日里多寵著她,說到底,也比不上這夫妻間的情誼。奇嬤嬤,有的話,我不好明著說,暗地裡,你也替我點撥側妃幾句,你得叫她知道,專寵並非好事兒,哪怕泓兒心裡再有她,也得給別人留出幾分餘地。」
奇嬤嬤道:「是,我瞅個機會和側妃好好說說。」
主僕二人又閑話了幾句,這才歇下了。
「你今兒個把那個手釧子給側妃的時侯,她怎麼說?」春娥問翠雲道。
翠雲答:「側妃沒說什麼啊,只說謝過世子妃的厚禮。」
春娥眼眸垂了垂:「說昨兒個晚上我叫二世子捎給她的話了嗎?」
翠雲道:「說了。」
「那側妃怎麼說的?」
「側妃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黯了黯眼神,便叫套了車去鋪子里了。」
李春娥淡淡地哦了一聲,梳通了頭髮,便叫丫環們全退了下去,自己也側身歇下了。
新年到了,王府裡面一片喜氣。若夕早早地給自己鋪里的人包好了紅包便安心地呆在王府裡面。
年後王爺要去西梁城,因為夏姬去不去的事兒倒是糾結了半晌。
王妃一味不表態,去不去的叫王爺決定,卻提前把那兩個孩子並夏姬也一起給接到了園子里,說是過年在一起圖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