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認親
「好一對無恥的母女。」張夫人氣得一拍桌子「引誘了別人的未婚夫婿不說,還要在一味設計暗害。你好心去成全她們,她們反倒變本加厲一心來敗壞你的名聲,實在是人品差到了極致!」
若夕聽得張夫人說了這話,心下略緩,跪下來輕聲道:「多虧夫人心如明鏡,若夕的這份委屈可算是敢說出來了。」
「快快起來。」張夫人雙手扶起若夕「眼下你的名聲被她們給毀成這樣,這個杜府你是斷然回不去了,所以為今之計,你只有換個身份。」
「換個身份?」若夕有些不解。
「對。」張夫人慢慢說道「今天那個肖白已經在我們府上見了你,你也不能繼續在這府上隱藏身份了。今天我就當著他的面說你是我娘家的表親,最近借住在我府上。以後對外你便是我張府的表小姐了。」
張夫人攜了杜若夕的手向身後的張媽吩咐道:「你現在就轉告所有的下人,這位是我的娘家表侄女,也就是咱們府里的表小姐,饒是誰問起來,都是這一個說辭,可都記好了。」
若夕這才回過神來,一頭拜下,連聲說道:「姑母在上,請受小女子一拜。」
張夫人展顏一笑,道:「如此說來,你便是肯認我這個姑母了?」
若夕雙手接過張媽遞過來的香茗,膝行向前,將茶雙手奉上:「姑母,請喝侄女兒一口茶吧。」
這一聲姑母叫得張夫人心口一熱,接過茶水抿了一口,雙手攙了若夕起來一把擁在懷裡,連聲叫道:「好孩子。」
第二天合府上下全都改了口喚若夕表小姐。
若夕也從客房正式移入內宅,每日對張夫人晨昏定省服侍左右,甚為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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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白本是替父親去張閣老府上送禮的,意外遇到若夕,心中又驚又喜。
前陣子顏夕說自己被若夕陷害差點流產,鬧得合府上下沸沸揚揚,自己也著實嚇了一跳,趕快又找了兩個府上的醫官去給顏夕診脈,診來診去卻發現她一點事情也沒有,肖白心下狐疑,直到那一日意外在她卧室門外聽到顏夕與秋氏小聲嘀咕,才知道這是她母女二人設的計,只為了陷害若夕,好讓她從此名聲盡毀,再無前途可言。
知道了真相的肖白胸口堵得不行,一來是對若夕心懷愧疚,二來也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會是這麼歹毒的人。若說之前算計若夕是為了自保,這還有情可原。眼下若夕已經委屈成全了自己和顏夕,怎麼又平白地受到這種折辱陷害,加上這閑言里又扯的是若夕對自己余情未了,或真或假都讓肖白動了點心思,心中對若夕的惦記又多了幾分。
沒想到此番能在張府見到若夕,肖白又是愧疚又是心痛,再加上心中那幾分舊情涌動,一時顧不得禮數就想拉著她問清個來龍去脈,不想卻被張夫人一通搶白,半真半假地給趕了出來。
肖白心中滿是鬱悶,回了相府什麼話也不想說,滿心滿眼的全是若夕滿臉委屈怨恨著對自己左右閃避的樣子。
顏夕只道肖白是公務中有所不順,一見他進門就趕快貼上來軟言相慰。
可是肖白越看她心裡就越堵,礙於她的身子越發沉重,也不想與她多說什麼,只隨便含糊了幾句說是自己累了,便搬到書房去住。
顏夕眼看著他的臉色不好,也不敢深問,只早些自己洗潄了上床休息,如今這月份大了,身子更加沉重不說,氣色也越發不好了,肖白不在身邊她反倒感覺更加輕鬆一些,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書房偏僻卻也安靜,沒有了顏夕嗲聲嗲語的纏逗,肖白心下略安,挑著油燈看那一本《資治通鑒》,字裡行間卻總是跳出別的情形來恍了心神,漸漸的這心思也就不在書上了,正撫著眉心發悶,突然聽著有人叩門。
肖白應了一聲:「誰啊?」
「是我,給二少爺您奉碗參湯來。」門外一個甜糯的聲音應到。
肖白眯了眯眼睛還未說話,卻見丫環如意已經笑吟吟地奉了一碗參茶進了門。
這個如意是肖白未成親時母親放到他房裡的通房丫頭,兩個人早就有過雲雨。
如意心眼兒多,其時對肖白百般婉轉奉迎,本盼著過幾年肖白能念著舊情把自己提成個姨娘,不想肖白與顏夕成婚之後很是恩愛,二少奶奶剛過門就有了身子,肖白對她千依百順有求必應的,哪怕她回了娘家,肖白也依然目不斜視,根本不來沾自己。
如意心下很是吃味,卻也極長眼色,知道要想被扶成姨娘眼前定然是急不得了,便收了心性不往肖白跟前湊,在顏夕面前也是極力奉迎。
這一日如意眼看肖白臉色不好,一個人鬱郁地睡到了書房裡,料定他是與二少奶奶之間有了什麼事情,就不免又動起心思來,這一碗參茶便是來探路用的。
如意粉面桃腮,眉染黛,絳沾唇,娉娉裊裊地走到書案前面,將那參茶放下,一雙美目盈然看向肖白:「二少爺看書累了,先喝碗參湯歇歇眼睛吧。」
肖白看她行止,心下已經有些瞭然,抿著嘴一笑,把參湯端起來奉到唇邊喝了一口。
那如意已經將輕軟的身子貼了過來:「二少爺讀書讀得累了,我幫二少爺揉揉腦袋。」
「好啊。」肖白微閉了眼睛,由著那一雙玉指撫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按著。
如意身上那股溫熱的氣息混著脂粉味一直鑽到鼻孔里直撩心神,莫名其妙的肖白想起的卻是那一日若夕跌落在自己懷抱里的情景。
肖白心下這麼想著便開始眼耳燥熱,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腕轉手拉進懷裡便是一通深吻。
如意連聲嬌喘著,身子欲拒還迎,肖白腦海里浮出的卻滿是若夕的面孔,這一夜,他將如意當成了若夕,卻在榻上得到了空前的滿足。
從那兒以後,暗地裡與如意眉來眼去,倒是愈發覺得比與顏夕在一起更加暢快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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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映雪的婚禮辦得異常體面又順利,婚後二人十分恩愛,也一度傳為佳話。
這張夫人膝下單薄,只生了這兩個女兒,現在一前一後各自出嫁了,雖然都是得了佳婿,卻也終歸都成了婆家的人,張夫人難免悵然。婚禮之後沒幾天就病倒了,杜若夕衣不解帶近前服侍,是夜將那繡花繃子也搬到張夫人房裡來,一邊繡花一邊照顧湯水。
這一日張映雪回門,一進門就看到母親穿著件蓮青色夾金線綉百子榴花緞袍由若夕攙扶著站在庭院里,臉頰看上去似乎是瘦了一些,氣色卻是出奇地好,仔細一看,母親衣服前襟上綉著的金線百子榴花式精細得無以倫比,不用問,定然是若夕的手藝了。
張映雪上前一手挽了母親的手,一手挽了若夕笑盈盈地進了屋。
「原想著我這個女兒出了門,母親好歹也要傷心幾日的,不想您這氣色倒是更好了,看來是娘早就嫌了我,我這嫁了,您不但不傷心,反倒還挺得意?」張映雪故意打趣母親道。
張夫人一伸食指點到張映雪的腦門上笑道:「你這猴子少來挑禮,前幾日我可不就病了一場,要不是若夕在一旁守著護著,只怕我也好不了這麼快,進了門不說先謝謝你三妹妹,卻來先挑為娘的禮。」
「三妹妹?」張映雪抿嘴一笑,又把眼睛看向若夕「看看娘這話里話外是真心把若夕當成我的親妹妹來痛的了,倒是把我都給比下去了呢。」
若夕低頭一笑:「姐姐說哪裡話呢,我又如何能趕得上二姐姐您在夫人心中的位置,前幾日夫人想您想得病了,這吃了幾日的湯藥才好了一些。」
滿屋子人一起笑了,杜若夕招待大家一起上了茶點,張映雪母女聊天聊得熱熱乎乎的,若夕瞅了個空就退下去張羅雜務。
張夫人眼看著這段時間杜若夕管家越來越自然得體,心下微微一動,有憐惜,也有感動。
張映雪順著母親的眼神看到若夕轉出門外招呼下人安置車馬,又為陸府來的下人們安置茶水飯食,眼底也升起一絲溫軟來。
映雪看得出來,雖然母親是真心喜歡若夕,若夕卻還是當自己是在張府寄居的外人,哪怕張夫人一再囑她凡事不必太過操勞,她還是喜歡多做一些,凡事都張羅在前面,好不辜負張氏母女對自己的盛情。
她越是這般得體,張映雪和張夫人的心底越心痛她。
「若夕在咱們府上到底不是個最終的歸宿。」張映雪望著門外就嘆了一口氣。
「挺好個孩子,怎麼就攤著個這樣的繼母。」張夫人抿了一口茶就嘆了口氣。
「娘有沒有想過替她保一媒親事?」張映雪沖著張夫人眨了眨眼睛。
張夫人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若是平常的人家我們倒可以想一想,若是二世子……只怕是難了些。靖王妃可是見過她的,知道她在外面的名聲那麼壞,只怕不會答應她和二世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