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修初
周歸璨見無事發生,沿著關山走了一遍,走完後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心中暗自慚愧,也不知是對誰慚愧。
仇恨讓人蒙蔽眼睛,他在複仇的那一刻,會忽略掉所有人。關山風景不美,但也有異樣的味道,他在一塊石頭上坐著,看了許久,眼睛竟是看的澀澀生疼。
又覺得有些囉嗦了,直接看秦家如何自創畫靈之術不就行了,為何要看這麽多來龍去脈?
要是看來龍去脈,應當從秦家出生那一刻看起。
周歸璨揚起嘴角苦笑,道:“周歸璨,你還是太急了,心不夠靜,萬夫子老先生說的話你全給忘了?”
虛影的聲音傳來:“萬物皆有本質,這是質的力量,不管是人,獸,草木,山河,都有其本質的力量。若是能夠窺破本質,對於畫靈,可謂是如虎添翼。世間有規則一物,為輪回之初,而均之一道,在初之上。”
周歸璨聽的雲霧繚繞,道:“可否明示?”
虛影道:“萬物本性,由靈開始,勢之一道可是走了歪路啊。”
周歸璨皺眉道:“晚輩不懂,那誌呢?”
虛影沒有回答,許久才說:“誌?又是何物?這大浪淘沙,一輩又一輩的人才開始蓋過輪回了嗎?”
周歸璨道:“誌乃是邪山一位老前輩所擁有的,和勢道不同,當然,我不曾見過均與初之道,而規則與本質,我也不曾見到過,是以無法確定誌之一道與規則本質是否有關聯。”
虛影恩了一聲,沉默片刻,道:“數千年前,讓我想想啊,我也不大記得了,可能四五千年,也可能七八千年。東上大地有一縷霞光照耀北方,有一人在內修煉得道,擁有了呼風喚雨的能力,著一種力量,被稱之為初。哦是了,是一萬一千七百年前,對,我還能記住,是那個時候。”
周歸璨咂舌道:“一萬一千七百年。”
虛影道:“是啊,那便是所有人稱呼的先祖,東上第一位躍入天道之人。”
周歸璨趕緊道:“可否和我說說……”
虛影道:“你繼續看吧,若是要出去,大聲喊我便是,叫一聲前輩就可。”
周歸璨站起來叫了幾聲,虛影沒有回應,他苦笑一聲,道:“東上第一個修煉之人,所修煉的法道和力量,稱之為初。初為萬物之始,乃天地歸一,開天辟地之能,隻是為何現在沒有了初之一道,反而全是勢道。難道真的如他所說,這勢道一路,是走歪了?”
他聽到那邊傳來呼叫聲,是籬秋晨的聲音,便走了過去。
虛幻之外,小斑子弄好了一大桌子菜,叫眾人來吃。陸尋雲不讓她打擾周歸璨,知道這時候是最重要的一刻,能否窺得畫靈之術便就在此時了。小斑子當然也懂,招呼大家坐下後,她裝了些飯菜,道:“你們慢慢吃,吃完我會來收碗的。”
宋知玉道:“小斑子。”
她回道:“怎麽?”
宋知玉道:“你是我們的妹妹,不是我們的丫鬟,明天我就去請個丫鬟。”
小斑子忙道:“別,我就行了,你不要浪費時間去請外人,要是請來一個壞人怎麽辦?不就是洗洗碗做做飯嘛,我行的,我小斑子給哥哥前輩們做飯也是福氣。”她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說的眾人誰也不好意思開口。
小斑子擠出一個笑容,轉身上樓。
宋知玉看看許青池。
陸尋雲道:“她就是這脾氣。”
半城道:“這就是我喜歡小斑子的原因啊。”
百草也道:“真是一個好妹妹。”
宋知玉道:“她害怕,我知道她在害怕什麽,真是一個蠢蠢的妹妹啊。”
百草道:“她害怕什麽?”
宋知玉瞪了她一眼,又覺得失態,道:“吃菜吧,小斑子的廚藝可是有目共睹,是咱們的福星。”他眸子裏閃過一道光,夾起菜,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小斑子。那時候的她,孤苦無依,連親人是什麽都不知道,更別提朋友了。
小斑子進了房間,輕聲道:“少康哥,吃飯了。”
君少康沒有反應,他還在沉睡,小斑子把飯菜放到一旁,默默看著君少康。這個本是十分凶惡的男子,在她眼裏卻充滿了柔情。樓下傳來一些呼喝聲,一聽就是半城和陸尋雲在鬥酒了,甚為滿足的笑了笑,道:“少康哥,我舍不得他們呢,要是請個什麽丫鬟,那我就不能給他們做飯了,他們就不會想我了,我又會孤獨一個人。”
東大街,織一帶著小荷出了花苑。
小荷道:“小姐,你真的打算去西街嗎,那裏可全是邪山的人啊。”
織一道:“怕什麽,邪山的人其實並不可怕,我曾經見過好幾個,你這般光明正大的去,他們就會把你當做客人。若是你半夜三更上了樓,那可就犯了大忌,可要遭到邪山圍殺的。”
小荷啊一聲,拉住織一道:“小姐,我是真的怕,畢竟隻有咱們兩個人,萬一在西街出點什麽事。我不是怕自己出事,我是怕小姐,您是千金之軀,還是別去了。”
織一道:“我光明正大的去,放心好了,什麽時候我的小荷變得這麽膽小了?”
小荷苦著臉道:“不是我膽小,是因為這裏是天衢關啊。”
織一昂首道:“天衢關怎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小荷唉一聲,跟了上去,小姐脾氣強,她頂多勸勸。
兩人走過東沽街,再過去兩條街就是西大街與東街的交匯點,織一此時戴上了麵紗,雖說不懼怕邪山之人,但謹慎點還是有必要的。當她帶上麵紗後,小荷也跟著戴上了,問道:“小姐,要是在這裏遇到那個家夥怎麽辦,他可是要纏到頭破血流的。”
織一哼了一聲:“那就頭破血流吧,不過聽說他最近被門裏逼著修煉,要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出來。”
小荷道:“是嗎,那就是好事,老爺先前也說了,有時候不要太過分,有些人給逼急了就會跳牆,變成一個瘋子。要是他瘋了,我還真的怕,不是我對小姐沒信心,是瘋子從來不會按照常理行事。”
織一瞪著小荷,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前怕狼後怕虎了。”
小荷左右一看,道:“老爺不是說了嗎,最近東上氣運不穩,上一次去玄祖之地……”
織一立即道:“這個就別說了,在這種地方有些話少說點,東上氣運什麽的,那是整個東上,而不是我個人。行了,咱們快去吧,再磨蹭一陣子天就黑了,你說是大白天去西街好呢,還是大晚上?”
小荷一個激靈,道:“大白天好。”
義庭所在的客棧便是在東街的二行大道,這裏有三家客棧都是義庭所用,他們要來天衢關,都是住在這裏。
第一家客棧名為冬至。
一個穿著黑色仆衣的男子衝入客棧,大聲道:“我,我看到織一姑娘了!”
二樓腳步聲大作,一個男人喊道:“織一姑娘?”
這男子道:“是的,就在西街交口。”
隻見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衝下樓來,一臉激動的道:“你沒看錯?”
仆衣男子道:“哪裏會,便是化作灰,我也能認得。”
白衣男子一巴掌甩上去,道:“你才化成灰,那裏是交口,她在那裏幹什麽?快,去看看。”這男子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的如同仙人,氣質非凡,白衣飄飄間腳踏白染,出了客棧。
仆衣男子歎道:“果然,等等我。”
白衣男子眉心有一點血紅,化作血絲時隱時現,而有這等特殊印記的,東上唯有一人,那便是蒼雲尺仙尊趙歸真。不過白衣男子與他並沒有血緣關係,隻是曾在趙歸真座下修煉,算得上是半個弟子。他急於見到織一,是以在這大街上也不曾隱藏半點,風急火燎的趕去,引來街上眾人注目。
冬至客棧內,一個老者道:“去了?”
過了一會,這老者歎道:“由他去吧,安排左右跟上,北山雖與我們談和,但他要是惹點事出來,恐怕又得大動幹戈,花子苗是當務之急,別壞了事。”
天衢關外,一個灰衣男子緩緩走來,他舉目一望,見斜陽將要落山,自道:“這等好事,怎能少了我何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