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可憐的老爺爺
嚇得白沁藍花容失色，白峙更是氣的差點從輪椅上站起來。
許諾閉門不出，也還是知道了不少關於這場晚宴的細節，可有什麽用嗎？
答案是沒有，她合上手機，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拒之門外。
徹夜未眠的她頭昏昏沉沉的，一天都不舒服，別墅的老阿姨煲了湯端上來，“小姐，吃點東西吧，不然該餓著孩子了。”
今天阿姨煲的玉米排骨湯，有淡淡的香味飄在空氣裏，許諾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剛和梁慕宸搬進臨海別墅時的場景，他強硬喂她湯喝，誓要把她養胖，她不肯，梁慕宸便軟硬兼施，逗得她哭笑不得，來來去去，似乎那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就一點一點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搬進了許諾的心裏。
不失初心，方能始終，她提醒了自己太多遍的話，卻還是沒做到。
“小姐，湯再不喝就涼掉了。”老阿姨又柔聲提醒她，她搖搖頭，“我要出一趟門。”
“小姐，天不早了，您去哪兒？”
許諾恍惚的看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心中悵然若失，一天這麽快就過去了嗎，為什麽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心裏什麽都沒有，好像突然空了很大一塊地方，冰涼的風灌進去，許諾無處躲藏。
“小姐，你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要不我打電話讓梁先生過來一趟。”
“不！”她的心‘咯噔’一下被收緊，空曠的心室似乎能聽見風聲的回響，“以後無論有什麽事都不用打電話給他了。”
許諾告訴的是老阿姨，還是在警告自己別瞎想，不得而知，她深吸口氣，老阿姨疑惑的神色此刻看起來都在刺痛著她的心，她倉促告訴阿姨，“等下琪琪會過來找我，你告訴她我有事出去了，不用等我回來。”
出了門，許家別墅院子裏的滑滑梯在燈光下朦朧，許諾視若不見，攥著車鑰匙決然離開。
晚上九點多，醫院鮮少有人出沒，一位步履蹣跚的老者緩慢移動在走廊裏，看起來十分吃力，許諾越過他，徑直去了婦產科。
“小姐，你確定要做掉孩子？”醫生推推眼鏡框，把許諾當成了意外懷孕，付不起責任的少女，不鹹不淡的追問一句。
“我確定。”許諾非常堅定。
醫生瞅了眼許諾的肚子，“小姐，你懷孕快五個月了吧。”
許諾點頭，她特地拐到這裏來，因為這家醫院不是MK旗下的產業，“麻煩你盡快給我安排手。”
“一般懷孕三個月以上的孕婦，我們就不建議做小產手術了，由於危險性比較大，對孕婦自身的傷害也非常大，可能導致不孕等後遺症，你的肚子有五個月了，不能做無痛人流，隻能引產，很有可能引起大出血等症狀，一不小性命也會交代進去，小姐，你確定你考慮好了？”
這些後果，她在住院期間就問過醫生，隻不過是再聽一遍罷了，卻還是止不住的有些發抖，她的手指已經掐入了掌心，“我考慮好了。”
醫生搖搖頭，滿是不屑和鄙夷，現在的女孩子，太不自愛了，不過醫生也司空見慣了，在紙上唰唰寫下幾行字，撕下來交給許諾。
“拿著這張單子先去繳費驗血吧，等結果下來了再根據你身體的具體情況安排手術。”
許諾攥著紙張出去，順著指示牌往繳費的窗口去，走廊寂靜，隻有她拖在地上的腳步聲，還有劇烈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之前產檢的時候醫生說寶寶兩個月左右就可以看見早起的心髒形成，並有搏動，那麽，現在慌亂的心跳是她的，還是這個即將離開人世的孩子的呢。
她固執要個健全的家庭給孩子，否則就寧願孩子從來就沒有存在過，梁慕宸承諾會讓孩子擁有完整的父愛和母愛，現如今現實又狠狠給了許諾一巴掌。
或許她是瘋了，對，徹徹底底的瘋了，不給孩子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喪失理智的不想讓孩子忍受沒有父愛的人生，更加剝奪了孩子享受其他美好的機會。
多少個夜晚的夢，許諾幻想孩子活潑可愛，在他們別墅的海邊摸魚抓蝦，一不小心拿螃蟹嚇哭了誰家的小姑娘，然後被爸爸拎回來，訓一頓，他哭，撒潑打滾的在地上哭的不可理喻，爸爸便立馬就心軟了，抱起他在懷裏晃來晃去，讓他騎在頭上滿世界跑，逗他笑。
她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喚大魔頭和小魔頭吃飯，父子倆在飯前洗手時打起了水仗，小魔頭不服輸又嚎起嗓子哭，一顫一顫的抱著她的大腿告狀，大魔頭是如何如何欺負他的。
明明是觸手可及的日子，一個晚上就煙消雲散，梁慕宸承諾的婚禮，也換了個人選，或許那個位置原本就是白沁藍的，她隻是個眉眼相像的替身。
到底是用了多少決心才做了這個決定，許諾難以估量，好像是一輩子的都耗完了，她決定做個狠心的劊子手。
“兩百零八塊。”窗口裏的護士接過許諾手裏的單子，不耐煩報出數額來，許諾交了錢，接過單子，不知這驗血的地方在哪裏，便回身想問問，隻見一位佝僂著腰的老者趴在收費窗口上，詢問該去哪裏做PETCT檢查。
“PETCT需要提前預約。”護士敷衍一句，又低頭玩起手機。
老者扶著腹部，聲音顫顫巍巍的，“閨女，請問你在哪裏預約啊？”
“誰是你閨女，走開走開，醫生都下班了，別煩。”
護士的語態十分的嫌棄，看也不看努力踮起腳尖的辛苦老者，老者歎口氣，望著手裏的單子一籌莫展。
許諾心頭觸動，想起自己已經離開人世的年長父親，便走上前打了個招呼。
“爺爺，可以給我看看您的單子嗎，或許我可以幫您。”
老者抬起頭，一聽許諾要幫自己，忙把單子給她，“謝謝你啊，閨女，你心腸真是太好了。”
“不客氣。”臨海別墅的老阿姨也會稱呼女孩子為閨女，想必這位老爺爺和阿姨是同鄉，許諾覺得挺親切的，仔細一瞧爺爺的單子，這才明白了些，PETCT是診斷良惡性腫瘤的機器，看來老爺爺是生了不小的病，隻可憐孤苦一人。
許諾拉住老者的手，特意拔高了些調子，“爺爺，PETCT是檢驗身體的，這家醫院檔次太低護士素質也跟不上，沒有資格做這種檢驗的，我帶您去馬路對麵的大醫院去。”
“好，閨女說啥就是啥。”老者年紀大了，聽不洋文，但覺得許諾不會騙他，就點頭應下了。
正在玩手機的護士不爽的抬起頭，知道自己被許諾諷刺了一通，氣惱的瞪她，許諾就是故意的，所以也不理她，扶著老者離開醫院。
馬路上鮮少有車輛出沒，許諾帶著老爺爺進了對麵的大醫院，這家是MK旗下的產業，她本是不想來的，但這位萍水相逢的老爺爺實在是可憐，剛剛聊了幾句才知道老人家的親人在一場車禍都喪生了，隻留他和六歲的小孫子相依為命。
許諾既然把老人家帶過來了就會負責到底，便全程陪著老爺爺檢查，確實，PETCT需要預約，而且現在是晚上，一般是不會給病人做這項檢查的，許諾無奈動用了自己的‘梁家少夫人’的頭銜，命人抓緊給老人家做了檢查。
老人家的小孫子還一人在家，他過來一趟不容易，做完檢查，許諾開車又送老人家上了夜班車，留了電話號碼，約定了結果出來會電話通知老人家。
一來二去的，她自己的事便耽擱下來了，天色已晚，她也氣惱了對麵醫院的小護士，打胎這件事隻得先作罷了。
許諾回到別墅時已經是深夜了，身體很乏，累了睡的一夜沉沉的。
梁慕宸好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從許諾的世界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一點點消息，許諾心裏最後的一絲希翼也破滅了，如果那天晚上他異於平常的態度是事出有因，早就該來解釋了吧，那麽他口口聲聲回去再談，真的隻是想搪塞她，讓她離開而已。
她想，他們都沒有回頭路了。
也或者是，梁慕宸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和白沁藍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許諾還沒起，保姆就急匆匆上樓來，說是梁家來人了。
梁家人？許諾下意識臉一冷，警惕起來，梁慕天一事還沒解決，她對梁家都非常的敏感。
“先給他們上茶吧，我馬上就下去。”
許諾吩咐保姆出去，自己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下樓，坐在客廳裏的人是梁慕宸的爺爺和沈子媚。
“小許。”老太爺親自站了起來迎接許諾，許諾忙請老太爺坐下，“爺爺，您這是做什麽，晚輩受不起。”
老太爺歎口氣，“你和宸宸……”
“爺爺，您知道了。”許諾在老太爺身邊坐下，麵色冷靜，她沒想到老太爺會親自上門說這件事情，還有在一旁麵色淒淒的沈子媚，她並未打招呼。
沈子媚卻搶話道，“小許，發生什麽事了，非得離婚不可，要不是白家小姐昨天過去玩的時候說漏了嘴，我們還不知道呢。”
又是白沁藍，許諾心裏不可置否的笑笑，白沁藍已經開始登堂入室了嗎，昨天梁慕宸是陪她去梁家了？
許諾終於明白了心灰意冷是什麽滋味，她冷著臉，連個眼神都沒給沈子媚，心中煩悶。
梁老太爺看一眼沈子媚，也是略微有點不滿，他本打算自己過來，沈子媚非要跟著，連話也不會說，他輕咳一聲，“小許，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們的緣分來之不易，聽爺爺一句勸，好好珍惜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