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別做拙劣的證明題
周圍的人群三三兩兩有人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低頭議論著,而大廳正中央舞台上已經擺好了話筒,白家老太爺馬上就會上台,隨後就是梁慕宸今天來的目的所在,阻止白家利用今天晚宴實現再次稱霸A市的目的,而那時將是正常宴會的最高潮,危險也會隨之攀至頂峰。
時間刻不容緩,梁慕宸神色複雜,“大廳人多眼雜,出去說。”
淩風授意留下,於靳遠也繼續混入人群,梁慕宸下意識想要握住的小小手掌,拳頭在口袋裏握緊了半秒,他冷臉將小人兒甩在後麵,快步走出大廳。
許諾望著決然離開的堅挺背影,忽然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崩塌。
她沒有追趕梁慕宸的步伐,倔強又拉開了一些和梁慕宸的距離,走至宴會廳外麵。
這裏佇立著一根十分圓碩的柱子,約莫能擋住一個成年人的身形,梁慕宸掃了一眼周圍三三兩兩過路的人員,伸手要將小人兒藏到柱子後麵,許諾再次避開他的肢體接觸。
“別碰我。”她說完就後悔了,又逼著自己狠下心,正視著梁慕宸生的俊俏的臉,梁慕宸眉頭蹙了蹙,直接把她攬入懷裏,本想換個位置讓她倚在牆上,一想到許諾的身孕,又不敢動作了,幹脆就包餃子似的,隻露出許諾一個頭在外麵,“我這幾天忙沒有陪你,你生氣了?”
“不是。”許諾被塞的嚴嚴實實在梁慕宸懷裏,男人胸膛強有力的心跳讓她跟著心亂如麻,沁入鼻子裏的木質香調適時又給了她一巴掌。
許諾問他,“上次那杯毒牛奶,你調查出結果了嗎?”
梁慕宸似是意識到了什麽,深邃的眸子閃過些波動,瞧著小人兒臉上有些痛苦的神情,他心疼,什麽也不說吻了她的唇。
如此霸道熾熱的溫存,鼻尖和鼻尖和點點碰撞的輕微觸感傳入身體,鑽進血液。
二人的身體都很誠實,他們了解彼此,需要彼此,而在這一刻,他們又貌合心離。
許諾喘息著推開他,自打出院後,二人就沒親密接觸了,過往偶爾有幾個人指指點點,許諾的心裏隻有悲憤!
“梁慕宸,你一輩子都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回答我的問題嗎?你是懦夫嗎?”
太多太多次的隱瞞,太多太多的所謂善意謊言,太多太多的自以為是!
許諾怒不可遏,如果梁慕宸連傷害孩子都凶手也是"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的姿態抹去真相,那許諾無法接受!
"我是肚子裏孩子都母親,我有權知道真相。"
她聲音有些哽咽,也無法接受梁慕宸依舊毫無情緒的冷峻麵容,為什麽要這麽無動於衷?
"許諾,離開這裏,我回去以後會跟你解釋。"
站在入口的淩風給了梁慕宸一個手勢,示意白家老爺子一旦上台,就會封鎖前後門。
今天白家老太爺是打定了A市霸主這個位置,不得到決不罷休!
梁慕宸不能再等,許諾多留一秒都會非常危險。
許諾不可置否的退後兩步,心髒好像被揪著,梁慕宸不加修飾的冷漠命令,讓她感到莫大的悲哀。
"梁慕宸,我聽夠了你的搪塞,你這麽著急趕我走要做什麽?你急著要回宴會廳嗎?白家的宴會如此重要?還是你MK的起死回生跟這場宴會跟白家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擰眉,"別鬧了,我送你回去。"
幾分鍾前,淩風告訴他,對麵樓層除了狙擊手,還有幾十名殺手隨時待命,也就是說目前的情況做不到安靜抹殺這枚"炸彈"的存在,一切隻能隨機應變,但梁慕宸不可能允許許諾有半分閃失。
形勢已經迫在眉睫!
"梁慕宸,我隻有兩個問題,問完我就走,不會再無理取鬧。"
許諾看著他,壓下心中噴湧的情緒,她這才明白剛剛的冷靜不過是麻木的表現,梁慕宸眉眼那一閃而過的陰戾使得她再也騙不了自己。
痛,有一種忽然被紙張劃破手指的突如其來的尖銳同感,你不敢相信,可那一瞬間著實痛的你齜牙咧嘴。
她深吸口氣,固執握著拳,"你知不知道白家是傷害孩子都元凶?"
他依舊沉默不言,深邃眸子盯著小人兒神情痛苦的臉,眼底深處的波濤洶湧在掙紮著,梁慕宸明白,自己不回答會帶給小人兒無法衡量的傷害,但他不能再拖延時間。
沉默,讓周圍的空氣也死寂下來,許諾呼吸短促,她咬牙,倔強又問,"一寸光陰一寸金,我要和你千金散盡,是不是你寫的?"
梁慕宸眉眼跳了跳,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頭,"是。"
"好,很好。"兩行清淚唰的奪眶而出,許諾還是笑,清晰感受著心底深處,忽起的狂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凶猛,席卷著身體每一個地方,直至血管末梢。
她猶如困獸,眼睜睜看著建立起來的信念轟然崩塌,碎片橫飛。
"你真是有心了,何必呢,裝的這麽辛苦?"醫院,梁慕宸抱住她時,她為他開脫,興許白沁藍找人模仿了梁慕宸的字跡,她大費周章的半夜跑過去,隻是為了做點可笑的掙紮罷了。
現在許諾才恍然大悟,一直在做無謂掙紮的人是自己!
"你放任傷害的劊子手逍遙法外,白家就到了讓你需要如此恭維的地步嗎,哦,我差點就忘了,是白家有你的心上人,高傲如你,連白沁藍不在都這些年,你都找了個模樣差不多來代替,現在她回來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夠了,不要再胡說。"梁慕宸蘊怒,"淩峰,帶她走!""
"離婚吧。"
梁慕宸錯愕的抬頭,"你說什麽?"
走到二人身邊的淩峰身軀一震,感到梁慕宸暴怒的氣息,和前所未有的低壓,他禁不住看向許諾。
許諾的呼吸有些顫抖,"我說,我要和你離婚,簽的三年協議作廢。"
"你梁慕宸和我許諾包括肚子裏的孩子,再沒有任何關係!"
表白明信片、祖傳婚戒、梁慕宸無動於衷的態度,無一不在告訴許諾,她是個傻蛋!
耍她沒關係,她認了三年協議,是她先有求於梁慕宸,但誰也不能將她肚子裏的孩子的性命視作草芥!
"白家、梁慕天、所有傷害過這個孩子的人,我半個都不會放過。"
終於,她別過頭,這個男人眼裏專屬她的情意再無半點。
"好,現在離開這裏,我同意離婚。"
男人聲音冷冽,沉重的腳步聲慢慢走遠。
"太太,我送您走。"淩風喚了句神色恍惚的許諾,許諾怔了怔,頭也不回的離開。
二人背對離開,距離越來越遠,宴會廳的好戲終於開了場,梁慕宸失手打碎了一杯紅酒,侍者慌忙上前慰問,一腳被踹開,在台上講話的白家老太爺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梁慕宸冷著臉,勾唇將侍者踢得更遠些,在所有人詫異驚恐的注視下,漫不經心的眯眼回給白家老太爺一個眼神。
瞳孔深處的野獸在不動聲色的咆哮,男人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柔和,惡魔與天使並存,他的眸子裏彌漫上一層血霧。
"繼續。"他淡淡丟出兩個字。
白稚渾濁的瞳孔瞬間猛的收縮,壓下心中泛起的原始畏懼感,不得不繼續講話。
這麽一來,好像是梁慕宸指揮他演講一般,白稚震怒!
看似歌舞升平的大廳已經硝煙四起!
接近酒店出口的許諾,抓著包袋,這回侍者機靈,迅速給打開了門,剛想獻獻殷勤,被許諾冷若冰霜的臉色給嚇了回去。
"切。"侍者看許諾走了,不服氣的啐了一口。
白沁藍款款而來,望了一眼許諾坐上車的背影,隱晦的看著對麵樓層的狙擊手,對侍者道,“對付聰明女人,千萬別做拙劣的證明題給她看,要讓她自己去發掘你埋好的線索,才最有效力,更可以讓她打敗自己。”說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是擊潰。”
侍者並不明白白沁藍在說什麽,一頭霧水的點點頭,隻覺得白沁藍生的魅惑,說話時的自信讓他垂涎不已。
誰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站著的人已將這一切都聽進了心裏。
宴會在晚上十點多結束,大廳門打開的時候,大家魚貫而出,大多人臉上都還有些震驚,久久沒有緩過來。
一夜間,關於這場宴會的消息四起,鋪天蓋地的在貴圈裏流傳,有人說當場見到了槍支,白家老太爺強硬讓大家簽了協議,這A市易了主,叱吒商場的MK和總裁梁慕宸都將成為過眼雲煙,光輝不再;也有人傳,白家安排在暗處的狙擊手全都離奇暴斃了,足足死了幾十個人,不知是被哪個勢力用風卷殘雲的迅猛手段抹殺,白家訓練多年的殺手一個活口都沒有;更有人傳,失勢的梁家可能會入贅白家。
真相到底如何,真正了解的人都緘口不言,不是不說,而是不敢,當晚白家和梁慕宸暗流湧動的博弈,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心動魄,根本沒辦法說到底誰輸誰贏。
唯一可以證明的是,白家安排的殺手確實全都死了,兩名狙擊手的屍體被塞在白家老太爺的車裏,猩紅的血液從狙擊手頭部,皮開肉綻的窟窿眼流出來,順著真皮座椅的紋路滴答滴答,狙擊手死不瞑目,翻著眼白,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會死得這麽慘,慘白的臉十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