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朔方城歸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方一亮,劉岩還不曾醒來,就有近衛進來回報:“將軍,朔方城門大開,一個老頭出來說是要見您,還說他是什麽匈奴中郎將張煥的手下主薄,手裏還捧著東西要獻給您,軍師正在盤問他,隻是那家夥卻不肯將東西給軍師看,隻說您不去誰也不能看。”
劉岩呆了呆,揉了揉還沒睜開的眼,卻有無奈的爬起來,想睡個懶覺都不行,嘴裏嘀嘀咕咕的無奈的朝旁邊的中軍大帳走去,心裏直想再去補上一覺,就不知道是誰這麽討厭,不過話說回來了,那老家夥哪來的會不會是寶貝,一想到寶貝,劉岩這才精神起來,心裏麵惦記著寶貝,大步進了中軍大帳。
陳宮正與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坐在大帳裏,也不知道聊得什麽,不時地傳來兩人的歎息聲,忽然見劉岩撩開門簾進來,陳宮趕忙站起來,抱著拳喊了一聲主公,而那老者也站起來朝劉岩抱了抱拳,沉聲道:“匈奴中郎將手下隨軍司馬魏寵魏武晨見過將軍。”
劉岩點了點頭,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擺手:“都坐下說話,不知道這次魏大人來見我所為何事?”
魏寵沒有說話,臉色肅然,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包,雙手捧著公共靜靜地走到劉岩身前,然後猛地跪倒在劉岩身前,聲音悲戚的道:“劉將軍,還請將軍念在都是漢軍的份上,救一救朔方城中的百姓,和我們三百士兵,魏寵這裏叩謝將軍了。”
這是弄得哪出呀,劉岩不解的看著魏寵,隻見魏寵小心翼翼的打開小包,裏麵竟然是一張文書和一塊印璽,還有一塊虎符,看的劉岩莫名其妙,但是一旁的陳宮確實變了顏色,劉岩可以不懂,但是陳宮卻明白,心中一動,一驚之後又是大喜,趕忙湊到劉岩耳邊低聲道:“主公,魏大人捧得想必就是匈奴中郎將的任命文書,和官印虎符,主公,魏大人想必是要講這些獻給你。”
匈奴中郎將的虎符和官印,劉岩心中一時間竟然沒有明白過來,這玩意給我幹嘛,略一遲疑撓了撓頭:“魏大人,你把這東西捧來幹嘛,這不是張煥張大人的官印嗎,該不會——是你給偷出來的吧,這東西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可真不值錢——”
魏寵臉色一滯,嘴角抽了抽,他可沒想到劉岩還沒明白他的意思,隻是以為劉岩是故意如此,隻是不想接下這塊燙手的山芋,但是魏寵心中一陣默然,若是以前,魏寵早就一甩衣袖走了,大師想到朔方城中的百姓和兵士,那一張張期盼的眼神,魏寵心中登時壓下所有的不快,咬了咬牙沉聲道:“劉將軍,我也不瞞您說,我們張煥將軍已經戰死沙場為國捐軀了,隻是如今我們跟著將軍的這些士兵,還有朔方廣牧兩城的百姓,卻都希望能將這官印虎符獻給將軍,希望將軍能承張煥將軍的遺誌——”
話音落下,歎息了一聲,臉色一黯:“如今朔方城中一粒糧食也沒有了,被鮮卑騎兵圍城日久,城中已經是,哎,不說也罷,隻請將軍開恩,救一救城中的百姓和兵士,魏寵這裏向您叩頭了。”
還沒等劉岩說話,一旁的陳宮趕忙扶住魏寵,無論如何這個頭不能磕下去,生生將魏寵從地上拉了起來,一臉的哀歎與悲戚:“魏大人,您盡管放心,我家主公一向是體恤民情,對百姓那是不會錯的,況且你我同為漢軍,對朝廷效力,又何分彼此。”
說罷,將臉轉向劉岩,一個勁的使眼色,自然是讓劉岩接過官印個虎符,這一個代表身份,一個能調動軍隊的東西,對於如今的劉岩來說,絕對是雪中送炭,對於已經無人理睬的朔方來說,甚至包括上郡西河郡雲中君和定襄郡來說,劉岩憑借此時威風,全部拿下也未嚐不可,但是卻缺少了一個名分,再說一旦陳留殺官之事爆出,到時候反而成了亂臣賊子,如今這麽一塊求之不得的肥肉送到嘴邊上,要是還不要那不成了傻瓜了,況且陳宮也知道魏寵為何來此,經過剛才的攀談,魏寵已經全部如實相告了。
這魏寵本是匈奴中郎將張煥的隨軍司馬,隨張煥無數次大破鮮卑,可謂是功勳卓著,若是從前,就憑劉岩這麽一個小將,莫說是張煥,就是魏寵也不看在眼裏,最多也不過就是一個校尉而已,但是自從董卓掌權之後,隻夠這對付山東諸侯,根本顧不上並州這苦寒之地,更顧不上對付鮮卑腕足的侵擾,所以這兩年來,張煥卻是一直在沒有朝廷支持下,不斷領兵與鮮卑作戰,要說這張煥也是一個民族英雄,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領,奈何沒有糧草支援,也沒有兵力支援,幾番惡戰之後,終於越來越式微,就在最後一次,也就是朔方城這一次的爭殺中,張煥被鮮卑騎兵斬與馬下,否則那美稷城正是匈奴中郎將的護城,劉岩也休想那般容易占據。
不過也難怪當時美稷城的百姓怨恨當官的跑了,城中的縣令跑了,而張煥又領著隊伍到了朔方,在第一線阻擊敵人,兩年惡戰,除了回美稷城催糧,便在沒有回過美稷城,當初帶來的三千兵卒,如今也隻剩下不足三百,糧草更是告盡,這都斷糧十餘日了,城中那是靠著吃戰死士兵百姓的肉來維持的,隻是魏寵不敢說而已,昨夜觀察了一夜,終於確定是鮮卑騎兵被擊敗,而且今早晨起來已確認,果然是漢軍,魏寵這才不顧一切的來求援,甚至當時都不知道是哪一位將軍。
至於魏寵為何會捧出匈奴中郎將的官印虎符來,這也是有原因的,這兩年來,董卓把持朝政,天下大亂,張煥雖然身為匈奴中郎將,食祿兩千石,應該說是總領幾郡兵馬,但是如今朝廷威嚴不在,各郡乃至各縣都有了及自己的想法,開始還有人響應張煥的號召,但是後來再沒有人肯聽他的,張煥也隻能領著自己的三千兵馬征戰,這一次朔方之戰,也曾想五原郡太守韓奎求援,但是不想那韓奎果真是見死不救,真個要看著張煥滅亡,這讓魏寵很是絕望,生怕這次求援劉岩不成,索性將張煥的官印與虎符拿來,反正張煥已經死了,就用這些東西換城中百姓兵士的性命,隻求劉岩能夠撥付糧草,這邊是整件事情的經過,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其中的心酸也隻有魏寵自己知道。
這話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過隻是在劉岩心中畫了個圈,這些已經聽陳宮說起過,不然張煥在的話,劉岩也還不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占據朔方郡,與陳宮對望了一眼,劉岩歎了口氣,將官印虎符接過,然後朝陳宮一使眼色,陳宮會意,高聲喊道:“來人呐,快去清點一下軍中的糧草,每人留下三天的糧食,其餘的湊到一起,給朔方城中的百姓軍卒送進去,張海,你速領人回美稷城調撥一些糧草送過來。”
自然有人應聲,前去處理這些事情,不過一會的時間,就有近衛進來稟告:“將軍,糧食已經湊到一起,算了算也不過二百多石糧食,不過兄弟們正在醃製馬肉,而且鮮卑人留下的還有羊,估摸著全部弄好,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劉岩點了點頭,略一沉吟,知道這是收買人心的好機會,吐了口氣,一咬牙道:“吧弄好的馬肉和羊一起匯攏,隨我給城中的百姓送去,哎,不過這點糧食也維持不了多久,魏大人,這還要你幫忙,城中要實行軍管,一天隻能配發一頓糧食,這一頓可以吃飽,一天一頓雖然是要挨餓,但是確不會有事,魏大人還請多多見諒,這一次我們輕裝簡從的,士兵們也隻帶了不足一月的糧食。”
魏寵還能說什麽,也無話可花,劉岩都幾乎把糧食都拿出來了,自己的兵都要餓肚子,他們還能說什麽呢,隻有滿心的感激,看來這一次是博對了,當下顧不得什麽,猛地跪倒在劉岩麵前:“多謝將軍厚恩,在下願代所有的兵卒效忠將軍,隻請將軍能夠收留,也替城中百姓謝謝將軍的活命之恩。”
劉岩扶起魏寵,也沒多耽擱,便與陳宮典韋劉辟一起壓著糧草直奔朔方城而去,進了朔方城,劉岩才知道城中的艱苦,不足三百兵士一個個坐在台階上,即便是劉岩進城,也沒有人站起來,城中還剩下不足一千百姓,還是朔方城與廣牧城兩城合在一起的,一個個麵黃肌瘦,幾乎都是皮包著骨頭,連拿槍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卻還是將鮮卑騎兵擋在城外,其中的艱苦可以想象。
心中一酸,劉岩是真的泛起了同情心,便親自領著人架起大鍋,熬了稠稠的一大鍋粥,另外一口鍋煮了馬肉,就在校場開始分發,隻可惜城中的百姓和兵卒連爭搶的力氣都沒有了,劉岩也隻好領著人一點點送過去,這一頓飯救了多少人,但是卻也有人沒有堅持到這頓飯,就在劉岩麵前生生餓死,甚至有的吃下飯,也就那麽死了,隻是沒做了個餓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