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秦始皇陵與嬴政
在看到王政唇邊那抹奇異笑容的瞬間，秦陵福至心靈地腳步一滯，他表麵不動聲色，暗中卻將玉璽扣在手中。
不知不覺，因身軀破碎而散落一地的諸多兵馬俑身上，開始萌生出淡淡的微光。
像一隻又一隻螢火蟲，脫離了泥塑木偶的拘束，自由自在、又漫無目的地隨風飄蕩。
“借用了你的東西這麽久，說實在的還真讓我有點過意不去。”嬴政說。
“既然會過意不去一開始就不要拿走啊。”
嬴政說的都是屁話，明長城心知肚明。眼前這個人，唯有想重獲新生的那顆心是真實不虛的。
他知道生命可貴，也曾為消逝在戰場上的生命惋惜。但是，如果要讓死去的人複活，他是不能夠接受的。
生與死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隻會有更多本不該死的人死去，本不該活的人活過來。天道逆反，對現實秩序的威脅程度完全不是一次暴亂、或一場戰爭可比。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與亡者複生所帶來的的嚴重後果相比，想要統一世界的野望都算是無傷大雅了。
屆時，又有誰能收拾殘局呢？
“所以我現在決定將它還給你，要好好保存哦。”嬴政淡然道，“不然的話，下次再被奪走，可就不會再有我這樣的好心人願意物歸原主了。”
他操控著王政的身體，將手握著的、如一隻長戟般光禿禿的傘杆用力插在地上。
杆身微微震顫，夜色如水。
破碎的兵馬俑們的肢體漸漸溶解成細碎的塵沙，從他們身上凝結出來的光芒開始匯聚。
須臾間，一隻巨大的光球呈現在半空之中。
明長城臉色一變，立即將雙手一合，蜿蜒的城牆極速延伸到麵前，想將光球擋住。
但這無濟於事，城牆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
光球在接觸牆體的那一刻，直接穿透了過去，融入到明長城的身體裏。明長城神色一頓。
Macau大聲喝問道:“你做了什麽！”
嬴政心平氣和地回答道:“如你所見，將長城的靈氣還給他。”
明長城整個麵部透出極其難看的青色，一股股黑氣纏繞盤旋身形都扭曲起來，仿佛隨時就要崩壞。
“他的靈性被汙染了。”秦陵的麵色也不好看。
他知道在諸多二五仔的背刺之下，嬴政受汙染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但當嬴政真正出現於麵前之時，秦陵親眼目了他的記憶和行事全都一切正常，還以為他運氣比較好，隻是沒有達到預想中的實力而已。
失去的力量還好彌補，隻要找到那些能夠滋養靈氣的方法就足夠了，隻需要修養一段時日，戰鬥力便會緩慢恢複。
可一旦靈性被汙染，想要重新複原會變得比登天還難。
並且，在汙染狀態下，對方的思緒和情感不能以常理揣度，甚至會產生極為強烈的自我毀滅傾向。許多失控的世界遺產，在被討伐前就處於這樣一種無理智狀態，破壞周邊存在的一切直到自己消亡。
Macau想上前抓住嬴政，但卻被長城之前召喚出的城牆阻擋。
現在的長城形神難以維持，在他站立的地方隻能看見一團霧氣時聚時散。身前的城牆也同樣泛著黑光，已經不分敵我。
秦陵舉起手中的玉璽，將刻印向前，衝向城牆，還真讓他衝出了一道口子。
僅僅放行了一瞬，城牆就立即閉合，黑色的紋路跟在秦陵身後徘徊，似乎在尋找可以趁虛而入的時機。
‘果然最後還是獨屬於自己的戰鬥啊。’秦陵無奈。
但，這的確是從一開始就和自己如影隨形的宿命。
他再度催動玉璽，準備引出玉璽中的天子之力與嬴政抗衡，印麵上的篆文字形扭動。
“秦陵，你好像忘記了一點。”
嬴政開口說道，“這尊玉璽，之所以有號令天下的能力——
“是因為朕賦予它權力。”
在嬴政話音落下的那刻，印章劇烈抖動。
秦陵沉著臉，用上幾分力道將它圈在掌中。
經曆了漫長的歲月，如今的和氏璧已經不如最初的晶瑩剔透、美輪美奐，反而由於長年深埋於地下，玉質產生了一些變化，顏色看起來駁雜了許多。
玉璽抖動，將一層層玉屑剝了下來，那些字體竟一筆一劃不斷脫落。
不一會兒，那八個篆刻了兩千餘年的大字就消失無形，隻剩下一整塊光滑的玉麵，似乎剛從打磨機上拋光。那因為王莽而受損，隻能用金子補齊的一角瑕疵也不複存在。
就是把它放到生產玉石的工廠料堆裏，也毫不起眼。
嬴政冷冷地看著他手中的玉石，漠然道：“玉璽如此，朕的臣子如此，你……也同樣如此。”
秦陵拋了拋這塊圓潤的石頭，然後將其揣回了口袋。
“你是想說，秦朝二世而亡、祖宗基業葬送、子女慘遭屠戮，也全都是因為你賦予他們權利？”他略顯嘲弄地問。
“沒有想過那些問題。”嬴政坦然地說，“或許也有朕用人不當的因素，不過隻要朕不死，亂臣賊子終究隻能霍亂一時，不足為懼。”
“如何失去的，朕便如何拿回來。”
嬴政態度堅定，眼神清明，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受到汙染的跡象。
但仍舊在一旁苦苦支撐的長城，卻分明確證了嬴政此時的狀態絕對不算很好。
秦陵忽然想起了自己創造出的那個獨立意識，秦樹人。
在自己嚐試用他引出嬴政的時候，的的確確是招來了某隻收到汙染的怪物。後來還是因為武芙蓉的玉石俱焚，才將那汙染物打散。
如果不加以幹預，那些散落到世界各地的汙染靈性，會滋生出一個又一個新的失控者，可能是世界遺產、也可能是人類。不過當秦陵想去尋回那些被汙染的靈性之時，卻怎麽也找不著它們的蹤跡了，它們就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自王政蘇醒了以後，更是連秦陵都不免心生懷疑，一開始蘇醒的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嬴政，而是他設置的什麽用來擋槍的替死鬼。
“你的確是被汙染了對吧？”秦陵說，“那我就更有理由不能將靈**給你了。”
“不僅僅是我的存亡問題，更是這個世界的安全問題。坦白說我覺得現在這個世界挺有意思的，如果沒了這些人類，生活會很無趣。”
也許這個世界上並不都是好人，也或許並不是所有人的存在都有價值，但是……
秦陵覺得他們的生活很精彩，各種意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