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兒
“這些標記藏在發絲之中並不明顯，還是你發現的呢！”
“我？”我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可是…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記了。”
他溫柔的笑笑，“當時最受皇上寵愛的妃子叫玉兒，因為她的脾性和名字都與姑姑極為相似，而且也不似其她女人那般驕縱，反而將我們幾個孩子和老佛爺哄得開心，尤愛與她親近，有一天在宴席上大家全都誇那個女子，你突然就說了一句‘因為她是仙女下凡啊，你們看她耳朵後麵有月牙，那是仙女的標誌呢！’就是因為你的這句話，父親才開始警覺起來，可惜為時已晚，那時候我們的隊伍中已經混進許多的月廖國人，他們有的是半路被招進的來的車夫、侍婢、下人，還有進貢給皇上的女子。”
“父親不敢打草驚蛇，本欲暗自將他們解決，誰知他們早有計劃，比我們先一步動手，當時我們在一條船上，局勢混亂，你、寧兒、母親和老佛爺正在一處玩耍，驚慌之下兩個大人抱著你們四處逃竄，而我們都被刺客纏身，當時你們身邊也有侍衛保護，可這一次月廖國 下了血本，派來的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恐怕是蓄謀已久。他們見人就殺，我們的傷亡慘重，最後皇上被保護下來，受了些輕傷，許多大臣下人都被他們悉數殺絕，慌亂之中老佛爺被刺客一劍貫穿肩膀，卻將寧兒護在身下，安然無恙，而你和母親…據後來在場的侍衛交代，你們失足掉落水中，我們聯係當地宦官，集中兵力，連夜打撈，依然無果…”
他哀傷的盯著我，“你說你是孤兒，那你是與母親失散了，還是…”
我的手指絞著衣角，隻覺心中無比沉重，沉默半響才道：“母親…應該是去世了…”
“應該？”慕容朗皺著眉頭懷疑著問我，在他身後，慕容老將軍雙目緊緊盯著我，仿佛在希翼著什麽。
我咬咬下唇，道：“我也記不得了，隻有偶爾在夢裏能夢見一個女人將這塊玉佩塞進我的懷中，我喚她母親，在夢境裏她當時嘴邊浸滿鮮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慕容老將軍的雙目瞬間黯然失色，搭在錦被上緊握的雙拳亦顫抖著輕輕垂下，他…應該很愛母親吧…
我垂下頭，雖覺得極難為情，仍舊顫顫巍巍的小聲問道：“父親，當年你是怎麽打贏月廖國那場仗的？”
我垂頭盯著素灰色的衣裙，隻覺得前方良久無聲，奇怪的抬起頭，正瞧見慕容老將軍睜大了瞳孔似欣喜若狂地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我，慕容朗也含笑是凝視著我。
我不自在的朝他們笑笑，慕容老將軍才漸漸恢複神色，深沉地迸出兩個字：“屠城。”
“屠城？”我震驚不已，瞪大了眼睛瞧著他。
慕容朗忙道：“屠城之法雖然殘忍，可卻是挫敵人銳氣、令敵人生畏的最有效方法，何況當時兩國兵力想當，膠著著打下去彼此的死傷人數也不會比屠城所犧牲的人數少，父親此舉也在情理之中。”他慌忙解釋著，瞧著我的眼神卻充滿期頤。
我坦然一笑，道：“哥哥說的是！”
慕容朗伸手摸摸我的頭，高興的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身後的慕容老將軍瞧著我們亦欣慰地笑了。
我心中反複思量，仍是忍不住問他：“父親，姑姑的孩子是否就是李承德？”我記得李承德
他笑著點一點頭，“是，所以如果你們兩人能在一起我也會很高興的，你母親…她也會很高興。”
慕容朗朝我笑著道：“你知道嗎，當年與他定娃娃親的本來是你，隻是後來你生死未卜，太子又到了適婚之齡，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爭相向他舉薦太子妃的人選，甚至鬧到了朝堂之上，大家無奈才將寧兒嫁與他…”
提及慕容馨寧，忽而大家都沉默了，慕容老將軍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好容易輕鬆起來的氣氛一下又變得沉重壓抑。
我試探著問：“殺害姐姐的凶手…找到了嗎？”
最初雲戟托我尋找殺害她的凶手，至今我也隻順出幾個嫌疑人，無法確定到底是誰所為。
慕容朗也遺憾的搖頭，“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我們大概已經確定，殺害寧兒和姑姑的，是同一個人。”
“是誰？”我忙問，語中不知不覺竟帶了深沉的恨意。
他凝我一眼，認真道：“是皇後。”
“皇後？可是她現在是太子的母親啊！”
“沒錯，當年太子重傷以後便失去了記憶，皇上為護其周全便將他交由皇後照顧。皇上他…也是有私心的。”
“什麽私心？”我略一思索，覺得這其中怪怪的，“當年姑姑在後宮如魚得水，享盡恩寵，皇後應該很嫉妒她才對，又怎麽會善待她的孩子？”
慕容朗看向我的眼光中含了一份欣賞，笑道：“不愧是我們慕容家的人，果然天性帶著幾分聰慧，謀略之策一學就會。沒錯，正是因為皇後這一派不待見姑姑她們，所以皇上將太子交給她撫養，倘若太子有絲毫損傷，她必逃不了要受懲罰，如此一來，她們也不敢再傷害太子。至於私心，姑姑隻有太子一個孩子，而他又並非長子，皇上想要立他為將來的儲君就必須給他一個無比尊貴的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也無法質疑的身份。”
原來如此，皇後的孩子被立做太子當然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的了，皇上對姑姑的愛重和情誼可真不是常人所能匹及的呢。
“這些年皇後雖然表麵上與太子情同母女，實則暗地裏想方設法削減他的勢力。”他繼續向我說道：“她殺害寧兒就是欲讓慕容將軍府與太子反目，沒有了將軍府的扶持，太子就會失去大半勢力，就像一個人失去雙腳一樣寸步難行。那時候父親又被查出患有不治之症，為防他一倒牽連甚廣，便借由刺客之事讓太子誣陷我們，將全府禁足於將軍府，卻又不表明處罰，讓人以為太子與將軍府鬧翻，卻又不敢將我們怎樣…”
“對了！”我忽然想起來，“我們在慕容府遇刺之事就是陶山幹的，他親口向我承認的！”
“陶山？”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紛紛皺眉，慕容朗問我道：“他是誰？我們從沒聽說過此號人物。”
我想一想，也說不清他到底是誰，隻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數講給他們聽：“他應該是一個殺手，他說是有人雇傭他去刺殺太子的，哦，對了，雨靈和佩兒都是他安插在太子身邊的臥底，太子生辰那日跑去刺殺太子並且將我擄走的人就是他！”
他們兩人麵麵相覷，皆是不語。思索半響，慕容朗才道：“太子的秘密侍衛都是從小培養而成，按你所言，這個叫陶山的隻是個殺手，又怎麽可能在多年以前就有如此先見之明，事先培養了這樣一批暗線，還將她們紛紛送進秘密侍衛的培養裏麵，這顯然是預謀已久的…這個陶山一定是我們認識的人，而且他並非被雇傭，很有可能就是主事之人。”他沉思者著，似乎在努力的想此人究竟是誰。
慕容老將軍忽然啞著聲音道：“會不會是三皇子，或者是他的部下，安嶽？”
慕容朗鄒緊眉頭，想了一想，點著頭道：“有可能，對了，”他轉頭看向我：“你可有聯係他的方式，或者你能畫出此人的畫像嗎？隻要我們見到此人模樣就好辦了。”
我無需思索就搖起頭，“都沒有…”我連字都寫不會幾個，哪裏還會畫畫像啊！再說聯係他的方式…
“對了！雨靈和佩兒都是他的部下，她們應該能聯係得上他。”我一拍手，想起他們抓走了雨靈，我過來是來找他們要人的，於是道：“你們不是抓走了雨靈麽？…請你們別傷害她們…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慕容朗一臉無辜的攤攤手，“是雲戟將軍托我們將此女子帶給他，我並不明白其中緣由。”
“雲戟？那雨靈她現在人在何處？”
“已經派人送到京城了，不過…”他頗有意思的笑了笑，“雲戟將軍好像是很擔憂這位女子呢，還特地囑咐我們不可傷害她。”
“那就好。”隻要雲戟對雨靈稍有私心，應該不至於會傷害她。而就慕容朗所說，十幾年前雙溪鎮那場驚天動地的尋找女通緝犯之事應當就是在尋找姑姑，而殺害姑姑和慕容馨寧、致使李承德小時候重傷失憶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皇後。
一切的一切都是陰謀，而我，隻是不小心卷進了這場陰謀之中，還認真地將它當成了真實的故事，用了心、用了情。
“安兒，你跟我們回府去吧。”慕容朗好似瞧出我在想什麽，溫柔的朝我道。
“安兒？”安兒？這個稱呼好熟悉，好像在記憶中很遙遠的地方，有人這樣喚我，那些聲音是溫柔的、開心的、嚴厲的、慈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