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相
雲戟滿麵無奈，他也不過是聽命令行事啊，李承德要他做什麽事情他就會竭盡全力去做，也從來不會考慮別人受不受傷、難不難過、吃不吃虧。
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絕望感從心底生出來，我忍不住痛然落淚。
李承德，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若是你來，我肯定不會跟你回去，所以你要派他來，你知道隻要是你吩咐給他的任務，他粉身碎骨也必會完成。
他，一定會將我給帶回去。
我盯著跳躍的燭火，悄無聲息的握緊藏在衣袖中的匕首。
“太子妃，您誤會太子和慕容將軍了，”良久，雲戟站直身軀，一臉痛心疾首的瞧著我，“太子和慕容將軍雖然私心想著要將您留在身邊，可從來不是因為您能幫助他們籌謀什麽事情啊，反而因為您，他們走了不少彎路，做了不少計劃之外的事情啊。”
我心中一片冰涼，隻覺得他現在說什麽也隻是借口，隻是為了說服我跟他回去，因而無動於衷，隻冷冷的問他：“是嗎？哪你說說看我哪裏誤會讓他們了？”
雲戟上前一步，說道：“且不說別的，就說那日太子壽辰您被黑衣人劫走之事…”
我的手輕輕一顫，仍舊默不作聲，聽他說下去。
“太子他擔心您的安危，最終還是命令部下在東宮放了一把火，令龍顏大怒，這才借故說抓刺客而封閉九城城門，因為他害怕刺客將您帶出城，天下之大，他就再也找不到您了，而能夠下令封閉城門的隻能是皇上…”他頓了一頓，接著道：“太子妃，太子為救您可是用心良苦啊。”
原來東宮失火是他自己所為，就是為了尋找我，難道事實並非我所看到的，真的是我誤會他了？
我稍有動容，吸一吸鼻子，“那和鳴坊呢？和鳴坊裏的人都去哪裏了？難道不是你們將他們殺掉滅口了？”
雲戟無比驚訝，對我拱手行禮：“太子妃！此事從何說起？”
“我去過和鳴坊，裏麵的人都憑空消失難了，道不是你們做的？難不成你們有本事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從這世界上消失？”
“當然！”他無比自信，“太子怎會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可是和鳴坊裏的鴇母和幾位頭牌都認識不少權貴…”
“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世上除了居心叵測之人，誰敢與之作對！”雲戟的聲音慷鏘有力，擲地有聲，他亦抬頭挺胸，無比坦然，叫我不得不由心的相信他所說話的事情的真實性。
我的心豁然開朗，好似陰沉了許久的天空忽然烏雲退卻，彩雲遍天，原來一切都是我的誤會，李承德…還好，還好…
“對了，那為何慕容將軍不肯認我？”我聲音沙啞，眼淚又似斷線的珍珠往下掉，可這一次是因為高興，李承德他還是在乎我的，他竟然為尋我而火燒東宮，而我卻一心以為他將我當做螻蟻一般的棋子，對他心懷怨恨，叫我…叫我何以自容…
“慕容將軍很關心您，自從認出您是他遺落民間的小女兒，連太子妃…哦，就是將軍的大女兒，將軍連她的死都沒有再過分追究，他萬般囑咐太子好好對您，還委屈自己與太子做戲，舉家被囚禁在將軍府至今。”雲戟語中有著歎意，仿佛在感歎慕容將軍的用心良苦。
而我已是無地自容，眼中浸滿淚水，藏在腦袋裏的那些手又開始動了，它們開始拉扯我的神經，一開始是緩緩的，帶著一絲溫柔，然後便是愈來愈粗魯，愈來愈無情，痛得我伏在桌子邊哀叫。
“太子妃！”雲戟趕忙上前，關切的扶住我的胳膊，“太子妃可還好？”
我靜了一會兒，待這份痛楚自己慢慢緩解，才有氣無力的朝他擺擺手，“我沒事，這是老毛病了。”
“您這毛病是怎麽得來的？”他緊鎖眉頭，關懷的問我。
“也沒什麽，就是小時候跟人打架，被人打破了腦袋沒有醫治，所以就留下了這個毛病。”
我向他解釋，他仍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須臾，他才又開始問我：“太子妃您可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就是…還未流落街頭之前的事情？”
我使勁的回想，可這一想，腦袋就更疼了，我用力的捶捶腦袋，搖著頭，“我不記得了…怎麽了？”
他思索著道：“您流落人間的時候已到總角之齡，應當對人事有了一定的記憶力，不該是什麽事情都不記得的。”
“可是我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隻要一回想，腦袋就疼得要命。”我扶著腦袋，腦袋裏麵的神經還在疼，這種疼痛不像身上被割傷、撞傷的疼，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讓人恨不得生生將腦袋剖開，把裏麵的那些個扯著神經的手一一全拿出來。
我的頭發都已經被我抓得一團亂，可我還是忍不住一把一把的扯著頭發，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一些我腦袋中的疼。
雲戟神思凝重的瞧著我，道：“太子妃，請容屬下冒昧，讓屬下瞧一瞧您的腦袋。”
我已經懶得回答他，無力的點頭。
沒想到雲戟一介武夫居然還有如此細心溫柔的一麵，不僅如此，他居然還懂醫術。他輕輕扒開我的頭發，端著我的腦袋細細地瞧了又瞧，又靜靜地給我把脈，如此折騰一番，自己在那暗暗的點頭，好似明白了些什麽。
“怎麽了？”我睜大眼睛問他。
他略一思索，才道：“傷口倒沒什麽，但是…大概是腦袋裏麵有淤血，淤血堵住經脈，導致您用腦過度或者情緒激動都會引發腦痛的反應。”
“那能治嗎？你知道怎麽治嗎？”我兩眼放光的問他，要是他能治好我頭疼的毛病，讓我跪著感謝他都行，這種折磨我實在是受夠了！
可是他卻遺憾的擺頭，“屬下對醫術也隻略通一二，病症屬下能看出來，可要開藥方…還得請醫術好的大夫才行。”
“那我們去鎮上看大夫，說不定他能治好我的病。鎮上於大夫的醫術在此地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可謂聲名遠揚，他一定能看好我的病。”我勉力的咧嘴笑了笑，以往沒有銀子，這病痛也影響不了我做事情，所以楚娘也沒有讓我看過大夫，我亦沒有當做一回事，沒有想過它是可以看大夫醫治好的。
可雲戟的臉色越發嚴肅，眉頭更加緊鎖，瞧著我的雙目中充滿難以言喻的擔憂，弄得我也不安起來，“怎.……怎麽了？”
“太子妃…”他收回視線，微微垂下頭瞧著鋪在之上的灰磚，神色變得黯然，“太子妃身上有中毒的跡象…”
“什麽？”驚訝之餘我不自覺稍稍拔高了音調問他，懷疑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他歎一口氣，黯然道：“毒並不深，可是已經有許多年了，而且…而且屬下檢查不出您到底中的是什麽毒…”
他站在我身邊，泄氣的垂下腦袋。
我心中震驚不已，瞪大了眼睛，也回憶不起到底是什麽時候中的毒。許多年前，會有誰要給我下毒？
“那…那治得好嗎？”我低落的問他。
“太子妃，跟屬下回去吧。隻有京城才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才能…可能才能治好您的毒。”
“佩兒！”我思忖良久，從門外喚進佩兒和雨靈，她們亦是懂得一些醫術的，我讓她們給我把脈，她們也是大驚失色。
雲戟在一旁反而笑了，我瞪他一眼，“你笑什麽？”
“不，屬下…屬下…”他立刻收斂笑容，站得筆直筆直的。
“屬下什麽？”我不依不饒。
“屬下隻是覺得…太子妃您變聰明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很笨嘍？”我斜眼瞧著他。
他欲言又止，視線轉而旁偏，瞧見我身旁的雨靈，表情立刻變得冰冷。
沒想到雨靈也是陶山的手下，陶山到底安插了多少臥底在李承德身邊，佩兒、雨靈都是女人，那男人呢？
如果我回到東宮，就要跟她們分開了，就要再見到李承德…
“依依，你跟我們回到主子身邊，主子一定會想盡辦法為你治療身體裏的毒的。”佩兒抓住我的手腕，懇切地道，她也看出我的猶豫了。
如果再回到東宮，就意味著又要卷進他們的紛爭之中，李承德、慕容將軍、陶山…還有更多的人，他們為了利益、權勢，互相為敵，互相算計，互相傷害…
“不，我不回去，跟誰都不回！”我固執的咬著下唇，搖著腦袋。
“太子妃！”“依依！”
我扭頭瞧向門外，院落裏雪白的梔子花含苞待放，芍藥的花骨朵也漸漸綻放，本來還憧憬著靠賣這些花來掙錢，現在難道就要將它們丟在這裏無人看管，任它們花開花謝？
我不顧她們的勸說，目光慢慢變得堅定，“你們別說了，我決定留在這裏生活。你們的事情我不想管，我隻想安安靜靜的生活，”我深吸一口氣，“如果…如果你們的主子想見我，讓他們自己來。”
那裏的生活我再也不想卷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