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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傷

  “我把你留在這裏不是為了要去挾李承德,而是因為…因為…”陶山欲言又止。


  “因為什麽?”我冷冷的朝他笑,“因為我長得像慕容馨寧,像你愛的女人,而她又死了,所以你就要把我留在身邊,把我當做她來愛?我告訴你,陶山!我叫柳依依,我不是慕容馨寧,永遠都不是!我也永遠不會去裝成慕容馨寧來討你的歡心,永遠都不會!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現在…現在要不你就殺了我,要…要不你就放了我…”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可還是忍不住向他說,我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講清楚,想要趕緊結束這一切,我實…實在在不想再活在現在的境況中,就像陷在沼澤中一樣,努力的想要脫身,卻一點兒也使不上力,隻能無奈的任由身體慢慢往沼澤裏麵陷落,“其…其它的你想…想…都別想!”


  “依依…”陶山微微有些錯愕,他大概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如此的反感被人當做慕容馨寧。而在這之前,在東宮的時候,我還刻意的會學慕容馨寧的樣子,隻為了讓李承德多喜歡我一些。


  嗬嗬!那時候的我,多可笑,多傻啊!

  我失魂落魄的跌在床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如同洪水決堤,越來越洶湧,最後終於忍不住捂著被子嗚嗚的嚎啕大哭起來,仿佛要用盡全部力氣,將這一生的委屈全部都通過眼淚流盡。


  為什麽,老天爺為什麽如此的不公平!我與慕容馨寧有著一樣的容顏,可是命運卻有如此的天壤之別,她自小含著金鑰匙出生,要什麽有什麽,呼風喚雨,逍遙自在,還有那麽多人癡心的愛著她,即便她死了,還有那麽多的人對她念念不忘。


  我呢?我有什麽?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四處流浪,做乞丐,食不裹腹、衣不裹身,被人拋棄,被人買入和鳴坊做丫鬟,每日替人端茶遞水、低聲下氣,還要挨打受罰,現在,就連我愛的人也隻一心愛她,愛我的人也是因為我長得像她。如今,我再也不能無憂無慮,每天隻擔心會不會挨楚娘的罵,挨鴇母的打,和鳴坊沒有了,我連一個棲身之地都沒有了,現在的我,又一無所有、無家可歸了。


  因為她,這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人,我卻要如此傷心,落得如此田地,教我如何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一切,如何能夠不傷心難過?心中的那些不忿和不甘,我如何能化解?

  並非單單因為李承德不愛我,或是因為陶山把我當做她,而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替自己覺得悲哀,這一輩子,我竟然沒有替自己好好的活過,一直渾渾噩噩,被命運指使著,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被無形的線牽扯著,麻木的在人間活著……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就慢慢睡著了,再醒過來,感覺眼皮上涼涼的,睜眼才發現原來是佩兒用冰塊在給我敷眼睛,因為哭的太厲害,我的眼睛已經腫得像核桃一樣了。


  “太子妃,您醒啦?”佩兒接過用毛巾包裹的冰塊,高興的瞧著我。


  大哭一場以後心裏覺得好受多了,在中間慢慢也想了很多事情。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和鳴坊沒有了,東宮…我也不想再回去,還回去幹什麽呢?難道要去問李承德他把和鳴坊裏的人怎麽了?

  不,還是算了吧。離開這裏,離開京城,尋一處地方養養花草,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生活,不再做誰的丫鬟女婢,也不再偽裝成誰,不是我以前一直盼望的事情嗎?如今也算是要願望成真了。


  “佩兒,你還沒有告訴我李怎麽會在這裏呢?”我拉住她的胳膊讓她在床頭坐下,問她。


  她斂去臉上的笑容,臉色馬上變得不太好,垂著頭口中支支吾吾的,我大概也已經猜到,她應該是陶山手下的人,或者是雇傭陶山的人的手下。因為今日陶山來的時候佩兒隻是垂頭恭敬的站在一邊,若非如此,依照佩兒總是護著我的心態,她至少該對陶山拔刀相向才是。而那日襲擊慕容將軍府的事情陶山已經承認過,如果她不是陶山的人,怎麽躲得過那日鋪天蓋地的黑衣刺客?


  “太子妃,對不起…”果不其然,佩兒滿臉歉意,終於猶猶豫豫地道:“我本是少主的手下,是…少主派到太子身邊潛伏的臥底…”


  我也並不驚訝,徐徐問她:“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我很小以前就是了…”佩兒咬著唇,小聲道:“在我很小的時候遇到了饑荒,父母都餓死了,我隨著許多乞丐們一路流落到京城,被城裏的百姓四處驅趕,每天都沒有東西吃,眼看就要餓死了…是少主給了我們一口飯吃,讓我們活了下來…”


  “於是他就讓你們幫他做事,讓你去太子身邊做臥底?”原來佩兒也做過乞丐、吃過苦,怪不得她與其他人不一樣。


  “是…”


  “也就是說,還有許多像你這樣的臥底在太子潛伏在太子身邊?”我用的是“你們”,而她稍一猶豫,仍答“是”,我心中猛的一驚,佩兒可是雲戟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啦,這樣的人中居然也能有臥底,而且不止一兩個,該是多麽恐怖的事情。


  “也不止是太子…許多官員貴族裏麵都是如此的,他們身邊也有許多來自各路人的手下臥底在他們身邊,”佩兒急急向我解釋,“平日的時候他們並不與自家主子聯係,隻在潛伏的地方盡心盡力做自己的事情,時不時將重要的情報匯報給主子就可,等到主子要用他們的時候就會讓他們出手做任務,這任務做完以後他們的身份就容易暴露了,就要將他們收回來。”


  “所以你就是做完了某一個任務,被收回來了?”我冷笑著問她,陶山刺殺了李承德好幾次,卻都沒有派他的臥底去動手,或者說是沒有派佩兒動手,為什麽呢?佩兒究竟完成了什麽任務而被收回來了?這任務居然比刺殺李承德還要重要。


  “太子妃?”佩兒似乎很難過,眼中淚光浮動,伸手來抓我的胳膊,卻被我淡淡的躲開,“您是在怪我嗎?”她一臉的驚慌和無措。


  怪她嗎?我有什麽資格去怪她?


  我輕輕搖頭,“你騙了我,可是你是為了要報恩,我沒辦法責怪你、怨你,可是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總是可以的吧。”


  佩兒喪氣的點點頭,我便又問她:“你做了什麽事情,陶山要讓你回來?”


  佩兒卻意外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奉命查清楚了您的身份來曆…還有,少主行刺的那晚給所有人下了迷藥,可是…”她若有所思,似乎自己也有些想不通,“我並沒有暴露身份,按照常理,我不應該被召回才對。但這是少主的命令,我也沒有資格質疑。”


  的確,花了那麽多年的精力在李承德身邊安插了這麽一個心腹,怎麽會就這樣輕易的被召回了呢?


  算了,我暗暗的搖頭,既然已經決定要走,為何還要管這些事情。瞧瞧外麵,天色已經全黑,屋裏燃著暖爐,床邊放著一套厚厚的夾襖,想來外麵應該下了一場大雪,天氣徹底地寒冷起來了。


  “佩兒,過去的事情我不怪你,可是現在你…你會不會幫我?”我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當然,”佩兒用力的依點頭,“太子妃,以後不管您做什麽事情我都幫你!”


  “好!這可是你說的。你也不要再叫我太子妃了,也不要您啊您啊,本來你也知道,我並不是真正的太子妃,你叫我依依就好。對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好。”佩兒聽話的點點頭,回答道:“這裏是少主的一處別苑。”


  “可還在京城?”


  “在。”


  “哦…”我頷首,沒想到我居然還在京城裏麵,不過也說得過去,昨晚東宮失火,雲戟派人關閉了九城城門,九城城門一閉,誰也沒辦法走出京城,隻是不知道現在城門能不能出城了。


  “昨晚全城都在抓刺客,九城城門都關閉了,你知道他們抓住刺客了嗎?”


  “什麽昨天啊,那已經是前天的事情了,”佩兒道:“太…依依,你之前已經昏睡兩天了,外麵也沒抓到什麽刺客,現在京城戒嚴,每日隻在早晨開城門一小時,而且每一個進出的人都要經過嚴密的排查,還要留下記錄,隨時接受檢查。”


  “管的如此之嚴?”


  “是啊。”


  冬日的京城格外寒冷,罡風四起,飛雪如鵝毛飄落,有時大雪偶停,滿天也是昏暗的黃與灰交錯,鉛雲低垂,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天空似的。


  陶山將我囚禁在這個院落一晃又是三天,院落倒是很大,家具擺飾裝飾也都是上乘的,與慕容馨寧的遠馨閣又得一比,想來也是個極大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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