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他傲然一笑，“這世上就沒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這個人還真是狂妄，我又想給他一個白眼，突然瞧見外麵水銀般的月光，眼珠一轉，揚起下巴朝他道：“那你知道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嗎？”
他端著清玉茶盞的手一抖，拿眼睛瞧我。
我得意的朝他笑。他神色一頓，將茶杯舉到嘴邊，突然也抿唇笑起來，“你就沒有什麽要我幫忙的？”
我偏頭想一想，搖頭，“沒有啊。”
他徐徐品一口茶，“難道你就不想讓我去幫你作證？”
是啊，隻要他幫我去向皇上證明我早上確實在街上，我殺害華良娣的罪名就洗清了。可是李承德怎麽辦呢？
把我囚禁起來，留英良娣一個人服侍李承德，大理寺卿心裏還舒服一些。如果我證明自己的清白，李承德又遲遲抓不住殺害華良娣的凶手，大理寺卿肯定會找他麻煩的。
我手上的凳子慢慢垂下，“等過些天吧。過些天你再來幫我作證，好不好？”
他一怔，不解的問：“為什麽？”
“我不想讓李承德為難。”
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比秋夜的溫度還要冷，將茶盞重重的往桌上一擱，“可是他冤枉你。”茶盞上的茶杯差點兒沒站穩，晃蕩兩下才穩住。
我覺得他冰冷的目光中有火苗在燃燒，縮縮脖子，又微微舉正凳子，對他道：“他會還我清白的。”
他連茶也不喝了，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我：“你不覺得委屈嗎？”
我笑笑，我以前受的委屈可比這大多了，“沒關係，隻要能幫助他就好了。”
他擰著眉，不可思議的瞧著我，“寧兒，你…”
我心裏生出一些厭煩，我又不是慕容馨寧，他一口一個寧兒的喚我做什麽！可是我也不能告訴他我是誰，隻好揚著脖子朝他吼，“我怎麽了，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瞧著我一動不動，我被他瞧得心虛，側身對著他：“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又不認識你…要是被人瞧見，還以為我和你私會呢。”
夜風從身旁的窗戶吹過來，像冰刀一樣，我打了個哆嗦，一回神渾身又是一抖，這一次是被嚇的。陶山站在我麵前，他的臉都快貼到我臉上來了。
我瞧瞧他坐過的椅子，又瞧瞧他，他是怎麽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一把奪過凳子，瞧也不瞧的隨手仍在地上，含著恐怖的目光一步一步逼近我。
他進我就退，邊退邊喊，“雨靈，救命啊！救命啊，雨靈！…”外麵是一片空蕩蕩的寂靜。
他負著手極自信的朝我道：“你不用喊了，你那武功高強的侍衛已經被我點了穴，現在還動彈不得。”
我才不信，人可以飛簷走壁我還相信，人若是會點穴那些大夫的豈不是隨時可以把人定住，為所欲為？而且我見過那麽多大夫，也沒見過誰會點穴，不過是書裏麵的講的，他真當我沒看過書，拿來騙我。
茯苓大概被他嚇住了，現下才回神，搶身過來，伸開雙臂擋在我麵前，畏畏縮縮的朝他喊：“不…不準傷害…太子妃…”
被他的目光一瞪，“太子妃”三個字硬生生含在她的嘴裏，隻出來幾個飄飄的尾音。不過她仍是害怕的擋在前頭，陶山進一步，她就抖抖的退一步。
我在她身後嘴裏堅持不懈的呼叫雨靈，閃身就往外跑，誰知他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另一隻手飛快的在茯苓身前兩晃，茯苓便瞪著一雙眼睛伸展著一雙胳膊一動不動。
我驚呆了，竟然忘記掙紮，任他胳膊一帶，身體撲向他，四目相對。他冷著一張臉，雙眸盯著我的眼睛，專注的嚇人，似乎在探尋什麽。
聽雨閣四方具是風景，又鮮少有人居住，所以守衛也鬆懈，現在東宮大多數人都還聚集在前殿，這裏四周越是沒有人影，所以盡管我喊得喉嚨生疼，也沒有人趕過來。
他的臉離我極近，淡棕色的皮膚上毫無瑕疵，他的目像有奪目攝魂的能力。我臉上一紅，正要反抗，他卻又突然鬆開手後退幾步，哈哈哈哈的癡笑起來，口中喃喃：“不，不，你不是她，你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我推推茯苓，她當真被點了穴，一動不動。
陶山一直後退，優雅的重新坐回凳子上，側身對著我，後背挺得筆直，“你叫什麽名字？”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貓著步子，正要趁他不正常的時候趕緊逃跑，誰知道他這麽快就恢複正常，訕訕的蹲在地上盯著他，也不敢言語。
他又問了一遍，“你不是寧兒，你叫什麽名字？”
我狐疑的瞧他，雲戟沒聽過他的名字，說明他不是當官的人，他武功這麽好，難道是江湖俠客？他不會跟李承德有仇吧？
如果他跟李承德有仇，我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他去告訴慕容將軍，豈不是要給李承德惹很大的麻煩？
“我叫慕容馨寧…”
他瞪我一眼，把我的聲音給瞪了回去。
“我最後問你一次.，”他轉過身來，胳膊肘撐在大腿上，目不轉睛盯著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垂下腦袋，盯著地上紋路奇特的木地板，小聲呢喃：“我…我叫慕容馨寧…”
他怒氣衝衝的瞪我，像是要用眼睛把我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我蹲在地上耍無賴，其實心裏毛毛的，生怕他衝過來打我。
男人總是愛打女人，尤其是在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
室裏安靜無聲，隻有風吹落葉的簌簌聲。良久才有茶杯擱在桌上發出的叮鈴一聲響傳來，“罷了，你不想說也行…”他幽幽歎口氣，“我還是叫你寧兒罷。”
我抬頭瞧他，他眺望著窗外一片紅楓，目中總像是含著一絲哀愁和落寂。
“那你又是什麽人，為何總來找我？”
他像是回過神，垂頭看自己的手指把玩茶盞，輕扯嘴角，“我不過是一介遊人，想你了便來找你。”
我的臉又紅了，眼珠左轉右轉，他總是來找慕容馨寧，會不會…
“那我被人…我被別人推下水的時候你在不在？”
他的肩突然一聳，隻是很輕微的一下，不過我正瞧著他，外麵月光又亮堂堂的照在他的身上，所以很清楚的收在眼底，我突然激動起來，“你在，對不對？為什麽你不救我？到底是誰害我？”
我好似看見希望般衝過去，雙手撐在凳子上，目光嚴肅的平視他。他玩茶盞的手停了停，繼而又若無其事的玩起來，“我不在。”
“你騙人，要是你不在，你幹嘛這麽激動？”我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他似笑非笑，抬頭來看我，“現在激動的人是你吧。”
他眼裏光華閃爍，我的臉又紅了，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麵，拿起杯子給自己斟一杯茶，一飲而盡。從下午發現華良娣的屍身到現在我滴水未進，先前因為害怕和擔心倒是渾然不覺，現在跟他說了一通話，饑餓感瞬間就從胃中彌漫至全身，肚子咕咕直叫。
外麵陸續傳來嘈雜聲，我的眼睛一亮，前殿的人散了。
陶山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忽然身體快如閃電，手指飛快在茯苓身上一落就跳出窗外，負手站在楓樹細細的枝椏上，瞧著我無聲的笑：“我改天再來看你。”再轉身，幾個起落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我追到窗戶邊久久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慕容馨寧被殺害的那天，他一定知道什麽…
“太子妃…”茯苓苦著臉揉著胳膊喚我，“你認識這個人嗎？”
“呃…算認識吧…”又瞧一眼他離開的方向，下一次再見我一定要問出慕容馨寧死的那天他到底看見了什麽。
在聽雨閣的日子很無聊，馬上就是八月十五，東宮極是熱鬧，趴在窗台上遠遠就能瞧見火紅火紅的地毯鋪在正道上，太監們搬著一個又一個大框抱著一壘又一壘東西四下忙碌，人來人往，忙的紅紅火火，隻是除了聽雨閣一片死寂。
茯苓一麵納鞋一麵口中忿忿不平，“秋節太子還要隨皇上前去祭祀，以往都是太子妃陪在太子身邊同皇上皇後一起接受萬民朝拜，這次可好，倒要便宜英良娣，恐怕這時英良娣已經笑眯了眼睛吧，這真…真正叫做什麽什麽相爭的…”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沒錯，就是這句話。”茯苓噘著嘴，一臉的不開心。
我輕輕笑笑，有些失神的望向窗外。這些天隻有雲戟來過一次，送了一隻白花花的小貓兒來，說是波斯進貢來的，太子讓他送過來給我解悶。
佩兒他也沒有找到，所以一臉的懺愧之色。
他說這幾日李承德又要忙著查找凶手又要忙著祭祀的事情，還有朝廷上的各種要務，什麽接待波斯使臣、虎城洪災等等等等總之就是很多事情讓他忙的不可開交，沒有空來看我。要我多些耐心。還給我送來一大壘的書和筆墨紙硯，讓我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