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樹之果分有甜酸
哥雖然已經離開了長安，但長安依舊有哥的傳說。
現在李恪完全有資格這麽豪橫一句，因為哪怕他離開了長安，長安城裏那票牛鼻子在喊“道德天尊他老人家法力無邊”之前，都要訴說一下道德天尊他老人家的後人，現任的蜀王李恪是多麽的純孝、多麽的天才來鋪墊一下。
那麽，在基本上識字率不足百分之五的老百姓眼裏，作為李小三的父親，同為道德天尊後裔，當今的貞觀皇帝李二陛下，是不是更牛逼了？
這年月還沒流行什麽“老子英雄兒好漢”，但是吧，龍生龍這條定律大家還是認可的。
所以在連年自然災害之後，李二陛下第一次收割了一波真正意義上的民心，這讓李二陛下很是舒坦，要不是現在還指望著給頡利來個一發入魂，他爹從武德年開始攢的家底不好輕動，他都想在一百零八坊各增補一個道觀了。
反正現在長安城裏還有人種地，空閑的地多了去了。
因為李二陛下很高興，所以他往楊妃那邊跑得就特別勤，次數上甚至可以和皇後比肩了。
這讓楊妃很高興，也讓前隋老臣很高興，新鮮出爐的特進蕭瑀天天爽的在家裏吟詩作賦，前隋觀王府那一脈都喜慶的不行，楊師道那個太常寺跳大神的天天在家奏樂。
當然，跳大神的楊師道不太敢喊祖宗顯靈，他在家喊的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因為他爹是楊雄，前隋的觀王，做過宗正卿的，正兒八經的前隋宗室。這要是祖宗顯靈了，你把大唐往哪兒放？
但是吧，楊師道奏樂的聲音有點兒大，所以住處離著他不算遠的長孫家就有點兒被吵到了，賦閑在家還在苦等妹夫寫個《威鳳賦》的長孫無忌因此睡眠質量直線下降，目前倒是沒有黑眼圈，不過嘴角還是長了個燎泡。
雖然理智告訴他，李恪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但是這種事是不能用理智去分析的，真用理智分析，他另一個親侄子李泰還能天天吟詩作賦，和當太子的哥哥爭名望？
不過呢，最上火的還不是長孫無忌這個貞觀國舅爺，現年七歲，還沒搬出皇宮獨居的李愔才是最慘的那個，現在他正在被自己的老爹摁在腿上打屁股。
然後他親媽楊妃就站在一邊看著，麵色冰冷，沒帶一點兒的憐憫，如果不是身為貴女身份不允許，他感覺他媽能拍手叫好。
“小小年紀如此紈絝，不知向上，朕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兒子！”
暴怒的貞觀皇帝雙目圓整，打屁股的手雖然沒有帶上真炁，但從啪啪的聲音裏，還是能聽出力度的。
然而李愔倒也硬氣，咬著牙流著淚，愣是一聲不吭。
“庶子一聲不吭，不知悔改，端的可恨，來人，給朕拿棍子來，今日便要讓他知道厲害！”
貞觀皇帝越發憤怒了，眼睛已經有點兒發紅了，楊妃一聲不吭轉過身，就打算請個孝子棍出來。
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旁邊的內侍一看這事兒有點兒上頭，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聖人且息雷霆之怒，若是氣壞了身子，蜀王殿下在太白山豈不也要擔心？”
聽了李恪這個名字，李世民稍微清醒了一下，看了看膝蓋上這個李恪的同母弟，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眼看著皇帝有停下的跡象，內侍鬆了口氣，接著磕頭：“六殿下不過年少無知，想看個新奇罷了，若是陛下因此遷怒，傳到外朝去，終歸不美……”
李二陛下最看重的是什麽？名聲。
所以一提名聲，李二神色就更清醒了。內侍說的不差，今天要是拿著孝子棍給李愔打出個好歹來，隻怕第二天外麵就會傳他的笑話。
“一樹之果也分甜酸，朕無德耶？”
李二把李愔放下，仰天長歎一聲，感慨的不行，那邊拿著孝子棍的楊妃聽了，眼圈兒也跟著紅了。
為什麽李二陛下這麽暴怒？因為李愔這小子看著自己的親哥發跡了，然後就糾集了一群年歲相仿的權二代，在長安城裏橫行霸道。
嗯，這看起來絕對沒啥問題，畢竟嘛，從常識上來講，七歲的孩子能幹啥呢？不說人畜無害吧，也搞不出來什麽大事兒。
然後李愔這個小兔崽子就玩了一把大的，踩著兩個權二代的肩頭扒牆頭，偷看閻立德家的小女兒洗澡！
七歲的皇子帶人偷看八歲的小娘洗澡，你敢信？！
要不是閻立德怕壞了自家女兒的名聲，也顧忌他李二的麵子，隻怕這事兒早就滿城風雨了，饒是這樣，為了補償一下心靈上受了創傷的閻立德，李二陛下也是出了一把血的。
畢竟閻立德他不是一般的權貴，除了他自己會畫畫之外，他弟弟閻立本也會畫畫，這倆畫家的老娘，是北周的清都公主。
當然啦，這些都可以不重要，李愔他老娘不還是前隋的公主？重要的是閻氏一門，從前隋開始，就一直在工部、將作監打轉轉，門生故吏什麽的簡直不要太多，說是根深蒂固一點兒不假。
“來人，將這豎子押至偏殿，禁足！什麽時候他想清楚自己錯什麽了，再放出來！”
李二陛下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旁邊恨恨地喊道，不多時便有執戟士上前，摻著屁股腫起來的李愔下去了。
看著自己的二兒子被帶下去了，楊妃這才鬆了口氣，悄悄把手裏的孝子棍遞給了宮女，接過一碗茶來。
“是妾平日裏疏於看管，才讓他如此跋扈，二郎……”
楊妃眼圈兒紅紅的，雙手奉茶，給自己老公遞了上去。李恪現在的人設是孝子，她的人設現在是賢妃，不管怎麽著，錯處往自己頭上攬就是了。
“這哪裏是你能左右的？”
李世民右手接過茶，左手攬著楊妃，讓她坐下，“吾也是忙於公務過久，不曾管教了皇子，這才有今日之事。”
他李世民這麽賢明的君王，怎麽能讓老婆一個人背黑鍋？再說了，這事兒也就到此為止了，閻立德的麵子，李愔他哥李恪的人設，還有他貞觀皇帝的威嚴，都注定了這一點。
“也不知恪兒在太白山上如何了……”
楊妃把頭靠在老公的肩膀上，瞅著南方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有些擔心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