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此祥瑞也（上）
突厥佬最近日子過得很不如意，確切點兒來說，是頡利可汗最近過得很不如意。
鐵勒人那一票二五仔脫離了掌控，越過他們直接跟唐朝跪著喊爸爸也就算了，更弱雞的奚部、霫部居然也是直接跪舔了唐朝，一點兒面子都不打算給他留的樣子。
并州都督李世勣作為大唐雙璧之一，在通漠道一通兒騷操作，說是斬獲無數有點兒吹牛逼，但臨近通漠道的突厥小部族被乾的哭爹喊娘，那是沒跑兒了。
然後突利可汗這個前前任可汗的兒子，在東邊兒和唐朝的左衛將軍周紹范眉來眼去的，很是有直接把頡利賣給唐朝的架勢。
所以為了安撫一下手底下的這票小可汗，頡利決定和李世勣剛一波正面，讓這個大唐雙璧之一的人傑見識一下突厥彎刀的鋒銳，順便搞點兒牛羊子女什麼的勞勞軍，讓自己回一口氣。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突厥佬被李世勣乾的哭爹喊娘，頡利是半個開元通寶的便宜都沒撈到，帶著自己的核心部族連滾帶爬地跑了路，順便就給李世民遞了一張表，開始認慫。
不過經此一役，頡利反倒是喘了口氣，因為那些出言不遜反對他的小部族很是死了一茬，他們的部族順理成章地就成了養料，壯大了頡利本部，讓頡利從另一個角度達成了自己的願望。
於是太極宮裡，李二陛下看著前線送來的戰報，以及李世勣隨著戰報送來的消息，臉上的愉悅是不加掩飾的。
「此誠乃天意也。」
李二陛下雙眼之中金光閃爍，整個人的氣勢都在攀升，「傳旨，宣兵部尚書。」
六部離著皇宮挺近的，不多時，就看見李藥師走了進來，參拜之後，李二陛下賜了座，就把奏報丟給了李靖：「卿且看看。」
作為大唐最傑出的軍事領袖，李藥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一目十行看完了奏報，當即抬起頭來，語氣堅定，聲音洪亮：「此天滅突厥也。」
唐朝開國以來，就一直把突厥當做最大的敵手，國朝上下但凡有點兒能力的，都在研究怎麼一炮乾死突厥佬，李靖作為兵部尚書，對突厥的情報那是了如指掌，甚至比皇帝都要熟悉。
所以瞅了皇帝一眼，李靖斟酌了一下，降低了一點兒氣勢：「不過時機未到，頡利雖是新敗，然本部未曾受損，此時再度強壓，只怕突厥內部驚懼，事倍而功半。」
現在唐朝對突厥邊境的壓迫並不算狠，突厥內部有點兒亂，唐朝也沒好到哪兒去，天災就不說了，眾生平等嘛，政治上的動蕩雙方也是都有的。
可以這麼說，到了今年，李世民才算是初步撫平了玄武門帶來的負面影響，所以才有李世勣跑去通漠道裝逼這事兒。
不過根據比爛定理，現在突厥還在內亂，頡利和突利還在互相撕逼，所以唐朝的勝算要大很多。
但正如李靖所言，現在不是給突厥加壓的時候，一旦壓力過大，導致突厥內部放棄紛爭，那麼號稱控弦四十萬的突厥佬，就不是唐朝能輕鬆拿下的了。
「此言甚是，欲滅突厥，尚需從長計議。」
李二陛下點點頭，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發兵的好時機，無論是理論基礎還是物質基礎，都欠缺了一點兒，「此番召卿前來，乃是為了商議一番，若卿為帥，何人可以為副。」
「代州都督張弘慎，久在北地，知悉兵事，又兼通突厥內情，若想平滅突厥，非此人不能成事。」
李藥師的回答很乾脆，想都沒想的那種，這個腹稿在他心裡都過了無數遍了。
大唐現在能統兵的將領其實不少，但能總管征伐突厥的，也就他李靖加上一個李世勣，尉遲恭這種沖陣猛將在這種軍國大事上，根本沒法做到全局掌控，這是出身和經歷的雙重限制。
但平滅突厥這一鋪，是他一個李靖加一個李世勣能吃下的么？顯然不可能。
所以必須要拉上貞觀新貴里的強力人士，比如玄武門那九人之中的某一位或者某幾位，至於要不要給武德老臣甚至隱太子舊臣便宜，平衡平衡朝政，看皇帝的。
「善。」
李二陛下就點了點頭，看著李藥師的眼神里全是讚賞，心說自己老子這套使功不如使過真是好用啊，你個李藥師再能打，那不也是得聽朕的指揮？
於是李藥師低著頭，就想告退，兵部現在還一大堆的破事兒呢，新制的爐灶、新制的鐵鍋、新制的橫刀甲胄……這些將作監的產品都得過他的手去分配。
該分給誰，不該分給誰，能分給誰，不能分給誰，這也是學問，很費腦的。
然後這個時候，一個小內侍一臉欣喜地跑了進來，連禮儀都顧不上了，直接報喜：「恭喜聖人，賀喜聖人，蜀王殿下方才在老君廟中聽孫真人講道，一時頓悟，已入了先天之境。」
卧槽！
聽了這個消息，在場兩個姓李的，不管是李世民，還是李靖，腦袋裡統一冒出來這麼個詞兒。
今年快六十的李藥師覺得自己出了幻聽，他在前隋的時候，從他牛逼不解釋的舅舅韓擒虎到牛逼不解釋的楊素，都誇他是條漢子是個天才，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今天聽見年僅十一歲的蜀王居然特么就先天了，他感覺自己的歲數活到了狗身上。
他這輩子如果一切順利，敲平了突厥，干挺了吐谷渾，再剿滅了高句麗，大概能混個軍神的稱號，如果能平穩落地不被政爭弄死，死後撈個天庭的職司就不錯了，這特么李小三要逆天啊。
相比於李靖的難以置信，李二陛下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複雜，不過旋即變得很是高興：「此言當真？」
「當時一同聽經的，還有黃冠子真人。」
小內侍一點兒都沒慌，恭恭敬敬地說道，「老君廟的方丈方才派人來報喜的。」
「陛下，此乃祥瑞啊。」
帶著很複雜的表情，李靖就吹捧了一句，在這一瞬間，李靖甚至在考慮，這老李家得了天下難道真是見了鬼的天意？
特么的自己也姓李，要不也找個老君廟拜一拜，興許自己的兒子也能直接來個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