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五小姐,現在你不喜歡鄭國公,待婚後日夜相處,不就喜歡上了嗎?這夫妻小兩口日夜相對,感情不就慢慢培養起來了嗎?”趙嬤嬤勸道,很不理解她的想法。


  蘇老夫人大怒,拍案道:“你不嫁也得嫁!一個蘇後,你嫁入鄭國公府!”


  這話是一錘定音,任何人都沒有反對的餘地。


  蘇輕亦眸光冰冷,坦然直視,“祖母,孫女不孝,孫女絕不會嫁!”


  趙嬤嬤連忙勸道:“五小姐,有話好好說,老夫人也是為你好。再者,老夫人年紀大了,想看你風風光光地出嫁,盡快生一雙兒女讓老夫人弄孫為樂。”


  “倘若孫女遵從祖母的意思嫁給鄭國公,那麽孫女婚後會開心嗎?這輩子會幸福嗎?祖母考慮過孫女的感受與意願嗎?”蘇輕亦反問道,辭鋒尖銳,“祖母是想孫女遵從祖母的意思嫁一個不喜歡的夫君、一生悶悶不樂,或是孫女順著自己的心思嫁人、開心快樂?還望祖母仔細思量,不要強迫孫女嫁人。”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伶牙俐齒會頂撞了,就不把我這個老太婆放眼裏了。”蘇老夫人滿目怒氣,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


  “孫女自問對祖母尊敬有加,但婚姻大事涉及終身幸福,必須慎重。”蘇輕亦從容道,“一雙鞋是否適合孫女,並非祖母覺得鞋子漂亮大氣便可,而是孫女穿著這雙鞋子是否合腳、舒適。”


  趙嬤嬤道:“五小姐,你就少說一句吧,老夫人都氣成這樣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怎能與一雙鞋子相提並論。”


  蘇輕亦的小臉冷如冰霜,道:“這隻是打個比方。祖母,孫女想讓您明白的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重要,但在孫女看來,全是狗屁。最重要的是當事人的意願與感情。”


  狗屁!


  趙嬤嬤大驚失色,五小姐怎麽會說出這種粗魯不雅的話?


  蘇老夫人氣得反駁不出來,又無奈又傷懷,“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吧。”


  蘇輕亦恭敬道:“孫女無心冒犯祖母,隻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讓祖母知曉,還請祖母息怒。孫女告退。”


  趙嬤嬤看著她出去,歎了一口氣,“老夫人,五小姐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太可怕了。”


  “簡直是混賬!”


  蘇老夫人怒斥一句,不過怒色慢慢地消散了。


  趙嬤嬤連忙端一盞茶給她喝,幫她順氣,“老夫人先消消氣。其實奴婢也想不通,鄭國公這麽好的人,為什麽五小姐就是不願嫁。”


  蘇老夫人深深地呼吸,“我明白。”


  “啊?老夫人明白?”趙嬤嬤驚奇道。


  “她不喜歡鄭國公,想嫁一個兩情相悅的男子。”蘇老夫人微微一笑。


  趙嬤嬤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老夫人剛剛不是還氣得快背過去了,怎麽這會兒笑起來了?難道老夫人被氣瘋了?她問:“老夫人,你這是……”


  蘇老夫人滿意地笑道:“方才我隻是試探她,衣兒有膽色有頭腦,堅持自己的想法與決定,日後必有出息。能匹配我這個孫女的必定是人中龍鳳。”


  趙嬤嬤震驚得無以複加,“方才老夫人那般生氣,是試探?是假的?哎喲,老夫人,你演的是哪一出呀?連奴婢都騙過去了。”


  “不這樣,如何逼出她的真性情?”蘇老夫人笑嗬嗬道。


  “那老夫人如何對鄭國公交代?”


  “便說依衣兒的意願,三年後再議。”


  “鄭國公這麽好的男子都不願嫁,莫非老夫人想讓五小姐嫁入皇室?”


  “衣兒的眼光不會錯的,就讓她自己找,我們無需操心。”


  “奴婢可算明白了,老夫人是真心疼愛五小姐,這孫女婿啊,讓五小姐自己挑。”趙嬤嬤笑道。


  蘇老夫人含笑望著虛空,仿佛看見另一張臉……


  ……


  前院,喜宴擺了一桌又一桌,熱鬧喧嘩。


  流光別苑,卻是安靜得像世外桃源。蘇輕亦回到別苑,佳期擔心地問道:“五小姐,老夫人傳你去靜心苑是什麽事?”


  良辰對她使眼色,“別問那麽多。”


  “是不是說五小姐與鄭國公的婚事?”佳期低聲問。


  “好了,你別說了。”良辰責備地瞪她,“五小姐心情不好,別再問了。”


  “哦。”佳期隻好閉了嘴。


  “你們都去忙吧,我要歇會兒。沒我的傳喚,不要進來。”


  蘇輕亦吩咐之後走進內寢,你妹的!

  正是心情不爽,看見那隻禽獸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她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北影寒的兩隻小腿留在床外,其餘的都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枚玉佩欣賞著。忽然,他想起來了,這枚玉佩是鄭國公的貼身之物,頓時,他的鳳眸攏上寒煙,寒氣凜冽。


  “你他媽的給我滾下來!”


  她嬌聲厲喝,恨不得把他剁成八塊。


  那日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他的臉皮怎麽比城牆還要厚?


  “定情信物?”


  北影寒坐起身,薄削的唇角噙著譏誚的冷笑,修長的手指拎著玉佩,玉佩垂晃著。


  蘇輕亦下意識地伸手去搶,本以為這速度已經夠快了,然而他的速度更快,迅速抓住玉佩,握在手裏,“你知道這枚玉佩的來曆嗎?”


  “不知道。”她氣急地跺腳,“反正是定情信物,還給我!”


  “搶得到就還給你。”北影寒雪顏一寒,眸色一暗,果然是定情信物。


  鑒於上次的經驗,她才不跟他搶,反正怎麽搶也搶不到。


  她好整以暇地脫履上榻,下逐客令,“我要歇著了,大都督想喝喜酒就去前院。”


  “你怎知本座是來喝喜酒的?”他仍然背對著她,語聲冷涼。


  “不然呢?”


  話音未落,蘇輕亦蔥白的手指就襲出一道雪光,擊中他後背的穴位。


  北影寒僵住,寒沉道:“給本座解穴!”


  “大都督也有今日啊。”


  她嘲諷道,心情頓時好起來。


  以往無數次都是被他點穴,這次輪到他被點穴,她還不好好地整他?

  蘇輕亦去拿那枚冰色蘇牙形玉佩,陡然,他的大掌動了,扣住她的小手,輕鬆地一拽,她整個人就往他懷裏撲去。她迅速反應過來,另一隻手化為利刃劈向他的脖子。


  原來,他並沒有被她點中穴道,假裝的!

  你妹的!沒有人比他更腹黑的了!


  可是,為什麽她點不了他的穴?或者他自行解穴?


  北影寒豈會輕易地讓她得逞?你來我往過了三招,他就把她壓在身下,把她製得無法動彈。


  “喂,我已經說了我不喜歡你,你為什麽還纏著我?你堂堂風雲騎大都督,有身份有地位有格調,有容貌有身材有氣質,整天纏著我這個醜八怪做什麽?你就這麽想壓女人嗎?你去教坊、去秦樓楚館,找幾十個、上百個女人隨便你壓啊!”


  蘇輕亦氣得快爆炸了,語聲流利如珠,噠噠噠地蹦出來。


  怎麽又是這種情況?敢情那日說了一大堆,是浪費唇舌啊。


  “本座何時把你當女人了?你隻是一隻會說話、有脾氣、尚算有趣的玩物。”


  北影寒森寒地盯著她,眸光寒鷙,格外的嚇人。


  怒火燒腦,她脫口罵道:“去你媽的玩物!你才是玩物!你全家都是玩物!”


  他暗如黑夜的鳳眸彌漫著凜冽的戾色,陡然撕開她的衣襟,掌心朝下,對著她的翠色貼身絲衣,寒氣直接令翠色絲衣裂成碎片。


  蘇輕亦的雙手被他扣住,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唯有用憤恨的殺人目光瞪著他。


  大掌邪惡地蹂躪雪柔,一次又一次,她瞪著他的目光隨著次數的增加而越發冷酷嗜血,似一隻被逼急了的狐狸,恨不得將仇人活生生地撕咬。


  北影寒也盯著她,目光寒怒,大掌不停,一雙鳳眸浮現絲絲縷縷的血色。


  “你隻不過是本座的玩物,本座何時想要,你便要乖乖地配合。”他的聲音邪惡得令人發指。


  “是不是很疼?那就叫出聲。”


  “叫啊,為何不叫?”


  他的呼吸炙熱而冰寒,如冰如火。


  蘇輕亦目齜欲裂,眸裏蓄滿了酷烈的恨,“我是玩物,那你呢?你也是一隻玩物,一個女人的玩物,比我還不如!”


  北影寒的手掌頓時僵住,眼裏的血色湧出,變成一雙駭人的赤眸。


  她還要再說,唇瓣卻被突襲堵住。


  他的薄唇似刀刃,割裂她的柔唇;他的利齒如劍鋒,劃破她的肌膚。


  攻城略地,痛意襲人。


  蘇輕亦狠狠地咬下去,頓時,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


  北影寒定定沉沉地看她,舌尖與唇瓣有一縷嬌豔的鮮血。


  “滾開!”她怒斥。


  “本座還沒玩夠!”


  他的大手往下摸去,她立即把腿並攏,冷汗生生地逼出來。


  蘇輕亦的小臉紅彤彤的,不知是怒火燒紅的還是用力掙紮變紅的,她怒斥:“不許碰!”


  他溫柔地揉撫女子最寶貴的那處領地,邪肆得令人發瘋。


  雖然隔著衣物,但還是令人無與倫比地羞憤。她盯著他那雙邪狂的鳳眸,氣得快爆炸了,瘋狂地掙紮、扭動。然而,隨著她劇烈的反抗,那摩擦就越發厲害。


  忽然,她的手掙脫出來了,得到自由,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過去,正中他的臉頰。


  “啪”的一聲,力道很大,他白皙的雪顏頓時映上鮮明的指印。


  北影寒的鳳眸越來越紅,戾氣越來越盛。


  僵冷地對峙半晌,他坐起身,整好衣袍,丟下冰色蘇牙形玉佩離去。


  蘇輕亦坐起身,一雙眸子燃燒著猛烈的怒火,雙手攥得緊緊的,微微發顫,青筋爆凸。


  殺千刀的混蛋,我蘇輕亦一定會報仇!


  ……


  黃昏時分,是前院喜宴最熱鬧的時刻。


  喜樂已經停歇,喧鬧聲直上雲霄。王管家在門口接待新到的貴客,蘇紹謙與新郎官蘇長風在各桌之間周旋飲酒,忙得腳不沾地。


  在一片火爆的猜拳聲、呼喝聲裏,忽然,平地驚起一聲驚雷,一聲淒厲的尖叫傳來。


  不少貴客聽聞聲音,好奇地尋找聲音的來源,莫非蘇家又要上演精彩的大戲了?


  但見沈如萍倉惶地奔過來,一張小臉布滿了驚恐,顫著聲喊道:“姑丈,表哥……冰舞姐姐瘋了……冰舞姐姐瘋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蘇家大小姐瘋了?

  這時,跟著沈如萍身後奔來的是蘇冰舞。她的美眸微微眯著,小臉蒼白得好似抹了細雪,口口聲聲地叫著娘:“娘,舞兒好想你啊……”


  沈如萍站在她麵前,懼怕得渾身發抖,“你別過來,我是如萍啊,我不是你娘……”


  蘇冰舞驚喜地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張小臉布滿了思念,泫然欲泣,“娘,舞兒好想你啊,舞兒不想離開你……娘,不要再離開舞兒,好不好?”


  蘇夫人明明已經過世了,這蘇家大小姐卻把沈家二小姐當作娘,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莫非,蘇大小姐真的瘋了?

  蘇紹謙見狀,連忙走過來,勸道:“舞兒,你身子不適,快回去歇著。”


  “娘,你不在了,舞兒過得好辛苦……”蘇冰舞嚶嚶哭泣,靠在沈如萍的肩頭。


  “姑丈,怎麽辦?”沈如萍嚇得渾身僵硬,哭喪著臉。


  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被人當作娘,太虧了。


  眾多貴客竊竊私語,這蘇家的好戲真是一出接著一出。沒想到蘇夫人過世才沒幾日,嫡女蘇冰舞就直言過得辛苦,莫非這當中有什麽隱情?

  北影寒坐在主桌,悠然地飲酒,一杯接著一杯,好似他眼裏隻有酒,這裏的人與事都與他毫無關係。


  蘇紹謙氣急敗壞,可不想今日又鬧出什麽不堪的事來。他吩咐追趕而來的木香把蘇冰舞帶回去,不過,與木香一起來的府醫道:“老爺有所不知,大小姐並非得了失心瘋,而是病了。”


  “老爺,大小姐確實是病了,夫人知道的。隻是夫人不讓外傳。”木香道。


  “那舞兒得了什麽病?”蘇紹謙緊張地問,顧不得這麽多貴客看著了。


  “老爺放心,大小姐並非不治之症,是離魂症。”府醫回道,“其實,大小姐得此離魂症已有一年餘,經小人的醫治,大小姐的病情好轉不少,慢慢康複了。”


  “離魂症?是什麽病?”蘇長風擔憂地問。


  “離魂症乃神氣不寧所致,便如大小姐此時這般,由於思親過甚,以至於神氣不寧。方才大小姐貪杯,歇下之後魂魄飛揚,神魂離體。因為大小姐思念過世的夫人,才把沈二小姐誤認作夫人。”府醫回道,“大小姐犯病之時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事後一無所知,全然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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