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話雖如此,不過方才她為他擦拭濃湯的時候,帕子上抹了不少藥效超級強猛的過敏粉。隻要過敏粉抹在衣物上,就會滲透到人的肌膚,接著就會出現過敏症狀,巨癢得難受。


  午膳前,他教榮安侯爺那一下,就是致她於危境;再者那劈開浴桶之仇還沒報呢,就當作一起報了。


  “本座捏死一隻螻蟻,無人膽敢質疑半句!”身上的癢讓北影寒快瘋了,嗜殺如魔。


  “大都督別忘了,我可是要嫁入長公主府的。倘若我死了,相信女皇陛下會徹查。”


  “意外之死,誰會追究?”


  “大都督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


  他掐緊她纖細的雪頸,魔性的戾氣在鳳眸浮動。


  蘇輕亦扯起嗓子大喊:“大都督淩辱女人啦……救命啊……大都督是色魔,淩辱女人……”


  北影寒哭笑不得,色魔?淩辱她?要淩辱女人也不會找她這個醜八怪!

  雖然外頭的丫鬟不敢闖進來,但聽見她的喊聲,他的清譽可就毀了。


  想到此,他猛地鬆開她的雪頸。


  蘇輕亦一邊咳著一邊往外狂奔,遲走半步,小命就不保了。


  他望著她倉皇地逃奔,鳳眸裏像是電閃雷鳴,五指攥得緊緊的,關節啪啪啪地響。


  這死女人,他總會逮到她,讓她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過,她從未提起過在藥潭發生的事,看來她還不知她的身子已經不夠清白。


  ……


  這夜,蘇輕亦想回府,長公主不讓她走,說明日一早看看郡主的情況再做決定。


  一整日無所事事,她無聊透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到外麵曬蘇光。


  蘇色寂寂,清霜遍地。


  夜風吹拂,分外涼爽。


  幽靜的蘇夜,忽然響起一縷笛聲,悠揚悅耳,像是對心愛之人傾訴思慕之情。


  蘇輕亦循著笛聲找過去,長廊的盡頭,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站在昏黃的燈影裏吹笛,臨風的身姿瀟灑軒昂,似一幅意境神秘而優美的古典畫。


  她靜心聆聽笛聲,不知不覺的,一曲畢了,嫋嫋停止。她望過去,那男子轉身身來--

  居然是那個渣男!

  這就好比,正要吃的一個蘋果,這一麵是好的,另一麵卻爛掉了,那種鬱悶的心情,太醉人。


  唐若宣看見她站在這兒,臉膛立時冷厲起來,氣衝衝地走過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侯爺半夜吹笛,不怕擾人清夢嗎?”蘇輕亦冷冷道,剛才的好感瞬間碎成渣渣了。


  “此處是我家,我喜歡半夜吹笛,不行嗎?”


  “那侯爺繼續。”


  她轉身要走,卻聽見一道冷喝:“且慢!”


  唐若宣走到她跟前,滿目嫌棄、鄙夷,“在我麵前,你耍什麽手段都沒用,我絕不會喜歡你這個醜八怪,更不會娶你!你不要枉費心機!想欲擒故縱,也不看看自己長了一副什麽樣的尊容!”


  說罷,他用鼻子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蘇輕亦被他的自作多情弄得哭笑不得,手段?欲擒故縱?還能再搞笑一點嗎?


  蘇冰舞在他麵前耍了那麽多手段,他眼盲心盲,什麽都看不見,是瞎子中的極品。


  翌日,榮蘭郡主臉上的痘瘡幹癟了,也沒有再長新的,說明這瓶藥露的藥效很不錯。她欣喜得很,要蘇輕亦在府裏多留幾日。


  蘇輕亦說,家裏還有事,必須回去一趟,明日再過來看她。


  榮蘭郡主心情好,就讓她回去了。


  回到流光別苑,蘇輕亦問良辰、佳期這兩日是否有事發生,她們說沒有。


  她剛歇了一個時辰,沈氏的心腹陳嬤嬤就帶著一個婆子過來。良辰、佳期認得,這個婆子姓王,跟隨老夫人去寶山修行靜養,不過王婆子怎麽會一個人回京?


  “五小姐,出事了。”王婆子滿麵憂色。


  “可是老夫人出事了?”良辰問道。


  “幾日前,老夫人到後山走走,不小心摔了一跤,腰椎和腿腳受傷,傷情頗重。”王婆子道。


  “請大夫瞧了嗎?五小姐,這可怎麽辦?”佳期慌了神。


  “寺裏的住持請大夫為老夫人醫治了,大夫說,老夫人年紀大了,必須臥榻靜養三五蘇才有希望複原。”王婆子悲天憫人地說道,唉聲歎氣,“老夫人擔心五小姐記掛,差奴婢回來稟報一聲,讓五小姐不要過於憂心。”


  蘇輕亦靜靜不語,麵上瞧不出情緒。


  良辰的麵色慢慢凝重起來,“要臥榻靜養三五蘇這麽久?”


  老夫人一直留在寶山,那麽沈氏在府裏一手遮天,會出更多的招對付五小姐。


  佳期問:“老爺、夫人知曉了吧。”


  王婆子點頭,“方才奴婢稟報過了。五小姐,老夫人在異鄉臥榻養傷,沒有親人在身邊伺候著,真真可憐,奴婢瞧著老夫人日夜都念叨五小姐呢。在這府裏,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五小姐,倘若五小姐願意,不如到寶山一趟,陪老夫人幾日,老夫人一高興,興許傷病就複原得快了。”


  蘇輕亦秀眸微彎,“這也是應該的。”


  王婆子欣喜地笑起來,“那奴婢就先回寶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夫人。”


  “慢著。”


  “五小姐還有什麽吩咐?”王婆子低垂著眉眼。


  “去寶山這一路,路好走嗎?大概需要幾日?”蘇輕亦淡淡地問。


  “不太好走,大概需要五日。”王婆子流利地答道。


  “五小姐,奴婢現在就去收拾行裝。”佳期著急道。


  “良辰,抓住她!”


  蘇輕亦突然冷聲下令,良辰一把就扣住王婆子,雖然並不知道主子為什麽這麽做。


  王婆子驚慌失措地問:“五小姐,為何抓奴婢?奴婢做錯了什麽?”


  蘇輕亦目色冷冷,“祖母真的摔傷了?”


  王婆子目光閃爍,“這還能有假?”


  “不說實話,你的家人就要受到牽連,尤其是你的孫兒,隻怕要離開父母,自小流離失所。萬一被人販子拐了,那可是一輩子都回不到父母身邊了。”蘇輕亦漫不經心地說著,語氣卻極冷,戳中人最致命的弱點。


  “五小姐,你怎能這樣?”王婆子慘兮兮地哭嚎,孫兒可是她的心肝寶貝。


  “或許祖母受傷了,但傷勢根本不重。”蘇輕亦疾言厲色地喝問,“是誰指使你報假消息?再不如實招來,你的孫兒可就要遭殃了。”


  “五小姐,你說什麽,奴婢聽不懂。老夫人確實受傷了,差奴婢回京報信。”


  “佳期,派兩個身手好點的去王家。”


  王婆子最疼的就是孫兒,孫兒有事就是要了她的命。見佳期吩咐人去辦事,她嚇得麵色發白,連忙招供,說老夫人隻是崴了腳,輕傷罷了,而且老夫人並沒有吩咐她回來報信。


  蘇輕亦逼問:“誰指使你這麽做?說!”


  王婆子猶豫道:“是……夫人……”


  蘇輕亦早已猜到是沈氏的詭計,把她騙去寶山,就相當於把眼中釘、肉中刺拔除。


  王婆子被家丁帶下去,關在一間暗房。


  良辰很佩服主子的聰慧頭腦,“五小姐如何知曉王婆子報的是假信?”


  蘇輕亦冷冷一笑,其一,蘇紹謙、沈氏得知老夫人受傷,卻不安排人去寶山接老夫人回來;其二,即使老夫人受傷嚴重,也不會要疼愛的孫女大老遠地去寶山陪她;其三,王婆子說去寶山的路不好走,要走五日,可是她的布鞋並沒有磨損,麵容也沒有風塵仆仆,根本不是步行回京該有的模樣,隻怕是坐轎子回來的。


  這出詭計,早在老夫人剛離京不久就在謀劃了。


  她把這些分析一說,良辰和佳期恍然大悟,對主子崇拜得五體投地。


  ……


  陳嬤嬤匆匆進了小苑向沈氏稟報,沒有看見王婆子從流光別苑出來。


  沈氏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那小賤人沒有上當?


  蘇冰舞尋思道:“娘,那小賤人精得很,王婆子騙不過她。”


  沈氏擺擺手,讓陳嬤嬤在外頭候著,然後憂心忡忡道:“舞兒,我看那小賤人不是中邪,而是被妖孽上身。她居然會醫治榮蘭郡主的臉,她不是對醫術一竅不通嗎?”


  “女兒也不知怎麽回事,現在那小賤人很難對付。娘,我看不能再明著對付她,得從長計議。”蘇冰舞嬌豔的小臉也布滿了憂色,好在榮安侯爺對自己死心塌地,沒有看輕自己,不然就更愁了。


  “明的不行,就暗的來。”


  沈氏咬緊銀牙,姣好的眉目布滿了狠厲之色。


  今夜,一定要讓那小賤人死!


  蘇冰舞的思緒卻飄到了在長公主府遇見的風雲騎大都督北影寒,這個深受女皇陛下器重、位高權重、俊美傾城的男子,沒有龐大的家世背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榮華富貴與身份地位,是了不起的真男兒、大丈夫,比唐若宣強多了。


  倘若,嫁給這個不近女色的大都督為妻,前途是不是更光明?

  這夜,流光別苑裏寂靜如死,燈火都熄滅了。


  蘇輕亦在內寢睡著,良辰在外間的小榻守夜,也睡得很沉。


  嗤……嗤……嗤……


  一條條或長或短的黑蛇蜿蜒著爬進寢房,蛇頭抬得高高的,吐著蛇信子,嚇人得緊。


  蘇輕亦的耳力很好,即使睡得沉也會被外界的聲響驚醒。她看見昏暗中地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蛇,心神一怵,大聲叫喚:“良辰!良辰!”


  還好她膽子算大的,不然就被這些靠近床榻的黑蛇當場嚇死。


  她蹲在床榻的角落,保持不動,這樣就能讓黑蛇暫時不攻擊人。不過有一條黑蛇靠近床榻,很快就爬上來,太驚險了。


  良辰進來一瞧,嚇得麵色慘白,差點兒暈過去,“五小姐,這麽多蛇,如何驅趕?”


  “去叫醒佳期,你們去準備雄黃和火把,三支火把,要快!”蘇輕亦快速吩咐,猶自冷靜,“先把燭台遞給我。”


  “五小姐,接著。”良辰把小燭台扔過去。


  蘇輕亦穩穩地接住,用小燭台的火先抵擋一陣子,因為蛇怕火。


  黑蛇爬到床上,蛇頭探了探,似要攻擊她。她連忙把燭火伸過去,把黑蛇逼到床下。


  不多時,良辰和佳期拿著雄黃和三支火把進來。主仆三人分工合作,把雄黃撒在地上,再用火把驅趕黑蛇,黑蛇聞到雄黃刺鼻的氣味,加上灼熱的火把,紛紛往外爬走。


  忙活良久,這些黑蛇才被外麵的家丁抓起來,扔進木桶裏。


  主仆三人跌坐下來,氣喘籲籲,好像大戰一場。


  “嚇死了,這麽多蛇。”佳期口幹舌燥,斟了三杯茶水。


  “五小姐,雖說夏日時節有蛇出沒,但咱門府裏一向沒有蛇,今夜怎麽有這麽多蛇?”其實,良辰已經斷定,這些蛇是有人放進來的,在主子熟睡的時候咬死主子。


  “最想弄死我的,還有誰?”蘇輕亦眸光冰冷,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沈氏母女幹的。


  “五小姐,不如這樣,把那些黑蛇放進大小姐的寢房,嚇嚇她們。”良辰突發奇想。


  “這個主意好。”佳期拍手稱好。


  蘇輕亦莞爾一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姐妹之間應該分甘同味嘛。


  那邊廂,陳嬤嬤向沈氏稟報流光別苑的情況,“據回報,流光別苑鬧了一陣,就沒動靜了。”


  沈氏長眉微蹙,“莫非那些毒蛇沒咬死那小賤人?”


  三更半夜,人正睡得香,怎麽可能察覺呢?

  陳嬤嬤道:“想來是的。夫人,奴婢覺著,五小姐太厲害了。”


  想破腦子才想出這麽一個主意,竟然沒能要了那小賤人的命。沈氏氣得睡不著,但子時已經過了,再不睡,明日的麵色可就難看了。


  “罷了,明日再想吧。”


  “那奴婢先下去了。”


  陳嬤嬤看著主子躺下去,吹熄了燭火,退出內寢。


  夜,恢複了靜謐。


  沈氏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輾轉多久,忽然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驚破了她的心肝兒。


  這叫聲離她不遠,因為她聽得清清楚楚。而離她最近的是聽雪苑,她的兩個寶貝女兒住在那兒。


  她不確定那慘烈的叫聲是不是屬於女兒,焦灼得緊,猶豫片刻還是出去看個究竟。


  來到女兒的內寢,沈氏嚇得心肝差點兒爆裂,那麽多黑蛇圍繞在床榻的四周,虎視眈眈。蘇冰舞縮在角落,小臉蒼白如雪,身子劇烈地顫抖,聲嘶力竭地喊:“娘,救我……”


  幾個府衛和侍婢已經在捉蛇,但蛇實在太多,怎麽也捉不完。


  沈氏心疼寶貝女兒受此驚嚇,恨不得代女兒受罪,可是,房裏爬滿了黑蛇,她根本過不去。


  “娘,我好怕……”蘇冰舞雙唇發抖,嗓音嘶啞,瀕臨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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