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這日,蘇輕亦走進大殿,後頭的佳期端著一大盤東西,而且用鍋蓋蓋著。
佳期把那盤東西放在案上,北影寒似乎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挺香的,這裏麵就是你親自做的新菜?”
良辰看著那麽大的一個陶盤,不可思議道:“這麽多?吃得完嗎?究竟是什麽?”
這道新菜,蘇輕亦和佳期親自到宮外去采買,回來後就鑽入小灶房秘密做了半個多時辰。她決定,倘若味道還不錯,她要在文淵閣推出。
香味越來越濃,他耐不住性子,問道:“輕兒,究竟是什麽?”
佳期揭開鍋蓋,騰騰的熱氣撲出來,與眾不同的香味飄散開來,令人食指大動。
北影寒看著那色澤鮮紅的龍蝦,濃濃的湯汁,笑問:“這不就是個子比較大的蝦嗎?”
“東海國靠海,海貨豐富,品種多多。這是我獨門秘製的麻辣龍蝦,快嚐嚐吧。”
蘇輕亦招呼佳期、良辰一起嚐嚐,品評一下味道。
於是,主仆四人一起拿著龍蝦啃,那場麵,相當的壯觀。
因為其他三人都不會吃,無從下手,隻好盯著蘇輕亦吃。她怎麽吃,他們也跟著吃,亦步亦趨。
“好吃!好好吃!”良辰連聲讚歎。
“雖然很辣,但是真的美味。”佳期太激動了,以至於被辣嗆到了,咳了幾聲,連忙喝兩口水。
“輕兒,你這做法好生奇特,不過美味得很。”北影寒笑讚,雖然這種大蝦吃起來有點費勁,“蝦肉入味鮮嫩,又辣又好吃,風味獨特。”
蘇輕亦一邊吃一邊笑,“好吃就行,那我就在文淵閣推出麻辣龍蝦。”
他點點頭,問:“你把燒製麻辣龍蝦的方法教給廚子,就不怕廚子夾帶私逃?”
她挑眉,“我跟廚子簽了十年的契約,他敢夾帶私逃,或者去別家,就是違約,要賠償二十倍,還要坐牢。這些我提前跟他們解釋過,他們沒那麽多錢賠償,不會走。”
良辰笑道:“公主精明著呢,什麽都預料到了。”
北影寒一笑,輕兒的確精明得很。
以後的日子,倘若都像這樣,日日夜夜與輕兒在一起,她還時不時地下廚做飯給她吃,那麽,此生足矣。
之後,蘇輕亦把備好的另一份麻辣龍蝦送到太極殿。
東海國皇帝原本是在批閱奏折,因為頭有點疼,便去躺著,這會兒剛起身,正好有點餓了。
“衣兒,你怎麽來了?”看見她,他開心地笑起來,看見良辰手裏捧拎著食盒,“你帶了什麽好東西給父皇?”
“父皇,這是兒臣親自做的新菜,想讓父皇嚐嚐。”她笑眯眯地問。
“哦?是什麽?”他掀袍坐下來,心情非常愉悅,“你居然會下廚,父皇要好好嚐嚐。”
“父皇,你可以吃魚蝦海貨嗎?以前吃魚蝦海貨會不會身上發紅發癢?”
“不會,朕最喜歡吃這些魚蝦海貨了,也時常讓鳳膳房做。”東海國皇帝親自掀開鍋蓋,瞪大雙目,“這可是好東西,大蝦又紅又亮,又香又辣。”
“還是父皇識貨。父皇,快嚐嚐吧。”蘇輕亦倒了兩杯茶備著,以防他被辣到了。
他開始吃,而且他好像很會吃,非常熟稔,很快就把蝦肉塞進嘴裏,大聲讚美道:“鮮辣滑嫩,好吃!美味!衣兒,你的廚藝還真是好!父皇對你刮目相看!”
她甜甜地笑,“父皇,兒臣準備在文淵閣推出這道麻辣龍蝦,限量供應,每日隻賣二十道,要預約,每道一百兩。”
東海國皇帝瞠目結舌,差點兒嗆到,“就幾隻龍蝦,賣一百兩?這也太貴了吧。再者,為什麽每日隻賣二十道?”
蘇輕亦笑道:“物以稀為貴嘛。這道麻辣龍蝦味美,隻招待貴賓,普通百姓吃不起。因為龍蝦產量極少,吃的人多了,必定供應不上,因此每日隻賣二十道。還有,這道麻辣龍蝦采用預訂製,需提前五日預訂,擺足了高端菜式的架子,來吃的貴賓自然覺得這道菜物有所值,特別有麵子,是不是?”
他笑嗬嗬地豎起大拇指,“衣兒,你這小腦袋瓜還真有經商的頭腦,說出來的經營之道一套一套的。”
“讓父皇見笑了。”她笑得眉目彎彎。
“這幾日,陛下食欲不振,總說吃不下。公主今日送來麻辣龍蝦,陛下已經吃了四隻龍蝦了。”海公公笑道,“看來陛下的食欲不振被公主治愈了。”
“父皇,你是否龍體不適?傳太醫瞧過了嗎?”蘇輕亦擔憂道。
“太醫來瞧過了,說是累著了。方才歇了一會兒,朕沒事了。”東海國皇帝笑道,“這些龍蝦,朕可以全部吃完。”
“父皇龍體不適,還是少吃點吧。”
“無妨,無妨。”
說著,他又拿起一隻龍蝦啃著。
良辰看著陛下這麽寵愛公主,想起遠在北影國的老夫人。如若老夫人知曉公主不是蘇家的女兒,不知會怎麽想呢?
……
蘇輕亦出宮一趟,把燒製麻辣龍蝦的方法教給新來的廚子。
這個新來的廚子看起來頗為憨厚,廚藝了得,尤其擅長燒製魚蝦海貨,因為兒子得了重病,這才被王掌櫃的高工錢吸引來。她跟他談過,可以預支一百兩給他兒子看病,不過他必須簽十年契約。他聽說可以給兒子看病,什麽條件都答應。
她隻燒了一遍,他就全部記下來,燒了一次,口味比她的略差一點。
經過她提點,他燒的第二盤麻辣龍蝦已經有相當不錯的口味。
於是,蘇輕亦開始宣傳新菜麻辣龍蝦。
在鋪子前拉了兩條橫幅,過路的人都看得見;來文淵閣進膳的客人有優先試吃的優惠,當然,隻能試吃兩隻,如若要預定,可以打五折,隻限推出新菜當日。
到了推出新菜的前夕,算下來,預定新菜的客人大約有十五人,老客戶居多,而且大多數非富即貴。
這與蘇輕亦預想的火爆場麵有很遠的距離,因為畢竟是新菜,味道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價格太貴,預訂還要五十兩呢,令不少客人望而卻步。
於是,她萌生一個念頭。
推出新菜的前一日,新來的廚子陳師傅做了一大盆麻辣龍蝦,在文淵閣門口擺開長案,凡是進內用膳的都可以免費試吃一隻麻辣龍蝦。
於是,預訂新菜的客人猛增到三四十人。
推出麻辣龍蝦這日,蘇輕亦坐鎮文淵閣,看著全場,聆聽眾多客人對麻辣龍蝦的評價。
良辰笑道:“公主,大多數客人都喜歡麻辣龍蝦的風味呢,這下可以放心了。”
北影寒不解問:“為什麽今日不限量?”
“今日推出新菜,自然是越多的客人來試吃越好,明日開始限量供應,這才能把他們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蘇輕亦笑答。
“明白了。”
他不禁咋舌,這裏頭的經營門道可真多,輕兒長於高門世家,但為何懂得這麽多?
這夜,客人都走了,王掌櫃粗略算出,總共賣了五十盤麻辣龍蝦,把買進的所有龍蝦都賣光了。
蘇輕亦囑咐道:“明日一早把那豎幅掛出去,一天隻賣二十盤,可提前五日預訂。千萬不要多賣。”
他回說記下了,良辰提出疑問:“如若有財大氣粗的貴賓或是權勢大的高門世家一定要強買,那如何是好?賣還是不賣呢?”
“對的,公子,那些財大勢大的高門大族若要強買,我們怎麽辦?”王掌櫃苦惱道。
“你先說沒有多餘的龍蝦來燒,如若客人還是不依不饒,你便對客人說,若要強買,夥計可以現購大蝦,不過要價一千兩,看客人買不買。”蘇輕亦早就想到過這個問題,一千兩吃一盤麻辣龍蝦,想必沒人會做這麽蠢的事。
“那倘若客人就要用一千兩買呢?”
“那就去買大蝦做給他。一千兩可不是小數目,不做白不做。”
王掌櫃豎起大拇指,“還是公子高明。”
北影寒再次咋舌,隻怕沒人願意用一千兩去買一盤龍蝦吧。
這夜,他們很晚才回宮,蘇輕亦稍微收拾下就睡了,第二日很晚才起身。
而太極殿這邊,昨日就出了事,東海國皇帝病倒,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太醫院的幾個太醫聯手診治,總算在子時把陛下救醒,不過還是神智不清,南貴妃、蕭貴妃一直在龍榻前侍疾。陛下有了知覺後,她們才回去歇著。
原本,這事必定要通知鳳凰公主,不過傳話的那內侍是南貴妃的人,他沒有去,謊稱鳳凰公主出宮去了,已經留了話。實際上,瑤光殿的宮人無人知曉。而且南貴妃有意封鎖陛下病重的消息,因此,蘇輕亦知道這事,已經是午時的事了。
這日早上,錦鸞公主墨悠兒匆匆趕到太極殿探望父皇。
南貴妃、蕭貴妃和幾個妃嬪憂心忡忡地守在龍榻前,而陛下雖然有點意識,但仍然神智不清,令人著急。幾個太醫也是束手無策,不敢隨便下藥。
“陛下怎麽會這樣?你們究竟能不能斷症?”南貴妃又著急又焦慮。
“你們倒是快醫治陛下啊!陛下一直沒清醒過,這還了得?”蕭貴妃氣急敗壞道。
“微臣無能,微臣惶恐。”幾個太醫齊聲道。
“張大人,你來說說,陛下究竟是怎麽了?身患何症?”南貴妃焦急地問。
“貴妃娘娘,陛下脈象平穩,髒腑如常,並無大礙,更無病症。然,不知為何,陛下一直昏迷不醒。”張太醫誠惶誠恐道,“臣等行醫數十年,還未曾見過如此症狀。”
“你意思是,陛下龍體無礙,卻不知何故,昏迷不醒?”蕭貴妃道。
“正是。”張太醫沉重地回道,“臣等無能。”
“母妃,此事非同尋常。”墨悠兒看不見,卻聽得一清二楚,“兒臣在宮外遊玩時曾聽一些老人說,倘若人無病無痛,脈象正常,卻一直昏迷不醒,多半是……”
南貴妃著急地問道:“多半是什麽?悠兒,你快說。”
墨悠兒回道:“兒臣聽聞,倘若一個人好端端的昏睡不醒,身上無病無痛,應該是被邪物或邪祟所害。”
蕭貴妃沒說什麽,因為她也曾聽祖母聽說過此類說法。
在東海國,曾有數十年盛行巫術,在皇室、高門大戶,巫師享有崇高的地位。巫師說的話是金科玉律,沒有人不敢聽從的。
南貴妃美眸微凝,“哦?被邪物、邪祟所害?那如何驅除邪祟?”
她不是東海國人,因此並不知道數十年前東海國的盛行。
“母妃,其實不麻煩,就是請一個厲害的巫師到太極殿為父皇設壇做法,驅除邪祟,父皇便能蘇醒,恢複如初。”墨悠兒好整以暇地問蕭貴妃,“蕭貴妃,你聽說過巫術嗎?”
“以前待字閨中的時候聽祖母提起過,不過先皇已在數十年前頒旨嚴禁巫術,一旦抓到便處以重刑。之後再也沒人膽敢施行巫術,那些巫師也銷聲匿跡。”蕭貴妃憂心道,“倘若現在要找巫師,隻怕找不到。”
“說不準陛下還真是被邪祟所害才會變成這樣,否則太醫院的太醫不可能斷不出病症。”南貴妃的眉心蹙得緊緊的,“本宮決定,派人出宮去找個巫師。”
蕭貴妃也擔心陛下的龍體,沒有異議。
於是,南貴妃派自己的心腹內侍和海公公出宮去找巫師。
不到一個時辰,海公公就領著一個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進宮,說這位正是巫師。
蕭貴妃打量著這個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男子,心裏起疑,問道:“海公公,這位巫師你從哪裏找到的?”
這位巫師雖是男子,卻幹瘦得可怕,臉龐皮肉鬆弛,細紋甚多,那雙眼睛看似誠實憨厚,實則透出一股精明與算計。
海公公回道:“奴才正滿大街地找巫師,正巧撞上這位巫師到街上謀生。奴才詳細地問了,才知道他是巫師。奴才擔心他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就讓他測算。他這麽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奴才可是半個字都沒說呢。”
“巫師貴姓?”南貴妃也不太相信他是巫師,怎麽有這麽巧的事?人命關天,定要先問清楚。
“草民姓林。”那巫師寵辱不驚地回道,雙目微閉,似在閉目休憩。
“你以巫師之名營生,就不怕被官府抓去蹲牢房嗎?”蕭貴妃冷聲喝問。
“草民在大街上擺攤,隻是為街坊鄰居看診治病,與草民熟識、知道草民會巫術的人過來相詢,草民才會直言相告,幫人除妖降魔,驅除邪祟。”林巫師的一言一行,看著相當的正派。
“那你有何本事?”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