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京兆尹戰戰兢兢地傳達民意和民憤,瑞王代女認錯的態度還是比較好的,願意對那三戶人家賠償,各家一千兩。


  不過,為了平息民憤,鳳氏下旨,杖責鳳雲嵐一百,一年之內不許踏出王府半步。


  當鳳雲嵐得知姑母對自己的懲戒這麽重,又驚又怒又委屈,死也不去京兆府領罰。瑞王動怒,斥責了她,她才不情不願地答應去領罰。


  次日,京城的百姓們不知如何得到的消息,鳳雲嵐前腳剛進京兆府,數百個百姓就紛擁而至。


  自然,受害者家屬也在其中。


  其實,是富商徐氏派人在京兆府外盯著,為的是監督晉陽郡主的受罰過程,杜絕京兆府敷衍了事。


  蘇輕亦和陸令萱聽聞消息,也趕到京兆府觀看。


  鳳淩天跟在她們後麵進來,蘇輕亦察覺到身後的人武功深厚,便回頭去看,沒想到是他。


  兩人相視一笑,挑了個好位置圍觀。


  眼見這麽多百姓圍觀,鳳雲嵐氣得大叫:“看什麽看?都滾出去!”


  被這麽多人圍觀受刑,那她豈不是顏麵掃地?


  數百人圍觀,好一個壯觀呐!

  這幾百年來,京兆府審案從來沒有這麽多人圍觀過,真是開天辟地了!

  本來,京兆尹張大人就夠戰戰兢兢的了,這麽多百姓湧進來,更是冷汗直下。他求助地看向機智的師爺,可是師爺攤手表示無奈。畢竟晉陽郡主激起民憤,百姓自然要來圍觀她受刑。


  晉陽郡主害死人,杖責一百已經是從輕懲處,倘若受刑都不讓看,那不是擺明了有貓膩嗎?

  大院裏,鳳雲嵐見人越來越多,而且驅趕也沒用,急得跳腳,“張大人,還不把人趕出去?”


  “這……”張大人哭喪著臉,“郡主,這趕不出去啊。”


  “本郡主不管,你不把他們趕出去,本郡主就回去了!”她威脅道。


  “張大人,憑什麽把我們趕出去?”富商徐老爺氣憤道,“我們北影國並沒有哪條律法不許百姓圍觀公堂審案、犯人受刑,我們完全可以在這裏觀看。”


  “對啊,就是。”


  “張大人,怎麽還不行刑?”


  “張大人是不是要包庇晉陽郡主?你們這是官官相衛,徇私枉法!”


  百姓群情激憤,七嘴八舌地說著,亂成一團。


  蘇輕亦站在人群裏,不由得冷笑,這個郡主真是沒得救了。


  鳳淩天臉龐冷沉,目光清冽。如若以前,他還會幫鳳雲嵐,但是現在不會。鳳雲嵐不僅千方百計地要殺衣兒,而且視人命如螻蟻,隨意踐踏,心如蛇蠍。這樣的女子,根本不配當人。


  眼見百姓說個不停,也不走,鳳雲嵐暴跳如雷,放言威脅道:“你們再不出去,本郡主把你們統統殺光!”


  張大人冷汗涔涔,顫著手擦汗,這晉陽郡主簡直是無法無天。


  百姓們聽見這話,憤怒更盛,罵聲更大了,各種奇葩的言論都有。


  陸令萱一個勁地搖頭,道:“晉陽郡主還不知自己錯了,想不通世間竟有這樣的人。”


  蘇輕亦冷笑道:“都是被瑞王寵出來的,說到底,是瑞王害死她。”


  “你們是不是想造反?”鳳雲嵐聲嘶力竭地吼道,滿麵戾色,殺氣騰騰,“殺!把這些刁民統統殺光!”


  “郡主,不如你先到後堂避一避。”師爺勸道。


  “殺!傳本郡主命令,讓所有衙役把所有刁民都殺了!一個不留!”


  鳳雲嵐目眥欲裂,殺氣爆棚的美眸布滿了血絲。


  衙役們自然不敢去殺人,畢竟這是天子腳下,再說這些百姓也沒什麽錯。


  她氣瘋了,搶了衙役的兩把刀,衝殺過去,要殺那些百姓。


  百姓裏也有人身懷武功,見郡主真的持刀衝過來殺人,立即上前拚命。


  場麵立即失控,大院亂成一團,眾多百姓紛擁而上,圍著鳳雲嵐。


  蘇輕亦見鳳淩天沒有上前相救的意思,揶揄道:“你好歹也是姓鳳的,不去救她?”


  看著鳳雲嵐被百姓毆打,還是挺爽的。


  這種視芸芸眾生於無物、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凶殘女子,有什麽好可憐的?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是應該給她一點教訓了。”鳳淩天無動於衷,眉目冷冽。


  “還是救郡主吧,這麽多人,她怎麽打得過?”陸令萱蹙眉道,心有不忍。


  “我可不救。”蘇輕亦俏皮地冷笑,“走吧,省得被瑞王府的人看見,汙蔑我們煽動百姓。”


  鳳淩天冷漠地看一眼,往外走去。有張大人在,是不會鬧出人命的。


  陸令萱歎著氣追上他們,晉陽郡主這是活該,不值得可憐。


  張大人急得滿頭大汗,倘若晉陽郡主在這裏出了事,鬧出人命,那他這個京兆尹就做到頭了。他連忙吩咐衙役去救人,可是鳳雲嵐早就被百姓淹沒了。


  有武功的百姓早就奪了她手裏的兩把刀,現在,她躺在地上,拳頭、腳不斷地往她身上招呼,她全身都痛,痛得喘不過氣了。


  十幾個衙役好不容易把人救出來,數百個百姓迅速地跑了,一眨眼的功夫全都不見了。


  而鳳雲嵐,早已昏迷,身上都是腳印,小臉紅腫不堪,吊著的左臂斷了似的耷拉著。


  張大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把人送回王府,然後進宮向陛下稟報此事,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官職,保住性命。


  ……


  聽了京兆尹的稟報,女皇鳳氏大怒。


  北影寒也在書房,聽了這件事,想著事發當時輕兒應該也在京兆府圍觀。


  “張大人,晉陽郡主受傷可嚴重?”他沉聲問道。


  “看著頗為嚴重。”京兆尹戰戰兢兢地說道,“陛下,當時郡主揮刀去殺百姓,激起民憤而被毆打,微臣保護不力,願受懲處。”


  “民憤如潮,想擋也擋不住。陛下,臣相信,張大人已經盡力了。”北影寒道。


  鳳氏氣得不想說話,鳳雲嵐太胡鬧了,簡直是無法無天,竟然奪了衙役的刀去殺百姓。


  這時,瑞王求見,通報的宮人還沒出去傳話,他就自己闖進來,簡單地行了個禮。


  北影寒見他滿麵怒氣、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心裏冷笑。


  京兆尹看見他,猶如老鼠見了貓,身子瑟縮了一下。


  瑞王淩厲如刀的目光掃他一眼,虎目森凜,重聲道:“陛下,嵐兒去京兆府領罰,沒想到被百姓毆打成重傷。太醫說,嵐兒身上到處都是傷,簡直是觸目驚心,性命垂危。嵐兒的臉蛋腫得不成樣子,本就有傷的左臂傷勢更重,太醫說,左臂徹底廢了,無法痊愈了。太醫還說,嵐兒的髒腑受傷嚴重,肝髒破損,不知能不能治好。”


  這沉厚的聲音飽含怒火,卻在說起寶貝女兒的傷勢時,傷心悲痛。


  “臣進宮之前,嵐兒已經吐了幾次血,臣五內俱焚,恨不得代嵐兒受這份罪。”他悲愴涕泣,虎目含淚,“臣懇請陛下為嵐兒做主,嚴懲那些凶徒。張大人保護不力,也應治罪!”


  “嵐兒的傷勢這麽重?”鳳氏緩緩地問,傷心地歎氣。


  “太醫說,嵐兒傷勢太重,不知能不能熬過去。如今嵐兒生死未卜,陛下可要為嵐兒討回公道啊。”瑞王愴然涕下,像是鱷魚的眼淚。


  張大人懼怕得發抖,這下玩完了,瑞王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她閉了閉眼,唏噓地問:“那你可知,嵐兒為何會受此重傷?”


  瑞王壓抑著的怒火瞬間爆發,暴怒道:“是那般刁民毆打嵐兒,是張大人保護不力!”


  鳳氏的右手撐著額頭,輕緩道:“北影寒,你說。”


  北影寒沉沉道:“晉陽郡主驅趕百姓,百姓不走,她就搶了衙役兩把刀,衝過去殺百姓,如此激起民憤。百姓反抗,毆打郡主。”


  瑞王的虎目急劇收縮,戾氣爆棚,“即便是如此,嵐兒一人如何打得過數百人?是那般刁民太猖狂,無法無天,毆打嵐兒!”


  “那你是不是要朕下旨,殺光朕的子民?”鳳氏陡然怒喝,眉目之間交織著怒氣與戾氣,“倘若那些百姓不反抗,死的就是他們!”


  “可是,現在受重傷的是嵐兒……”他不甘心地反駁。


  “你的女兒是人,朕的子民就不是人?就該死?”她怒目而視,目光淩厲,“那些百姓有什麽錯?嵐兒憑什麽殺人?她這是目無王法,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人,就該得到教訓!”


  瑞王說不出反駁的話,微低的臉膛不斷地抽著,分明是不甘心。


  鳳氏疾言厲色道:“嵐兒受重傷,朕也很難過。可是這一切是誰造成的?之前嵐兒已經害死三個人,如今激起民憤被毆打,是活該!朕封她為郡主,不是讓她恃寵而驕,目無王法,殺人害人!你隻知嚴懲那些百姓,為何沒想過真正害死嵐兒的人是誰?是你!你把她寵成這樣,她連做人的基本品行都不懂,難道不是你這個當父王的錯嗎?在她眼裏,百姓不是人,可以隨便殺,螻蟻一樣隨便捏死,那麽在你心裏,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是不是?”


  這番重若千斤的話,令大點的氣壓直線下降,如冰冷凝。


  瑞王臉膛暗沉,低垂的虎目精光閃動,“臣不敢。”


  “你不敢?朕跟你提過多次,要你好好教導嵐兒,不要讓她在外頭胡作非為,你不聽,現在鬧出大事了,受害的還不是嵐兒自己?她有今日這樣的下場,都是你這個父王造成的!”她怒不可揭地嗬斥,戾氣滿滿,“你跟朕一樣,都姓鳳,都是鳳家人。因此,朕對你們格外開恩,可是你們把朕的寬容當成什麽?嵐兒在京城鬧出人命,激起民憤,鳳家的顏麵與聲譽都被你們丟光了!你是不是要國人以為姓鳳的人仗著朕的寵愛就可以草菅人命、無法無天?是不是?”


  “臣不敢。”瑞王悲痛道,“臣知錯。”


  “你回去好好反省!”鳳氏怒道,“去太醫院,把那支五百年的雪蓮帶回去給嵐兒養傷。”


  “謝陛下隆恩。”他站起身,告退離去。


  張大人保住官職、保住性命,鬆了一口氣,也告退。


  北影寒與鳳氏密談半晌,才離開書房,出宮回風雲騎。


  不過,在宮門處,他看見瑞王站在一旁,臉膛沉肅。


  他知道,瑞王特意在這裏等自己,想必是有要事找自己。


  瑞王的深褐色廣袂被寒風吹起,道:“大都督,借一步說話。”


  北影寒隨他走到宮門東側的角落裏,嗓音沉朗,“王爺,請說。”


  “隻要大都督幫本王辦一件事,本王不會再找蘇輕亦的麻煩,饒她一命。”


  瑞王的虎目浮動著一絲凜冽的殺氣。


  上次,他請人去殺蘇輕亦,北影寒忽然殺出來,救了她,他得到那人的稟報,猜到北影寒與蘇輕亦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北影寒不動聲色地道:“王爺想要本座查出今日在京兆府毆打郡主的百姓都有哪些人?”


  “正是!”


  頓時,瑞王的眼裏戾氣大盛。


  數百個百姓,哪些人毆打過嵐兒,真的不好查。雖然他也可以派人暗中去查,但風雲騎刺探天下消息的本事無人能及。倘若北影寒願意幫忙,那麽他很快就能替嵐兒報仇。


  “倘若陛下知曉王爺暗中殺害那些百姓,隻怕陛下不會輕饒。”北影寒提醒道。


  “本王最心疼的就是嵐兒,無論如何,本王要為嵐兒報仇!要那些毆打過嵐兒的人悄無聲息地死!”瑞王怒道,“隻要你為本王辦好這件事,本王便欠你一個人情。”


  “不是本座不幫王爺,而是方才陛下對本座提起那些百姓,陛下擔心那些百姓會被人秋後算賬,吩咐本座暗中保護。”北影寒的鳳眸冷沉了幾分,“倘若本座保護不力,陛下怪罪下來,本座擔當不起。”


  其實,陛下並沒有吩咐過,這隻是他推辭的借口罷了。


  瑞王臉膛的肌肉抽了幾下,“這麽說,你不願幫本王這個忙?”


  北影寒冷沉道:“不是不願,是沒法幫。再者,本座效忠的隻有一人,那便是陛下。”


  瑞王的虎目竄上急怒,“也罷,大都督便效忠陛下一人。不過本王有言在先,蘇輕亦那賤人的性命,本王要定了!”


  北影寒的鳳眸迅速跳起寒凜的殺氣,“本座也不妨告訴王爺,誰敢傷她一分,本座便屠他滿門,炸平他全府,要他全家陪葬!”


  瑞王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北影寒冷鷙的眸光穿透所有,直逼天際。


  ……


  入冬後,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夜裏,寒風呼嘯,肆虐人間。


  深夜暗如墨汁,星光暗淡,蘇亮也不知躲在哪裏,蒼穹暗黑無際。


  一抹雪白的影子飛進流光別苑,寢房裏的人睡得正沉。不過,自從修煉“幻影”之後,蘇輕亦的警覺性比以往更高,即便是深度的睡眠也會聽見不尋常的動靜。


  雖然這動靜極為輕微,但她還是聽見了。


  她彈身而起,看見昏暗的房裏出現一抹白影,指間的銀針隨時準備飛出。


  這白影是一個白衣女子,從頭到腳都是白的,隻有那對眼珠子是黑的,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蘇輕亦認出她,是那個為瑞王賣命的白衣女子,“是你!”


  “你無需慌張。這次我來不是為了瑞王,我不會傷害你。不過你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白衣女子的聲音極為幽冷,令人毛骨悚然。


  跟這個狐妖走?開玩笑!


  蘇輕亦全神戒備,冰冷地問:“去哪裏?”


  “跟我走不就知道了?”白衣女子冷寂道,“你打不過我,不必浪費力氣。”


  “是嗎?”


  指間的數支銀針帥氣地飛襲出去,緊接著,蘇輕亦飛出雪綢,直取對方要害。


  白衣女子隨手一拂,幾支銀針便不見了。接著她隨手一抓,便抓住雪綢,“這雪綢是好東西,不過你的武功差了點。”


  “你是狐妖?”蘇輕亦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她,就連北影寒都不是她的對手。


  “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白衣女子不想再浪費時辰,幾片狐狸毛飛襲而去,疾如驚風,淩厲如劍。


  隻要狐狸毛沾到身上,就會動彈不得,被她控製。


  蘇輕亦記得北影寒這麽說過,心裏大驚,連忙凝聚心神,揮舞雪綢。


  白衣女子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對方整個人忽然不見了。


  怎麽回事?


  白衣女子銳利的目光搜尋寢房的每一處,可是,遍尋無獲。


  忽然,她的雙目變成森然可怕的狐狸眼,仿佛能夠穿透一切無形的東西。接著,她隨手一掃,廣袂冷厲地蕩去,一排雪光洪水似的湧去。


  蘇輕亦被迫現出真身,急速倒飛,摔在床上。


  “你居然練了‘幻影’!”白衣女子的語氣略有驚詫,“不過,你的‘幻影’才開始練。”


  “我絕不會跟你走!”


  蘇輕亦語聲冰寒,氣息亂了,不過,她的指間驀然出現一排銀針,利落地飛射出去。


  白衣女子輕而易舉地閃開,冷笑道:“雖然你的‘天下無針’頗見功力,不過對我來說,根本無用。”


  說罷,一片狐狸毛疾速飛出,定在蘇輕亦身上。


  當即,蘇輕亦動彈不得,惱恨地瞪著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點了她的睡穴,將她扛在肩上,飛出流光別苑。


  幾個縱掠,黑夜的空中急速飛過一抹白影,白衣女子飛到東郊的一片樹林,進了一戶民宅。


  蘇輕亦蘇醒,但全身動彈不得,隻能躺在硬木板床上,“這是哪裏?”


  “你不必白費力氣,我點的穴你解不開。”白衣女子冰冷道。


  “你為什麽抓我到這兒?”


  “因為,你是北影寒的軟肋。”白衣女子俯身盯著她,一雙眸子溢滿可怖的妖氣,“隻要你在我手裏,他還不乖乖地聽命於我?”


  蘇輕亦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性命之危,水眸浮現一縷清寒,“你要殺北影寒?”


  白衣女子不屑地冷笑,“眼下他沒有內力,根本不足為懼。不過,即便他恢複了內功,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蘇輕亦還是不明白她的意圖,“你究竟想做什麽?你真的是狐妖?”


  頃刻間,白衣女子冷寂的雙目湧現強烈的仇恨,如烈火燃燒,“我要一個人的命!”


  怒火燃燒之後,是那種痛徹心扉的悲愴與哀涼。


  “你知道全家被滅是什麽滋味嗎?你知道所有的族人一夜之間死光光是什麽感覺嗎?”


  白衣女子縱聲狂笑,笑聲淒厲尖銳,聲震夜空,在這空曠的深夜郊野,格外的毛骨悚然。


  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角流下悲傷、哀痛的淚水,


  蘇輕亦猜想,她全家被滅了?她的族人被殺光了?那麽,之前的姚家滅門慘案、莫家滅門慘案是她做的?她就是殺人凶徒?


  “你殺了姚家、莫家所有人?”


  “問那麽多做什麽?”


  白衣女子厲聲嗬斥,柔軟雪白的三千青絲跳蕩著。


  爾後,她點中蘇輕亦的睡穴,飛出民宅,極速往城裏飛去。


  ……


  夜幕下的皇宮寂靜如死,金碧輝煌、雕梁畫棟都被夜色掩蓋,隻剩下詭譎與神秘。


  一抹黑影飛進皇宮,很快就找到北影寒所在的殿室。


  北影寒聽見外麵有動靜,立即出去,卻見鳳淩天站在暗夜裏,雪袍翻飛。


  兩人進了殿室,北影寒給他斟了一杯熱茶,道:“你去過風雲騎衙門?”


  鳳淩天頷首,俊顏冰冷。他的確去過風雲騎衙門,問了才知,今夜北影寒在宮裏。


  “你已經有決定了?”北影寒悠然地飲茶。


  “是!”鳳淩天泛著冷光的眉宇攏上痛楚與不甘心。


  北影寒看著他,這些日子鳳淩天必定一直在想這個事,一直在做抉擇,一直處於痛苦之中。仔細看,鳳淩天的眉目堆滿了愁緒與苦楚,陰鬱之色分明。


  鳳淩天已經做出抉擇,要說出口,卻那麽難,那麽難。


  他一定要知道爹爹獲罪被殺的內幕,若得不到答案,這輩子他永遠不會開心。


  “我可以不再糾纏衣兒,隻與她當朋友。你把我爹一案的內情告訴我。”


  終於說出這句話,他感覺自己的心撕裂了,碎片在體內翻滾,紮入血肉,痛徹心扉。


  衣兒,不是我不夠愛你,而是我不能當爹娘的死什麽都沒發生過。


  北影寒看著他,其實很明白他心裏的痛楚與艱難的抉擇,若是自己,隻怕自己也會像他一樣。


  “你當真舍得放手?”


  “若你不逼我,我豈會放手?”鳳淩天語聲冰寒,俊眸彌漫著暗色,漸漸湧出痛色。


  “人的一生裏總有許多抉擇,無法兩全其美。”北影寒沉沉道,“輕兒值得你我全心全意地對待,而你,放不下你父母的死、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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