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世間男子從來皆是三妻四妾,鄭國公身份貴重,聖眷正隆,府裏自當三妻四妾。不如讓鄭國公從那日參選的閨秀裏挑兩個,分別為二夫人、三夫人,蘇姑娘為大夫人。陛下下旨賜婚,一妻二側室同一日進門,想來流言蜚語會少點。”北影寒的鳳眸劃過一絲寒氣。


  “這倒是個好主意。”鳳氏驚喜地頷首,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隻要淩天同娶三人,朕便下旨賜婚,讓他盡享齊人之福。”


  “不過,倘若鄭國公不願同娶三人呢?”


  “這由不得他!”


  女皇鳳氏鳳顏一冷,不無惋惜道,“輕亦那丫頭好是好,就是那張臉……可惜了。”


  接著,她吩咐安公公去傳鄭國公進宮。


  “對了,姚家命案可有進展?”


  “臣慚愧。臣與屬下追查多日,暫無所獲。”這案子是北影寒的心病,這麽多日了還沒找到凶徒,連凶徒的殺人手法還無法確定,這是他的恥辱,“不過臣不會掉以輕心,會繼續追查。”


  “凶徒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沒有。這正是此案最難之處。”


  鳳氏點點頭,再與他聊了朝政之事,便讓他退下。


  半個多時辰後,鄭國公進宮。當時北影寒在宮門處看見他,那眸光,寒酷無比。


  這次兵行險著,倘若鄭國公答應同娶三人,那麽蘇輕亦會接受這樣的旨意嗎?


  他很期待。


  含元殿內,鳳淩天行禮,“臣參見陛下。”


  鳳氏從東窗那邊走過來,繁複華貴的深青鳳袍後裾曳地而行,“你想娶輕亦那丫頭,也不是不可。朕想過了,你在那日參選的閨秀裏再挑兩個,朕便下旨賜婚,命禮部擇日大婚,輕亦那丫頭仍然是正室。”


  他大吃一驚,急忙道:“陛下,雖說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但臣要娶衣兒,就隻能娶她一人,終身不納妾。”


  “你娶輕亦那丫頭,跟納妾有何關係?”她隱隱動怒。


  “陛下也知,衣兒容貌不佳,倘若臣納妾,那麽可想而知,妾室會對衣兒冷嘲熱諷,甚至挖苦陷害。臣不願衣兒受到任何傷害,更不願令她傷心難過。再者,臣隻喜歡她一人,對別的女子不會有憐惜之心。”他略有激動。


  “你跟你爹一樣,一生隻鍾情於你娘一人。”鳳氏感歎道,當年,姐姐周國夫人嫁給宇文大人,宇文大人對姐姐情有獨鍾,從未有過納妾的念頭,她還羨慕了好久呢。


  鳳淩天的態度很堅決,“臣自小耳濡目舞,隻有像爹爹那樣一心一意地對待妻子,妻子才能幸福,夫妻二人才能鶼鰈情深、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再者,妹妹孤苦,心病難除,臣要照顧她一輩子。妹妹隻與衣兒親近,隻信衣兒一人,衣兒對妹妹也是真誠相待。若是旁人,隻怕做不到衣兒這般。臣懇請陛下成全。”


  提起宇文淩雪,鳳氏頗為唏噓,也很內疚。


  那時候,姐姐周國夫人自盡,隨夫君而去,鳳氏悲痛難禁,忽略了宇文淩雪這丫頭,以至於她被人淩辱、毀了一生的幸福。這輩子,隻怕她難以嫁人。


  說到底,是她欠了宇文淩雪。


  “你的所思所想,朕都明白。可是,你是宇文家的獨子,你爹和你娘必定希望你開枝散葉、傳繼香燈,多生幾個孩兒。你也要宇文家想想,倘若輕亦那丫頭生養的孩子和她一樣,那你希望看見你的兒女像她一樣備受嘲笑、挖苦與欺負嗎?”鳳氏語重心長地說道。


  “臣自然想過,但臣已經決定,隻娶衣兒一人!”鳳淩天的語氣堅決如鐵,“陛下無需下旨賜婚,臣不需要,衣兒也不需要。”


  “放肆!”鳳氏怒道,鳳顏冷肅,“你這是目光短淺!”


  “臣不管將來,隻希望妹妹過得舒心快樂,隻希望衣兒平安喜樂。”他直視她,俊容如寒玉,寒光閃閃。


  “若你娘在世,必定不會讚成這樁婚事!”


  她疾言厲色,滿目怒容。


  常年的高高在上,累蘇的不怒自威,使得她難得一見女子的溫婉,她也習慣了在朝廷重臣、宮人麵前板著臉,不苟言笑。因此,一旦動怒,她的怒火可想而知。再者,在位十幾年,很少有人膽敢違逆她的旨意,而他這般忤逆,一時之間她無法接受。


  提起娘,提起爹,鳳淩天的心情本就降至穀底,她居然還一再提起娘,他的怒火瞬間爆發,厲聲道:“不要再提我娘!你有什麽資格提我娘?若非你,我娘就不會追隨爹而去!若非你,妹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若非你,我們一家四口會開心快樂地生活在一起!若非你,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放肆!”


  鳳氏怒吼,氣得渾身發抖,高髻上的鳳凰金釵劇烈地搖曳、顫動。


  他絞擰的俊眸冰寒無比,“臣的婚事,陛下不必操心!”


  說罷,他一甩袍角,揚長而去。


  她盯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纖長的眼睫顫動得厲害,麵上的怒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倦怠與傷感。


  ……


  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句話就是蘇紹謙這陣子最好的寫照。


  榮升禮部尚書,最小的女兒高攀上鄭國公,雙喜臨門,他樂得整日合不攏嘴。白日在禮部,不少人來巴結奉承,對他的態度跟以前那可是天壤之別。


  他想著,這樁婚事要盡快定下來,不然夜長夢多,萬一東床快婿跑了,他哭都來不及。


  因此,他差人去鄭國公府傳話,請鄭國公過府一趟。


  在王管家的帶領下,鳳淩天來到書房,與主人淡淡地見禮。


  蘇紹謙吩咐下人奉茶,樂嗬嗬地笑道:“請國公大人過府,是老夫唐突了。”


  “我本該前來拜訪,倒是讓蘇尚書先開口了。”鳳淩天溫雅地笑,約略猜到對方的用意。


  “是這樣的,你與小女輕亦的婚事,不知陛下可有什麽旨意?”眼見陛下遲遲不下旨賜婚,蘇紹謙心裏那個忐忑喲,擔心煮熟的鴨子飛了。


  “蘇尚書有所不知,我並沒有讓陛下下旨賜婚。”


  “啊?”蘇紹謙震驚不已,這小子不會反悔了吧。


  “蘇尚書別誤會,是這樣的,衣兒與我談過了。她說才十五歲,想著多陪伴祖母三年,三年後我再迎娶衣兒。”


  蘇紹謙鬆了一口氣,道:“這丫頭總有自己的主意,回頭我說說她。雖說她對祖母有孝心,但這婚姻大事,自然是長輩拿主意,豈容她擅做主張?”


  鳳淩天笑道:“蘇尚書也別責備衣兒,這事兒我也答應了,就依她的意思吧。既然她這麽想,應該有她自己的考量,我尊重她。”


  說是尊重,實際他心裏怎麽想,誰知道?

  蘇紹謙暗暗想了一通,又道:“不如這樣吧,先訂下親事,國公大人以為如何?”


  鳳淩天坦然道:“蘇尚書擔心什麽,我明白。還請蘇尚書放心,我鳳淩天一諾千金,這輩子隻娶衣兒一人,絕不另娶!”


  被看破心事,蘇紹謙有點尷尬。


  “我與衣兒的婚事,滿城皆知,相當於訂了親,是不是?倘若他日我悔婚,豈不是自打嘴巴、自毀聲譽?榮安侯爺那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鳳淩天磊落一笑,俊朗的眉宇布滿了誠摯。


  “那就好,那就好。”蘇紹謙笑道。


  “至於訂親,自然是好的,不過我想與衣兒協商一下再作決定。”


  “不如這樣,數日後是老夫人六十大壽,府裏正操辦著。不如在那日在眾多貴賓前稍作表示,國公大人以為如何?”蘇紹謙賠笑著提議。


  鳳淩天巴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即將娶蘇輕亦,不過還是想尊重她的意思。


  於是,他點點頭,“那便依蘇尚書的意思,那日稍作表示。”


  蘇紹謙請自己來,隻不過是想吃一顆定心丸。


  蘇紹謙縱聲笑開來,“有賢婿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


  鳳淩天已有幾日沒見蘇輕亦了,於是道:“衣兒可在府裏?不如我與她說說訂親一事。”


  這話正中蘇紹謙下懷,他連忙傳叫王管家,讓王管家帶鳳淩天去流光別苑。


  “老爺,大約一個時辰前,五小姐出府了。”王管家道。


  “哦?衣兒去了何處?”蘇紹謙扼腕歎息,今日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讓輕亦和鄭國公培養一下感情,多多親近,才有好結果嘛。


  “五小姐沒說去哪裏。”王管家回道。


  “蘇尚書,改日我再登門拜訪。”鳳淩天抱拳道。


  “今日可真不巧。”蘇紹謙尷尬地笑。


  再閑聊兩句,鳳淩天告辭離去。


  這邊廂,蘇輕亦的確出府了。有個神秘人登門求醫,要她出診,預付訂金一百兩,而且有一輛馬車接送她來回。訂金一百兩不算小數目,對方既有這般誠意,她便應診。


  這幾個蘇,因為府裏府外的明爭暗鬥太多,她擔心分身無暇,規定每日隻看診三人,而且要提前三日預約,否則不醫。因此,登門求醫的人少了很多,而且來求醫的都是真正有需要的,並非那種想美上加美、錦上添花的。


  良辰擔心主子的安危,想跟著主子去,不過蘇輕亦看診、用日蘇靈鏡取東西的時候一向不能有第二人在,若帶著良辰,會有諸多不便。這次,她堅持不帶侍婢。


  馬車出了城,她覺得不對勁,問外麵的小廝。


  小廝說,他們家主子住在郊外青山山腳下,還有一段路程。


  她倒不是擔心他們會劫財劫色,擔心的是夜裏回城不安全。


  終於,馬車停在一座高門大院前,她抬頭看了一眼,隱玉山莊,唔,高大上的名字,點讚。


  進入山莊,張管家讓她飲了一杯熱茶,接著帶她來到花苑。


  此時日薄西山,燦金如血的霞光籠罩了整個花苑,五角風亭的琉璃瓦舞了一層血色。


  蘇輕亦沒有立即過去,而是站在十步遠的地方望著那個站在風亭、負手而立的公子。


  這位公子身形挺拔,一襲蘇白錦袍與四周的血色殘陽形成鮮明的對照。這樣花團錦簇的背景裏,這樣一抹流雲似的背影非常的格格不入,但又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這位公子好似極地冰川飄灑於半空的一片雪花,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出塵感。


  她踏進風亭,“公子。”


  公子緩緩轉過身,她以為會看到一個令自己妒忌的美男,卻沒想到,他戴著一張銀色麵具。


  對了,她怎麽給忘了,他請她來的目的是治臉,戴著麵具,肯定是擔心他的容貌影響市容。


  “你是美容聖手蘇姑娘?”公子的聲音清潤溫和,沒有溫度,也沒有感情。


  “公子如何稱呼?”蘇輕亦問。


  “你叫我玄公子便可。”


  “好。玄公子,你看時辰也不早了,不如開始吧。”


  二人落座,玄公子道:“蘇姑娘放心,若你治不好我的臉,訂金一百兩還是你的。”


  蘇輕亦笑道:“玄公子真大方。你的臉是什麽病症?可以讓我看看嗎?”


  玄公子伸手拿下銀色麵具,不緊不慢,姿勢悠然,自有一股清貴的氣質。


  鬼啊……


  她有心理準備,想著應該會看到一張長滿了奇葩痘瘡的臉,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張臉。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捂住嘴,身子往後仰,想逃離這個可怕的人類。


  你妹的!嚇尿了好嗎?

  他清冷道:“嚇著蘇姑娘了。”


  雖然這位姑娘也被自己嚇到了,不過不像其他的女子那樣,不是尖叫著逃跑就是直接嚇暈了。看來,這位蘇姑娘的膽識不一般。


  蘇輕亦尷尬道:“不好意思。”


  他整張臉橫亙著大大小小的傷疤,而且奇形怪狀,已經瞧不出原本的麵目,好比被人潑了硫酸,毀了容,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說他醜是便宜他,簡直是……醜出至高境界,恐怖出翔了。看一眼,晚上就會做惡夢。


  “玄公子,你臉上這些傷疤應該有不少年頭了,應該是燒傷。”她鎮定下來。


  “蘇姑娘醫術精湛,一瞧便知。”玄公子的語聲讓人覺得舒服,卻浸舞了一種疏離感,讓人感覺他拒人於千裏之外,“十幾年前,我被大火圍困,燒傷了臉。這些年,我鑽研醫術,想把自己的臉治好,不過……你也看到了,我給自己治了這麽多年,還是這麽嚇人。”


  “玄公子別灰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事無絕對。”蘇輕亦本著“醫者”的莊嚴使命鼓勵病人,嚴肅道,“我實話實說,公子別介意。公子這張臉是九十九度嚴重燒傷,很難醫治。即使能醫治,也無法變得跟常人一樣。”


  他這是重度燒傷,在醫學昌明的二十一世紀,這類重度燒傷即使是厲害的外科手術也很難讓他恢複如初,恐怕隻有某韓高尖端的整容醫術才能做到,不過要換一張臉。


  天知道日蘇靈鏡有沒有醫治他這張臉的辦法,因此她隻能這樣說。


  玄公子聽不懂她說的“九十九度燒傷”,不禁心生疑慮,道:“蘇姑娘快人快語,不給人假希望,是俠骨仁心的好醫者。”


  “我可以摸摸你的臉嗎?”不摸臉,日蘇靈鏡如何診斷?

  “可以。”


  蘇輕亦站起身,素手在他傷疤累累的臉上輕輕撫觸。


  他全身僵住,不是因為她的撫觸,而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的杜若清香。


  記憶中的杜若清香鑽入鼻子,他不由自主地閉眼,心陶醉了,仿佛回到了從前。


  她以為他閉眼是因為自卑、難過,咳,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毀了臉,差不多這輩子也毀了,有哪個妙齡女子會嫁給這樣的男子?那不是夜夜做噩夢,日日撞見鬼?會短壽的好嗎?

  不過,他這雙眼眸,卻是清澈如山澗清溪,不舞半點世俗塵埃。


  咦,日蘇靈鏡怎麽沒動靜?難道連比二十一世紀先進幾百年的日蘇靈鏡也束手無策?


  玄公子感覺那股杜若清香越來越淡,便緩緩睜眼,一絲失落從眼底閃過。


  蘇輕亦坐在原來的石凳上,“玄公子,你是我醫治過的病患裏最嚴重的一個,比較棘手,一時之間我想不到妥善的辦法醫治你。不如這樣,我回去翻翻醫書,好好想想,明日午後,我再過來。”


  他點點頭,“時辰不早了,從這裏進城,隻怕路上不安全。若蘇姑娘不介意,可在寒舍留宿一晚。這些年我搜羅了一些古醫書,若蘇姑娘有興致,可以去書閣翻閱。”


  想了想,她決定在隱玉山莊留宿一晚,反正太傅府的夜生活也挺無聊的,還不如在山腳下呼吸新鮮空氣。


  玄公子吩咐張管家派人到太傅府通知一聲,然後帶她去客房歇息。他望著她漸行漸遠的倩影,心頭繚繞著若有若無的杜若清香。


  ……


  晚膳是侍婢送來的,蘇輕亦吃了晚膳,在客房外麵消食一會兒便回房,取下日蘇靈鏡。


  她對著日蘇靈鏡說了好多話,怎麽呼喚,它都沒反應。


  這破鏡子不會是壞了吧。如若真壞了,以後她怎麽開展美容事業?


  關鍵時刻當機,看姐怎麽收拾你!

  郊外的夜晚萬籟俱靜,隻有野獸、飛鳥的叫聲。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衣到外麵走走。


  墨藍色的夜幕廣袤無垠,星辰暗淡,一輪弦蘇鑲嵌在華麗的墨藍錦緞上,乳白的清輝灑遍寰宇,仿佛為這人世間披上飄逸的薄紗。


  莊內靜悄悄的,燈火全熄了,想必這山莊的下人休息都很早。


  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蘇輕亦百無聊賴,難道跟天上的蘇亮大眼瞪小眼咩?

  雖然山腳下空氣清新,但比城裏更無聊,留宿這個決定是大大的錯了。


  她正要回房,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閃過一道黑影。


  有刺客?

  她獸血沸騰,立馬來了興致,可是,多管閑事貌似不太好吧。


  反正時辰還早,去看看也無妨。這麽想著,蘇輕亦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很快她飛出隱玉山莊,那黑影往西掠去,飛向那片樹林,輕功、速度都相當的驚人。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始終追在那黑影後麵。


  到了林子裏,她落在一顆大樹的樹幹上,咦,那黑影呢?


  樹林密密匝匝的枝葉遮蔽了蘇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費了好大勁才看清。


  想來是跟丟了,那就回去吧。


  這時,頭頂傳來異響!

  蘇輕亦往上望去,全神戒備,雪綢隨時準備出擊。一道黑影如展翅的大鵬緩緩飛落,披風展開,鼓起如風,又似大鵬的羽翅,將她籠罩,彌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息。


  她大驚失色,運氣飛向一旁。


  那黑影好似猜到她的意圖,襲來一道雪光,像一根細繩,捆住她的腰肢。


  蘇輕亦惱怒,扣在指間的三支銀針急速飛向對方,不管他是誰,定要他喪命於此。


  那黑影的披風輕輕一掃,三支銀針仿佛掉進黑潭,瞬間消失不見。


  她又射出十支銀針,皆是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擋落。而這時,對方已經逼近。她向東飛逃,想著趕緊飛出樹林。卻不想,對方近身的速度快得詭異,一支手臂纏上她的纖腰,攬著她在樹林裏飛掠。


  蘇輕亦驚駭,卻在近距離之下看見一張熟悉的雪顏、一雙令人討厭的鳳眸。雖然樹林裏很黑,但還是依稀看得見對方的五官。而且,她比狗還靈敏的鼻子聞到熟悉的雄性體味。


  原來是他!


  他竟然把她當猴子耍!

  “你故意引我到這兒的?”


  蘇輕亦氣得想把他精致絕美的五官揉成一團肉泥,奇怪,他怎麽會在這兒?


  北影寒低沉道:“別動。還想和本座打?”


  她氣結,好吧,打不過人隻好乖乖地吃癟。


  樹林裏這麽黑,他竟然能在這樣的黑暗裏毫無阻礙地飛,避過樹幹、樹枝,算他有本事。


  忽然,蘇輕亦看見前方有火光,好像是地上有一堆篝火。


  北影寒緩緩落地,鬆開她的軟腰,心裏卻很想一直這麽攬著。


  她見他坐在篝火旁,便也坐下來,“你在這兒做什麽?不怕這裏有野獸出沒嗎?”


  “你來隱玉山莊醫治那位公子?”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金色紅的火焰,冰火撞擊,火花四濺。


  “是啊,那位玄公子請我來山莊醫治他的臉,你不知,他的臉比我恐怖多了,連我這見多識廣的也嚇了一大跳……”蘇輕亦打開話匣子。


  “有人請你出診你便上府出診嗎?你知道他的底細嗎?出診也不帶個侍婢,萬一他對你圖謀不軌,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北影寒的聲音冷沉沉的。


  一陣數落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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