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五妹,張大人真的會來嗎?”


  蘇冰舞滿心疑惑,京兆尹張大人可不是輕易就能請到的,蘇輕亦隻不過是一介庶女,即使是蘇府的小姐,但張大人完全可以推脫不來。她究竟如何把人請來的?

  蘇冰蘭的心更慌了,不過那張小臉半點表情也瞧不出來。


  蘇輕亦清冷道:“張大人稍後便到。”她的目光轉向蘇冰蘭,忽而笑起來,“三姐,霜兒伺候你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作為她的主子,想必比我們更想知道霜兒真正的死因,讓霜兒死得瞑目,是不是?”


  蘇冰蘭好似被打了一巴掌,有苦難言,“那是自然。”


  沈氏輕責道:“衣兒,倘若你想報官,讓京兆府來查,為何昨日不說?張大人公務繁忙,勞煩他來府裏查辦,隻怕會耽誤衙門的事。若你昨日決定報官,我便派人去報案。”


  蘇輕亦冷涼道:“母親,其實輕亦也是今早才有此決定的。沒有事先跟母親協商,是輕亦不對。”


  沈氏心裏惱恨,卻掩飾得很好,和氣道:“事已至此,那便算了,隻是不知張大人何時才到?不如先請仵作說說驗屍結果。”


  這時,王管家領著京兆尹張大人來到這兒。除了侍郎夫人沈氏無需行禮,其他人都隨意地見禮。


  這是在攬風苑,因此,王姨娘帶著眾人來到正廳,奉茶招待張大人。


  張大人也很客氣,道:“一大早,五小姐就到衙門說貴府出了命案,求本官來主持公道。本官見今日公務不太忙,便親自來一趟,還望蘇夫人莫怪本官唐突。”


  “怎麽會呢?勞煩大人百忙之中大駕光臨寒舍查辦命案,是衣兒不懂事。衣兒還小,不懂規矩,其實是應該我們去京兆府報案,在衙門查辦才是。”沈氏坐在首位,言語之間非常和善、客氣。


  “無妨,在貴府查辦也是一樣的。”張大人並沒有端著官威,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沈氏幾乎咬碎銀牙,在府裏查辦和在衙門查辦,那可是差遠了。在府裏查辦,事情根本傳揚不出去,令蘇輕亦名聲受損的目的就無法達到。


  蘇輕亦冷冷道:“大人,開始吧。”


  張大人問仵作:“可有發現?人是如何死的?”


  仵作回道:“回大人,死者霜兒姑娘的頭部有傷口,不過傷口不深,流血不多,並不是致命傷。”


  蘇冰蘭本已精神緊繃,聽到這話,心神一怵,知道事情非常不妙。


  王姨娘也是如此,麵如土色,想來精心安排的這局要廢了。


  蘇冰煙不知內情,且心直口快,疑惑道:“霜兒明明就是撞到頭、流血過多死的呀,你有沒有驗清楚啊?”


  蘇輕亦冷冽地問:“那霜兒的致命傷是什麽?”


  仵作回道:“霜兒姑娘撞到頭,並不致命,霜兒姑娘的脖子有一道掐痕,是生前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


  蘇冰蘭身子一震,小臉慘白如紙,果然如此……


  蘇冰舞早已料到會有此結果,不過這件事與她無關,她隻是來看戲的。


  “大人,我的侍婢良辰的確是打了霜兒,令霜兒摔倒、撞到頭,但並沒有掐她。當時不少下人都親眼目睹,可以為良辰作證。”蘇輕亦容顏清冷,“還請大人還良辰清白。”


  “既是如此,良辰沒有殺人,當無罪釋放。”張大人宣布道。


  佳期激動、開心地笑起來,五小姐太厲害了,這世間就沒有五小姐做不到的事。原本,她以為良辰必死無疑,卻沒想到今日會有這樣的峰回路轉。


  蘇冰蘭暗暗咬牙,目光冷如冰雪。


  蘇輕亦冷冷地看她:接下來,我會讓你嚐嚐心驚膽戰的滋味。


  “霜兒姑娘被掐死,那麽,行凶之人又是誰?”張大人提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霜兒受傷後,水香等人把她抬回攬風苑。她生前,在她身旁的人,每個都有嫌疑。”蘇輕亦冰寒的目光掃向蘇冰蘭,好整以暇地問,“三姐,你可知當時都有什麽人在霜兒身邊?”


  “我不知。”蘇冰蘭眼神冷鬱,心裏非常後悔,昨晚應該吩咐人把霜兒的屍首埋了,或者扔到亂葬崗,就不會有今日的後患。


  “三姐不知,那水香必定知道。”蘇輕亦看向水香,眸光森然。


  水香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個字。


  張大人陡然喝道:“還不如實招來!”


  水香哪裏見過這樣的審訊場麵,嚇得心膽俱裂,撲通一聲跪下,“大人容稟……奴婢也不知……”


  “你護送霜兒回去,怎會不知?”蘇輕亦疾言厲色地喝問,“大人麵前,你也敢隱瞞?你可知,隱瞞、做假供要打多少大板?”


  “奴婢沒有隱瞞……”水香心虛地低頭,驚懼的目光閃爍不停。


  “霜兒是你掐死的,是不是?你跟她無冤無仇,為什麽掐死她?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蘇輕亦厲聲問道,咄咄逼人的架勢令水香嚇破了膽,也讓其他人驚愕:這逼問的氣勢,太恐怖了。


  水香瞪直了眼,眼裏布滿了驚懼,嘴唇顫抖得厲害。


  蘇冰蘭快步上前,悲憤地問水香:“霜兒是不是你掐死的?霜兒與你情同姐妹,你為何掐死她?之前我稱讚霜兒刺繡功夫好,你是不是因此妒忌她?你害死霜兒,叫我如何跟她的父母、親人交代?即便你們是下人,但也是爹媽生養的,你們出事,最傷心、最難過的便是你們的親人。將心比心,倘若是你死了,你親人會不會傷心?我一向待你們不薄,你怎能因為妒忌之心而害死霜兒?”


  這番話,悲憤交加,痛心疾首,令人唏噓。


  水香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格外的無辜、迷茫,好像聽不明白主子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蘇冰蘭滿麵怒容,比起平日裏的溫柔和膳,現在的五官可真是猙獰,“你還不從實招來?你在府裏犯了事,若不從實招來,便會連累你家人!”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水香好像醒悟了似的,砰的一聲磕頭,“大人,是奴婢親手掐死霜兒,是奴婢……”


  蘇輕亦心中冷笑,蘇冰蘭這番話,擺明了是要水香頂罪。


  “水香,你不要怕,你知道什麽就說出來,張大人會為你做主。倘若有人威脅你,要你做假供,你當麵指出來便是。隻要真凶落網,便沒有人會傷害你和你的家人。”她循循善誘。


  “水香一向不會撒謊,水香,說出實情便是。”蘇冰蘭冷著臉道。


  水香的雙目淚光閃爍,斷斷續續地說道:“大人,是奴婢掐死霜兒……霜兒做事手腳麻利,刺繡功夫又好,得三小姐的歡心,奴婢擔心三小姐升她為大丫鬟,起了妒忌之心……昨日,奴婢見霜兒頭部受傷,起了歹心,趁此良機掐死她,所有人都會以為是良辰打死她,不會懷疑到奴婢……”


  張大人威嚴問道:“當真如此?”


  她回道:“奴婢不敢再有隱瞞。”


  蘇輕亦轉眸看蘇冰蘭,她好似鬆了一口氣,不過這鬆氣的舉動很輕微,難以察覺。


  蘇輕亦早就料到,如若是蘇冰蘭殺了霜兒,那麽必定有人替她頂罪。


  王姨娘怒斥:“你這賤婢,竟敢在府裏殺人!蘭兒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這樣糊塗的事?你對得起蘭兒嗎?”


  水香哭成了淚人,“姨娘,夫人,是奴婢一時糊塗,害死霜兒,與奴婢家人無關。奴婢懇求姨娘和夫人不要累及無辜。”


  王姨娘道:“大姐,水香這丫頭伺候蘭兒不少年頭了,也算盡心盡責。此次她殺害霜兒是一時想不開,不要累及她的家人也罷。”


  沈氏應了,決定不追究水香的家人。


  “姐姐!”蘇冰煙驚叫一聲。


  但見蘇冰蘭的身子晃了一下,雙目微闔,就這麽暈倒了。


  蘇冰煙連忙扶住她,幾個丫鬟也上前幫忙,先扶她回房歇著。


  霜兒一案,就這麽了了,張大人告辭,沈氏讓王管家送他出府。


  張大人離去之時,回頭望一眼麵容淡漠的蘇輕亦。


  原本,他不太想來蘇府查辦這案子,這種內宅之事牽涉繁雜,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向不插手世家大族的內宅鬥爭,除非有人到衙門報案。不過,蘇家五小姐說了一句話,他隻好“乖乖地”跑一趟。


  她說:“張大人不來府裏辦這案子,也沒什麽,我隻好去風雲騎衙門報案。風雲騎辦的都是大案、要案,肯定不會理會我這內宅小事,不過大都督與我有點交情,想必北影寒不會推辭。”


  一提到北影寒此人,張大人嚇得半死。


  上次,大都督旁聽他審案,最後她走了,大都督也跟著走了。雖然張大人瞧不出大都督與蘇家五小姐有何關係,但多少有點耐人尋味。他是個謹慎的人,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還是走了這一趟。


  沈氏對王姨娘訓斥道:“妹妹,這攬風苑的下人,你要看著點兒,再出什麽幺蛾子,平白地惹人笑話,咱們蘇府的顏麵可不能毀在我們手裏。”


  王姨娘低頭道:“是,妾謹記在心。”


  沈氏和蘇冰舞等人離去,王姨娘來到蘇冰蘭的寢房,見蘭兒歪在床榻上、煙兒坐在一旁,便讓煙兒先出去。


  “人都走了?”蘇冰蘭問,方才她暈倒隻是裝的,不過她發白的麵色倒是真的,是因為擔心水香亂說話,把她供出來。


  “蘭兒,你沒事吧。”王姨娘見她氣色不好,有點擔心。


  “娘,我沒事。”蘇冰蘭眉心深蹙,“我們低估了蘇輕亦。”


  “沒想到蘇輕亦會來這一手,昨日她把我們都瞞過去了,今早來這麽一出,我們根本是措手不及。”王姨娘歎氣,所幸蘭兒反應快,以水香的家人要挾,要水香頂罪。不然,倘若蘭兒被定罪,那這輩子就完了。


  蘇冰蘭凝眸,眼裏蓄滿了森冷陰沉的光,“不過也無妨。雖然不能致良辰於死地,但我們還是可以做一點事的。”


  王姨娘眼眸一亮,“你想怎麽做?這次千萬要當心。”


  蘇冰蘭點點頭,“不會有事的。”


  接著,母女倆湊在一起嘀咕了半晌。


  ……


  蘇輕亦和佳期一起去接良辰,佳期開心地笑,“良辰,你沒事了。是五小姐救了你。”


  當即,良辰就要下跪,被蘇輕亦扶住了。良辰感動得哭了,淚落如雨,“五小姐,你又救了奴婢一次,奴婢欠你兩條命了。”


  “你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我自然要看好你這條命,不讓別人害了你。”蘇輕亦抱住她,拍拍她的肩,“這是我的責任。傻丫頭,別哭了。”


  “還有奴婢。”佳期也加入,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


  回到流光別苑,佳期吩咐灶房做了一頓豐盛的午膳,當是慶祝良辰洗脫罪名。


  蘇輕亦笑道:“明日我們去酒樓吃一頓更好的,去去晦氣。”


  良辰和佳期都說好,良辰暗下決定,這輩子定要為五小姐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翌日,主仆三人上街逛逛,卻在門口看見一輛頗為豪華的馬車緩緩駛過來。


  一人從馬車跳下來,一襲雪袍勾勒出他頎長俊朗的身姿、優雅尊貴的氣質,眉目如畫的俊顏點綴著淡淡的微笑,日光落在他的臉上,晶雪如玉,透亮如冰。


  良辰認得鳳淩天,連忙行禮:“拜見國公大人。”


  對蘇輕亦來說,行禮是能免則免,實在不能免,那才做做樣子。


  “國公大人有事找我?”她輕然而笑。


  “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鳳淩天掃了良辰一眼。


  蘇輕亦瞧出他神色有異,便讓良辰、佳期先回去,“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鄭重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先不要問,可好?”


  上次飲酒,他在她麵前吐露心聲,她已經把他當做朋友,雖然還不是十分的信任。既然他說是重要的事,想必有所求,那麽她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馬車行駛到靠近郊外的一座別苑,鳳淩天拉她下馬車,往裏麵走。


  這座別苑並不大,不過曲徑通幽,屋舍古樸,後院還開辟了兩畝地,種一些瓜果蔬菜。


  “這做別苑是給我妹妹住的。”說到妹妹,他的聲音有些沉重。


  “哦,你妹妹一人住在這兒?”話剛出口,她就想起來了,他妹妹得了失心瘋。


  來到一間寢房前,鳳淩天從窗口望進去,美玉般的眉宇布滿了憂傷與憐惜。


  這間寢房的門從外麵鎖住了,想必是為了鎖住他妹妹。


  得了失心瘋的人是怎樣的?

  忽然,窗口多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子,披頭散發,小臉消瘦,下頜尖尖的,一雙烏黑的眼眸大大的,無神地睜著,眸光渙散。看得出,她原本擁有美麗的容顏,不過她的右臉似有一道傷疤。


  蘇輕亦知道,這女子便是他的妹妹,宇文淩雪。


  如花似玉的年紀,卻得了失心瘋,變成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因為父母、親人的慘死,才得了失心瘋嗎?


  “妹妹有時認得我,有時不認得我,時而呆呆地望著某處,時而淒厲地尖叫,時而拿刀傷人,時而把自己弄傷。”鳳淩天的聲音壓抑著濃烈的痛楚與悲憫,“她用頭撞牆,用瓷片割手脈、胳膊,用絲綢把自己絞死,甚至把自己咬得傷痕累累。”


  “大夫醫治不好嗎?”單單聽著,蘇輕亦就覺得這個姑娘太可憐了。


  “我遍尋名醫,給她灌了多少湯藥,卻還是這樣子。近來,她安靜了些,卻總是呆呆地望著某處,跟她說話,她也沒反應。”他的俊眸舞淚光閃閃,浸舞了難以言喻的傷痛。


  “是因為父母之死,才這樣的嗎?”她很想幫幫宇文淩雪。


  “我回到京城,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我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不是激動地尖叫,就是默默地流淚。”


  “她排斥生人嗎?”


  鳳淩天頷首,“生人一旦靠近,她就會驚恐地逃避,甚至尖叫著自殘。”


  蘇輕亦尋思半晌,照這種情況看,宇文淩雪的失心瘋應該是某一種精神病。而這種精神病,或許是因為她受了很大很大的刺激。


  她心潮起伏,“你想要我幫你?可是我不是大夫。”


  “她曾經用刀在臉上劃了一刀,身上也有不少傷痕,我想請你幫忙,醫治她臉上、身上的傷痕。”鳳淩天用懇求的目光看她。


  “可以是可以,但這有點本末倒置。她的病沒有痊愈,往後還會自殘的。”蘇輕亦不假思索道。


  他無言以對,的確,首先要治好的是妹妹的失心瘋。


  可是,幾個名醫和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他幾乎是絕望了。


  蘇輕亦道:“必須先找出導致她失心瘋的病因。我有個辦法,若你同意,我便試一試,不過我先聲明,未必能成。”


  鳳淩天驚喜地問:“什麽辦法?”


  她堅持不說,隻道:“你妹妹怕生,無法冷靜,必須綁住她的手腳,你不反對吧。”


  眼見她頗為自信,他沒有反對。


  爾後,他先進去,點了宇文淩雪的穴,讓她躺在小榻上,將她的手腳綁起來,再解開穴道。


  蘇輕亦坐在小榻邊,柔聲喚道:“淩雪……淩雪……”


  宇文淩雪氣色暗黃,小臉消瘦得可怕,尤其是右臉有一道蚯蚓似的傷疤,格外嚇人。


  她幽幽轉醒,看見一個陌生人,她的眼眸驀然睜大,驚恐在眼裏迅速擴散,尖叫聲幾乎刺破人的耳膜,接著她劇烈地掙紮,細綢把她的手腳勒得紅紅的。


  “雪兒,不要怕,她是哥哥的朋友,不會傷害你。”鳳淩天蹲在小榻邊,試圖安撫她。


  “不要怕,我不是壞人,我會幫你。”蘇輕亦的聲音格外的溫柔。


  可是,宇文淩雪恍若未聞,反抗越發強烈。


  蘇輕亦舉起手,手裏拿著日蘇靈鏡,鏡子是打開的,在宇文淩雪麵前晃來晃去。


  蘇輕亦輕緩道:“淩雪,你冷靜一下,看著鏡子裏的人。這個人,你認識嗎?你努力想想,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你叫淩雪,你往前走,對,再往前走,你看見前方有一片花海,那些花兒很美很香,五彩繽紛,有紅的、黃的、白的,好看極了。一陣輕風吹來,吹在身上很涼爽……”


  鳳淩天好奇得不得了,這小鏡子不停地在雪兒麵前左右搖晃,雪兒的瞳眸跟著小鏡子轉來轉去。隨著蘇輕亦溫柔輕緩的聲音,雪兒安靜下來,慢慢地閉上眼。


  太神奇了。


  “這時,你繼續往前走,看見一個碧湖,湖邊種著桃花、杏花。花兒很美,一陣風吹來,花兒在風中飄蕩,你舉起手去接住花兒,然後在花雨裏跳舞……天黑了,你走路回家,四周很黑很黑,你聽見腳步聲,看見了什麽?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


  蘇輕亦的聲音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引導宇文淩雪的潛意識。


  宇文淩雪接著她的話說下去,“家裏隻有我一人,我很害怕……我看見三個公子闖進來,他們身上有濃濃的酒氣,我趕他們走……他們淫邪地笑,朝我走過來……我尖叫,大聲喊救命……”


  說到這兒,宇文淩雪的眉心蹙得緊緊的,頭搖來搖去,好似非常害怕。


  “不要……不要……”


  宇文淩雪陡然劇烈地掙紮,處於最痛楚的時刻。


  鳳淩天的麵容好像撕裂了,怒吼:“妹妹,他們是誰?告訴哥哥,他們是誰?”


  “哥哥,救我……”


  宇文淩雪陡然睜開雙目,劇烈地喘氣,額頭布滿了汗珠,瞳孔放大,溢滿了恐懼。


  鳳淩天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臂,用上了力道也沒察覺,“妹妹,快告訴哥哥,他們是誰?”


  “啊……”


  她淒厲地尖叫,拚命地搖頭,如撥浪鼓似的,瘋狂地反抗,痛苦得好似想逃離這個人間。


  蘇輕亦推開他,“你冷靜一點,別逼她。”


  “你再給她做一次,我要知道那些人是誰!”


  鳳淩天怒吼,俊顏被怒火燒得紅彤彤的,滿麵悲憤。


  她解釋道:“立即再做,根本沒有效果。再者,會逼得她很痛苦。”她看一眼處於瘋癲狀態的宇文淩雪,憐憫道,“你先點她的睡穴,讓她安靜一些。”


  他唯有聽從她的意思,讓妹妹安靜下來,睡著了。


  “你也冷靜一下。”蘇輕亦勸道。


  “砰”的一聲悶響,他一拳打在牆上,用了十成的力道,又狠又烈。頓時,拳頭上皮肉掀開,血跡斑斑,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一轉身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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