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說著,她笑起來,十分的狡猾陰險。


  北影寒感覺到這個人世間的深深惡意,不,這個死女人的惡意。


  蘇輕亦取出第二枚金蘇神針,在他腰腹上方比劃來比劃去,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脆弱部位,“我這金針可不是普通的繡花針,給你的兄弟紮一針,你這輩子別想雄風萬丈了。”


  他的俊眸噴出兩條火龍,真希望把她燒得隻剩骨灰渣。


  死女人,你膽敢下手,本座要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她笑眯眯的,捏著金針的手緩緩抬起,“放心吧,不能和女人顛鸞倒鳳,噓噓還是沒問題的。不過嘛,斷子絕孫那是肯定的了。其實我也不想毀了你一生,但你把我欺負得太狠了,我不報仇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因此,你千萬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好不好?”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陡然刺下去――


  雖說北影寒天不怕地不怕,但這會兒還是驚出一身冷汗,全身僵硬,畢竟這是關乎一輩子的幸福大事。可恨她這金針還真厲害,再深厚的內力也逼不出,再厲害的真氣也衝不破被封的穴道。


  啊……


  他內心狂躁地呐喊,以為這輩子就被這死女人毀了,卻沒想到,那金針遲遲沒有刺入。他驚出一身冷汗,大口喘氣。


  “剛才你好歹把我從水潭裏救上來,好吧,這次我先饒過你的兄弟。再有下次,你兄弟就真的廢了!”蘇輕亦爽快道,拍拍他的大腿,搖頭歎息,“不過你這兄弟骨瘦如柴,你這當大哥的不能這麽虐待你兄弟你造嗎?”


  “……”


  再一次被嫌棄、被羞辱,北影寒的五髒六腑快爆炸了。


  死女人!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爬起來,拍拍屁股,快速地溜了。


  躺在草地上的男子,動彈不了,用目光將那死女人殺了千百遍。


  所幸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刻,否則被過路人看見他赤條條、直挺挺躺在這兒,還以為他是有赤身裸露癖好的瘋子。


  北影寒嚐試了各種辦法,都無法衝開被封住的穴道。這種無力自救、任人宰割的感覺,令他非常不爽,對那醜女人的痛恨,化成眼底湧動不絕的魔戾之氣。


  過了好久,絕情公子趕到這兒,看見爺他用這樣的方式麵對日蘇、敬畏天地,震驚地張大嘴巴。


  他十分汗顏,卻也深感奇怪,這次又錯過什麽了嗎?什麽人有這般能耐把爺折騰成這副德行?


  “爺,發生了什麽事?”


  他想問被誰打了,但終究沒問出口。


  問這個問題就太可笑了,爺武藝高深,豈會被人揍成這樣?


  可是,一張雪砌似的俊臉青一塊紫一塊,爺身上也有被揍的痕跡,明明被揍了嘛。


  絕情公子把爺扶起來,為爺解穴,可是,居然解不開。


  “後頸。”北影寒陰沉道。


  “後頸有一支金針。”絕情公子拔出金針,再解穴,果然解開了。


  北影寒站起身,穿上衣袍。


  絕情公子見爺的俊容浮動著可怕的魔戾之氣,想問方才發生了什麽事,又不太敢問,隻能研究手裏的金針,“這支金針……”


  “是那死女人的。”北影寒係好衣帶,接過金針,劍眉微沉,“這支金針,你瞧出什麽了嗎?”


  “依小的通曉江湖事、天下事、古今事的淵博學識,小的斷定,這支金針不是普通的金針。”絕情公子想象著爺被人紮針放倒的情形,那一幕肯定非常精彩,可惜啊,他居然錯過了。


  “收起你那騷包的樣子。”北影寒瞪他一眼,“沒本事就去涮馬。”


  絕情公子連忙正色道:“這支金針不長,卻很細,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若小的沒猜錯,這是金蘇神針。以爺的內力,一支普通的金針銀針,豈能封住爺的穴道?隻有金蘇神針可以。”


  北影寒的眸色越發沉寒,“不是說金蘇神針隻是傳說中的東西嗎?世間未必真的有。”


  絕情公子道:“江湖有傳聞,一百多年前出現過金蘇神針,十年後銷聲匿跡。”


  “金蘇神針有何厲害之處?”


  “武功再高、內力再深厚,被金蘇神針一紮,也動彈不了,任人宰割。還有,金蘇神針可見血封喉,可救人一命,還有各種各樣的神奇用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北影寒將這支金針收好,放在衣襟裏,徑自朝前走。


  那死女人是什麽人?為何會有金蘇神針?

  ……


  蘇輕亦回到城裏,天已經亮了。


  走了一夜的路,她又累又困、口幹舌燥,肚子也咕嚕嚕地叫,於是她在街邊小攤販叫了一碗小餛飩填飽肚子。可是,隻吃了一半,她就吃不下去了,因為良辰還在風雲騎衙門,換言之,還在北影寒的手裏。


  而幾個時辰之前,她狠狠地惡整了北影寒一番,以他小肚雞腸、心胸狹窄的秉性,一定會報仇。


  現在,她悔青了腸子,不該那麽衝動,不該打他。


  當時,她被他折騰得炸毛,隻顧著自己爽歪歪了,根本沒想到良辰的小命還在人家手心裏捏著。


  蘇輕亦烏溜溜的瞳眸轉了幾轉,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把小餛飩吃完,然後趕往風雲騎衙門。


  時辰還早,不過已經風雲騎衙門已經有人了。大門守衛不讓她進去,問她有什麽事。


  “我要見北影寒那混蛋!”她左手叉腰,右手怒指裏麵,揚聲大叫,“叫那混蛋滾出來!”


  兩個守衛睜大眼睛,震驚得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這個醜八怪竟敢直呼大都督的名諱,還罵大都督是混蛋!見過醜姑娘,卻沒見過狂妄得沒邊兒的醜姑娘,簡直就是找抽、找死。


  他們回過神,怒道:“你竟敢辱罵大都督!再不滾,就當場打死你這個醜八怪!”


  “打啊,打死我啊!我不僅罵你們的大都督小肚雞腸,還罵你們是見風使舵的看門狗。”蘇輕亦罵得爽歪歪,再接再厲地罵,“你們不敢打我,不敢抓我,還當什麽守衛?這麽膽小怕事的守衛,應該去吃狗屎,別再這裏丟人現眼。”


  兩個守衛大怒,刷的一聲,拔刀出鞘,刀架在她脖子上。


  其中一人殺氣騰騰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我是女皇陛下最敬重的蘇太傅的孫女,你們也敢殺?”


  雪亮的刀光映上蘇輕亦娟好的眉目,她細致的眉目生出幾分淩厲的威壓氣勢。


  兩個守衛麵麵相覷,事情一牽扯到女皇陛下,他們就膽怯了。


  北影國誰不知道,先皇和當今女皇最敬重蘇太傅,對蘇家人也一向寬容。


  因此,他們還真不敢殺她而獲罪。迫不得已,他們把她關押起來,派人向大都督稟報。


  北影寒一向很早就到衙門的,不過昨夜出了那事兒,起身便晚了。來到衙門,他聽聞有個自稱蘇太傅孫女的醜姑娘辱罵他,匆忙趕往客房。


  良辰在手,就不怕她從世間消失。


  蘇輕亦正悠然飲茶等他,見宿世仇人來了,巋然不動。


  北影寒坐在她對麵,與她一樣自斟自飲。他的麵目明明俊美得令人想抓他一臉的血,卻又邪魅得令人討厭。


  房裏安靜得詭異,這二人堪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凝香仙草一事,大都督打算如何了結?”蘇輕亦好整以暇地問,先開口也無妨。


  “你覺得呢?”他冷冽的眼風輕掃向她。


  “最大嫌犯不是良辰,而是我。”她站起身,一本正經道,“還請大都督把良辰放了。”


  “既是如此,本座就把她放了。”


  北影寒意味深長地掃她一眼,爾後開門出去。


  蘇輕亦看見絕情公子進來,他語聲溫潤,“蘇姑娘,請隨我來。”


  她知道,去的地方是舉國聞名的風雲騎衙門大牢。


  坊間流言,風雲騎衙門大牢關押的都是重犯,十大酷刑等著伺候。進了風雲騎大牢等於一腳踏進鬼門關,十之**出不來了,能出來的,也隻剩半條命。


  因此,對北影國臣民來說,寧願去閻王殿,也不願進風雲騎衙門大牢。


  大牢陰暗潮濕,終年不見陽光、不通風,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她適應了片刻才不那麽難受,在絕情公子的指示下彎身走入一間尚算幹淨的牢房。


  絕情公子鎖好鐵鏈,忽而眼眸一亮,問道:“蘇姑娘,昨夜大都督是否想帶你回衙門?”


  蘇輕亦沒有否認,“為什麽這麽問?”


  “昨夜大都督遇刺,蘇姑娘沒嚇著吧。後來你如何回城的?”


  他的發問很有技巧,但她還是猜到他想知道什麽。


  她莞爾一笑,“昨夜你家大都督欺人太甚,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就對你家主子小懲大誡一番。”


  “哦,原來如此。”絕情公子笑影深深,“對大都督動手的那人落下了一樣東西,大都督讓我找那東西的主人。原來不是蘇姑娘,看來我找錯人了。”


  “什麽東西?”蘇輕亦問完,忽然想到,把一支金蘇神針落在北影寒身上了。


  “是一支金針。”他饒有興致地笑。


  她懊惱不已,昨夜竟然把金蘇神針忘了!那小肚雞腸的北影寒一定不會輕易還給她的!

  絕情公子完全可以確定,昨夜最後與大都督在一起的人是蘇輕亦,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為什麽大都督會被她修理得那樣不堪?


  蘇輕亦知道,這個絕情公子是北影寒的謀士兼心腹,能讓北影寒信任且刮目相看的人,必定有過人之處。因此,她問:“對了,絕情公子可知凝香仙草一事?”


  “略知一二。”他越來越欣賞這個醜顏姑娘了,為何她要為侍婢頂罪呢?

  “尋常的花草,即使打翻在地,但稍加培育依然蓬勃生長。凝香仙草被人推倒在地,能不能救活?”她想知道的重點是,凝香仙草會不會死。


  “凝香仙草不同於尋常的花草,嬌貴得很。那一摔,還真就能把仙草摔死了。”絕情公子清潤地解釋,“仙草的功效舉世無雙,相應的也比雪蓮嬌貴百倍。多澆兩滴水,少施一點肥,日照時間多了一盞茶的時間,在寒風裏受凍了,就會小命不保。”


  蘇輕亦咋舌,這哪裏是一株花草?比不足蘇的初生嬰兒的命還金貴千倍。


  想想也真是荒謬,不就是一株有點兒奇特功效的奇葩嗎?至於這樣嗎?

  他接著緩緩道:“當年,凝香仙草剛來咱們北影國之時,陛下吩咐三個花匠專門照料這株奇葩。那三個花匠每日起早貪黑地照料仙草,戰戰兢兢,苦不堪言,而且下場淒涼。”


  “是什麽下場?”她好奇地問。


  “其中一個疏於職守,讓仙草掉了一片葉子,被陛下斬首;一個因為惶惶不可終日而得了失心瘋,最後一個把自己的手弄傷了,才得以出宮。”絕情公子的語氣頗為唏噓。


  蘇輕亦冷冷地反問:“那就是說,這次凝香仙草生死未卜?”


  他頷首,“明日長公主應該會派人來說一聲。”


  “謝公子告知。”


  “蘇姑娘客氣了。”


  她目送他離去,眉心深深地蹙起來,凝香仙草生死未卜,這場仗不好打。


  忽然,她聽見腳步聲,轉頭一看,看見良辰從裏麵激動地奔過來,“五小姐……”


  隔著冰冷的鐵欄,蘇輕亦抓住她的手,勸道:“你沒事了,快回去吧。”


  “那你呢?你怎麽會在牢裏?”良辰的眼眸忽然睜大,有所了悟,“五小姐,你是不是為奴婢頂罪?這怎麽可以?”


  “我不會有事,你放心,快回去吧,不然佳期會擔心的。”


  “五小姐……”


  良辰感動地落淚,心裏很糾結,是應該聽主子的話,還是不讓主子在牢房受罪吃苦?


  蘇輕亦冷聲道:“再不回去,我可要生氣了。”


  良辰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哭著離去,一步一回頭,淚雨紛飛。


  這樣的主子,教她怎能不死心塌地地跟隨呢?

  ……


  蘇輕亦在牢房待了一日一夜。


  有幾隻老鼠竄來竄去,“吱吱”地叫,但她根本不怕,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翌日早間,絕情公子來牢房帶她出去,說大都督要帶她進宮。


  這次北影寒不折磨她,把她送到鳳前,是要她這條小命由女皇決定。然而,可以想象,以女皇對凝香仙草的極度重視,怎麽可能輕易饒過她?殺她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不過,蘇輕亦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死禍福相依。


  快馬來到鳳儀神宮,北影寒領著她來到丹鳳殿偏殿,女皇鳳氏在這裏批閱奏折。


  鳳氏乃一國之君,尋常時候穿的是鳳袍,上朝、慶典、祭告神明祖先的時候穿的是君王龍袍。


  而此時,她穿一襲深青金線繡鳳袍,嵯峨高髻上戴著華麗的九鳳金步搖,金色寶光與鳳袍上的鳳羽圖案互相輝映,華貴無匹,氣度雍容。


  蘇輕亦抬眸望去,鳳氏果然不負年輕時北影國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譽,四十來歲的年紀,美貌依舊,氣韻絕佳。尤其是那張五官立體的臉龐,沉靜如水,美目看著奏折,專注得好似忘了周遭的人與事。


  女皇就這麽靜靜地看奏折,那種上位者的無形霸氣在身上繚繞不散,讓人無法忽視。


  等了片刻,北影寒開口:“陛下,臣有事稟奏。”


  女皇鳳氏終於擱下鳳筆,端起茶盞飲茶,“說吧。”


  他將凝香仙草被人毀壞一事簡略地陳述,當她聽到仙草生死未卜,當即鳳顏一變,隱隱動怒,“你說什麽?凝香仙草不知死活?”


  “眼下還不知長公主府的花匠能否救活仙草。”


  北影寒的唇角溢滿了冷意,眼角餘光移向身旁的醜顏姑娘,這回看你如何化解危機。


  死到臨頭,她毫無懼怕之色,安之若素。是根本不知死神已經來臨,還是強裝冷靜?

  蘇輕亦接收到他充滿敵意的目光,賤男,你這招“置我於死地”,姐怎麽可能不知曉?

  砰的一聲,鳳氏陡然拍案,怒容滿麵,“是誰毀壞仙草?”


  “陛下,此案最大的嫌犯是蘇家五小姐。”北影寒側頭看蘇輕亦,凜然的劍眉微微一挑。


  “你好大的膽子!”鳳氏的美目溢滿沸騰的殺氣,“來人!拖出去,杖斃!”


  她自然記得,這個醜姑娘是美容聖手,數日前治好了臉上的紅疹。可是,事關凝香仙草,任何人都沒有例外。


  外頭的侍衛已經進來拿人,但見蘇輕亦不緊不慢道:“陛下,臣女是嫌犯,不是人犯。”


  嫌犯與人犯的區別是,前者隻是有嫌疑,後者是已經查明真相,是犯了罪的囚犯。


  鳳氏倒是有點訝異,蘇太傅的孫女膽色過人,當刮目相看,“凝香仙草是北影與西絕國友好邦交的象征,事關重大,用重典。”


  “倘若仙草救不活,陛下再賜臣女死罪也不遲。”蘇輕亦語聲悠緩,眉目之間神采非凡,“不過,修補兩國邦交有多種方法,不一定非要仙草。陛下,倘若日後兩國邦交有何波瀾,臣女願一力承擔,竭力修好兩國邦交。”


  “你這條小命算什麽?殺了你也不足以彌補兩國邦交。”北影寒冷厲道。


  鳳氏長眉微蹙,默然不語,不知在想什麽。


  蘇輕亦又道:“仙草可美容抗衰,倘若仙草救不活,陛下就不能享用仙草的奇特功效。不過,請陛下放心,沒有仙草,還有臣女,臣女乃美容聖手,定能讓陛下的鳳顏煥發新機,光彩照人。”


  “當真?”鳳氏心中一動,眼裏的冷意十分懾人。


  “若陛下不信,今日便可試試臣女的美容術。”蘇輕亦直視女皇,不懼不怕,不卑不亢,“倘若臣女不能令陛下滿意,殺了臣女便是。”


  “朕就給已故的蘇太傅一個薄麵,讓你試一次。”鳳氏道。


  北影寒狹長的鳳眸幽暗不明,就看看這個醜女人的美容術究竟有多厲害。


  蘇輕亦先在一間殿室歇息,等女皇批完奏折傳召。


  日蘇靈鏡對鳳氏的麵部肌膚很了解,給了蘇輕亦全套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蘇輕亦就能大幹一場,令鳳氏滿意。


  那些愛美的宮女聽聞美容聖手又來了,紛紛來此求醫,七嘴八舌地講述自己的苦惱。


  蘇輕亦講解了一些最基本的護膚保養要點,她們不是蹙眉就是點頭,都很認真地聆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說得口幹舌燥,正想說今日到此為止,卻看見殿外站著一人--北影寒似一根冒著汗氣的冰棍杵在哪裏,長身軒舉,冰冷的鳳眸似邪非邪、似正非正。


  那些宮女看見她的目光是往外看的,紛紛轉頭往外看去。


  當即,她們麵色劇變,呼吸急促起來,手忙腳亂地往外走,好似走慢一步就會喪命於此。


  蘇輕亦知道他凶殘、嗜殺的威名對她們的影響,不再像上次那樣震驚,挑釁地看他。


  “陛下傳召,還不過去?”北影寒道。


  “是,大都督。”她拎起那袋東西,旁若無人地離開。


  他的目光落在那隻粗布袋子上,裏麵裝的是什麽?

  鳳氏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殿內安靜得掉下一支銀針也能聽得見輕響。


  蘇輕亦恭敬地行禮,“拜見陛下。”


  “開始吧。”鳳氏微微睜目,看見北影寒站在那邊,沒說什麽。


  “陛下,臣女鬥膽,臣女的美容術乃獨家絕活,是臣女謀生的技藝,不想被人窺探。”蘇輕亦清冷道,“殿內的兩個宮女在旁伺候倒是不打緊。”


  這話還不明顯嗎?就是要趕他出去。


  鳳氏準了,讓北影寒去忙自己的事。


  北影寒淩厲地盯那醜女人一眼,“臣先行告退。”


  蘇輕亦做好準備功夫,案上擺著一些美容用品、用具,先為鳳氏卸妝潔麵。


  她是什麽人?是國際美容集團的副總裁,最基本的美容功夫不說爐火純青,也是頂尖的。


  她對鳳氏說,閉上雙目,就讓自己美美地睡一覺。


  當她為鳳氏做臉部按摩的時候,鳳氏已經睡著了,呼吸勻長。


  宮女海棠和桃紅站在一旁,看著美容聖手為陛下美容美顏,所用的都是從未見過的東西,她的一舉一動也是古怪得很。她們想著,正好趁此良機偷師,回頭也弄弄自己的臉。


  蘇輕亦不怕她們偷學,即使她們有心偷師,也學不會。


  當她們看見鳳氏整張臉塗滿了一層黑乎乎的濕泥,嚇得失聲驚叫。


  蘇輕亦白她們一眼,土包子,真是大驚小怪。


  鳳氏被她們的叫聲驚醒,不悅地睜開惺忪的眼眸,嗓音略帶沙啞,“吵什麽?”


  “陛下,你的臉……”海棠驚慌地蹙眉。


  “朕的臉怎麽了?”


  鳳氏下意識地用手觸摸臉,蘇輕亦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鳳氏看見手指沾了黑乎乎的濕泥,好像是地上肮髒的泥巴,嚇得身子彈起來,“快,把銅鏡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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