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零一章 麵對
不管再怎麽不願意，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
顧川銘和蘇晴然的甜蜜日子隻過了一天。在這一天中蘇晴然半個字也沒有提田英欣那天去找她的時候說了什麽。倒是顧川銘幾次想要好好解釋，都被蘇晴然堵住嘴巴。
蘇晴然知道，顧川銘是不可能和其他任何女人在一起的。
一個三番五次能夠豁出命來救她的男人，如果還能把持不住自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這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令人羨慕的愛情了。
但是除此之外，其他事情就說不準了。比如，她曾經沒有過孩子。
蘇晴然不想知道這些。她還記得田英欣剛剛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有多麽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頭是如何感覺就要炸裂的。
顧川銘遲遲不肯澄清，反倒是避重就輕的一直解釋他和其他女人的莫須有的事情，倒讓她心中難安。
既然如此，她寧願裝傻。
隻是，女人的直覺一向都是準的可怕，尤其是孕婦。
顧川銘一臉疼惜的溫柔的把她攬在懷裏，拉著她進了醫生的辦公室，她就知道事情不是很樂觀。
她的英文水平一般，那老外稍帶著點方言，出口還是一大串一大串的專業名詞，她聽著很是吃力。
顧川銘自覺的充當了臨時翻譯。
他的聲音低沉，連續幾天的起起落落讓他的嗓音有些啞，反倒添了別樣的溫柔和性感。
“你的體質特殊，曾經受過巨大的創傷，現在更加虛弱，想要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很困難。”
“你的腦部曾經受到過劇烈的衝擊，而且不是一次，這就意味著你的大腦神經活動情況很不穩定。如果妊娠中期你腦部神經的活動再次出現異常的話，那麽很可能是……一屍兩命。”
顧川銘艱難的說出最後四個字，同時小心的觀察著蘇晴然的反應。
她表情很是平靜，微微低著頭，在認真的思考。
她看向路易斯，“那……我這段時間好好養身體，中西醫結合，是不是就能夠順利懷下寶寶了？”
她基本的對話還是不成問題，於是直接用英文問路易斯。
“不不不，不是這麽簡單的。”路易斯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人的身體很玄妙，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懷孕本就是身體消耗，在這段時間進補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甚至，一旦有什麽地方出了差錯，反倒會起副作用。”
蘇晴然點點頭。沒有說話。
顧川銘加重了握著她手的力度，蘇晴然心中越來越涼。她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但是她還是不死心，“腦部神經……萬一不出現異常呢？那我是不是就……”
“停——”路易斯提高了聲音阻斷了她的話。他示意顧川銘，把他接下來的話翻譯給蘇晴然。
“你現在的胎位已經出現了些許問題，想要保住你的孩子，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現在對你進行終止妊娠，找一個代孕的人來繼續替你懷孕。”
顧川銘硬著頭皮將路易斯的話一字一句的翻譯。
說完，他補充一句，“你想怎麽做？你怎麽做我都依你。”
蘇晴然愣愣的，沒有理解路易斯這句話的意思，“那也就是說，我的孩子還是有救的？隻要找個代孕的媽媽就可以了？”她的眼神中有著脆弱的期待，看的顧川銘心中抽痛。
路易斯卻不管不顧，他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媽媽了，如果他對每個人都有著這麽大的同情心，那他也不要再做大夫了。“但是如果這樣的話，你肯定會死在手術台上。而且，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可能都堅持不到手術完成，那樣，你的命就白白犧牲了。”
顧川銘剛要翻譯，就被蘇晴然堵住了嘴。
蘇晴然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路易斯說的英文，她也大概能夠聽懂五六成、這種消息，她不想清清楚楚的，再聽一遍。
顧川銘心疼蘇晴然， 半摟著她在懷裏，“先給她幾天時間考慮，之後我們再給你答複。”
路易斯急得直跺腳，“之前就拖了一個星期，現在還要再拖！你們知不知道越晚做決定，就越危險！”
蘇晴然理智的不像正常人，“我知道了，最遲後天給你答複。”她說完，趕在顧川銘還要說話之前搶先說，“我們先回去？我有點累了。”
顧川銘滿肚子的話就這樣咽回了肚子裏，他點點頭，拉著蘇晴然想要起身，卻發現蘇晴然的身上軟的不像樣子。
顧川銘的眼底閃出一絲痛色，加大了手臂上的力度，半扶半抱的把她拉出診室。
蘇晴然的腦子清醒得很，就是身上提不起力氣，她把全身的重量靠在顧川銘身上，確保自己不至於癱在地上，一步一步艱難的向病房裏走去。
病房裏依舊是雪白一片，顧川銘雖然從家裏把床搬了過來，卻還是按照醫院的樣子在布置的。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初時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在這樣的心境下，讓人更加覺得淒涼。
顧川銘扶著蘇晴然坐在床上，緊緊的抱著她，除了這個，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麽。
他的胸膛很暖，靠在上麵，很好的緩解了蘇晴然的渾身的冰冷。蘇晴然蜷在他的懷裏，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麵。
這個寶寶懷的比較辛苦，在吐得最嚴重的時候，蘇晴然也動過心思，羨慕那些沒有懷孕的人無拘無束的生活；在因為懷著孕想做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蘇晴然也動過這樣羨慕的心思。
但是，她對這個寶寶的愛是不容置疑的。
突然告訴她這個消息，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
感受到胸前的冰冷濕潤，顧川銘心疼的把唇貼在她的發絲上，低聲的，緩緩的重複，“沒關係，你想怎樣就怎樣，我永遠陪著你，不管去哪裏。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蘇晴然哭的投入，好久之後才聽明白顧川銘話中隱藏的深意。
她從他的懷裏抬起頭，眼眶還是紅紅的，卻已經沒有了眼淚，“那個外國人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會因為這個沒有了性命？”
顧川銘一時失語。他要怎麽說呢？怎麽讓她在寶寶和自己的性命之間做選擇。
他避開眼光，不讓自己的視線裏有她，這樣他才能找到一絲絲的勇氣，“沒關係，我相信奇跡，我們一家三口誰都不能先拋下誰！”
顧川銘話音剛落，蘇晴然就猛的推開他，握起拳頭，砸向他胸口，“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再也不會分開？你想做什麽？”
顧川銘手忙腳亂的圍住她。因為姿勢的緣故，蘇晴然完全是背對著床沿的，她不自覺的向後仰身子，眼看著就要掉下去。
顧川銘一急，就和她的視線對在了一起，他再想移開視線，卻被蘇晴然用手捏住了臉，“你看著我！你想做什麽？”
顧川銘拍拍她的頭，“別多想，傻瓜。”
好像所有軍人都是天性正直的，出任務的時候做個偽裝他能滴水不漏，但是這個時候他撒謊卻那麽明顯。
蘇晴然氣急，拉下他放在她頭頂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蘇晴然心理有多氣，咬的就有多狠，沒一會兒，她就覺得嘴裏有了血腥味。
她看著顧川銘麵色不動如山的樣子，有些疑惑，轉而擔心的鬆開了嘴，“你不是能夠感覺到痛了？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又感覺不到了？”
顧川銘心中一陣感動。
她明明那麽難過，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卻還這樣緊張他。
他對她有那麽深的感情，但是對於蘇晴然來說，顧川銘還是一個“比較陌生的熟悉人”啊！
顧川銘傾身抱住她，把她牢牢困在自己的懷裏，“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
蘇晴然聽到他這樣講，剛剛的氣就又回來了，立刻不爭氣的紅了眼眶，“顧川銘，你怎麽能這麽殘忍？要我在自己和寶寶之間做抉擇，我還尚且能有的選……但是，你怎麽能把自己也算進去？你要讓我怎麽辦？”
顧川銘抿著唇，“所以……你想留下寶寶是不是？”
“是！我很想！非常想！”這樣說，蘇晴然覺得還是沒有很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根本就沒有打算放棄寶寶。我一定會生下他！”
顧川銘釋然一笑，“好，那我們就生下她。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
蘇晴然咬著唇，有些不確定的看著他，想要從他的嘴裏聽到一些能夠給她信心的消息，“不管寶寶是男是女，你都會是個好爸爸的吧？你是不是會很愛她，陪伴她好好長大？”
顧川銘臉上的溫柔收斂了幾分。
其實，答案是什麽，蘇晴然自己明明就是知道的。她之所以這麽問……隻是想要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偏偏，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騙她。
之前有那麽多次，都是因為他們互相自欺欺人，互相隱瞞，才會錯過那麽多次，這一次，他不想重蹈覆轍。
顧川銘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選了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我……不確定自己算不算是好爸爸。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的寶寶，一定會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