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沒想到,她會用那樣低的姿態去求龍胥。
她安慰一直哭的夜嵐之後,幫她擦了擦身子,將那些快要幹涸的血跡擦掉,這才逐漸看清楚夜嵐的臉。
她確實很美,膚若凝脂清麗脫俗,尤其是那雙眼睛,海藍色的眼球暗含秋波,不自覺的攝人心神。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四海八荒共同認可的美人,竟然被龍胥折磨成這個樣子!
夜嵐靜靜的由著鳳歌擦拭她的身體,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看她的樣子,鳳歌於心不忍,開口道:“你別太難過,隻是容貌而已,真心愛你的人,是不會在乎的!”
說來也怪,夜嵐聽了這句話,竟然落下淚來。兩行清淚掛在臉上,劃過那些傷口,應該生疼生疼。
鳳歌見她動容,怕她再次哭起來,於是安慰道:“其實誰都不容易,你隻是臉上有了傷口而已,最起碼你愛的人還會守著你,還會一直在你身邊。可我,卻好端端的什麽事也沒有做錯,就被他拋棄了。”
夜嵐的眼淚還在流,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鳳歌幫她擦了眼淚,又會有新的眼淚落下來。
“你別哭,若是你想他了,我們一起想辦法聯係他,好嗎?”
夜嵐微微搖了搖頭,啞著嗓子道:“沒用的……沒用的……”
“相信我,隻要我們一起想辦法,沒有不可能的事情!”鳳歌為她打氣。
“……他……他已經離開我了……”
“……”鳳歌愣住。
“他說,他愛的隻是我仙界第一美人的虛名;他說,我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還怎麽出去見人;他說,就算以前動過真情,但現在,看到我的鬼樣子,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東海四公子,不是一直在昏迷嗎?”
夜嵐哭著搖頭,“……魔君,將他救過來了……我以為,隻要和他在一起,無論那裏,都沒關係!可是,他,他卻離開了我……”
鳳歌抱住哭泣的夜嵐,自己也跟著落下淚來。
夜嵐變成了這樣子,東海四公子又離開了她,那她還有什麽?
怪不得她要哭的那麽凶,怪不得無論怎麽安慰,她都是悲傷的想死!
就在二人相互無言落淚的時候,太陽如約的升起來了。
魔界的太陽和月亮一樣,是血紅色的,像被血水浸泡過一樣。
突然,夜嵐推開鳳歌,自己抱著被子擋住身體,急衝衝道:“你,你走!快走!”
鳳歌不解,她看著夜嵐的疏離,一時間不知原有,輕輕皺起眉頭。
夜嵐還在趕她,“……快走啊!你快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夜嵐,你,怎麽了……”
夜嵐拿起枕頭朝鳳歌丟過來,歇斯底裏道:“走!我不想見你!快走!快出去啊!”
鳳歌躲開枕頭,卻看見夜嵐裸露的胳膊上,出現了一小塊潰爛,像是一灘水一樣,在她的皮膚上,慢慢的擴散開,慢慢的蔓延。
夜嵐察覺到鳳歌的目光,連忙將手臂縮回被子裏。
鳳歌啞了啞,隨後道:“我去想辦法救你,你等我回來!”
說完,鳳歌轉身跑開了。
她不敢再看夜嵐一眼,因為她的臉,也開始慢慢腐爛。
一口氣跑到陽光下,鳳歌眯著眼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望著四周這個氣勢如虹的宮殿,覺得自己好厭惡好厭惡這裏!她討厭這裏壓抑的氛圍,她討厭這裏紅色的日月,她討厭這裏冷冰冰的人臉,她更討厭,這裏的龍胥!
以前在宜山山穀,龍胥就像是她的小弟弟,雖然冷漠,但從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可是現在,龍胥隨隨便便就可以將東海四公子救回來,隨隨便便就可以拆散夜嵐和東海四公子,隨隨便便的為自己的殘忍找一個隨隨便便的借口!
鳳歌不懂,為什麽明明是同一個人,會變的那麽多!
可是,無論鳳歌多麽討厭龍胥,多麽厭惡魔界,她都必須要去找他,她都必須救夜嵐!
鳳歌抱著膝蓋在龍胥的宮殿前坐了一整天,雙腿都已經麻木了,渾身發冷卻又不自知。
來來往往的魔界宮人看著鳳歌,皆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沒有憐憫沒有同情,隻是感覺,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是鳳歌的懲罰那樣自然!
一直到夜深,鹿邑才過來告訴鳳歌,龍胥不在魔宮裏。
他去了夢姬大人府上。
夢姬是誰,鳳歌不知道。不過鳳歌知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救夜嵐。
“夢姬的府邸在哪裏?”鳳歌問鹿邑。
鹿邑看著鳳歌無神的眼睛,麵無表情道:“跟我來。”
鹿邑轉身就走。
鳳歌連忙跟上,甚至比鹿邑走的還要快。
鹿邑說,夢姬是一直跟隨龍胥的元老,雖然魔力不高,但一直以編織夢境聞名遐邇,在魔界也算是有頭有臉,旁人不敢輕易惹她。
鳳歌隨著鹿邑來到夢姬的府邸,因為有鹿邑在,一路上並未遇到阻礙,順利到達了一個房間。
“魔君陛下就在裏麵。”鹿邑如是道。
鳳歌沒有多想,抬腳上前,推門進去。
因是深夜,這個房間亮著的光芒頗為耀眼,她進去後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床上有一對人的身影交纏在一起,男子伏在女子的身上,蠶絲被劃到他的腰部,露出一大塊赤,裸的肌膚。而女子,頭上發髻已經散亂,額頭香汗淋漓,還有半抹香肩露在外麵。
鳳歌嚇了一跳,連忙退出去,急匆匆的關上房門。
剛剛的人是龍胥吧……
鳳歌沒想到,之前還小小個子的龍胥,現在竟然可以和其他女子圓房了!
鹿邑已經不在,整個院子隻剩下鳳歌一個人。趁著清風,她抱著胳膊坐在旁邊的石凳上,一抬頭又看見了那輪紅月。
祈言,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