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莫道行路難 上
水婼晴將我們帶到一處院落，安頓我們住下：“你們算是幸運，這周圍都屬於我的府邸，不然你們接下來定然會遇到危險。”
水水撒嬌地摟住水婼晴的手臂：“是啊是啊，姐姐就是水水的福星！”
水水說著扯住水婼晴，央求著要看看姐姐在這裏的家是什麽樣子的。水婼晴憐惜地對她笑笑，同時也邀請我們四處逛逛，但蕭禦景和花澗月都推辭了，說是不想打擾姐妹兩個說話。而夜孤涯對這些事情完全漠不關心。
我也隻好留了下來，看著默不作聲的三人，很是奇怪：“你們怎麽了？怎麽都一聲不吭？為什麽不去參觀下呢？”
我看向蕭禦景：“你說，蕭公子。”蕭禦景挑挑眉：“我在你眼中是一個喜歡很說話的人嗎？……我是看花兄表情很不對勁。”
我看看夜孤涯。夜孤涯冷冷道：“我看師父的。”簡直了。好聽話。
“嗯……所以，花掌門？你怎麽了？”咳咳，莫不是水水被人搶走，吃味了？
“沒事。”花澗月回過神，輕蹙了蹙眉，轉身就出了門。
“他去哪裏？”沒人回答我。
“要做什麽？”蕭禦景也看向了門口。
“他怎麽了？”夜孤涯開始擦劍了。
“……”
好吧……可我們難道就這麽傻坐在房間裏嗎？咳咳咳，再說，我們下一步怎麽辦呐？時間一長，形勢隻會越來越緊急的好不好！所以，你們能不能說點什麽？
我張了張嘴，剛想輕咳一聲引起一下注意。可看到蕭禦景蹙眉凝神，不知在思考什麽。我又無奈地閉上了嘴。轉頭看見夜孤正涯淡然地，裏裏外外地細細擦劍，頭抬也不抬。對著劍，他的眸光倒是緩和了不少。我心裏著急，卻沒有一絲頭緒，百無聊賴地將水在兩個杯子間倒來倒去，掃掃蕭禦景，瞄瞄夜孤涯。
真是，一個個就這麽……喜歡裝高深莫測嗎？
“我出去逛逛！”我終於忍不住起身。不知道我的風遁能不能打破屏障……
沒想到蕭禦景一把拉住了我：“不要輕舉妄動。”
“那你想到策略了嗎？”我見蕭禦景不說話，便繼續道，“現在的清尹，白道的人不能夠找到，黑道的越來越猖獗。倘若我們不能早點控製住形式，便會導致天下大亂。清尹的人到時候出去，引得世間生靈塗炭，你我都算是罪人！”
我急了：“我沒有什麽計劃，但是我想至少盡一點力。你想辦法吧，讓我出去！”
“別衝動，子瀟。”蕭禦景皺了皺眉，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麽慌亂，“現在我們一點也不了解這邊的事。況且花澗月已經出去了。我想，他應該是去查探了。他畢竟在這裏待過，小水也告訴過了他一些事情。調查的事暫且就讓他去吧。而且……這其中似乎還有些事情，我們不得而知。切莫亂了方寸，事倍功半。”
“那我能幹什麽？” 我沒有劍好擦，也不知道這裏的具體狀況。我可不想無所事事。
“要不……你去做一張水婼晴的麵皮吧。嗯，我想，總會用得到的。”蕭禦景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總之有事可幹了。我便拿出行李，自己搗鼓麵皮起來。
在我昏天黑地地忙完之前，花澗月陰著臉回來了。他和蕭禦景在裏間小聲討論了很久。直至我做完最後一道工序滿意地將麵皮收好，才見得他們一同沉著臉走回來。
我趕忙湊到蕭禦景身邊，扯扯他的衣袖：“蕭禦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蕭禦景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我們有了一些眉目。花兄，說他進到了皇宮內……”
“什麽？花花怎麽辦到的？”我一臉驚愕地看向花澗月，“查到了什麽？”
“我家花氏，原是清尹八大門派第三位——月見派的世襲掌門家族。十一歲那年，花家被門派的客卿長老陷害，不得以讓出了傳承掌門的位子。”花澗月一臉陰翳，眸光深暗，“但是事情並沒有就到此為止。不久之後，一個不知名的勢力侵蝕了八大門派。我們家是三大仙山中第一個被滅的。親人離散，花家保住了我作為唯一的希望，讓我出世，並且在合適的時機回來重振花家。” 花澗月說完這一段，沉默良久.，
“然後呢？……”我不由遲疑著輕聲問道。
“家裏給了我一枚令牌，能夠調令花家一萬暗衛。……我方才去看了看舊址，沿著線索找到了新的暗樁。如今，一萬人隻有三千存活了下來。但是，其中還有一千不到的人被國王帶進了宮中。幸好國王並不知道那些人共同的背景。今日我就是靠著潛藏在皇宮中的暗衛進的宮。”
“……通過其中一個下屬的帶領，我查探到整個城市的地下，都是操練著的黑鎧甲軍隊……而那些人就是黑雲軍，他們還有個別稱——怖軍……他們，沒有一個，是活人。”
“都……是死人？！”我不敢置信。
“花兄說的不是指……都是妖怪？而是都是死人？！”夜孤涯抱劍驚道。
“這，我也並不明白。據我的暗衛所說，那是一年前開始慢慢組建的大軍。可惜他沒有辦法打入內部……”花澗月目光沉沉，“而且，據他的匯報，下個月，怖軍將全員出境，配合昆吾、白國拿下北唐，並且會‘順便’奪取昆吾和白國……再取道直達林國，吞並天下。”
“……”這麽快？！我的心一下子揪緊。
夜孤涯漲紅了臉，低吼道：“他們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做到？！簡直是癡人說夢！他們是以為全天下的人都站著讓他們打嘛？！”
“孤涯，別激動。”蕭禦景拍了拍夜孤涯的肩膀，“聽花兄說完。”
花澗月臉色再暗：“他們不僅僅有怖軍。還有了一批比較厲害的妖精，作為軍師一類的人，幫助操控怖軍，布置陣列，以及……施法。”
“妖類有主治療法術的，有主群技的，有主幻術的……沒有一個可以被小覷。他們被國王古惑，以至於覺得由人類控製的天下太過愚蠢，由妖統領才是真正的大勢。”
“打不過？”夜孤涯麵色陡然蒼白，嘴角泛出一抹苦笑，“如此……我們怎麽辦？情況弄清楚了，卻……想當初……唉，一人，一劍，能闖多遠？能闖多遠……”第一次聽見夜孤涯這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氣餒的語氣讓我聽得眉頭一緊。
“能闖多遠就多遠！孤涯，妄自菲薄。我們能夠做的不會隻有硬拚的。你要相信你的劍，劍道本心，淨如明鏡。你要看清楚，沒有外界能夠改變直劍本身，唯有劍能夠阻撓天下！”蕭禦景緊握住夜孤涯的手，堅毅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你不行？你應該是孤傲的，你要堅定地，勇往直前地，去麵對世間的變幻。還記得你第一次和我們相遇的時候，就向我們展示了你劍客之心。即便看似不可能，也不代表不能一戰不能勝利！”我插話道。
夜孤涯怔愣著，片刻有些羞愧：“是……是，我不應該有那樣的想法。對不起。”
他自嘲地笑笑，看向蕭禦景：“無論如何，孤涯都會和大家一直奮鬥。不辱吾劍！不負師望！不屈服！”
“人不能被自己打敗。”花澗月末了加了一句，淡淡地掃了夜孤涯一眼，其中若有若無地暗含了些許的關懷。
不得不說原本大家也都有些喪氣，這麽一說，同時也說服了自己，讓浮躁的心平靜了下來。
逃避什麽的完全沒有用，擔心什麽的也全是多餘的，隻有麵對，隻有硬著頭皮衝。
沒有誰判決我們的死刑，那麽我們何懼最後的結果？前進！如果失敗，我們已經毫無遺憾，如果成功，我們會為自己的努力而驕傲喝彩！
四人默契地笑笑，疊掌為彼此增勢。
亂世何懼？英雄長嘯，劍指天涯，亂劍劈殺，狂魔為之膽寒！
水婼晴喚人領我們去大堂參加晚宴。據水婼晴所說，她在這城裏如今是內城酒樓掌櫃中最具盛名的。如此她可以很好地掩護我們。反觀花澗月，總覺得他對水婼晴有一些想法。但是臉上淡淡的，實在看不出他內心所想。
水水見到姐姐的熱情勁兒尚未消退，飯後吵嚷著要早早地和姐姐睡一起。水婼晴當然是歡喜地答應了。眾人便就此散了，相約明日商量事務。
夜孤涯回院子後練了會兒劍，抬頭望天許久，才回屋洗漱歇息。蕭禦景房裏的燈一直亮著，不知道和花澗月一夜都談論了什麽大小事宜。
我為什麽知道？咳咳……我一晚上都在觀察著各間屋子，最終確定沒有人會來打擾我之後，默默起身換上行李內黑色的衣裙。依著遁術，我扮做一隻夜行的“鬼”偷溜了出去……
這夜間的內城，還真是熱鬧依舊，斷了頭的，殘了脖子的，解了手足的，垂著長舌的，鬼魂們樂悠悠地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來回穿梭。遊蕩來遊蕩去的，好不自在……
隻是可憐了我，需要做好立即就麵對一個惡心至極的麵孔，讓自己不至於嚇得亂了手腳，尖叫出聲。我一路破開“魂魄大軍”直奔向皇宮。
我想要親自看看這皇宮裏究竟有多少秘密，到底是怎樣的皇帝操縱了這一切。
有殘破醜陋的麵皮掩飾，刁鑽毒辣的暗器毒藥在手，仗著遁術我的膽魄瞬間變大，炯炯地直破入宮門！
……可我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樣一個匪夷所思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