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若相見歡 上
三人很好地配合，很快就收集了大捆的柴火還順帶挑了一些看起來吃不死人的果子。回到集合點等了好久都不見花澗月和水水的身影，我不免有些著急。
蕭禦景卻是一笑：“小水一直生活在這林子裏，能出什麽事？何況你以為花澗月是吃素的？我們不如先生個火，隨便吃點果子。”我訕訕笑了，點點頭。
夜孤涯一直沒有說話，淡淡掏出果子慢慢啃著。
突然間天地一片黑暗，幸而我們有生火，但縱是這樣眼睛還是好半會兒不能適應。果然是怪異的天色變化。過了不久，林子裏終於傳來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是水水。可算是回來了。
“你們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我扶水水從花澗月的肩膀上下來。一邊驚歎花澗月果然是體力充沛的練家子，一邊有些責備地看著水水玩得忘了時間。
“姐姐別生氣，我和月哥哥去了我平時經常待的幾個地方。可好玩了！”說著回頭看了花澗月一眼，後者難得地眉眼彎彎。
我挑了挑眉：“這麽晚了，你們吃過了嗎？小水幫姐姐看看這幾種果子，應該是可以吃的吧？”我攤開布袋，示意水水檢查。水水很認真地坐在地上仔細觀察了片刻：“沒事的。這些都可以吃的呢。”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花澗月：“我們也摘了很多很多的果子呢。月哥哥，快拿出來給大家嚐嚐，都是我平常最愛吃的果子哩！”
她眨著大眼睛愉快地看著眾人。花澗月收到水水的示意，平日裏冷淡的眸子寫滿了寵溺。他走過來，輕輕坐在水水的身邊，拿出一個錦囊，緩緩拉開，錦囊居然比外表看來大了幾十倍不止，一堆的果子頗具美感地映著火光赫然出現。
“好多的果子！……這是什麽袋子？”我轉眼看向淡然的花澗月。
“這是我們這裏常用的袋子，可以裝下很多很多的東西！”水水靠近我，睜著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原來姐姐真是從外麵來的。外麵的人都是這麽好看的嗎？月哥哥在外麵是做什麽的呢？為什麽月哥哥這麽厲害？”
我一個頭兩個大：“這個可得問你月哥哥，他會很願意為你解答的。”畢竟我也不知道。
“大家都吃過了。我們可以出發了，蕭兄，夜兄。”花澗月沒有回答，吃完果子後便立即起身，轉頭看向水水，“哥哥要去圍牆那裏探看，你和瀟瀟姐姐好好的在這裏，等哥哥回來。”
“好的呢！哥哥小心！”水水卟呤卟呤地看著花澗月，笑得特別乖巧。
真是，花澗月有這麽可愛甜美的妹妹真是羨煞旁人……
蕭禦景走過來，撫了撫我額前的碎發：“小心一點，等我。”
簡短的幾句話，蕭禦景卻說的很慢，仿佛是什麽暗含了無言的堅定誓約。我不由得臉上一熱，幸而篝火夠豔。我低下頭，嘴角微微勾起：“嗯，放心。小心。”
說完就轉過了頭，摟住水水：“小水，來，我來給你講那些事情……”唔，我就是害羞了。
夜裏的森林真是黑的不見任何光，微弱的星光表麵似乎還浮著一層朦朧的黑色，愈見詭譎。
我們放鬆地坐著。水水問了很多關於外麵的事情，聽得又是新奇又是懷疑。隨後她也告訴了我一些這邊的趣事，介紹了她所知道的清尹。
“原來的清尹國王是好人，後來被殺死了。現在的國王是一隻老虎。”水水說話的感覺就仿佛是十歲左右的孩子，簡單直率。
“老虎？”我有些愕然。
“據說是一隻白色的老虎，很厲害！而且他有一個很可怕的國師。那個國師總是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還有大大的帽子，沒有人見過他的臉。靠近他都會覺得整個人被凍住。好可怕！”水水瞪著眼睛，很認真地說道。
我看著她的表情，不覺有些好笑：“你見過嗎？”
水水瞬間愣住，半晌，呆呆地猛搖頭：“沒有……”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噗，水水，你太可愛了……”
我們說說笑笑，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見三人回來。皆是一臉陰沉，我不由得擔憂地問道：“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花澗月沒有答話，隻是走來抱起昏昏欲睡的水水：“水水乖，我們去睡覺了。別著涼，乖，睡這上頭，蓋好衣服……”好吧好吧，有什麽比得過他的水水重要呢？
我無語地回頭，看著蕭禦景：“看到了什麽？……”
蕭禦景淡淡笑笑：“沒什麽大問題。，隻是裏頭的光景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我狐疑地看著蕭禦景。究竟是有什麽呢？
“你說過不會再瞞我的。這個都不告訴我嗎？”我佯作生氣，不再看他。
蕭禦景沒有立即接話，仰頭看了看天：“唔，不論如何，要變天了，改不了了……”
好吧，又在賣關子麽？我哼了一聲。拖拖拉拉的，話就不能簡單講完麽？
“圍牆裏，就是個活生生的妖域。花澗月說，這裏本是一個很美好的世界，自由安詳。雖然有一些鬥爭，但外表也算個世外桃源了。這裏原本有三個很大的門派，弟子修仙，掌門能夠聯係天界。也有一些厲害的妖怪，但都不是什麽為非作歹之徒。”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圍牆裏的光景，讓你感覺看不見任何的希望。殘破的屍體躺在角落裏，醜陋的妖怪四處遊蕩，城不像城，漂浮著一群群不得超生的鬼魂……荒無人煙。”
“你們沒有看見一個人嗎？”我感覺像以前子淇講的恐怖故事，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禦景。
“沒有，沒有察覺到一絲人類的氣息。隻有一些屍體不斷地被運出內城……”蕭禦景垂下眼眸，“早點睡吧。我們明天進城，但是還需要水靈玉的幫助。”
“小水？”
“小水是妖精，她的能力很強大……不過本應該更強大。但是花澗月說，貌似有人……奪走了她的一魂三魄。花澗月懷疑是魔物的手法。”
我霎時啞然，緩緩躺下，一眨不眨地看著墨染的天，喃喃：“是不是，就算進了城，我們也可能改變不了什麽？……”
父君，子淇，司空驚絕……你們，你們還在等著我回去麽？可是我麵對這些，好是無力……我不由得哽咽。
誰能淡看國破家亡？誰能旁觀摯愛離散？
難道要在殘破的城牆邊空等相聚？難道要殘忍地送他去無望的戰場？
誰忍心她紅顏未老卻香銷？誰舍得他稚麵卻看烽火連天，生離、死別？
清尹，在這天下風雲變幻中起了太多太大的作用。而我，卻是手足無措。好想回去，回家去，回到過去……
“別哭啊……”一聲耳語柔軟得讓人仿佛陷在雲中。
“蕭禦景……”我泣不成聲，“我不想……不想讓那些發生，我想好好的，所有人都好好的。父君怎麽辦……司空怎麽辦……怎麽……辦……”
“別哭。子瀟，別哭。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你，有我在的。我會永遠陪著你的，你知道的。別哭，都會有辦法的。我們還沒有進城，你怎麽可以自暴自棄了呢？”
“成功雖然渺茫，但不是沒有一點希望。隻要有一點希望，我們就可以把握住，讓它變大，讓它可以承載我們的需要。”蕭禦景緊緊摟住我，讓我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抽泣，“你知道嗎，我覺得，有你在身邊，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完成的。沒有什麽好懼怕的……所以，子瀟，也請你相信我。”
我抽泣著點點頭，隻感覺好累好累，在睡過去之前，極低地在蕭禦景耳邊說了一句：“蕭禦景，你記得我們的前世嗎？”我可能隻是希望一個能陪著我的承諾，因為前方，可能太過迷茫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意識昏沉中似乎感覺到我挨著的身子，輕輕一顫，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似乎疼愛中透著依戀。
“記得。雖然不多。雖然，模糊……”深深繾綣。
白日初降，我睜開雙眼，眼睛沒有預想中的酸脹，似乎有人為我用水擦拭過了。
蕭禦景在不遠處盤腿而坐，見我醒來，笑彎了眼：“子瀟，醒了？天才亮……這裏天亮的真快，我還是不大適應。”
他沒有提及昨晚的事，神色如常地衝我微笑，卻有些覺得他的笑似乎還含了一些莫名的情緒……甜蜜？！……
總之，他沒有提起實在是甚合我心，免得尷尬了。嗯，還是害羞呃。
我起身去河邊略作清洗，回頭就看見花澗月抱著尚是迷迷糊糊的水水向溪邊走來。不由得，神色複雜。這兩人！……我什麽都沒想多。
“水水，你還會幫人隱藏氣息嗎？”花澗月看水水已經吃飽，開口道，“幫我們的氣息改成魂魄的，可以辦到麽？”
“好啊，好啊。水水很厲害的呢！水水自己也要弄成魂魄嗎？”她很是歡騰。
花澗月寵溺地默默水水夢幻般的藍發：“要的，水水自己也要的。”
水水很是興奮，二話不說，直接動手。之間她的周身浮現一個水藍色的屏障，星星點點的顆粒幽幽飄在空中，隨後包圍了眾人。
感到一陣陣冰冰涼涼的氣息鑽入體內，身子恍若與周遭空氣融為了一體，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漂浮在了空中。
片刻，水水緩緩收了手勢，淺淺一笑：“好了，感覺怎麽樣？會有一點點不適應的感覺，但是其實沒什麽變化的。水水很厲害的，小的時候經常偷偷這樣……唔……月哥哥！”
花澗月捂住了巴拉巴拉想要說下去的小嘴，一向淡然的麵龐上浮現了令人生疑的紅暈，他默默抱起水水。
“水水，我們可以出發了，以前的事等以後有機會再說。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完成。”花澗月帶著春風般的微笑看著水水。
天呐，花花不是麵癱嗎？蕭禦景快來，快來幫我證明我麵前的人就是花澗月，好麽！
在另三人含義莫測的注目下，花澗月抱著水水，冷冷的目光一掃這邊，抬步就走。哦，鑒定完畢，就是原來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