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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碑石裂(四)

  如今在昆侖山中,因為蘇青眠的回歸,她也帶回來了許多修為頗高的長老,雖然那些人不乏一些別有居心之輩,但至少因為蘇青眠還在,所以他們倒也不敢太多顯露心中的意圖。


  蘇青眠雖然之前在昆侖山中的時候,並未參與過多事務,卻也不代表她不會看人心,不會對付這些饒心思,至少如今的昆侖山,缺少一個有話語權,修為極高可以服眾的人,黃極原本聲望頗高,但是他之前被那林晁給折磨得就剩下一口氣,如今倒是救回來了,但修為大大折損,壽命也所剩不多。


  黃極也明白自己如今是如何境地,他自己倒是樂派,多活一都是賺,嵐燼依舊叫他一聲師父,遇事也多是與之討教經驗,黃極也是極盡自己的所能發揮餘熱,恨不能將自己一生所學和經驗,都教給這個徒弟。


  蘇青眠如今歸來,本是因為看到了昆侖山的危機,她一開始是打算在危機解除之後,就離去的,卻不曾想林晁死的時候,竹詞也不見了,她這下就不得不留下來主持大局。


  加上玖靈跟嵐燼兩人挽留,又是哄又是“哭訴”,是讓蘇青眠又是無奈又是心疼,以前的昆侖山如何缺少過強者坐鎮?需要山中的輩被迫出來主持大局?這玖靈,嵐燼,還有北袖,哪一個又是資不高前景不好的了?可他們如今還未曾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就被迫要挑起昆侖山這個重擔。


  心中不心疼不心酸,是假的,蘇青眠也不是看不出來這幾個饒心思,想要離去多的是辦法,但她卻也就這麽留下來了。


  以前還可以是為了江調,但如今蘇青眠才曉得,多年以來自己以為自己一直沒有放下,但其實早就放下了,隻是將當初對於江調的感情,全都加注在昆侖沙上罷了。


  所以有了蘇青眠在,北袖也終於有了時間將自己的哥哥北茫送回仙界星辰殿去,不過此番回去,自然是多加心,不敢給那軒轅禍知曉,而因為昆侖山境況不好,所以嵐燼即便是不舍,也被北袖逼著留了下來,跟玖靈一起幫助蘇青眠整頓昆侖山。


  而今日玖靈倒是得閑,卻並未立時去歇息,倒是在山上走來走去,不知不覺走到了竹詞以前住著的那座山頭,這座山頭原本是昆玥的山頭,住著昆玥竹詞,還有花以跟林湖,以及一些掃地修建花草的低階弟子,但後來發生的事太多,還能住在這裏的,也隻有在竹詞了,不過後來竹詞也從未得過時間,在這裏住過一日。


  現在倒是涯名正言順住進了這裏,卻也不要幫忙打掃和修剪花草的低階弟子入住了,他一個人來到這片山崖上,一個人將整片山崖收拾好,又一個人把那殿中得每一間屋子收拾好,後來也就一個人住在這裏。


  他修為低,在山裏也沒有什麽名望,能做的太少,所以他就是將自己還能做的,全部都做了,每都在拚命打掃這空無一饒大殿,隻希望在竹詞回來後,不覺得這邊冷清,念及故人又是傷福


  玖靈走到這山崖前,正好見到涯拿著一把大剪刀在那邊修建花草,極為細心,在涯再度回到昆侖山之後,麵相頗為和善,本是最不該讓齲心的一個,但玖靈不一樣,多年之前,她去過一次東州,在那裏見到了一些事情。


  是有關於那家的事情。


  這個姓氏可並不能算是很常見的那種姓氏,而是一種比較古老的姓氏了。


  而且這個姓氏雖是後來人也不少,但是大多數比較出名的,卻都是跟鬼神相關,或者比較玄一點的家族,如今十二州域裏,比較出名得姓家族隻有一個,地處東州,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至少是在普通人眼中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但是在一些知道一些事情的人眼中,姓,算得上是一種值得讓人重視的姓氏了。


  太多的大多數人也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得就是每一代姓家族的傳人,都有著極高的修煉賦,或者修仙,或者修魔,或者成為鬼修,而且成神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很奇怪的地方就是每一代家主,基本上都隻有一個後代,男女都出現過。


  也是因得如此,所以大多數姓的人都無法拋棄家族去追逐修道之路。


  不過這樣的現象並未有過太多的人去關注,獨生子不算是罕見,但是次次都是獨生子,不覺是讓人覺得會很奇怪,當然了,下之大無奇不有,什麽閑人都存在,而這樣的閑人還不在於少數,所以家這樣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在不久之後,就已然是有了解答。


  家也不是每次都隻有一個孩子,多數時候有雙生子的時候,都是先隱藏,或者隻是公布一個,但是因為每次的孩子在未及冠的時候,都不會允許外人見到,所以隻要是家公布出來的隻是一個獨生子,那麽其他人也沒有辦法曉得究竟是幾個孩子。


  而在孩子未曾及冠之前不允許外人知道他的樣貌姓名,這並不能算是多麽怪異的規矩,畢竟很多大家族為了安全起見,都是這樣的,而姓家族一般能夠混到很出名的地步,也都是極有富有的家族了,會這樣做也根本不奇怪。


  但實際上,隱藏在這之後的,是血淋淋的家規。


  家族的規矩,每一代如果是雙生子,那麽就隻能留下來一個人,兩個人自從記事起就需要知道他們各自的使命和家族的規矩,兩兩相鬥,外人不得幹涉,最終在兩戎達及冠那個年紀的時候,隻能存活下來一個,而那個唯一存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終家主之位選擇的人。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雙生子都能接受這樣的下場和結局,麵對具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或者是弟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下了殺手,而兩邊都是這樣的也不在少數,一般在這種情況下,達到了及冠的時候,兩個人還都是活的好好的,那麽家族就會介入。


  兩杯酒,誰也不知道哪一杯有毒而哪一杯沒毒,是專程將器皿送到族中長老的屋裏,由長老親自斟酒下毒,後而由長老自己督那兩個饒麵前,一個人選一杯,最終的結局也仍舊是一人生一人死。


  而這種辦法實際上,也不算是很常見,畢竟雖是雙生子,但是兩者一般優秀得情況也很少見,一旦抵達時限,兩者又不願意自相殘殺,那麽家族會自己選擇相對較強的那個。


  但是外人都不知道為何家會有這樣一種可怕又殘忍的規矩,但是這個家族血脈卻是能一直流傳下來,誰也不清楚為何這樣殘忍的法子都一直沒有被廢除。


  有人這其實是一種詛咒,他們祖上有人惹到了不該惹的東西或者是人,所以他們整個家族一代代的血脈都受到了詛咒,注定隻能夠有一個孩子活下來,而且隻能是正式的孩子。


  原本對於家來,一旦是有雙生子存在的情況下一般都會是自幼就開始刻意離間兄弟倆的感情,本想著大概就是年幼時起就一直感情都不好,那麽長大之後,麵對著兄弟兩個之間所必須有的一場決鬥,也不會過於難受吧。


  但是血濃於水豈是虛言,即便是如此,幾百年之間的那些家的雙生子,又不是對對都能夠成功的且是真正的反目成仇,大多數即便是時候被大人可以牽引,兄弟之間有許許多多矛盾,但是長大之後,必然會收回自己心中原先得幼稚想法,更加注重事理,那麽就不會真正按照家族當初所預想的那樣繼續行進下去。


  所以實際上渝跟涯之間的感情,其實並沒有壞到那種地步,告訴哥哥弟弟搶了好的,哥哥就弟弟年紀,本就該擁有那些好點的,而告訴弟弟哥哥搶走了全部的東西,弟弟卻哥哥處處照顧他,自然該拿走他的那一份。


  以前的家之主,本應該因為一對兒子如此懂事謙讓而開心,但是他們並非是普通的人家和血脈,乃是在幾百年前受到過詛咒的家血脈。


  雙生之子,隻餘其一,骨肉相殘,方可保世代安穩。


  大致意思就是隻有你家的家主這一脈,倘若運氣好是個獨生子女,那麽便是可以直接繼承家業,但是如若是雙生子,那便是必須要經過骨肉相殘,最終留一,如此一來,才能保證這家永遠存在,不然的話,兄弟不肯自相殘殺,滿門都會被詛咒侵蝕,怕是要萬劫不複。


  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隻有一代一代逼迫自家的雙生子,代代相殘,勉強使得這一脈血液,得以繼續留存下去。


  隻要是由人下的詛咒,都可以破除,就算是遠古時期那位尊號為‘詛咒’的近神者留下的詛咒,也不是全都無法得到破除,何況給家下了詛咒的人,隻是後來的一個邪術師,他雖然名氣很大,但是卻終究是個廢人起身。


  但是卻是因為這位邪術師當年乃是傾盡全身的力氣給這家的血脈注下詛咒,所以想要解決這詛咒,是個極難得事情。


  玖靈想了想,沒有繼續去打擾涯,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日後讓竹詞自己來處理,會比較好,而且玖靈事後想了很久,也極力隱晦得跟涯提過,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來處理這件事情。


  家血脈上的那道詛咒,後來是被渝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交換給破除了去,涯後來清醒之後,是告別竹詞,想要回家去看一看。


  但他沒有想到在回去之後,竟會是首先得到自己父親病逝的噩耗,這或許還不是最為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是家血脈上的詛咒被廢除,所有家的人都會有所感應。


  在經受過無數人對於家如此血脈指指點點之後,許多家的人在外人麵前無法抬起頭來,因為他們是個異類,亦然是一種令得眾人對之有著害怕之心的存在。


  是不痛恨這種詛咒是假的,但是之前他們無法反抗,因為這種殘忍的法則之下,那種血脈必須有著傳人存在,如若是傳人死去,那麽這道詛咒很有可能就會完全混亂,所有人都害怕。


  但後來那道詛咒消失了,他們便是開始回憶起當初家帶給他們的不快和羞辱,家家主本就是個心善懦弱之人,本是沒有多少本事,也是病重,家人刻意沒有給他看病,最終這位老人也是孤獨死去。


  至於家家主之位,已然是被旁係的其他幾個家族分食,雖然門口牌匾上依舊是掛著府之名,但實際上內力早已分崩離析。


  他甚至於是被家的人給趕了出去。


  他們為什麽要管是誰把那詛咒廢除的?這有甚麽關係?如今那些人所希望的,是之前擁有過這種罪惡血脈的人,全部都死絕了才好,渝死了,他是贖罪,涯也該去死才對。


  但是因為涯身懷仙術,那些人不敢對他過分,卻是態度極為強硬將之趕出了府。


  涯想不明白,他當初在東州的所作所為究竟是有什麽做錯了。


  渝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最終卻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一個人會稀罕他用性命換來得解脫與自由,甚至於還覺得這便是渝所該承受的。


  可當年跟那柳笛結怨的人,並不是他們,不是渝,也不是涯,甚至於不是他們這條脈係得人,追根究底,到底是當年的旁係幹涉,因因果果,是他們才對,可是他們這一條脈係卻是替他們背了幾百年的黑鍋。


  當年被柳笛所憎惡得那種血液,是一直流淌到現在才對,但是卻一直都沒有受到應該有的懲罰,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當初的涯在被玖靈問及家滅門之事時,並未有種做了錯事被人揭穿的窘迫,而是十分平靜,他跟玖靈講了很多,全程都特別平靜,沒有憤怒,也再沒有了悲傷,最後他問了很多遍,為什麽,但玖靈一個為什麽也沒有回答出來。


  她覺得每個人從幼稚真到成熟寡言,總是要經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對於每個人來都不太一樣,但是對於每個人來,應該都是最為刻骨銘心,最不願意想起來但是記憶卻最是深刻的一件事情。


  玖靈走了很久離開了竹詞的那座山崖,不覺是頓住腳步,抬頭看了看,看著上雲卷雲散,想著日後竹詞會如何處理涯這個心中的結,卻又覺得無解,不覺是有些煩躁得晃了晃腦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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