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訪獨孤府(上)
疏光似乎不再願意給故緒跟竹詞講述更多的關於他當年跟輕硯之間的事情,還有當年所發生過的那些事情,而是將話題完全轉移到了有關於一開始就曾說過的那一個天狐傳承之上。
故緒心知大概是這疏光心中記起當年那些事情,雖然並不會覺得竹詞之前那樣的話還有些冒昧,但是應該仍舊是無法做出苟同,畢竟是這樣的事情,他跟竹詞年紀尚小,即便是有著自己的見解,卻永遠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疏光的確是比之那些在情愛之上與愛人所被迫分開,或者說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而分隔兩地,甚至於是跟他們一樣是陰陽兩隔,疏光要比那些人幸福得多,因為從始至終,他與輕硯一直都是相愛著,兩人之間的情感也是一直都沒有過變動。
後來因為那九位近神至尊之間所引發的戰爭,輕硯臨時做出決定,將疏光以這樣的方式所保留下來,而自己卻是與那其他七位近神至尊一起,在戰爭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後果之後,以自己的身軀化為世間的萬物,將當初差點兒崩毀得六道給穩固住。
其實也可以說疏光挺無辜的,但是當年之事的確是無法避免,但是唯一讓他無可奈何得大概就是當初的輕硯極為任性得把自己留給後世的形象,硬生生扭轉成為一個心狠手辣,類似於是怨婦一樣的人,完全是與自己本來的形象搭不上邊。
不夠這或許也是輕硯的一種私心,畢竟當年戰事起得太過突兀無法阻止,也本是無法預料得事情,而身為“詛咒”的輕硯,在戰後與其他幾人一起獻祭自身,她的肋骨化為這座墓地將疏光的神魂和骸骨好好保存著,而其他的一切全部都是化作了雪神域。
當然也不能完全說是輕硯當年的獻祭造成了雪神域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出現。
雪神域不在五界之中,據說是當年神界尚存之時,遺留在這世上得地方,本該是屬於神界,隻不過是當神界突然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而消失在六界之中,當然具體點說也不會是消失在六界的眼中了,因為神界這樣一個龐大的位麵,並且是完全比之其他五界都是要強大很多的位麵,決計不會可能是在一朝一夕之間就莫名消失。
倘若那是真的,那麽如今的六界之中,應該是隱藏著一種多麽可怕的勢力和力量。
雪神域之中有許許多多奇怪珍惜得藥物靈寶,都是世間難尋之物,且大多有奇陣異獸看護,這個地方常年積雪,到處白茫茫一片,不過也有熱鬧的時候,那就是一種當今世上的人也堪不透得獸群暴動,世人稱之為獸潮,時間不規則,那些獸群會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
都是一些不具備理智得凶獸,且數量之多,怕是一位真神都無法在其中輕鬆存活,若是誰去雪神域僥幸在眾多機關險地之中存活下來,最好期盼自己不要遇見獸潮,因為其他得險情起碼還能逃脫,這獸潮,隻要你陷進去,絕無生還可能。
據說當年仙界上一代仙君驚宵,就是在雪神域中隕落,傳言說是遇到了獸潮,不過這猜測也挺對,畢竟驚宵當時得實力乃是世上少有高手,卻也死在雪神域,最大可能就是遇到了獸潮。
這獸潮疏光他們所處的那個年代,已然是存在於雪神域之中了的,但是那個時候的獸潮,幾百年可能都沒有辦法發生一次,隻是後來六道發生崩壞,世上的許多地方和許多事物都變得跟以前很是不一樣,甚至於是變得更為可怕而不再平和,就比如雪神域。
雪神域神秘,也危險,但是正因為如此,無法掩飾在雪神域之中掩藏著許多足以使得這六界都為之瘋狂的寶物與秘法,甚至於是天地靈寶,或者說是神器。
遠古強者的墓穴現世,或者說是某些遠古遺跡被人發現,都必將是一次六界之間的互相廝殺與算計,因為遠古時期的那些東西,可以留存至今,必然都是天生靈物,或者說是神兵利器,隻要得到其一,必然是會受益終生,甚至於整個家族都有可能因此而崛起。
至於雪神域,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遠古遺跡,或者說是強者的墓穴,擁有著不盡得寶藏與靈寶,而且不會像是當初那些強者的遺跡或者說是遠古遺跡一樣,即便是再具有危險,也會被人掃蕩一空,雪神域的危險性,就限製了可以進入者的修為。
而可以進入雪神域的,無一不是當世強者,而那些強者在雪神域之中尋到那些靈寶,出來之後必然是如虎添翼,更何況是得到了“詛咒”所留下來的紙符和靈寶靈器,亦或是秘籍。
那些秘籍靈寶被許多人代代相傳,甚至於後來被其他的人殺人奪寶,代代易主,本就是沾染著邪氣得東西,但是卻所有人都對之有著無法割舍得貪婪之心。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那九位近神之尊之間驀然爆發的一場內戰,主要的場地,就是在這雪神域之中,當初的雪神域,雖然也是名聲極大且在雪神域之中有著許多的天靈地寶,但是卻遠不如現在這般讓人聞之膽寒。
因為那九位近神至尊在這裏打了一架,所以原本就珍寶遍藏的雪神域之中,又多出了許多的寶物和珍貴物品,以及各種秘籍靈寶,也是因得如此,後世得許多當時強者,都喜歡在打架的時候來雪神域,隻是在後來獸潮的觸發不受控製之後,死在雪神域的人太多,來的人才漸漸變少。
不過當初在那九個人打架的時候,本也是打著不想傷及無辜的想法,才來到雪神域,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平日裏名不見經傳且看起來就很遼闊基本上除了一些天靈地寶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的地方,居然會因為他們在此地大肆作戰而觸動了六道的平衡。
疏光道:“我會將我保存了這麽多年的那份本該屬於九尾天狐血脈傳承的那份力量轉移到你的身上,但是你切記在與之融合之後,不可以操之過急,當即凝練將之化為自己軀體的一部分。”
“九尾天狐這個血脈沒有那份獨特的血脈傳承,而一直傳承了很久直到現在,不管是血脈,還是骸骨,甚至於是神魂,都遠不如當初的強悍,無法一下子接受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這是你本身就該擁有的東西。”
故緒點點頭:“晚輩曉得。”
貪多而嚼不爛,須得穩紮穩打才能砥礪前行,這一點是故緒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的一個道理,而且早就在很多年前,於浮雪山上承受那由竹詞處轉移過來的雷劫之時,就已然是將之貫徹到極處了。
疏光是笑了笑,看著故緒輕聲道:“我自然是曉得,你這孩子懂得貪多必失,水到渠成的道理,當初那一場意外的雷劫,我已然是很滿意你了,不然你以為你們會如此輕易找到這個地方?”
其實疏光原本也是打算繼續考驗故緒跟竹詞一番的,因為起碼心中帶有一些的猶豫和慎重,畢竟是自己保存了多年的東西,而且經過這麽多年,早已不是當年那般可以很輕易就再次凝練出來,他早已沒了實體,這樣的一份傳承之力,給了故緒,就再也不存在,而且後世也隻能通過故緒來進行傳承。
畢竟也算得上是九尾天狐一族一個新的蛻變和開端,萬事開頭難,而隻要是度過了這個開端,一切就都會變得很簡單,隻不過是現在還正好卡在這個開端這裏,而且能不能讓這個開端完好進行,還不是很清楚。
他轉而看向竹詞,瞧得後者不覺是微微皺起眉頭,顯然還在在意之前疏光故意試探她這事兒,疏光是輕聲道:“原本你應該是跟千萬年前所存在的這隻九尾天狐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當年你的父母其實誤打誤撞,在將你一生生機完全凍結之時,把你放在雪神域,而那個地方,之前還正好放過其他的人。”
竹詞聽的這話,也忘了在意之前的事,不覺睜大眼睛看著疏光,疑惑道:“是故緒?”
疏光笑著點點頭:“其實這封印之地一說,也很有研究,當年離櫻是自己研究許久,又後來加上我的考慮,才選擇了那樣的一片地方,九尾天狐即便是生機被盡數凍結,但是身上氣息還是會四處擴散,而那處地方本又是一種靈氣充裕之地,加之……”
他頓了頓,故緒卻是接過話:“因為身上附著著影狐,所以有一些東西,會被影狐從軀體之中抽離出來,隨之丟棄,因為如果想要占據這座身軀,那些東西就必須丟棄。”
“不錯,是因為影狐。”
疏光點點頭。
竹詞抬眼看故緒:“即是如此,你還肯定那狐言不會傷害到你?”
即便是之前沒有說出來,竹詞還是很輕易看出了故緒的心思。
故緒笑道:“那隻影狐其實早死了,如今的狐言,並非當年的影狐,但是卻又不能說他不是那隻影狐,是一個很獨特的個體,隻是他自己直到如今也一直在糾結罷了……”
竹詞詫異道:“這.……”
“是在那影狐從離櫻的軀體轉移到故緒體內之際,所發生異變而生出的另外一種意識,影狐並未因此而一分為二,但是這隻影狐的軀體之中卻存在了兩個意識。”
疏光突然開口解釋道。
“本屬於離櫻體內那隻影狐的意識在後來被冰封之後,顯然是無法承受那般冰寒,因為故緒本就不是他的宿主,無法使得他可以承受那些寒冰,但是後來生出的那一種意識卻是可以,所以前者一直都是半死不活,後而被後來的意識占據軀體。”
疏光說了片刻,驀然沉默起來,隨即有些惋惜的道:“或許是因為是在故緒將將出生還隻是個嬰孩之際,衍生出的那道影狐的意識,所以那道意識其實也像是當初的故緒一般很是單純清透,不會有那麽多的花花心思,所以它才會在那時燃燒自己的精元和精魄,來奮力想要保護故緒的神魂和軀體。”
竹詞想了想,轉而問道:“那為何狐言如今做那些事情.……”
卻是故緒低聲回答了她的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兩者的意識同存一體,最終無法避免要相互爭鬥,卻在最後誰也沒有分出勝負,反倒是兩者相融合,誰也沒有贏,但是誰也沒有輸。”
竟是兩意識同存一體嗎……
竹詞還沒有仔細想故緒說的話,就是聽到疏光的聲音:“也並非是融合了,那隻影狐早就死了,在離櫻肉身毀滅,以至於後來的那一次神魂毀滅,那影狐怎麽說也是該死的了,隻不過卻是因為之前一直與那初生什麽也不知道的靈識共處,潛移默化影響了許多,甚至於是將自己的意識強行灌輸了一些進去。”
他緩緩道:“恐怕你要是去問那隻影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什麽,因為這一切本也不是他自己所願。”
聽得疏光的話,竹詞跟故緒兩人都是不覺驚訝,而疏光則是看向故緒:“倒是你這小子,是為何會對此了解這般詳細的?尋常的典籍上可沒有對影狐這般詳盡得介紹。”
故緒答道:“並非是因為書籍,而是因為師兄在我年幼之時,曾與我說過很多事情,那時候我似乎也感受到他的脾氣有些喜怒無常,但是卻一點不變那就是一直都是在保護我,當年他被師父逐出山門之前,他叫我千萬不要靠近他,而後修煉就出了問題,他也被師父逐出山門。”
“我擔心他會出什麽事情,想求師父讓師兄回來,不知道為何卻是無論如何師父也不肯答允,後來曾不斷想到當年之事,而在離山修行歸山之後,再見師兄,已然有了一種與之當年截然相反的感覺,才會如此猜想。”
“會不會是.……之前那隻影狐存留在意識中的那些殘存,反倒是將那後生的意識給同化了?”
竹詞想了想,猜測道。
疏光點了點頭:“的確是有這個可能性。”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再繼續說關於影狐的事情,而是轉而道:“不過這一點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日後那隻影狐下場如何,早已有了定論,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故緒完成血脈覺醒,接受傳承,而你。”
他轉頭看向竹詞,道:“因為當年那場巧合,所以你的血液裏流淌著不少屬於原本九尾天狐傳承的精髓力量,而且因為你在那裏停留的時間很久,所以體內的血液,也是被那本屬於九尾天狐血液的氣息而影響。”
“想必你應該早就意識到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故緒的血液會引發獸類的暴動,而似乎在你身旁的時候,這種情況就會有所銳減,雖然不至於一點兒情況都沒有。”
竹詞一怔,轉而就是聽到疏光的話:“因為你們兩個體質相似,完全都是因為當年那場巧合,而後來想必你在見到離櫻的時候,她也是感應到了你的體質變化,所以才會將內丹給了你。”
“傳承隻是傳承的繼續傳遞,而與妖丹沒有任何得關係,離櫻的神魂不知道為何可以把妖丹一起帶著去了那個奇怪的世界,但是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而她後來把自己的妖丹給了竹詞,應當還是考慮到你的緣故.……”
說著,疏光又是看了故緒一眼,沒再說話。
而竹詞在聽到疏光這話,也是想起當初的離櫻在見到自己的時候,的確是給自己塞了一顆帶著濃濃腥氣的圓珠,後來那位神秘的山神大人也曾提到過這玩意兒,似乎是提到過是離櫻的內丹,但是竹詞並未過多在意,因為當初的故緒狀態並不算是很好。
如今疏光這般說,倒是令得竹詞有些詫異。
“不過這天狐傳承你的確是沒必要一起接受,即便是有著天狐內丹,但是那卻始終並不是屬於你的東西,但是在你的體內可以讓你跟故緒的體質更為契合,修煉之時也會有更多的好處。”
“那前輩的意思是……”
“在為故緒進行傳承的延續之時,我們兩個人都無法感知外界的事情,而且在傳承完畢,他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融合那道傳承,這個時間不太好說,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而在那個時候,這處墓地之中的封印會弱去不少,想必會有人因好奇而闖進來。”
竹詞道:“前輩想要我替你們守著這片墓地嗎?”
疏光笑著搖了搖頭:“非也,那闖進來得人修為必然是極高的存在,你想攔著也沒有辦法。”
竹詞:“.……”
“而且你也不用攔著那人,我大概也猜得到這人是誰,她是感應到我的存在,想要進來問我一些東西,不過我不想回答,也無法回答,但是又怕那人不相信,就托你跟她說一聲,有些事情還是將就水到渠成,急不得,而離去的人也終究會回歸,如今的一切平靜,隻需耐心等待即可。”
疏光說得頭頭是道,倒是把竹詞說得有些暈乎,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疏光說罷,又是想了想,隨即道:“對了,我記得這玩意兒還有另外一塊與之配對的玉佩存在。”
他說著是取出了之前竹詞兩人曾看到過的一塊白色的狐狸模樣的玉佩。
“是,自我被師父撿回浮雪山的時候,身上就一直戴著一個黑色的狐玉,後來因故丟失,還未曾尋回。”
疏光笑眯眯道:“沒有找回來才是好事,那玉佩乃是與這玉佩是一對兒的,雖說血脈傳承全都在我這裏,但是這兩塊狐玉之中所存在的力量也依舊是需要的,但是卻無法獨自被凝練,除非兩者一起,白色狐玉性溫和一些,而黑色的則不然,你拿著這塊狐玉,等日後再取得那塊黑色的,再仔細瞅瞅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故緒接過狐玉,是低頭瞧了瞧,隨即將之收起,點點頭:“恩,謹記先祖的教導。”
說罷,疏光就是再次轉身看著竹詞:“在傳承完成之後,我會陷入一段很長時間的沉睡,等到故緒清醒,你們可自行離開這荒蕪之地,不過我提醒你們一聲,在離去時要萬般小心,那虛空戒或許會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他頓了頓,語氣之中似乎是帶了幾絲笑意:“因為如今的外界,你們倆個人,可是要被仙君追殺的存在,而且那仙君我記得似乎是有些奇怪,而且這仙界也有些奇怪。”
他看著竹詞:“等到以後你可以自由在仙界行走之時,不妨去荒蕪之境不遠處的一處已然荒敗已久的桃林瞧一瞧,那裏有些東西,你或許會很感興趣。”
竹詞一怔,不過也還是點了點頭。
疏光見此,轉而看著故緒道:“你隨我來,這傳承之事還是怠慢不得,早早傳承完了,我也好去休息休息,如今我可算是能夠好好睡一覺了,操心操了幾千萬年,如今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放下心來。”
故緒隨之一笑,隨即點點頭。
“我倒是忘了你這心上人還在此處,罷,我先去,你一會說完話跟著我的方向過來就是,這裏就是一條直道,沒有任何彎彎岔道。”
疏光看了竹詞一眼,大笑幾聲說道,隨即就是轉身離去。
竹詞瞧著疏光離去的方向,轉而看故緒,有些無奈得道:“我會在外邊等著你,想來有這前輩在,傳承之事應當是不會有甚麽意外發生,等你血脈之事了解,我們在思慮該如何離去躲避軒轅禍的事情。”
故緒輕聲笑笑,隨即朝著竹詞這邊走近了些,低低道:“先祖也曾說過傳承之事不是一時半會就會完了的事情……”
“恩?”
竹詞抬眼看他,卻是發覺這人不知道何時已然是站在自己身前,是近在咫尺,見她抬眼,是俯下身子,竹詞還未看清楚,就是看到故緒那張臉飛快靠近,隨後眼前就是一片模糊,而嘴唇上似乎是有著淡淡涼薄意。
在意識到故緒是在親她之後,竹詞臉一紅,拍了故緒一下,後者才直起身子,看著竹詞的眼瞳之中頗是有著調笑之意,是令得竹詞原本微紅的臉頰變得更紅。
“不害臊。”
竹詞輕唾了一口,轉過身去。
故緒笑笑,道:“我去去就回。”
竹詞擺擺手:“你去去就不要回來。”
是還在為剛剛一言不發就偷親她的事害羞。
故緒見此,笑了笑,便是轉身朝著之前疏光所離開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