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以茶換酒
那人從麵貌上瞧來,大約也是而立之年,不過眉宇間帶著些許豪氣,五官也極為不錯,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極為俊俏的青年,他桌旁放著一頂紗帽,還有一件灰色披風,想來是該風塵趕路之人。
見那人如此說,且都把酒遞出來了,竹詞不接受就有些過意不去,她走到那人麵前,一把接過那酒碗,湊過去嗅了嗅,味道的確是淡了些,不過與之前聞到的那些酒香極為相似,想來味道應該也如這氣味一般。
竹詞未曾多想,直接喝了一口,哪知這聞起來醇香的酒,入口竟是說不出的辛辣,竹詞身子一顫,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她強忍著把那口酒咽下去,隻覺一股熱流漸漸劃進肚子裏,連帶著肚子也燒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竹詞如此模樣,周圍人又是大笑起來,那白衣人搖頭笑了笑,道:“姑娘第一次嚐酒吧,這第一次喝這種酒,須得先小口嚐一嚐,當真是自己能承受的酒勁,才能端碗大口喝下。”
竹詞剛強撐著咽下那口酒,喉嚨又是泛起一股難耐的麻癢之感,又是抑製不住得咳嗽起來,本想回那白衣男子一句,卻又咳嗽得說不出話來。
當真是有苦說不出。
“一回生二回熟,小姑娘把剩下的那些也喝了,就不會感覺不好受了!”
“這酒啊,還是要多喝的好!”
周圍那些人間竹詞開始咳嗽,又是開始起哄,竹詞因咳嗽而嗆紅的臉此時更紅了些。
那白衣人伸手就是要去接過那碗酒,低聲道:“玩笑話姑娘可別當真,喝不了就是喝不了,這酒不適合你,叫你嚐一嚐也是圓你好奇心,莫要再多喝了。”
竹詞原本的確不打算繼續喝了,因為她可一點兒也不覺得這酒好喝,但周圍那些人如此說,還不停起哄,她如何忍得住,本就特別尷尬,如果當真把酒還了回去,還不又是被那群人取笑?
想著端著酒碗的那隻手又是靠近嘴邊了些,周圍人起哄得更加熱鬧,那白衣人微微伸出的手一頓,眉頭不由得輕皺,此時竹詞端碗的手卻是被另一隻手抓住。
那手極涼,現在正處夏日炎熱,竹詞喝了口酒,身子發燙,被這冰手一碰,倒是十分舒服,剛剛衝上頭的勁氣也消了許多,她抬眼扭頭去看那抓住她手的人,耳邊已是想起一清淡聲音。
“姑娘何必與他人慪氣傷了自己的身子?我瞧著姑娘隻喝了一口就全身發熱,本就是喝不得這種烈酒的人,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姑娘可別當了真。”
那人說著就是輕巧把竹詞手中的碗拿走,竹詞扭頭看他,正巧和那人視線相交。
此人著一身黑衫,腰間配一竹製長笛,另一隻手中握著一柄精致長劍,還帶著黑色鬥笠,五官甚是俊朗,瞧來也年輕,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不知為何竹詞瞧他,竟會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先前就是這小姑娘自己鬧著要喝酒,怎麽現在還成我們的不是了?”
見這男子出現,又聽得他的話,周遭又有人不樂意,語氣之間帶了幾分嘲意。
那黑衣男子扭頭瞧了那出聲之人一眼,那人見他扭過頭來,連忙偏頭喝酒,裝作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這餘下的酒,我便代她喝了。”
“你……”
竹詞本欲說還是自己喝比較好,雖然難喝了點,但畢竟那是她喝過的,還給旁人的確不是很好,隻是剛說出一個“你”字,那黑衫男子已然是抬手將酒碗湊近嘴邊,微微仰頭是一滴不落全喝了下去。
比起周圍那些人喝酒,他倒是喝的極為文雅,不過竹詞眼睜睜瞧著他喝完那酒,不覺咽了口口水,這酒這麽難喝,他居然能喝完一大碗還麵不改色。
“哈哈,小兄弟,瞧不出來你也是酒量奇佳之人,我這酒可不比尋常酒,即使兌了水也極難適應,且後勁極大,小兄弟你居然可以麵不改色喝完一整碗,當真是讓薑某也自愧不如啊。”
先前那遞酒的白衣人拍手叫了一聲好,瞧著那黑衫男子兩眼之中盡數是讚賞。
黑衫男子放下酒碗瞧了那白衣人一眼,微微一笑,轉而拉住竹詞的手就是離開了這酒館,餘下酒館中其他人麵麵相覷。
“你……你為何要幫我?”
那酒或許果真是後勁極大,竹詞被那黑衫男子拉著走了一段路,臉皮還是燒的不行,而且自己的手被那人拉著,也著實是有些不好意思。
黑衫男子停下腳步,扭頭瞧著竹詞,見她滿臉通紅,不由得笑笑:“同為仙門弟子,外出曆練,相互幫助本就是應該做的事。”
聽這話的意思,這男子竟也是仙門中人,隻是不曉得是哪家仙派的笛子外出曆練。
不等竹詞說話,他四處瞅了瞅,又扯著竹詞朝一處走去。
“不過說來我也搶了姑娘你的一碗酒,不如我請你喝杯茶,以茶換酒,姑娘看如何?”
竹詞見他麵容,不知怎的說不出拒絕的話,這個人長得雖然好看,但也不是好看到人神共憤那種地步,可是給她的感覺,就是極為不一樣,除了似曾相識,還有一絲淡淡悸動。
就好像是之前已經在什麽地方見過,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好……”
等她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坐在一間茶館之中,竹詞麵前擺著一杯用上好白瓷杯裝著的熱茶,這茶顏色青碧尤為好看,氣味雖然清淡,卻將之前那碗酒的辛辣給盡數淡化,她抬眼瞧了瞧對麵那正自喝茶瞅著窗外的男子,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還害怕他不告訴她似的,先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我名喚竹詞,青竹的竹,詩詞的詞。”
那人聽得她的話,手中動作頓了頓,隨即扭頭看她,微微一笑:“在下名喚故緒,故人的故,思緒的緒。”
故緒……
總覺得有點耳熟,眼前這個人瞧著也有些麵熟,總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相識之感,但竹詞到底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又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我們.……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說罷,竹詞一怔,隨即臉一紅,趕緊低頭喝茶,這怎麽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故緒瞧著竹詞低頭喝酒,微微一笑。
“或許我和詞姑娘你有緣,相見相識就覺得相熟。”
“也是。”
竹詞趕緊應了一句,但心底還是有淡淡疑惑,隻是無從說起,但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而嚴卿在房中左等右等沒有等到竹詞回來,他眉頭緊蹙,不時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原本被白色紗布裹住的手,此時卻大半被血染紅,而嚴卿身旁的地上堆了一堆粘著血的紗布,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
以前的時候他也曾從旁人那裏聽到過,那個人當初鑄造那把虛無長劍,本就是為了給他續命,他本是個凡人,無父無母,在那個貧瘠的村子生活到長大已經是極為不易,後來遭遇山賊,殺盡村裏人,燒了村子。
他隻是去帶著那個不認識路的人,領他離開村子,避過一劫,但回去的不是時候,還是遇到了幾個留下每走的山賊,將他亂刀砍死,醒來後發現自己竟身在魔界,本應該全是窟窿的身軀,已經是完好如初。
那把劍.……維係著他的性命,也同樣維係著他的身軀完好度。
怪不得原先那人一直不讓他動那把劍。
如今瞧來,倒是自己當初錯怪了人.……
該死,為何是在這個時候,失去靈力照拂……
每逢滿月就有一次靈力大弱,嚴卿本習慣這樣的事,但從未有過任何時候,如此時一般,不僅靈力減削,就連自己被修補好多年的身軀,竟也開始再度腐爛,當初那些刀口,都顯現出來。
隻是靈力減削,死是死不了,但那些刀口的疼痛,就如同再度經曆一那一日的死亡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他可不能出事,除開其他不說,還有著一個律瞳,在一旁虎視眈眈.……
那柄虛無軟劍……可不懂得在這種特定時期,不能隨意吸食靈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