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傀儡師38

  “是人，是鬼？”聶巡捕倒吸一口涼氣，覺得這裏的空氣因發現這些站著的人後，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地底下滲透出來，傳遞給腳心，然後從腳心直衝上了腦門。


  即便是麵對過無數過生死境界的聶巡捕，也忍不住後悔，絲毫沒有頭緒，心軟地闖入這裏。


  聶巡捕覺得這裏很像陰曹地府，陰曹地府大約也不過是這樣子了。


  燭火搖曳得更厲害，很有可能會熄滅。


  聶巡捕就靠著這點點光壯膽子，千萬不能被吹滅來著。


  他給自己自我催眠，不過看著這麽多人注視著自己，要不是他久經一線，膽子早就給下破。


  沿著這些人群走了一圈，發現這些人跟自己無異，可是他們麵色蒼白，毫無血色，明顯已經死去多時了。


  如果是死人的話，他們為什麽能夠站立著呢？而且他們身上的肌膚觸覺跟他沒有差別。


  忽然看到地上有一灘東西，他蹲下去一看，見到顏色很深，紅中帶褐，這類貌似是鮮血才有的特征。


  緊接著，聶巡捕發現一旁有一扇門，而且是重重的石門，人物觀察無果，他隻能寄希望於那扇門後。


  好奇之下，聶巡捕要去推開那扇石門，卻發現石門裏麵更加冰冷，那觸覺就像進入了千年冰山。


  “嘎吱”發出難聽的聲音，迎麵吹來的是極其冷冽的風，氣溫驟然直降，外頭看到的是茫茫大雪。


  聶巡捕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難以置信，這裏分明是一個地下室，而且是處於燕州，燕州旁邊的就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黃沙意味著酷暑，絕對不會是一望無際的冰川。


  聶巡捕覺得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議，懷疑自己看錯了，但是刺骨的寒風，冰冷的觸覺等等，無疑是在說明這一點。


  “有人發現這裏了。”聶巡捕聽到後麵有人說話，扭轉過頭來，見到跟他們不同樣子的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覺得眼前一黑，他倒在了地上。


  聶巡捕記憶很重很重。


  “喂喂喂！”有人喊著他的名字，聶巡捕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見到了一張肥胖的臉。


  聶巡捕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要拔出刀來，見到是老板娘後，他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花離好笑道：“我是跟著你來的，你問我怎麽在這裏？你去送那個老奶奶，一去就是大半天的，天都亮了。”


  “我有送老奶奶嗎？”聶巡捕壓根沒有任何記憶。


  “你該不會失憶了吧？”花離發現聶巡捕的確有點不對勁，找到他的時候，他身體僵硬著，她還以為聶巡捕死了，然而發現她並沒有死，心跳突然恢複過來。


  聶巡捕道：“你說我們一塊過來，是為了調查什麽？”


  “袁麗香的哥哥啊。”


  “袁麗香有哥哥嗎？”


  “你又忘記了？”


  聶巡捕板起臉來：“胡說，是你糊塗了，袁麗香沒有哥哥！”


  花離再次問：“你記得來這裏是為了找袁麗香吧？”


  聶巡捕麵對花離的問題，隻覺得非常荒唐，也對自己為什麽出現在萬藥堂的舊址上表示困惑，但是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馬上要去衙門報道。


  花離發現聶巡捕氣色很不對勁，抿了抿唇，奇怪地望向了之前聶巡捕消失的方向。


  她正要去探個究竟，聶巡捕發現花離沒有跟上來，又轉過身去，喊道：“你留在這裏幹什麽？不知道衙門將這裏封住了嗎？黎民百姓沒有官府允許，是不能擅闖此處的。”


  花離不能跟衙門做對，目前還需要低調行事，笑道：“來了。”


  陽光出來後，濃霧也隨之散去，花離發現萬藥堂呈現了與她之前見過的場景差不多，就像昨天的迷霧從未曾出現過。


  聶巡捕與花離回了燕州，花離歸來後，雲亦業已經回來了。


  雲亦業質問了綠藻，花離上哪裏去了？


  綠藻說來說去，就那兩句話：“我是綠藻，豬！”


  雲亦業都要被綠藻給打敗了，這些年來，他也試圖想要給綠藻開竅，讓她說話清楚點。


  花離讓雲亦業別白費功夫，綠藻跟平常見到的妖不一樣，別的妖可以通人性，而綠藻是沙漠裏集合了靈氣而形成的水靈妖，天生腦袋比別人運轉的快。


  這類妖，看起來是呆呆傻傻，被別人誤認為是弱智癡兒之類的。


  實際上啊，腦子就是運轉太快了，她的嘴巴跟不上她腦子的速度，所以基本上很難表達出來。


  也就是說，這樣才導致綠藻無法正常的表達。


  雲亦業是沒能撬開綠藻的嘴巴，見到花離顛兒顛兒回來，紅塵客棧都被震動了兩三下，他確認是花離回來，臉上浮現笑容。


  轉念一想，雲亦業又不滿地望著花離：“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昨天晚上去哪？”


  花離道：“你呢？你上哪裏去了？”


  “去調查袁立成的事。你不幫忙，我隻好去看看情況。”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袁麗香呢？”


  “正在屋子裏休息。”


  花離感到奇怪，“你們昨天怎麽調查的？”


  雲亦業疑惑地望著花離，“你怎麽對這個好奇呢？怎麽，你想要出手幫袁麗香調查哥哥的事嗎？”


  “廢話少說。”花離安安穩穩過了十年，這十年來，她無數次想著自己的平靜的生活隨時有可能結束，畢竟六界還在動蕩中，雲深沉的話也在她的夢境裏縈繞。


  花離敏銳的察覺到，袁立成的事，很有可能就是拉開序幕的契機。


  如果是那樣的話，花離隻想要掌握主動權。


  雲亦業很少見花離麵色凝重，於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首先是去袁立成消失的地方，聽袁麗香的話，哥哥曾經吩咐過，晚上會有不知名的東西。


  故而，他們也沒有選擇冒險去尋死，聽從了袁立成說的話，選擇在夕陽落山之前去萬藥堂的廢墟看看。


  雲亦業說：“起初，我們也沒有發現什麽，後來就不一樣了。”


  “後來？怎麽樣了。”


  “在太陽下山之前，我明顯感到溫度正在急速降低，你也知道在沙漠之中，溫差的確很大，可是那種溫差比我們這裏大太多了。”雲亦業形容說：“就像一下子跌入了冰窖裏麵，就在千年雪山上的感覺。”


  袁麗香受不了這種突然的溫度落差，直接暈倒過去，雲亦業當然得先救袁麗香，所以沒有戀著繼續追蹤。


  雲亦業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花離皺著眉頭，顯然看得出雲亦業還在隱瞞什麽：“就這些？”


  “沒有，還有。”雲亦業之所以將袁麗香直接帶回到紅塵客棧，就是想要跟花離商量一下，在萬藥堂的廢墟上看到的一切。


  “什麽？”花離靜靜聆聽。


  雲亦業說：“像海市蜃樓的景象，我看到陽光在奔跑，有一片黑暗追隨著陽光，陽光消失的地方，陷入了一片廢墟之中。”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夕陽照射之下，與陽光照耀之外，呈現了兩種不同的世界。”


  “你在夕陽下奔跑，看到陽光之外的風景是什麽？”


  “廢墟，廢墟之中有仿佛隱藏著一副地圖，因為太黑了，又太匆忙了，我沒有看太清楚，我能夠肯定的是，當時的萬藥堂絕對不是萬藥堂，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


  花離沉默起來。


  雲亦業說：“昨晚，你是不是去了萬藥堂呢？”


  花離還在思考著，門外跑來了一個衙役，匆匆忙忙地前來尋找花離，這個衙役來過紅塵客棧吃過幾次飯。


  花離還記得他的名字，別人都叫他小吳。


  小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板娘，老板娘，聶巡捕找您呢！”


  花離錯愕，“聶巡捕找我？”


  “是的。”


  “找我什麽事？”


  “聶巡捕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生病了，大夫給他看病，但是他變得……”小吳說不太清楚，花離立刻聯想到的是昨天晚上，聶巡捕探尋萬藥堂的事。


  今天早上找到他的時候，他躺在地上，有一瞬間像個死人一樣。


  花離匆匆地趕往了衙門，聶巡捕的房間，沒有人敢去靠近，大夫都被聶巡捕給刺傷。


  聶巡捕的武功高強，一般人難以製服，知府大人要去請得道高僧，一時半會兒還到不了，隻能求助紅塵客棧的老板娘，那可是上頭的人說要重點保護的世外高人。


  花離到了之後，知府大人還想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知府大人見到花離，就像見到了救世主，“老板娘，你看看那是什麽情況啊？聶巡捕突然變了個樣子，就像瘋了，見到誰都咬。”


  “什麽情況？”花離見到旁邊還有傷患，有一個衙役就被聶巡捕給咬傷了。


  花離看了一下傷口，是人的牙齒痕跡，但是裏麵蘊藏著非常強大的怨念，導致上麵冒著一團黑氣。


  知府大人問：“看出什麽嗎？”


  花離見雲亦業也趕到，喊道：“小業，帶他下去療傷。”


  雲亦業心神領會，領著受傷的衙役們下去，運用靈力給他們驅除傷口上的怨念。


  花離道：“他在裏麵，沒有出來嗎？”


  “是的，將我們全部轟出來之後，他就在裏麵，閉門不出。”知府大人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巍顫顫地說：“我們怕他出來又傷人，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要是突然間出來咬人怎麽辦？”知府大人憂心忡忡。


  花離思考著，目前看來，聶巡捕在萬藥堂的領地裏發現了什麽。


  但是，花離當時也在萬藥堂的領域裏，為什麽她沒有察覺絲毫，聶巡捕卻變成這幅模樣。


  知府大人眼巴巴地瞅著這個肥胖的女人，衙役們看著知府大人對老板娘的諂媚，心想著原來傳聞是真的啊！


  這個城市裏，紅塵客棧的老板娘是最大的。


  花離說：“你也知道情況危急，我暫時也不好解釋，你現在將人全部給撤出去，我來會一會聶巡捕，他怕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知府大人等著就是這句話，連忙點頭：“需要什麽嗎？”


  “不需要。”


  知府大人立即命令人全部撤離，不得靠近燕州知府半步。


  雲亦業治療好那些衙役後，也隨之匆匆趕來跟花離匯合。他很久沒有動用靈力了，這十年來，他跟花離隱姓埋名的生活，就像個普通人，吃著喝著跟凡人無異。


  雲亦業差點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長時間沒有催動靈力，這一次治療，累得他夠嗆，尤其這次惹上不幹淨的東西。


  “看出什麽嗎？”他好奇地問道。


  “我見過一次，生靈。”花離想起十年前，在大魏見過的生靈。


  “生靈？”雲亦業錯愕：“那不是非常強大？”


  “是的。”


  “你能行嗎？你現在跟凡人沒什麽兩樣，連巴圖線都沒了。”雲亦業有點兒擔心，花離的體質變化了，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凡人。


  花離說：“你好像忘記了一點，我是凡人沒錯，但是體質特別，是極陰之體。倒是你，你回去照看你的香妹妹。”


  雲亦業解釋道：“我跟袁麗香沒什麽。”


  “得了吧，阿香看你的眼神，就差望穿秋水了。”


  雲亦業：“我是修仙者。”


  “修仙者就不能成親嗎？”


  “不能跟凡人成親。”雲亦業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後悔，深深地看了一眼花離。


  “你想多了，真心喜歡，哪裏還會管是不是凡人啊。”花離感觸地說。


  “少跟我說什麽大道理，就算道理都懂，也沒見到世界和平，也過不好這一生。”雲亦業絲毫沒將花離當成長輩看待，反而擠兌她。


  “好了，少跟我打嘴炮。你出去，紅塵客棧可以沒有老板娘，可不能沒有廚子，不能不賺錢啊，要不然我們正要去吃西北風。”


  “都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擔心紅塵客棧的生意。”雲亦業也是服了花離：“我可隻是聽過，客棧不能沒了老板，沒有說沒有夥計不行的。”


  花離笑道：“看來你是要跟我同生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