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傀儡師37

  田大媽做的紅薯幹可是一絕，花離非常喜歡吃，每次去買都會買上了一周的存糧，但是田大媽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做出來的分量是越來越少。


  聶巡捕回來之後，禁止田大媽勞累，故而不讓她在做這樣粗重的活，田大媽也隻能做一點自己解饞用。


  花離笑道：“我跟你一塊去。留在這裏，陰森森的，怪滲人的。”


  “知道怕，你還來這裏，不知道衙門將這裏封了嗎？”聶巡捕知道老板娘來意不簡單，目前看她也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女人，除了生意上進過幾次官府，知府大人對她是十分頭痛，卻也無可奈何她。


  在燕州有兩個不可得罪的人，第二是知府，第一就是這位仙女老板娘。


  知府是燕州裏出了名的摳門墨跡大叔，做一件事情來來回回不停地重複確認，循規蹈矩十分誠實，讓他們下屬和百姓都感到辛苦。


  反正是令人神煩的對象。


  而知府大人呢，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害怕仙女老板娘，有人說知府大人愛慕老板娘，不過知府大人都可以當老板娘他爹，再說了，知府跟夫人的感情非常不錯，這個可以排除。


  聶巡捕心想著老板娘肯定有個特別的身份，才會讓知府大人對她另眼相待。


  花離看這家夥想事情想的入神，吃著紅薯幹，朝著內室走了過去，看到裏麵別有洞天。她不由停下了腳步。


  “看到了什麽？”聶巡捕走了過去，便見到了裏麵的內室，並非是一個房間，相反，是一條路。


  義莊前後都是門，前門是花離跟聶巡捕走進來的地方，現在他們處於的位置是後門，後門的對麵屋簷下，有一個老太太坐在角落裏燒紙。


  太奇怪了，奇怪的感覺共同在聶巡捕與花離的心頭升起。


  聶巡捕與花離相視一眼，聶巡捕想著無論如何自己都是男人，讓花離站著別動，他過去詢問一下老人家。


  花離拉住他的手，“別過去。”


  聶巡捕看著老人家旁邊還放著一把破舊的雨傘，問花離：“那你知道回去的路嗎？到目前為止，我們都不了解這一片。”


  花離曾經跟雲深來來回回過萬藥堂好多次，從來沒有遭遇過現在這種境況。


  萬藥堂就像變成了真正的鬼城。


  老人家是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太婆，滿麵褶子，聶巡捕往前走一步，就像走了來時的路，渾身冷不丁地打了寒顫。


  “老奶奶，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聶巡捕想著一個老人家在黑夜下大雨的時候燒紙，實在太危險了。


  老太婆見到聶巡捕，麵露詫異。


  突然，閃電劃過，聶巡捕低頭恰好看見了老太婆的真麵目，麵色慘白，毫無血色，一張蒼老的麵孔，看起來有七老八十的。


  “我東西丟了，你快幫我找找，官爺。”老太婆的聲音顫顫巍巍，就像吊著一口氣，也想臨終前最後的訴求。


  聶巡捕看著老太婆呼氣時，能夠看到冒著的白霧，回頭看一眼老板娘，老板娘還在跟有嚼勁的紅薯幹做爭鬥。


  “您別著急，跟我說說，您丟什麽東西了？”


  老太婆渾濁的眼珠子向一旁掃過去：“我的小孫女丟了，就在這裏。”


  她指向了左邊幽深的小巷，然後像著了魔一瘸一拐地往巷子裏走。


  “孫女？”聶巡捕確定老太婆是個活人，處於職業關係，他見不得老無所依的孤寡老人，隻是頭腦裏不禁想起了關於萬藥堂廢墟的種種事跡傳聞，不由汗毛豎起。


  聶巡捕搖了搖頭，應當不可能來著，這個世上沒有鬼，有的是心懷鬼胎的人！他這樣的勸服自己，不要害怕。


  畢竟人在麵對黑暗與未知的時候，就會腦洞惡補一些恐怖的事情，其實人類畏懼的是未知膽怯本身。


  聶巡捕對花離喊道：“老板娘，你在那裏站著別動，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丟下這句話，也不管花離是什麽反應，就朝著巷子裏跑了過去。


  花離咬著有嚼勁的紅薯幹，看著聶巡捕這個男人，想著現在這樣熱心腸善良的白蓮花男人不多見，死了的話，怪可惜的。


  她一向最討厭麻煩來著，隻是有時候，人生總是要麵對一兩個麻煩。


  聶巡捕有良好的心理狀態，消除了內心對未知恐懼，跟上了老太婆的步伐，發現這個巷子隻是一個死巷。


  走在前麵的老太婆停下了腳步，聶巡捕拿著她的破傘跟了上去，給老太婆避雨。他柔聲喚道：“老婆婆……”


  “找到了。”老太婆忽然說道。


  聶巡捕略感詫異，旁邊沒有人啊，順著老太婆的目光看了過去，眼睛慢慢地睜大。


  冰冷的台階上躺著一個被雲水打濕破爛的木偶。


  老太婆親密地抱起了娃娃，全然不在意汙泥與水漬，小心翼翼地，就像對待剛出生的嬰兒。


  眼前的一切無疑是衝擊了正常的聶巡捕的認知，他跟著老太婆在巷子裏走了大爺有半個多時辰。


  老太婆抱著木偶在雨水裏，望著聶巡捕，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小夥子，你來得正好，我孫女說寂寞了，希望能夠找個人陪，你願意留下來陪她嗎？”


  當然不願意！！！

  老太婆親密地對著木偶說：“對不起，小孫女，一個不小心將你弄丟了，衣服髒了，沒關係，你知道奶奶的手藝很好，會給你做新衣服的，以後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走，我們帶著你的玩偶回家。”


  聶巡捕確認這個老太婆是瘋子，特別將雨傘遞給了老太婆：“老婆婆，你路上小心，雨水大，以後不要再來這個地方……”


  老太婆詫異地望著聶巡捕，顯然沒有想到年輕人會為她與小孫女打傘。


  聶巡捕自己冒著雨要走，老太婆卻揪住了他的手。


  這是聶巡捕第一次觸碰到了老太婆的身體，她的手冰冷嚇人，就像是死人的手，毫無溫度。


  “我有事情要辦，不能送你回家。”聶巡捕還想著老板娘那個吃貨還在等，待會肯定要聽老板娘抱怨來著。


  老太婆依然執著地扯著他的手：“跟我走吧。”


  “什麽？”


  “那姑娘會沒事的。”


  聶巡捕笑道：“我也會沒事的。”


  老太婆扯不住聶巡捕，見到聶巡捕衝老太婆和煦一笑，就大步往前走，忽然左偏看到了一座宗家祠堂，上麵擺放了大大小小的靈牌。


  他之所以會停下腳步，是因為靈牌上出現了一個非常眼熟的名字。


  聶巡捕看見了新的靈牌上寫著——袁立成。


  阿香的哥哥，真的存在嗎？

  聶巡捕抬頭地望著這個祠堂，下意識想要走進去，後麵又被什麽給扯住了，回頭一看見到還是那個老太太。


  老太婆搖了搖頭，不希望聶巡捕進去。


  聶巡捕微微一笑：“你回家吧，我沒事。”


  老太婆的力氣變得出奇的大，聶巡捕以為輕鬆擋一下就能夠掙脫，沒想到沒能輕易掙脫。


  聶巡捕安撫她道：“你回家吧？”既然是阿香的哥哥真的存在，他就要好好調查一翻了。


  老太婆顫抖著聲道：“屋子裏頭有不幹淨的東西，不是你能夠應付的，年輕人。”


  聶巡捕的武功在燕州城裏說第二的話，應該沒有人敢說第一，想著老太婆肯定是異鄉人，才不知道她的嗎，名號叫做鐵麵無私。


  “放心好了，我會沒事。”聶巡捕不信邪了，尤其是見到了袁立成的名字，更是心生疑惑。


  老太婆終究是沒能拉住聶巡捕，隻能看著這個年輕人走了進去。


  聶巡捕的耳邊傳來了一首打油詩。


  “屋中許乾坤，內室埋暗道，有人前來尋，鬼生無間道。”


  這首詩聽著不太對勁，聶巡捕不由自己念了一遍，忽然腦中一陣激靈，冷汗已出，這才發現原來是一首藏頭詩。


  聶巡捕將每句最前麵一個字給給連起來讀，那就是——屋內有鬼！！


  聶巡捕忍不住回頭去看，茫茫夜色，濃霧之內，已經尋不到老人的蹤跡了。


  想著老太婆想要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而且非常淺顯易懂，她阻止自己進屋的本意是好的，不過同時也給聶巡捕拋去一個誘惑。


  聶巡捕一直非常好奇仙，人，鬼究竟是如何劃分的？


  仙，人，聶巡捕有遇見過，至於鬼是什麽東西，聶巡捕倒覺得那些不存在，隻是人腦海裏想象出來的東西，自己嚇自己的成分居多。


  對於一個鐵麵無私力求破案的巡捕來說，最吸引他的永遠不是結果，而是追蹤結果的過程。


  進入房間後，發現房間裏非常黑暗，就算是有蠟燭，依然照亮不了整間屋子，如同傳說中的鬼屋。


  聶巡捕走了進去，因為不是唯心主義者，對這些邪魔歪道的路數並不了解，隻是他盯著袁立成的靈牌看了很久。


  他開始搜尋房間，作為一個巡捕頭子，他擁有非凡的洞察力，很快發現一處樓梯板下麵有空閣。


  他敲了敲隔板，的確是空的。在仔細一抹，發現毯子下麵有一處拉手，將地板直接拉起來。


  緊接著看到的是一層一層的階梯。


  正在此時，聶巡捕沒有急著下樓，而是想著老太婆的藏頭詩，她說有人前來尋。


  誰來過？

  難道是袁麗香嗎？

  鬼生無間道？

  無間道是什麽意思？鬼指的是傳統意義上人想象的鬼嗎？

  聶巡捕心情有點複雜，想著要不要下去，畢竟追逐真相的階梯就在腳下，一眼看不到頭的階梯，太過漆黑的前路，也沒有火把。


  一想到了袁麗香，聶巡捕隻好去拿了一根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慢慢地下樓，木質的階梯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聶巡捕毫不懷疑，一個踩空，他隨時可能掉下去，更加擔心的是，這些階梯是否能夠承擔他的重量。


  陰森、恐怖的環境，再加上蟲子飛來飛去，燭火在手中搖曳著，隨時都有可能覆滅的狀況下，聶巡捕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過是個凡人，不由提心吊膽，越是未知，越是感到了可怕。


  畢竟如果真的遇上了鬼，聶巡捕沒有多少勝算。


  “這一切都透著邪乎。”聶巡捕深呼吸，已經將老板娘拋在外麵等他的事情給忘記得一幹二淨。


  聶巡捕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的時間，黑暗之中，時間流逝的很慢，借著那麽一點點微弱的光芒，白色的燭光也燃燒殆盡了，利用著最後一點點燭光，終於將階梯全部走完了。


  聶巡捕踏下最後一階梯時，不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一手拿著刀，另一隻手放在門上，聶巡捕做好了心理準備，想著萬一門後麵是鬼的話，他應該怎麽做呢？


  “嘎吱”一下，伴隨著這麽難聽的又搖搖欲墜的開門聲。


  聶巡捕雙目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清，鼻子嗅到了是灰塵的味道，還夾雜著某種奇怪的香味，這種香味他曾經在停屍房裏嗅過。


  “咳咳咳……”聶巡捕被灰塵嗆得喉嚨非常不舒服。


  裏麵悄無聲息的，沒有聶巡捕想象中的鬼，不過不能大意，尤其這種類似停屍房裏麵的氣息，令他心生警覺。


  聶巡捕從腰間掏出了一個火折子，再次拿出了一根白蠟燭，之前在上麵準備的，就是擔心會遭遇這種狀況。


  畢竟麵對的是至陰之物，聶巡捕點燃了蠟燭，昏暗的燭火在裏麵搖曳著，借著一點點光，聶巡捕終於看清楚了裏麵的狀況。


  他嚇得手一抖，差點將蠟燭扔掉了。


  聶巡捕冷汗直冒，作為一個優秀的巡捕，走南闖北的追查案件，遇見過不少驚心動魄的場麵，而眼下的一幕，無疑是他見過最陰森最恐怖最無法言語的一幕。


  他後退了兩步，穩住了蠟燭，盡量不要將燭火熄滅。


  那麽，他看到的是什麽呢？


  他看到了的是人，具體來說是死人，但是如果是死人的話，應該是躺著的，而前麵的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都站著的。


  聶巡捕鼓起了勇氣朝著前麵走了一步，想要將那些人物看清楚一點。


  聶巡捕睜大了眼睛，這些人身上隻披著一件白布遮羞，有的睜著眼睛，有點閉著眼睛，這種景象看過去特別的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