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立春的異樣
太後不信，皇帝嗤之以鼻的東西，長公主卻奉若至寶。
“你著人打聽一下天牢的消息，看看江太妃如今是什麽境況，多使些銀子，務必要人好好的，本宮會想辦法讓皇上放她出來，到時候……”
長公主雙眼眯起，心中的算計不再遮掩：“當時覺得荒謬，此時想來江太妃的提議卻是極好，聽說王選侍如今已是梅家嫡女？哼，好個荒唐的王家，倒是舍得，梅家嫡女便梅家嫡女吧，你著人再去梅家探探虛實，瞧瞧這一家子人是不是可靠，還有，著人去尋找了悟大師，最好能夠將大師請來京城……”
立春聽得心驚膽顫，打心底裏她是不讚同長公主如此做的，但她隻是個奴婢，也唯有聽命行事：“殿下，江太妃畢竟涉及當年陸氏母子，皇上能放人麽？”
長公主臉色數變，最後似是想通了什麽：“大乾國已成氣候，與我大坤是敵是友，已經不能單純靠當年的恩怨來判斷，若有共利，或可合作。”
低著頭的立春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怕被長公主發現，下意識將頭垂得更低，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長公主嗬斥道：“還不快去，對了，此事切忌不要露了口風，尤其是母後那裏，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是！”
立春盡量讓自己不要露出異樣，低聲應答一聲飛快退了出去，獨留長公主兀自沉思，策劃，算計……
外頭，立夏正伸著脖子張望，一看到立春，便急急向她招手。
“立春，殿下有沒有說明日賞梅宴該怎麽辦呐？”
立春剛一走進，就被立夏扯著袖子拉到一邊，急急追問，瞧她臉色不太好看，又關切詢問她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做錯事讓長公主責罰了。
立春直到這個時候才覺得找回了一絲溫暖，不再如剛才那般渾身冰涼，涼到骨子裏。
她深吸一口氣，問：“明日賞梅宴怎麽了？”
“你之前出府去了，不知道妙山王帶了皇上的話來……”
立夏捂住胸口，心有餘悸的小聲將妙山王和長公主的對話大致說了一下，聽得立春剛剛回暖的心再次沉入冰窖。
她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陰沉與絕望，隻緊緊扣住立夏的手，沉聲吩咐：“立夏，你這些日子就不要到公主麵前伺候了，殿下心煩，恐傷了你，你將將有孕，胎相未穩，我回頭向殿下求個恩典，讓你好好在家呆著，馬侍衛最近估計會很忙，你多體貼體貼他，務必要夫妻和睦才好。”
“你，你怎麽突然說這個，”立夏臉色爆紅“人家明明在跟你說殿下的事情！”
立春微微一笑：“你瞎操心個什麽勁兒，公主殿下可是金枝玉葉，她的婚事自有太後娘娘做主，便是明日賜婚，太後還能害了公主不成，想必早就選好駙馬人選了。”
立夏雙眼發亮：“對哦，還是立春姐姐聰明，我聽姐姐的。”
立春微笑著送走立夏，回屋換了一身衣裳，拿著錢袋子便迅速出了公主府，當先便往天牢趕去。
想也知道，她連天牢大門都進不去，僅在大門前停留了一息時間，便被粗暴的驅趕離開，金燦燦的金子拿在手上那些個獄卒卻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可見天牢管束森嚴。
立春的心裏卻是放心了許多，姓江的出不來就好，出不來就好。
她站在京城長街街頭，左右環顧，最後一咬牙幹脆向宮裏去了，她身為長公主的貼身大宮女，有長公主親賜腰牌，入宮求見太後自然一路順暢。
此時，慈安宮的暖房裏，太後正一張接著一張翻看畫像，一旁雲嬤嬤幫著一張張展開畫軸。
“這個有些胖了……這個有些瘦了……這個眉毛生的不好，這個鼻子有些難看……這個忒沒氣質……”
都說這是個看臉的世道，還真不假，太後一張張畫像看來下，全在挑人長相，這讓一旁雲嬤嬤哭笑不得：“太後，且看看家世如何，品性如何？”
太後卻微微搖頭：“公主與尋常人家女子不同，別的女子可以高嫁，公主卻是低嫁，試問哪個士閥門庭及得上皇家？高門還是低戶，哀家不太在乎，老實說啊，哀家倒是希望找個家族勢力稍微弱一些的，長公主性子強勢，對方心甘情願臣服公主，好過公主強摁著那些個傲骨滿滿的家族低頭哇。”
雲嬤嬤心裏一顫：“可憐天下父母心，太後娘娘心如明鏡！”
太後歎了一口氣：“我肚子裏出來的，我能不知道她的脾性，就今兒這一出，你還看不出來嗎，公主這是讓皇帝不高興了，我這三個孩子啊，皇帝是萬萬惹不得的，長公主就是個紙老虎，倒是三兒，是個通透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說完，太後繼續看起畫像來，並招手讓送來糕點的紅嬤嬤過來一起翻看：“你二人的眼光啊，有時候比我可厲害多了，都來看看，看出什麽說什麽，屋裏就我們三人，無需避諱。”
紅嬤嬤和雲嬤嬤對視一眼，倒也不拒絕，大膽湊過來一張張看了起來，邊看邊低聲討論。
直到臨近黃昏，宮人來報，說長公主府來人求見。
太後愣了一下，莞爾：“這孩子終於知道急了，來探口風了。”
雲嬤嬤也笑道：“許是公主心裏有了成算？”
紅嬤嬤卻看著進門一臉平靜的立夏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裏隱隱升起一絲不安的念頭。
“見過太後娘娘，公主殿下聽聞太後娘娘得了上好佳畫，讓奴婢前來一同看看。”
立春跪下，神色淡然又略帶羞窘：“公主惹了皇上不高興，自個兒躲公主府上不願出來，便讓奴婢走上一趟，奴婢哪會看什麽畫像，不過是跑一趟腿，讓公主，太後和皇上安心罷了。”
太後正想問長公主為何不入宮，聽她這麽一說便笑了：“姐弟之間無愁怨，你回去且告訴他，怎麽惹的皇帝就怎麽給皇帝道歉，好好的道歉，別以為自己是姐姐就為所欲為，皇帝乃一國之君，哪有那麽多閑功夫遷就她？”
這話大有深意，聰明的都能聽明白，立春自然也聽明白了：“是，奴婢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