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昔年舊人
“你，你……”
大概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那位太妃瞪圓眼睛一時愣住。
一般人很難說出這種虎狼之詞。
“咳咳……”
詹玉明緊趕慢趕，終於趕到，恰好將這番話聽個正著，忍不住麵皮狠狠一抽，心說這位能把自己作進天牢也是能耐，虧他之前還以為是個好說話的。
“見過諸位娘娘，今兒個晚上真是熱鬧得很哪，隻是夜深人靜的，諸位不妨早些休息？”
王思棠抿嘴想笑：“詹大人，休息著呢，新來的大概有些不習慣，鬧鬧就好了。”
詹玉明：“……”娘娘你也剛來一會兒啊！
“詹玉明，原來是你！”
江太妃從地上爬起來，披頭散發，麵上紅血珠一片，如同厲鬼，聲音淒厲：“好啊，原來是你，本宮倒是差點忘了，你詹家一門，襲爵大坤天牢。”
“敢為這位娘娘是……”
詹玉明小眼睛眨巴，是真的一時沒有認出來。
“詹玉明，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竟敢，竟敢……”
江太妃要瘋了，她堂堂先帝太妃，太後之下第一人，到底是如何成為這般境地的？
“哦，原來是江太妃娘娘，認得，認得，迄今為止，老是把忘恩負義掛在嘴邊的也就娘娘您了，下官見過太妃娘娘，娘娘安康。”
詹玉明嘖嘖嘴，戲謔中帶著冰冷：“想當初娘娘風光無限時，惠及下官父親，這份恩情下官一直記著呢，原想著娘娘身居深宮，此生再無報恩的機會，那哪成想，機會說來就來了。”
隨著詹玉明的話，江太妃像是想起了什麽，神情突然變得不安，心虛，甚至驚恐：“不，不用了……”
“應該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來人，”詹玉明給了身邊小獄卒一個巴掌：“個沒眼力見的，沒瞧見太妃娘娘被凍壞了？趕緊給送些衣裳進去，記住，衣裳一定要漂亮，娘娘身份尊貴，一應所用必定得光鮮亮麗才行。”
“詹玉明，你什麽意思？”
江太妃也不傻，當即就明白了詹玉明的用意，眼底驚恐之色更甚：“詹玉明，不管怎麽說本宮也是先帝的女人，你不要太過分了。”
“娘娘多慮了，下官萬不敢怠慢太妃娘娘……”
詹玉明嘴上如此說著，獄卒送來的衣裳卻讓江太妃麵露絕望，那一堆堆的錦緞絲綢，放在宮裏她自然欣喜得很，可眼下一點保暖作用都沒有，拿再多來又有何用？
“詹玉明，你當真要趕盡殺絕？”
江太妃怕了，是真的怕了，她心裏明白，詹玉明若是當真對她動了殺心，她就一定走不出這個天牢，就算先皇還活著，他詹家的人想要在天牢裏麵弄死個人，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更何況當今皇帝涼薄，她今夜才算完全見識到了。
“娘娘這話說得，下官不過是聽命辦事，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詹玉明笑眯眯的。
江太妃狠狠咽了幾口唾沫，心裏天人交戰，直到其餘太妃們全都人手一件厚實衣裳，有幾個機靈的，更是拿了首飾之類的東西換了暖爐，她心裏的那根弦終於是斷了。
“我說，我全都說，你不就是想要知道當年到底是誰背叛了你父親嗎，我全都告訴你，隻要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這樣你滿意了嗎？”
她幾乎歇斯底裏，詹玉明卻一臉了然：“賣主求榮向來是你做慣了的，何必表現得這般大義淩然呢，當年你可是陸皇貴妃手底下第一人，她指哪兒你打哪兒，做了多少喪盡天良之事，臭名昭著，惡名遠揚，誰都以為你對他忠心耿耿，可轉頭你就將人賣了個徹底，換得如今安逸日子……”
“那是她先背叛的我，她想要我替她背鍋，將所有罪責扛下來，我去死，她卻依然可以當她高高在上的皇貴妃，泥人還有三分脾性呢，我替她籌謀那麽多年，不是為了去死的。”
“所以，皇上饒你一命，隻要你餘生安安生生的，不踏出樂康園，你就能有好日子過，可是，你不安生啊，你不僅出了樂康園，你還把自己給折騰進了這天牢，到了下官麵前，娘娘，你說，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兩人一來一往說的話眾人聽得頭皮發麻，這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嘛！
就在這時，走廊角落裏一個人影微微動了，竟是還有一人並未關入牢房。
“誰？”
詹玉明並眾獄卒一驚，放在腰間刀柄上的手齊齊拔出寸許。
“抱歉，驚到各位了。”
聲音淡淡的，無波無瀾，人影緩緩站起身，臃腫的身材讓她行動很是緩慢：“見過詹大人，不知詹大人可還記得我？”
詹玉明麵色微訝，從那長相平平的大餅臉上當真看出了幾分熟悉感：“你是，是劉家大小姐？”
“早就沒有劉家大小姐了，”劉太嬪語氣唏噓，淡淡瞥了江太妃一眼，道：“詹大人，有些事情怕是連江妃娘娘也不清楚，倒是我，陰差陽錯知道了不少本不該知道的事情，若是大人想要知道，我定會如實告之。”
“劉嬪，你想要做什麽？”
江太嬪驚怒。
劉太嬪輕笑，這一笑，長相平平的臉上竟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整個人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江太妃下意識命令：“不許笑，你給本宮閉嘴！”
“江妃，今夜真是個大好日子，你說是不是？我做夢都想要進這天牢，想了許多年。”
劉太嬪似乎真的很開心：“皇上萬歲，再也沒有比皇上更好的皇上的，嬪妾有時候就想啊，先帝爺怎麽不早死幾年呢，早死幾年，就可以多拯救許多人……”
“劉嬪你閉嘴……”
江太妃要瘋了，她已經猜到劉嬪要說什麽了，恨得牙癢癢，心裏更多的是恐懼。
其餘太妃們也嚇得噤若寒蟬，她們並非知情人，但也算是知道點邊邊角角。
“劉太嬪，你想要說什麽單獨去說，我們可不想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對對對，你自個兒去說，你和江太妃兩個都差不多，你們離遠些，不要害我們。”
“對，出去說，出去說……”
太妃們避之不及，紛紛往牢房角落裏躲，抱在一起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