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心險惡
扶搖子總的來，還是個一心修真的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官府如何腐敗，百姓如何辛苦，特別是藩鎮勢力增強以後，暗中招兵買馬，各地變相地自立為王。節度使王玄不但接著妖怪大肆斂財，還在暗暗進行著一項見不得人的活動：征兵。還有幾個節度使，跟安祿山都有勾結，那胡兒安祿山看似老粗，蠻野無比，但就籠絡人心，逢場作戲的本領更是厲害。連老邁的唐玄宗和紅透大唐帝國的楊玉環都被他哄得滴溜溜轉，收作幹兒，無比的信任。下人皆知安祿山要造反，唯有大唐聖人不信，那你拿他就沒辦法。這河南道澶州節度使王玄本也良善，可以算得上體恤百姓，不知為何這幾個月來，他竟然完全變了，陰損暴戾，不近人情，人們都以為是傷病造成的。
扶搖子對這節度使和整個澶州由原來的親近變成懷疑，慢慢地也提防起來。他離開那賣胡餅的販，繼續在街上走，忽然他覺得身後有人跟蹤，還不是一個人，有三兩個年輕人鬼鬼祟祟地尾隨著，一會兒是這個，一會兒是那個，圍繞著扶搖子前後左右，不是在大街上碰到，就是在胡同裏擦肩而過，總保持著扶搖子在他們的視線內，都做了什麽，跟那些人接觸。扶搖子為了驗證他的想法，猛然轉到胡同裏，找了家高台階富人家門口，看到一根跟他身量差不多的柱子，念了隱身決，暫時把自己隱藏起來，這種障眼法頂多能撐半盞茶的時間。
果然，那幾個跟蹤者忽然失去了目標，無頭蒼蠅般亂撞，然後湊在一起，比手畫腳了一陣，飛快地離去了。他們剛離開，扶搖子隱身法失去作用，趕緊往驛館方向走去。扶搖子有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自己被人監視，那王玄又想要他的命，扶搖子覺得這澶州城處處龍潭虎穴，師兄師姐都不在，隻能靠自己。
如果澶州不可久留，那還能去何處？自己大可以一走了之，信馬由韁，遊曆江湖。但是任務呢？自己退出捉妖隊嗎？扶搖子心裏很煩，他剛走到驛館門口，依然是色將晚，雜役連貴兒迎上來，笑著：“上差，您回來的正好，吳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節度判官吳奮還是一臉的謙恭，在門口等著，扶搖子覺得他的笑是那麽虛偽和笑裏藏刀，不定那幾個監視者都是吳奮派的，多半是這樣的。吳奮：“多謝上差給王大人療傷，王大人身體不好，委托我設宴表示謝意。”扶搖子也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勉強笑笑：“舉手之勞，還要大人請一頓。”吳奮擊掌，身後扭出兩個歌姬來，笑臉如花，一左一右架住了扶搖子的胳膊，溫香軟玉，酥胸半露。扶搖子身體都僵硬了，任由女人擺布。他在華山什麽都學了一點，唯獨如何對付女人，他一點經驗都沒有。要不然在瑕丘，連嬰寧一句話都接不住。
酒宴擺在紅玉樓，是澶州最大最貴的娛樂場所，波斯美女，大食歌姬，甚至連黑漆漆健碩無比的非洲黑奴也有。男人可以消遣，女人有了錢也揮霍，比皇帝還快活，。紅玉樓奉行的是金錢麵前人人平等，隻要有錢，所有的需求都能得到滿足。今紅玉樓依然是高朋滿座，絲竹聲，拿著金壺的美女，不知疲倦日夜狂舞的波斯女，吹著笛子弄蛇的印度阿三，都為這座燈火輝煌的銷金窟增添了顏色。
扶搖子哪裏到過這樣的場合，他幾乎是被綁架進來的，從就在華山修真，所見之人多是男人，偶有女性香客也都是端莊禮貌的，且中老年婦人居多。眼下這般女人都是放浪嫵媚之人，扶搖子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童男子，哪裏會有任何的防禦能力。他心裏默念清心咒，但身體依然不聽使喚，喉頭發緊，麵皮發燙，很像喝一杯剛從冰箱裏拿出的勇闖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扶搖子要危險了。
瑕丘靈狐洞裏，嬰寧還在納悶扶搖子為什麽沒來，那個古板憨厚的道士還是蠻有趣的，比澶州城裏的人要強很多，這裏的男人看到她如避蛇蠍，她的美貌在那些磕頭如搗蒜的澶州人眼裏就是粉紅骷髏，豔俗皮囊。女以悅己者容，既然那扶搖子吃自己這一套，不如跟他多玩玩。嬰寧初為人形，還不懂男女之情，宛如豆蔻之女，懷春之意依然萌芽。
她坐在洞府裏，回憶扶搖子到來的種種情形，第一次路遇狼妖，她出手純粹屬於見義勇為，她是妖仙，跟那些嗜血吃人修煉的邪妖本不是一類；第二次在荒園則是對扶搖子的試驗，他若恃強淩弱，那就跟熙攘人群中那些濁臭庸俗的男人一樣，不值得她動手；扶搖子初上瑕丘，雖然口出不遜，但也算正直英武，可以徹夜暢飲的人，是同性則足以義結金蘭，是異性完全能托付終身。再上瑕丘，扶搖子勢如瘋虎，出手狠辣，嬰寧的一腔熱情換來無情仇殺，自然有些惱羞成怒，但也手下留情，不然扶搖子早就葬身瑕丘了。
嬰寧知道扶搖子氣勢洶洶來問罪，肯定是澶州那些官員了她的壞話，把他們自己做的惡事強加在自己頭上。扶搖子這傻子，竟然不辨真偽，真是個無情無義的豬頭！嬰寧本來就真爛漫，有些外向，是男孩子的性格，有了心事自然藏不住，她決定找扶搖子問問，那些人都給他潑了什麽樣的髒水，是殺人挖心，還是搶奪財物。。
再則嬰寧對節度使王玄也十分懷疑，她拘那些當官的男女前來伺候酒宴，從來沒騷擾過王玄，都王玄已經病入膏肓，她當真也靠近過節度使府邸一次，大老遠就惡臭難聞，她也就放了王玄一馬。現在想想，那王玄是澶州百官之首，所有的欺男霸女，苛捐雜稅，逼良為娼等一係列壞事都是他的授意，這人也許在扶搖子麵前也了她的不少壞話，這些一想，覺得王玄也麵目可憎。
嬰寧坐不住了，決定去一趟澶州，把事情弄明白，心裏話，才一不見，還真有點想扶搖子了，嬰寧雖然是狐仙，麵對人類世界，學習過快，也動了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