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算

  顏洛辰將依瞳帶回別墅，那麽空曠的別墅就隻有他一個人住，自從顏天榮和顏洛夕都死了之後，他也很少回家，於是就更加顯得沒有人氣。他抱著依瞳上樓，她像是受驚的小貓一樣，緊緊地縮在顏洛辰的懷裏，睜著毫無生氣的眼睛，空洞地讓人心疼。


  把依瞳輕輕放在床上，細心地蓋好被子，她仿佛是個沒有知覺的娃娃，做什麽都沒有反應。顏洛辰下樓給她去做吃的，熬了香甜的小米粥，配上可口的小菜，給她端上去。他做得很細致，生怕她沒有胃口，而他擔心的事情也發生了。


  無論顏洛辰和她說什麽，她都隻是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顏洛辰沒有辦法，隻好將她小心地托起來，一口一口地給她灌下去。她被動地吃著，下意識地吞咽，顏洛辰大喜，隻要能吃得下去就好。


  一碗小米粥很快就喂完了，顏洛辰想要將她放下，讓她好好休息，結果依瞳卻撲到床邊，大口地嘔吐起來。顏洛辰躲閃不及，汙穢物有不少吐到了他昂貴的西裝上。他也不在意，立刻抽出手邊的紙巾替她擦拭。剛才那一碗小米粥盡數讓依瞳給吐了出來，弄得依瞳的身上，床單上，地上都是。依瞳的嘴邊也有不少，但她還是那樣的癡呆狀，沒有反應。顏洛辰脫掉外麵的西裝，然後倒了杯水湊到依瞳嘴邊，聲音溫柔：“乖，張開嘴，喝一口。”


  依瞳木訥地喝了一口。


  “好，吐出來，別咽下去，吐出來。”顏洛辰耐心地引導。


  依瞳聽話地將喝進去的水吐出來。來回弄了幾次，顏洛辰確定她漱口幹淨了，於是將她抱起來，走進浴室，替她好好地洗了身子，然後套上他的睡袍，安放到另一間房間中。


  依瞳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槍傷，刀傷，幾乎沒有一處是可以看的。顏洛辰的手撫過那些疤痕，凹凸不平的手感讓他的心像是浸泡在酸水裏，難受地緊。


  腰間的骷髏頭還是那麽明顯，像是在嘲笑著自己。依瞳曾經跟他說過，那是她一生都無法磨滅的痕跡，作為一個殺手的標誌。


  收拾好一切，顏洛辰就坐在依瞳的床邊，他想要她好好休息，可是她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隻知道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於是顏洛辰也就那樣陪著她，一直都說這話，從他們見麵的第一次說起。顏洛辰的聲音平時都很低沉，帶著些許冷酷，但是對依瞳的時候，就好像泉水一般，在冬天的時候特別溫暖。


  外麵的天從大亮到昏黃，然後到失去了光亮，又重新泛起了白，依瞳睜著眼睛過了一夜，顏洛辰也就在她床邊陪了一夜，說了一夜的話，不曾休息。


  顏洛辰喋喋不休的說著，忽然就感覺到，他們之間像是有宿命牽引一般，不斷地分開，不斷地相聚，明明說好要切斷一切，卻還是像蜘蛛絲一樣，怎麽都沒有辦法一刀兩斷。誤會、憎恨、無奈、宿命，那麽多東西強加在他們的身上，到最後，在她身邊的人，依舊還是他。


  到底是天意，還是命運，他不清楚。隻是如果要在依瞳這樣的情況下，他才能陪在身邊，他寧願不要。他不想看見依瞳痛苦的樣子，也不想看見依瞳空無靈魂的樣子。他寧願讓藍宥言陪在她的身邊，然後遠遠地看著她笑。


  到第二天的時候，他的手機突兀地響起，那邊傳來葉青的聲音：“老板，藍宥言的事情已經搞定了。”


  “嗯。”顏洛辰低聲應道。


  “隻是，警察那邊把D抓了進去，我怕……”據說那時候D的模樣讓那些做了十幾年警察見過無數屍體的人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在四肢上活活地挑出神經然後弄斷，那個人是有多大的仇恨。


  “他有沒有說什麽？”顏洛辰頓了一下，暗綠的眼眸殺氣畢露。


  “目前沒有，他當時隻是不停說，殺了我，殺了我！”


  “好，幫我密切注意這件事，要是D想要開口說什麽，你知道怎麽做。”


  “是，老板。”


  顏洛辰掛掉電話，過不一會兒，葉紫就給給他打來電話，說警局的人想要了解一下藍宥言死亡的事情，還問，知不知道莫依瞳去了哪裏。


  “告訴他們，我現在在國外，沒有空。”顏洛辰冷聲道，“還有，發消息給媒體，說藍宥言被撕票，黑手黨的人D就是幕後黑手，讓媒體給警局施壓，盡快完結這件事。”


  藍宥言的死鬧得很大，畢竟那麽多人，都看見依瞳和莫哲軒出現在了案發現場，想要堵住那麽多嘴不容易，隻是他顏洛辰想要的真相，就是讓依瞳他們脫離幹係，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隱瞞、賄賂，隻要警察局有他的人，這件事就是他說了算。


  到下午的時候，Z城漫天的消息都是關於藍宥言死亡的事情。作為一個娛樂圈冉冉升起的新星，有著天使一樣的臉龐，就那樣死在了一座空曠的城堡裏，這件事本身就很靈異。有小道消息稱，這件事和依瞳脫不了關係，而且法國黑手黨也摻和了進來。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就在每個人的腦中形成了。


  顏洛辰一整天都陪在依瞳身邊，直到依瞳的手機響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又看看呆怔的依瞳，隻好接起來，還沒有等他開口，那邊就傳來焦急的聲音：“依瞳，小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