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堂邑之戰二十五
“敢問張將軍：沒有我靜塞軍的牽製，你橫海軍能擋得住叛軍的攻擊嗎？沒有我靜塞軍做後援，你們能放手出城和叛軍決戰嗎？哼。”李擇交當場懟了張孝忠。
“好，好，好。”張孝忠當場冷笑說：“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俘虜放掉，讓他們和你的靜塞軍打一場如何？”
“你…”李擇交氣得當場說不出話來。
“二位將軍，二位將軍。且聽在下一言，大家都是一個陣營裏的，誰都有理不是…”範冬馥連忙站出來勸架。
“去…”“你誰啊？”
範冬馥被二人推了一個趔趄，差點沒倒在地上。
“唉！”李萼痛苦地用雙手蒙住了雙眼，不忍直視。
“嘿嘿。”馬燧躲在一邊偷偷發笑，像看戲一樣看著李萼。
“你笑啥呢？”李萼沒好氣地瞪了馬燧一眼。
“我笑你，之前強出頭鬧得挺歡，現在難過了吧，嘿嘿。”馬燧咧著嘴，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嗆！’的一下，李擇交拔出了隨身攜帶的橫刀，怒道：“誰要是無視我靜塞軍的軍功，別管我刀子不長眼。”
‘噌’的一聲，張孝忠也拔出了腰上的長刀罵道：“有個屁的軍功，沒發一矢，沒傷一人，還有臉在此論功。想騙軍功別怪我刀口不認人。”
“有種咱倆就在這單挑？”李擇交吼到。
“單挑就單挑，我還怕你不成。”張孝忠當即回複。
李萼以為他倆說著完的，誰知二人說完就動手，你一拳我一拳，當即扭打在一起。李萼一見起來爭執，趕緊拉著馬燧蹲在一個角落。
“這要是打傷了可怎麽辦？”李萼看著兩個大漢打架，心裏有點擔心。
“放心，他倆真格不起來。”馬燧笑著說。
“為啥？”李萼詫異地問。
“仗都打完了，這會受傷算不上軍功。”馬燧回答。
“那依你的看法，我該提議分他們點？”李萼朝另一個角落裏的範冬馥努努嘴問。
“死的可都是你的屬下。”馬燧回話。
“那就不分？”李萼又問。
“人家大老遠過來幫你，還真是牽製了不少叛軍。”馬燧又說。
“那你說怎麽辦吧？”李萼氣糊塗了。
“難辦哦！”馬燧長長地歎口氣。
突然，一個消瘦但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掀開了帳篷口的門簾，像一股龍卷風一樣闖了進來。門口突然一亮，緊接著一道厲聲大吼：
“住手！”
帳篷內的眾人一驚，尤其是正在打架的張李二人，趕緊鬆開了彼此。
“你們這是在幹嗎？窩裏鬥嗎？”那人徑直走向帳中的主位，一屁股坐了下來。
“顏公。”
“老師。”
李萼一瞅，趕緊屁顛顛地小跑了過去。來的居然是顏真卿，這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張李二人趕緊向顏真卿行禮，就連馬燧，也悄悄地躲進了眾人的後麵。
“他倆剛剛在做什麽？”顏真卿指著張李二人問。
“他倆…正在猜拳。”李萼偷偷扭頭看了一眼。
“對對，我們倆在喝酒。”張孝忠青著一隻右眼，李擇交捂著自己的胸口，反正這二人誰也沒占便宜。
“胡鬧。”顏真卿罵了一句說：“我緊趕慢趕，就是怕你們鬧矛盾，可到頭來還是晚了一步。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顏某人放在眼裏？”
“不敢不敢。”眾人皆小心回應。
“打了勝仗就要有打勝仗的樣子，看你們一個個的熊樣，不了解的還以為我們打敗了呢。”顏真卿驕傲地姿態，像是一直昂首挺胸的大公雞。
“勝不驕敗不餒…”顏真卿緊跟著就要開始發表長篇大論了。
“老師，你口渴了吧，喝口水。”李萼趕緊給顏真卿倒了一碗水，如果不打岔，他估計老顏能站這說半天。
“善後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顏真卿剜了李萼一眼，當即猜出了這小子的心思。
“正在分配戰俘。”範冬馥一下探出頭說。
“該怎麽分呢？”顏真卿看向了李萼。
眾人也都隨著顏真卿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李萼。
“一分為二…”李萼剛張嘴。
“嗯？”顏真卿嚴厲地看向了李萼。
“那是不可能的。”李萼趕緊收住了貪念。
“咱們總共抓了一萬六千俘虜，其他的全跑掉了。”李萼說：“這一萬六千人裏麵還包括有兩千多名隨即的工匠，以及六千人騎兵和七千名步兵，最可惜的是另外的一千多騎兵跑掉了。”
眾人豎起了耳朵，很驚訝地聽李萼報出了一連串的數字。尤其是李擇交和範冬馥二人，他們實在沒想到這一仗的戰果如此之大。
李萼從懷裏默默地拿出一張紙，然後悠悠地說：
“我的想法是這樣：橫海軍和靜塞軍都是朝廷的正規軍，此次作戰又都賣力，理應補充更多的兵源。
我認為，橫海靜塞兩軍每軍分得俘虜五千人壯兵。另外，橫海軍傷亡不小，傷員需要馬力抬送，應該分得兩千匹戰馬。而學生的黑旗軍本原本隻是團結兵，算不得是什麽精銳。所以，把所得之工匠分給學生，再從俘虜中挑選一些不甚力氣的娃娃兵，湊個兩千人給學生，讓他們幫忙拉些輜重也好。如果老師心疼學生，不如也多派兩千個騎兵給學生，正好當個護衛。”
眾人聽得李萼的話，紛紛陷入了沉思，就連張孝忠都仔細地盤算起來。唯有躲在暗處的馬燧，用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李萼，玩味地笑了。
顏真卿捋著胡須，默默地低頭不語。
這個分配方案看起來最吃虧的是李萼，所有人都以為李萼會把最大一塊蛋糕給扒拉到自己的碗中。尤其是李擇交，他認為李萼會趁這個機會壯大黑旗軍，至少把黑旗軍的人數擴充到一萬人，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分個一兩千俘虜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李萼根本就沒要那些俘虜。
從李萼的分配方案來看，他隻唯一要走了兩千騎兵。至於工匠和娃娃兵，在李擇交等人看來就是累贅。能直接上陣打仗的，才是好兵，而工匠和娃娃兵都沒什麽戰鬥力的。
靜塞軍沒什麽功勞，但是他們是顏真卿的精銳，直接分了五千俘虜，李擇交沒話說了；橫海軍是客軍，人數隻有三千，同樣分了五千兵源還外帶兩千戰馬，張孝忠這一趟賺大發了。
而所有人都忘記了，其實李萼除了俘虜之外，還得了近六千多匹戰馬。這也就是說，除了給張孝忠兩千匹之外，還剩四千匹。黑旗軍就算新增加兩千騎兵，也基本可以做到一人一馬。
這才是這一仗最大的戰果。
可是沒人跟李萼來搶。李擇交是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張孝忠則是不忍心向李萼要更多，因為黑旗軍確實損失的最大。
“你們還有什麽意見沒有？”顏真卿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看向其他人問。
“我們沒有意見。”張李二人頻頻點頭。
“沒有意見就好。”顏真卿站起身開口說：“某這次來，主要是想聽聽你們對戰局的分析，看看我軍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大勝之餘，自然是先穩住陣腳再圖發展。我以為我們應該休整幾個月，反正叛軍暫時也沒力量進攻咱們。”李擇交說。
“我無所謂啊，我跟著李萼兄弟挺好的。”張孝忠說。
“你呢？”顏真卿看向了李萼。
“稟顏公：根據魏郡傳來的情報，袁知泰此戰損失慘重，精銳盡失。我軍這一仗打了袁知泰一個措手不及，他的另一路大軍還在邢州不及回撤。眼下魏郡空虛，正是收複的好時機。”馬燧站出來說。
“他是誰？”顏真卿指著馬燧問李萼。
“學生的行軍司馬。”李萼回答。
“胡說，他不就是之前你要走的馬燧嘛，你當我不認識？”顏真卿白了李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