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堂邑之戰六
上百個搶錢不要命的叛軍壓向幾十個黑旗軍戰士防守的城門，僅憑長槍冷兵器的防守一方根本就擋不住。當雙方的武器裝備沒有代差，士氣又相當，戰鬥的勝負就是以人命為交換，人數多的一方占優。
李萼在聽到西門的警報聲之後第一時間就趕過來增援了，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到底讓王懷仁得了手。當他抵達戰場的那一刻，正好看到最後一名年輕的黑旗軍士兵被幾杆長槍穿透，無力地倒在城門口的中央。
堂邑的西城門已經被人打開，透過城門洞，一隊凶猛的叛軍騎兵正要穿過城外的吊橋，揮舞著大刀殺將城內，而給這些人領頭的，正是原駐守堂邑的校尉王懷仁。
此時王懷仁的手下還沒有讓開一條通道，大多數城內的叛軍都擠在城門口，互相擁擠著搶奪財寶。
“兄弟們，隨我殺叛軍。”隨著尉穆寧的一聲高喊，衝在第一排的黑旗軍將士呼啦啦組成了一道包圍圈，端著長槍就衝了前去。
“哎喲媽呀…”王懷仁的手下一瞧，要人命的家夥來了。
身在城內的一些叛軍本就夠不著那點錢財，此時哪裏舍得丟命，趕緊朝城外擠。而城門下的叛軍已經搶紅了眼，他們還以為擠過來的人都是為了搶他們手裏的寶貝的，哪裏肯放手。
“都他娘的放手，不然老子動刀子了。”有壯漢惡狠狠地咒罵著身後擠來擠去的人。
“不是我要擠，後麵殺人了。”身後的士兵懟到。
“啥？後麵有人？”搶錢的叛軍紛紛回頭。
這一看還了得，隻見城內街道上出現了烏泱泱一片人，各個都端著雪亮的槍刺，這要是敢回去，首先丟命的就是他們這些人。
“快啊，大家夥朝城外跑。”有人高喊了一句。
朝城外跑是一種本能，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城內的叛軍，本來就是想逃出堂邑而投靠城外的叛軍的。
這一嗓子下去，不管是多麽勇武的漢子，都找到了一條活命的道。能活的人，他們就不再拚命，何況很多人剛剛才搶到一筆錢財。正所謂‘錢沒花完舍不得死’，有了錢，你還會尋死嗎？
“他娘的，都給老子回去，回去…”王懷仁舉著刀，插著腰，站在吊橋的另一邊氣得七竅生煙。
“殺！把這些人統統殺了。”領頭的一名叛軍軍官同樣也急躁的不行。
城門都已經被打開了，眼瞅著就能進城了，卻被自己的豬隊友給擋著了進路，這叫什麽事。
作為大燕國精銳的軍隊，他們自然不會把新投靠他們的王懷仁的部下當做一回事，這些人死也就死了，死不足惜。
“啊…”隨著手起刀落，好幾名叛軍被騎在馬上的騎兵揮刀砍翻落入吊橋下麵，但是還是有僥幸者得以逃出城外，緊張地湊到了王懷仁的身邊。他們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是逃出來了。
可是更多的叛軍到底還是被城外的殺陣給嚇到了，他們回過了頭，開始和城內的黑旗軍纏鬥在一起。一些身穿全身鎧甲的士兵開始加入到叛軍的隊伍中，凶悍又頑強。這是城外叛軍的精銳，也是叛軍的援軍。隨著援軍的加入，叛軍的士氣又逐漸恢複了一些，漸漸地，擠在城門口的叛軍越來越多，黑旗軍這邊打得又開始吃力了。
“公子，讓我們陌刀隊上吧！”李抏嵗焦急地看著前麵的戰鬥。
城門口本來就狹小，雙方能展開的人數都有限，大家都是長槍對長槍，哪一方也沒占到很大的便宜。叛軍倒下一個人，黑旗軍這邊必定也會傷一個。
“好吧。”李萼有些不適應這種混亂的打法，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打過這個時代正規的戰鬥。
在沒有好的打法情況下，李萼能想到的也就是被後來吹得神乎其技的唐軍‘陌刀隊’了。而黑旗軍的陌刀隊，其實就是由李抏嵗帶領的一群老兵。
“脫衣、係腰、握刀…”
“嘩嘩…”
隨著李抏嵗一聲怒吼，一隊老兵迅速剝去了上衣，露出了黑黝黝的臂膀。他們頭上綁著係帶，腰間纏緊腰帶，手握長長的陌刀，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陌刀隊，是士氣的保障，也是戰鬥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的殺手鐧，視為與敵人同歸於盡、血戰到底。
“慢！”正當李抏嵗要帶著老兵們衝上去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人群的背後喊住了。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大家不太喜歡的馬燧在說話。
“小子，你要怎樣？”李抏嵗瞪了馬燧一眼問。
“你們推過來的弩機，到底是做什麽的？”馬燧拍了拍身邊一溜的馬車問。
“弩機？！”李萼豁然開竅了：“快，把弩機架起來。”
江湖有雲：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得再吊，板磚撂倒！
武器之所以發明發展，就是因為打架比較好用，比拚力氣好。而遠程武器，就是要把敵人殺死在靠近自己之前。
隨著李萼的一聲令下，好幾輛大車上的物件瞬間就被人卸空，一架架奇形怪狀的弩機分發了下來。
馬燧有些好奇地看了一下身邊士兵們手裏的家什，感覺這些東西和朝廷製式的弩機有著明顯的不同。單單是弩箭，就比一般的弩箭要粗，要長。
“如此重的弩箭，能射多遠？“馬燧心中疑惑。
“快，上房。”李抏嵗不愧是老兵，對劍陣的布置還是有經驗的。
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黑旗軍這邊的劍陣已經布置妥當，而正是這點空檔，城外的叛軍已經壓到了城門之內，看樣子很快就要打進堂邑城了。
“噠滴，噠滴，噠滴…”後退的號聲響了，隻見黑旗軍的士兵們隨著一聲口哨聲猛地朝前突刺了一槍，然後轉身就撤。
“殺！”叛軍一陣興奮，歡呼著殺了過來。
“放！”李抏嵗高舉這右手，忽然朝下一甩。
“嗖嗖嗖…”的弩箭刺破空氣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西門，無數道黑影劃破了長空，下雨似地朝叛軍飛去。
“啊…”跑在最前麵的一個叛軍士兵仰麵朝後一倒，胸膛上插著好幾支弩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濺起一陣灰塵。
第一波射出去的弩箭足足有三四十支，瞬間就放倒了五六個叛軍，而傷到的叛軍就更多了，暫時遏製了一下叛軍進攻的勢頭。
但是，所有當過兵的人都知道，不管是弓箭還是弩箭，在射出去一箭之後必然有停頓，尤其是整齊的一波箭雨之後，後麵的箭就沒那麽密集了。
“衝啊，衝上去有賞錢…”有懂行的叛軍舉著刀子呐喊著。
叛軍僅僅隻停歇了一兩個呼吸，然後又一窩蜂地衝了過來。就連馬燧，也感到黑旗軍這邊箭陣布置的密度有些疏鬆，到底是受到了地形的限製。
“啊！啊！啊！”可是緊接著，對麵又傳來了一連串的參加。
馬燧凝神看過去，又一陣箭雨射向了叛軍。
“為何射得如此之快？”馬燧驚訝了。
一、二、三，隻聽得耳邊嗖嗖的聲響，那箭陣所發射的弩箭，像是不停歇一樣連環不斷地朝叛軍灑去，隻射得叛軍人仰馬翻。
“難道黑旗軍的士兵不會感到力歇嗎？”馬燧感覺自己陣營這邊像是被神仙附體了。
“呼！“，“前進！”
又是一聲哨響，李抏嵗帶著一群黑旗軍的弩手，端著弩機開始了反攻。反攻的人群逐漸增多，形成了一道密集的弩機大陣。眾人此時正殺得興起，都想也拿起一把弩機參與到反攻的隊列當中，隻想把敵殺個痛快。
李萼也很高興，他也興奮地端起了一把弩機，正好卡上一支弩箭，轉身向外。
“嗖！”的一聲，一道黑影穿過黑旗軍的箭雨，反方向射向了李萼。
“李公子小心。”一道黑影迅速轉到了李萼的前麵，擋在了他的身前。
“當”的一下，顏如玉順手一劍磕飛了射過來的箭支。
遠處，王懷仁獰笑著看向李萼，叛軍中也隻有他能一眼就辨認出李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