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章:無名小卒泄秘密
黃河以及隋唐時期的大運河,跟一千多年後的地理位置是不同的。大河流經的位置,略微向北。
從河陰縣起始,大河向北流經新鄉、黎陽後向東經過濮陽、臨黃,再想北經過陽穀的北麵、平原縣的南麵匯入渤海。
而運河在河北段,叫永濟渠。它從黎陽大河段起始,經過魏縣、館陶、北上臨清,經過清河、武城到德州,再向北就和後來一致了。
堂邑,即後世聊城的東昌府區下轄的一個地方。在唐朝時,地位等同於聊城。相當於博州郡下的一座重鎮。而王懷仁,即率部駐守在這裏,他的哥哥王懷貴,則率部駐守在博州的郡城博平。
王氏兄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貪財好色,尤其貪戀女色。調防到堂邑之後,王懷仁便娶了兩房小妾,過著愜意的生活。這一日,王懷仁的新大舅哥,帶著一臉的喜色,特意來見王懷仁。
王懷仁的大舅哥年約十六,怎麽看都像是一位沒長大的娃娃。當然站在王懷仁的身邊時,一般人還以為他是王懷仁的大兒子。不過,這位大舅哥倒是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一點也不避嫌。
“妹…妹夫,有一個北麵來的糧商,想從咱,咱的防區經過。你看是不是放行?”大舅哥仰著頭問。
“什麽妹夫,叫將軍。”王懷仁斜眼瞟了對方一眼,心中不悅。
“是,是妹夫撒,我又沒說錯,我妹今年才十四,比我小咧。”那年輕的大舅哥表情很任性。
“算了算了,你愛叫什麽叫什麽吧。”王懷仁煩心的很,麵對這麽一個少年,他也是沒辦法。
“你剛剛說什麽?有北麵的糧商要通關?”王懷仁一愣,追問。
“是啊。給了好多金子呢。”少年大舅哥舔了舔舌頭說。
“嘁,你一個小屁孩,能給你多少金子。”王懷仁心中暗暗鄙夷。
“是真的,你看。”那少年大舅哥以為王懷仁不信,連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金餅。
“還真是金子咦。”王懷仁一把奪過金餅,使勁咬了一口,金餅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牙印。
“看來,這還是一個有錢人啊。”王懷仁喃喃地問:“他們是第一次運糧嗎?”
“…是…不。”少年大舅哥支支吾吾的。
“嗯?”王懷仁突然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
“不是,不是。之前已經運過兩三回了…”少年大舅哥見狀,連忙擺手。
“到底是兩回還是三回?”王懷仁突然變臉,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盯著對方。
“是,是三回。”少年大舅哥嚇得臉色煞白。
“為何不報於我?”王懷仁追問。
“因為,因為前幾次運的糧食不多,他們也沒給多少錢…”少年大舅哥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你就瞞著我,一個人把銀錢吞了?”王懷仁眼神射出一道寒光。
“我,我這次不是來告訴你了嘛。”少年大舅哥感覺很委屈,說完話轉身就想跑。
“站住!”王懷仁喊住了對方,然後很認真地說:“告訴對方,這次想通關,得加錢。”
“為啥?”少年大舅哥轉過身,趕緊問。
“這種好處,再過段時間也許就收不到了。”王懷仁感慨著說。
“為什麽?”少年大舅哥追問。
“要是這博州易主,你連零花錢都沒地方賺去了。”王懷仁看了對方一眼,他真心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差著輩。
不過,王懷仁每天晚上和小妾同床的時候,卻絲毫沒有覺得和小妾差輩兒。不管出於什麽心理,王懷仁對這個大舅哥還是很容忍的。
“怎麽可能,妹夫的官做得好好的,哪能說沒就沒。”少年大舅哥不以為然。
“你懂什麽。快去辦事,告訴對方,銀錢要加三倍。”王懷仁說完,愜意地躺在一張椅子上,感覺到渾身舒坦。
“喏!”少年大舅哥爽快地回應了,然後疾步小跑著就出了王懷仁的院落。
剛一出門,就有一個打扮的很是簡樸的漢子,迎了上來,見到少年大舅哥,開口便問:
“小郎君,事情辦成了嗎?”
“事情是辦成了,隻是這價錢,得加三倍。”少年大舅哥伸出了三根手指。
“為什麽啊?”對方一聽,趕緊急了。
“我妹夫說了,這堂邑很快要易主了,我們說不定就去別的地方發財的。所以,這一趟的價錢必須漲起來。”少年大舅哥傲嬌地回答。
“啊!小郎君,你們要去哪兒啊?”對方聽到少年的話,身體略微顫抖了一下,隨後馬上鎮定下來,試探著問。
“這我哪兒曉得,反正是要升官的。”那少年說。
“不管您去哪,總之以後我都從您的地麵上通關,少不了好處給您。就是這價錢,能不能再少點?”那漢子彎著腰,拚命地想巴結少年。
“貴?嫌貴你走別的關卡去。”少年一臉嫌棄地說。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是你要的價錢,我們還想早日動身呢。”那漢子把三塊金餅塞到了少年的手裏,一臉的巴結。
“這還差不多,萬一我妹夫當了大將軍,你還繼續跟著沾光的。”少年今日話多,可以聽得出他內心很興奮。
“貴人要當將軍?”漢子又問。
“差不多吧,快了。”少年得意的很。
“那我提前恭祝貴人高升。”漢子唯唯諾諾,似乎很想巴結眼前這位少年大舅哥。
約莫半日之後,在堂邑北城郊通往清河的官道上,有一支二十多輛牛車組成的車隊,順利地通過了士兵的盤查,一路向北。
牛車緩慢,但是拉的貨物多,耐力好,看起來慢騰騰,緊走慢走,實際並不比馬車慢多少;馬車速度快,但是不適合拉重貨,除了軍資,一般人也舍不得用馬來拉重物,因為太傷馬力了。
李武坐在牛車的車轅上,不時地抬頭看著日頭,又回頭瞅了瞅後麵的車隊,顯得很是焦急。
“籲!”
突然之間,李武感到自己一陣陣的心慌,同時他的右眼皮,猛地跳動了幾下。李武趕緊吆喝住了拉車的牛。他是一個細心的人,之前的那番對話,足以讓他捕捉到一絲敏感的信息。正是這點敏感,讓他老覺得心神不寧的。
李武想,他並沒有聽說堂邑有戰事的消息,那麽對方所說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呢?以李武看人的經驗判斷,那小子不像說謊。所以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堂邑真有事情。
堂邑如果有事,這糧食買賣是做不成了,對李萼的影響也不小。李武本著為李萼考慮,想把堂邑的事給打聽清楚一些,免得李萼被動。
“三兒。”李武想了想,然後衝著後麵吼了一嗓子。
“阿爺,啥事?”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飛快地跑到李武的跟前。
“我交代你一個事。”李武掃了一眼兒子,認真地說:“我先回去,你留在堂邑…”
李武想了一下,自己的兒子年齡正好和剛才那小子差不多大,二人可能會說上話,不如把李三留下來打探清楚了。
“記住了,一旦消息確切,要趕緊回來稟報。”李武反複囑咐著。
從堂邑到陳莊,其實也就八十裏,李武覺得反正李三的腿腳快,他相信以李三的速度,不用兩個時辰就能把消息送到陳莊。
“喏!”李三點點頭,然後迅速轉身,扭頭就重新奔向了堂邑城。
“嘚,喲!”李武回頭看了一眼兒子,然後甩了一個響鞭,趕著牛車又慢慢地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