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假意獻酒悶都尉
“這叫‘悶倒牛’,正宗的酒頭子,最少70度以上,別說人喝了容易醉,連牛喝了也得倒。”李萼摸了一下鼻子,壓低了聲音微笑著說:“誰要是吹牛說自己能喝十幾碗,那都是沒喝過酒精的。”
“哦,原來是專門倒牛的酒。”李武似懂非懂地說:“那這酒比蒙汗藥管用吧?”
“你懷裏的蒙汗藥,也就偏偏傻子。真下到酒菜裏,一大股藥味兒,誰敢吃啊!”李萼笑了笑。
古代就是古代,蒙汗藥又沒提純,藥效還不如二鍋頭,且一股子藥味衝鼻子。難怪武俠小說裏寫,有人嚐一口下了藥的酒,立刻就能聞出來了。無色無味的迷藥,還得千年後才出正品。
夜已經很深了,王家府邸靜悄悄的,連守大門的都沒得一個。在朝裏麵看去,門房、廂房、內院橫七豎八地都躺著亂醉如泥的人。
在最內院裏,李萼和李武搬起了王懷貴,掰開他的大嘴又是一頓猛灌……
幾個穿著士兵衣服的老兵,在尉穆寧的帶領下快速溜進了內院,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對著李武就是一拜。
“雷萬春謝過恩公救命之恩。”雷萬春神情憔悴,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傷痕。
“錯了,錯了,這位才是我家小郎君。”李武慌忙閃到一邊。
“啊!這李公子好生年輕…請受我一拜。”雷萬春詫異地看著李萼,他沒想到救他的人居然如此年輕。
“雷校尉就別客氣了,我這也是舉手之勞。”李萼笑著回了一個叉手禮。
“王懷貴現在可是清河都尉,恐怕你們在河北是待不下去了,不知有何打算?”李萼問。
“唉!河北有這樣的人領兵平叛,真是朝廷的不幸。”尉穆寧說。
“可不是嘛。雖說顏侍郎在平原起兵了,可是卻無真正能統兵的將領,兵權皆掌握在王懷貴這等人手裏,怎能有希望?”李武也是感歎。
“既然河北我們待不下去了,不如南下。我已經想好了,我和幾位老兄弟一起,去河南道投靠朝廷的平叛大軍去。”雷萬春眼神堅定地說。
“這也未嚐不是一個辦法。江淮目前還未陷落,又是漕運重鎮,朝廷必定會在哪裏部署重兵防守。以你們的本事,在軍中必定會有一番作為。”李萼說:“此地不易久留,我們就此別過吧!”
雷萬春走了,走的很匆忙,李萼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收留的話,這讓尉穆寧都感到奇怪。
“公子,你為何不把他們納入自己的麾下?”尉穆寧問。
“王懷貴名義上是我的頂頭上司,我把這些人納入麾下,王懷貴肯定會向我要人,我如何保護他們?”李萼回答。
“為何不一刀結果了王懷貴?”李武狠狠地踹了王懷貴一腳。
“殺不得,至少現在殺不得。他現在和我們是一個陣營,殺了他朝廷必定會追究。何況,如果殺了王懷貴,這清河城裏的兵痞,就更沒人壓得住了。要想鎮得住這些人,咱們的實力必須強過他們才行。”李萼說。
“那現在怎麽辦?”尉穆寧問。
“不如這樣…”李萼壓低了聲音。
……
天大亮了。
這一天,整個清河城在大清早就沸騰了起來。
“大家快去看了,城門口吊著幾個光屁股的人。”也不知誰吼了一嗓子,所有的百姓都一窩蜂地朝西城門跑去。
隻見在西城門的城門洞子上,吊著一個巨大的網兜,網兜裏有三個光著屁股的男女。那男的,正是王懷貴,而另外兩個女人,正是昨夜陪他喝酒的妓女。
此時的王懷貴,仍然醉酒未醒,而寒冷的早晨早已經凍得他渾身哆嗦,他下意識地樓緊了睡在他旁邊的女人,靠著一前一後兩個女人來取暖。而另外兩個妓女,估計也是冷得夠嗆,居然也抱緊了王懷貴,還把大腿搭在了他的身上。
三人緊緊地摟作一團。
“不要臉,呸。”以為老者杵著拐杖,對著三人就啐了一口。
“丟死人了。”一群婦人扭頭捂住了眼睛。
“上麵吊著的是什麽人?”有人問。
“好像是王都尉。”有人眼尖。
“惡人遭惡報,真是大快人心。”圍觀的百姓一聽是王懷貴,心裏居然開心起來。
“原來是他,那咱們就好好瞧瞧。”也不知誰幸災樂禍地喊了一句。
“哈哈哈…”眾人大笑。
“怎麽這麽冷啊!”王懷貴聽到有人吵鬧,半醒半睡。
但是他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因為他感到自己的頭實在太疼,像要炸裂一般。他把身子縮了縮,使勁朝兩個妓女的懷裏鑽,他以為那是他蓋著的被褥。
他這一鑽,倒把網兜翻動了,網兜一晃,變成了三人疊加,最上麵一個胖胖的妓女,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什麽被褥,怎麽這麽重。”他使勁蹬了一下。
下麵看熱鬧的百姓,哪裏放過這種西洋景,瞬間起哄,有一些好事的男人,對著城門口就吹起了各種口哨,更有膽子大的,居然說起了各種流氓話。
“不對!我好像不是在被窩裏。”王懷貴感覺到不對了,睜開眼睛朝下一看,立刻就看到了無數雙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眼睛。
“媽呀…”他慌張地想要爬起來,卻不想兩隻腳直接踩在了背後那名妓女的肚皮上。
“啊!疼…”那妓女尖叫起來。
“哈哈哈…”城下看熱鬧的人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快讓開,讓開。”‘嘩嘩啦啦’的一陣響動,一群穿著甲胄的士兵這才慢慢悠悠地跑來。
……
清河城裏的熱鬧,李萼等人是瞧不見了;因為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回陳莊的路上了。
“公子,你把王懷貴吊在了城門口,他這一次肯定沒空找咱們麻煩了。”尉穆寧一想到王懷貴可能出醜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不用三天,估計整個河北都知道他的醜事了,最近這幾天他恐怕是沒空理我們。”李武也說。
“我猜,他最少半個月不好意思出門見人。”李萼笑著說。
“我覺得我們就是太便宜他了,昨晚就應該一刀宰了他。”李武說。
“宰了他很容易,可是宰了之後,咱們也沒實力接手清河郡的軍隊啊。”李萼說。
“可惜,小郎君現在還未得到正式的官身。”李武歎息地說。
顏真卿雖然給了李萼辦團練的文書,可是這個所謂的團練使,頂多也就是個地方自保的封號,連官身都算不上,說白了就是一個‘李莊民兵隊長’。這和王懷貴的‘保安團長’可不是一個級別,他也沒資格去接任清河郡的軍隊。
如果李萼殺了王懷貴,接替王懷貴的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那半個月之後呢,公子該怎麽辦?”尉穆寧問。
“清河離魏郡不遠,而魏郡就駐紮著叛軍的一支大軍,安祿山不會坐視顏侍郎壯大不管的。我料想根本就不用半個月,叛軍就會攻來,到時候他王懷貴是不是都尉,還兩說。”李萼回答。
“公子為何這樣說?”尉穆寧好奇地問。
“戰局才剛開始,叛軍發展迅速,而朝廷平叛大軍尚在籌建中,雙方都在拚命地爭奪地盤;像清河郡這樣的地方,今天是朝廷的,明天很可能就變成了叛軍的。”李萼說。
“這樣說來,王懷貴根本就擋不住叛軍?”尉穆寧問。
“你們看他手下那些兵,除了一小部分老兵,哪有一點能打仗的樣兒。叛軍以來,王懷貴肯定投降。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拾他。”李萼說。
李萼回到陳莊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見李悟從外麵闖了進來。
“哥,大事不好了。安祿山任命的平盧軍節度使柳知晦,計劃率軍五萬攻打景城郡(滄州),顏公派人來傳話,讓你帶人去平原城議事,準備救援景城。”李悟喘著氣,顯得很是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