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阿娘逼兒立誓言
有四個叛軍組成了一個戰鬥小組,對準了李萼,直愣愣地衝了過來。他們一人持盾,手握短柄重刀;兩人持槍,從兩翼衝殺;最後有一名弩機兵,躲在後麵隨時瞄準。
單單隻是看一眼對方的配合度,李萼就能瞬間想到陳村的薛明義,這叛軍的精銳果真不是蓋的,竟然比薛明義的牙兵還要勇猛。
“嗖!”的一聲,那持弩機的叛軍一箭射來,尉穆寧急忙拿盾去擋。雖然弩箭是被擋住了,可是這弩箭卻是虛招,隻見左翼有一個槍兵,乘機對準李萼就是一刺。
‘哢嚓’一聲,李萼也來不及躲閃,隻能奮力地將短刀朝上揮舞,那亂兵的槍杆在半空中猛地被削斷了,槍頭被砍飛了老遠。
“ ,這什麽刀啊?”對方一臉的不可置信,要知道能在虛空中把一杆步槊當場削斷,除非是陌刀那樣的重武器出現。
“嗯?”另外一個持槍的亂兵也是一愣,這一幕對他們來說,無異於看見了外星人的飛碟。
然而,戰場是殘酷的,就是這一個呼吸的愣神,足以要了他們的命。隻見李萼砍斷對方的槍杆之後,順勢就是一個衝撞,他用身體直接撞向了持盾那名叛軍,肩膀硬生生地撞在了盾麵之上。
緊接著,李萼的兩把短刀,就在他的手掌心裏旋轉了一下,由前持變成了反握;然後李萼乘著對方身子後退的一秒鍾之內,右手手臂抬起,順勢劃過了對方的脖頸。
‘當’的一下,屯牌直接掉在了地上,持盾的叛軍雙手捂著冒血的頸脖,不住地後退。盧誠正好趕了過來,一槍戳中了對方的胸膛,徹底送對方上了西天。
突然間沒有了盾牌,對方的陣型防守一下就空了,露出了一個大洞。斷了槍頭的那名叛軍已經換成了橫刀,但是他們也由四個人變成了三個,而李萼這邊剛好也是三個人。
“公子,你不要緊吧?”尉穆寧趕緊拿盾牌擋在了三人的前麵,關心地問。
“沒事,被蚊子咬了一口。”李萼勉強站直了身子,他的左大腿的甲葉縫隙中,正插著一支弩箭,有血水正朝外湧。
“噗”的一下,李萼狠心拔出了那支弩箭,也幸好有甲葉護著,傷得並不太深。
“小子,把你的刀留下,我們可以饒你不死。”一名叛軍賊光閃閃地盯著李萼手中的兩把短刀,留著口水說。
“想要?”李萼揚了揚手裏的刀問。
“嗯。”對方居然還點了點有。
“那就拿命來換。”說時遲那時快,李萼忽然就轉了一個身子,他向左閃動了一下,右手飛快地扔出了短刀。
“噗嗤”一聲,右邊那個拿長槍的叛軍,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胸口已經插上了短刀。
“啊!”那名持弩機的叛軍嚇得手一哆嗦,弩箭盡然直接下垂了。
‘嗖’的一下,隻聽得盧誠一聲叫喚,那支弩箭居然被他撞了大運,對方一箭射中了他的腳踝。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叛軍驚慌失措。
“去你媽的。”李萼手裏的第二柄短刀又飛了出去,依然直接沒入了對方的胸膛。
“救命啊!”剩下最後那名叛軍,一看形勢不對,丟下手中的橫刀,扭頭就跑。
“中。”尉穆寧卻沒有繞過對方,隻見他捂著手裏的長槍,對準對方的後背心,用力投擲了過去,長槍追上了叛軍,硬生生地把對方釘死在地上。
雖然李萼他們三人殺得過癮,可是民團這邊跟他們三人一樣戰力的人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戰鬥力孱弱的青壯。就算民團的人多一些,依然擋不住叛軍一個團精銳的正麵廝殺。
周圍不斷有民團的士兵在倒下,那種絕望的衝鋒,更多的是生命的逝去。
“公子…不能再硬拚了。”尉穆寧大聲地說。
“…”李萼看著三根木柱上的人頭,默不作聲。
這個時候,李萼環顧了一下周圍的戰鬥,民團的士兵已經完全處於下風了。反觀叛軍那邊,不管是從配合默契度,還是從武器裝備上,都要勝民團一大截,這注定就是一場打不贏的戰鬥。
從雙方接戰到說話間,也就半分鍾時間,李萼這邊已經有好幾十個人受傷了,再不撤,恐怕他們都堅持不了一刻鍾。
“撤!”李萼咬牙切齒地看向周圍,然後帶著無可奈何的眼神,用一種嘶啞的聲音喊到。
在下完撤退的命令之後,李萼一下子癱倒在地,完全失去了剛剛那種勇敢果毅的樣子,眼神裏全是膽怯。眾人沒辦法,隻好把他拖進了壕溝。
從最初的被動到此刻的主動,叛軍終於在崔莊城外贏了一回,這足以讓李欽揚眉吐氣了。
“哈哈哈…”叛軍陣前,立時傳來一陣嘲笑。
“段將軍,還是您的兵厲害。”李欽湊到段子光的跟前,一臉的諂媚。
“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不值一提。就是不知道你們之前是怎麽打的仗,簡直是窩囊廢嘛。”那段子光毫不客氣地當眾羞辱了李欽一把。
嚴格來說,參加這場戰鬥的,並非民團軍的全部,因為李悟和李悟二人,早已經帶著李莊的青壯回了李莊。可是正是因為沒有了李莊的青壯,今天傷亡在戰前的士兵,就顯得格外的難能可貴。
……
壕溝裏寂靜的可怕,大家都默默地站在那裏,垂頭喪氣地不說話。失利的局麵,終於無情地降臨了,而且來的是這麽的突然。
這些人,畢竟才跟著李萼沒幾天,能替李萼去犧牲,著實不容易了。
尉穆寧緊張地盯著叛軍的方向,他現在很害怕敵人突然進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恐怕這片陣地會立刻潰散。因為大家心目中的‘神’,不知怎麽地,精神上已經率先垮了。
“阿郎…阿郎啊!”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城門口響起,張洮芳瘋了似的朝城外奔來,她的身後跟著兩個李莊的婦人,卻始終攆不上她的腳步。
“夫人,你不能去,那是陷阱。”尉穆寧伸手阻攔,極力勸說著。
李悟和李武不在,盧誠又受了傷,現在還能保持清醒的,就隻剩下尉穆寧了。
“李萼呢?”張洮芳終於停下了腳本,反問尉穆寧。
尉穆寧扭頭朝壕溝的一角看去,李萼就那樣依靠在壕溝的土壁上,他兩眼無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麵那三根柱子上的木匣子,一動不動。
張洮芳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了李萼,然後抬起了手臂,‘啪!’的一聲,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李萼的臉上。
李萼沒動。
‘啪!’,張洮芳又一巴掌狠狠地扇向了李萼。
李萼還是沒動。
“夫人,您不能怪公子…”尉穆寧趕緊勸阻。
‘啪!’又是一下,張洮芳根本就沒有看其他人,更不會聽別人的解釋。
“阿娘…”李萼哭了,他沙啞的嗓門中帶著哀嚎,懦懦的蠕動的嘴唇。
“你…”張洮芳的手舉在了半空,終究沒有落在李萼的臉上,而是緩緩地收了回去。
這一刻張洮芳忽然發現,自己的兒子好像又回到了一個多月之前的那種狀態,依然還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
“你能不能發誓,一定要替你阿爺報仇?!”張洮芳疼愛地看著李萼,然後居然帶著一種哀求的眼神注視著對方。
“我發誓,一定會手刃仇敵,為阿爺報仇!”李萼雙唇緊咬,嘴角滲出了血。
“好,好兒子。”張洮芳哽咽著一把攬住李萼的頭,母子抱頭痛哭。
“李郎…”張洮芳轉過了身,用一種哀怨眼神看了一眼前方的木匣子,然後身子一晃,暈倒在現場。
“阿娘!”李萼撲了過去,一把接住了張洮芳,他終於從一種混沌無助的狀態中,蘇醒了。
可是李萼從戰場上回來的狀態,被城牆上的崔陲正好看了個真真切切。城外的戰事太出乎意料了,介於當前的局勢變動,崔陲覺得有必要找崔佶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