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章：二探李萼增好感
隨著難民的到來，崔莊外麵一下熱鬧了起來。
崔陲想象中的亂糟糟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因為有人帶頭領導，現場也不混亂反而井然有序，畫線的畫線、挖坑的挖坑，一派忙碌。
崔瓔瓔空著手，一早起來就精心裝束，雖然依舊是男子打扮，可卻特意穿著一身嶄新的衣衫、嶄新的鞋子。她帶著手提竹籃的小翠，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城外，然後快速掃視了一下周圍，很快就鎖定了李萼所在的位置。
“小翠，你累了吧，籃子我來幫你提。”崔瓔瓔估算了一下她到達李萼的距離，覺得差不多了，便一把搶過小翠手中的籃子。
“怎麽這麽重？”崔瓔瓔手臂一沉，差點沒拎住。
“小姐，你一路上都沒說幫我拎一下，怎麽這會兒快到了要幫忙啊？”小翠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不解的問。
“我還不是怕你累著。”崔瓔瓔白了小翠一眼，使出了吃奶的勁努力裝作很輕鬆的樣子，特別是保持自己的身形筆直好看。
那籃子確實有點沉，扯得她一邊臂膀直朝地上墜，她隻好走幾步換一次手，再走幾步裝作半蹲的樣子停幾個呼吸，如此她依然感覺眼前的路還是太長。
慢慢地，崔瓔瓔終於可以看到李萼清晰的身影了，她心裏一陣陣噗通噗通的緊張。忽然，一個正在挖礦的難民掀起了一鍬黑土，正好揚在了崔瓔瓔的腳上。
“咦…怎麽這麽髒啊。”崔瓔瓔嚇了一跳，嫌棄的跺著腳。
“這位小郎君，幹活哪有嫌髒的道理。何況隻是一鍬泥土，幹淨著呢。”那個揚土的難民渾不在意，覺得崔瓔瓔反應有些過了。
“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我家小…小郎君可是貴人，從小就兩腳不沾泥，哪裏和你們這些醃臢人一樣。”小翠趕緊護在崔瓔瓔麵前反駁。
“嫌髒？那就別來這裏啊。你看著壕溝髒，可這裏今晚就是我們住的地方。”那人繼續說。
“你們，住溝裏？”崔瓔瓔一臉的不可置信。
“當然，這還多虧了李公子的好辦法，不然這大冷的天，睡在野地裏還不把人凍死？！”那人說。
“你的意思是說，李萼也睡在泥巴溝裏？”崔瓔瓔懵了，腦袋嗡的一下。
“這有什麽奇怪的，李公子向來都和我們這些人一起同吃同住，所以我們才願意跟著他。
“咦…原來他是這麽不講究的一個人，好惡心。”崔瓔瓔又甩動了一下她的鞋麵，心裏莫名的失望。
“小姐，我們還走不走？”小翠小聲拽了一下崔瓔瓔的衣角問。
“算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這裏太髒了。”崔瓔瓔看這不遠處的李萼，內心一陣失落。
正在這個時候，隻見李萼從壕溝跳到了地麵上，然後甩掉了上衣，居然光著膀子直接暴露在了眾人的麵前。隻見李萼的臉上、身上，全都是星星點點的黑泥，一身的汗水順著上身不停地流淌。汗水混合著黑泥，在他身上留下了形似瀑布一樣的圖案。
“真是一個髒娃娃。”崔瓔瓔嫌棄地說著，但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被李萼男子的身體吸引著不願挪開。
“大家幹活這麽累，我給你們用官話唱一首小調如何？”李萼站在人群之中，高聲喊著。
“好！”現場所有的人都高聲叫喊，一片歡呼。
“從小賣蒸饃啥事都經過，別看我衣服穿的爛，腰裏別著八百萬；別看我衣服穿的爛，腰裏別著八百萬；吃飽咧，喝漲咧，咱跟皇上一樣咧…”
當一股子濃濃的關中口音嘹亮地響起，整個城外掀起了一片和聲的海洋。這是一首明顯能調動人的情緒的歌曲，尤其是對於勞動現場，絕對能讓人亢奮。
李萼一邊唱，一邊扭著屁股，做著各種滑稽的動作，引得幹活的人一陣陣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玩啊。”崔瓔瓔跟著李萼的節奏，居然也拍起了手掌。
“小姐，咱們還回不回了？”小翠沒覺得這裏有什麽好玩的，反而催促著崔瓔瓔。
“不回了，咱們聽那小子唱歌去，比回去讀書寫字有意思多了。”崔瓔瓔頭都沒扭，直接回答。
很快，李萼的第一首小曲已經唱完，隻見他折斷了兩根小木棍，然後拾起了一段木塊，雙手捏著小木棍，對準了木塊敲打了起來。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出了南門往北走，看見一個人咬狗，拾起狗來打磚頭，又叫磚頭咬了手，咬了手…”
歡快的節拍伴隨著搞笑的歌詞，逗得大夥直笑得直不起腰。崔瓔瓔已經顧不上腳下髒兮兮的汙泥，不自覺地就走到了李萼的身邊。
“喂！吹牛皮的，啥叫火車啊？”崔瓔瓔衝著李萼大聲問。
“火車，自然就是噴著火的車咯。”李萼雙手一攤，他很難跟唐朝人來解釋火車這個詞。
“吹牛皮，你見過著了火的車還能跑啊？”崔瓔瓔懟著李萼說。
“哈哈哈…”眾人聽完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額…我胡亂編的，隻是為了押韻。”李萼撓了撓頭，嬉笑著解釋。
“可是你這所謂的火車一詞，也無關押韻啊。”崔瓔瓔較真地說。
“好了，公子的小曲兒也唱完了，大家快幹活兒吧。”有人喊了一聲，現場又進入了忙碌的勞作中。
“這位小兄弟，你也會唱曲，要不你也來一首？”李萼看著崔瓔瓔，笑著問。
“我…我不會唱你唱的這種小曲，隻是覺得你唱的很好玩而已。”崔瓔瓔一陣臉紅，她可不是來這裏給大家唱曲的。
“我家小郎君是來給你送好吃的來了。”正在兩人陷入無話時，小翠剛好趕到。
“好吃的？”李萼一愣，疑惑地看著二女。
“就你多嘴。”崔瓔瓔敲了小翠的腦袋一下，然後把籃子遞給了李萼說：“我阿爺見你勞累，特意讓我給你送一些吃食，給你。”
“替我謝過崔公好意，也謝謝你替我送來。”李萼很自然地道謝。
然而，崔瓔瓔心裏卻很受用，李萼並沒有忽略她的存在，這讓敏感的一顆少女之心，瞬間綻放。
“饃是什麽東西啊？”崔瓔瓔又好奇地問了一句。
“就是這個啊。”李萼掀開了籃子，看到籃子中正好有幾個包子，便拿起一個笑著回答。
“騙人，這明明是炊餅。”小翠說。
“反正叫什麽也一樣，我管這東西叫饃。你這籃子裏的饃，倒是精致。”李萼看了一下籃子，裏麵不光有整隻燒雞、燉爛的羊肉、居然還放著一大塊切成薄皮的牛肉。
這可就難得的很了，要知道在大唐，隨便吃牛可是犯法的，一般人家可吃不到牛肉。而且對方這籃子還不是普通的家用竹籃，細細的篾片編製成一個玲瓏彎曲的弧麵。
“那當然，也就你小子有福氣，我都吃不上。”小翠瞅了籃子一眼，還順道咽了一口口水，小聲地腹誹著。
食藍分三層，每一層內壁套著一個雕花的漆盤，漆麵上鑲嵌成紋的螺鈿，花朵是用金、銀花片鑲嵌而成的；而漆盤之上，又擱置著一個灰白色的瓷盤。紅色繁瑣的漆盤和白色簡約的瓷盤相得益彰，襯托出了一種絕佳的視覺衝擊力，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這是邢窯的白瓷？”李萼小心地拿起一個盤子，仔細地看了一眼，隻見盤底印著‘匠作監’的字樣。
“還挺識貨，這可是貢品。”小翠傲嬌地說。
“這麽貴重的東西，送我了？”李萼驚訝地看著崔瓔瓔問。
“不白送，有條件的。”崔瓔瓔眼珠子一轉說。
“什麽條件？”李萼一愣。
“把你剛剛唱得小曲，教會我。”崔瓔瓔頭一抬，一副逼人的眼神。
“太劃算了，我得空就教。”李萼一口就答應下來，完全是看在邢窯的白瓷麵上同意的。
“不行，你現在就教。”崔瓔瓔嘟嚕著嘴，耍起了小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