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威脅
兩人在醫院後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今天天氣很好,湛藍的天空偶爾飄著幾朵雲,空氣中有些微的花香。
“白總…”
唐初夏剛一開口,白喬溪就打斷道:“在外人麵前做做樣子也就罷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還要裝什麽?”
唐初夏嘴巴動了動,終究說道:“你來醫院做什麽?”
“怕你臉上留疤,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白喬溪今天穿了件阿瑪尼的手工休閑裝,淺色的外衣被陽光染上一層熒光,卸下了在公司的那種雷厲風行,他今天看起來特別的溫柔。
唐初夏開始有些恍惚,仿佛他們兩個從來未曾分開,現在隻是像以前那樣坐在一起隨意的閑聊。
但白喬溪接下來的話還是將她從這片刻的恍惚中驚醒。“唐初夏,你有後悔過離開我嗎?”
“不後悔。”唐初夏沒有絲毫猶豫,表情依舊很平靜。
白喬溪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平靜得冷漠的表情,心中的怒火驀地就燒起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她的時候他總是這麽不能自持。
“嘴還真硬。”他冷笑了兩聲,側身望著唐初夏, “你是個女人嗎?為什麽我怎麽樣也捂不熱你的心?”
“七年前你不就知道了,我根本沒有心。”
“是嗎?”白喬溪明明笑著,臉上卻冷酷異常,一雙眸子仿佛帶著霜,冰寒刺骨,沒關係,即使得不到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七年前你突然離開是為了你父親受賄的案子,如果我說現在可以為了你翻案,你還會覺得不後悔麽?”
唐初夏的嘴角動了動,笑得有些諷刺:“能夠翻案又怎麽樣,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麽可在乎的?”
他有些訝異,當年的案件詳情由於葉家勢力的介入有意被隱瞞,他動用白家所有人脈去查也隻得到她們一家移居美國的消息,卻不知道她的父親原來早已去世。
唐初夏笑得越加諷刺,“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沒想到你還對這種不上台麵的受賄案有興趣?”
“你少給我扯別的,當初你爬上葉逸風的床為的就是過這種狼狽不堪的生活嗎?”
“你以為葉家在政界有些手腕地位就能為你父親的案子斡旋?唐初夏,在你心裏,我白喬溪就是個死人麽?”
唐初夏有一瞬間覺得如鯁在喉,她想要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來。
七年前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找白喬溪,直到後來她知道原告方東信公司是CJ集團名下的產業之後,她終於明白,她是多麽的愚蠢。
她很後悔沒有及早從這份門不當戶不對的感情裏抽身離去,如果她能早點醒悟,至少她不會失去那麽多她所愛的人。
在那段敏感的時期裏,明明父親已經明裏暗裏多次提醒她不要與白喬溪走得太近,可是她卻根本沒有把父親的話放在心裏。
東信公司工程垮塌事件爆發之後,一直跟著這個案子的父親卻被倒打一耙,被誣告成收受賄賂的第三方,庭審還未開始,父親便突發腦溢血而撒手人寰。
即使是在那樣匆忙的時間裏,父親還是托了以前的關係安排好她,小武還有母親出國的事情,以免他們受到波及。
她曾多次聯係過白喬溪,但是沒有任何回應,電話,網絡留言,甚至書信,全部都如同石沉大海,她經常恍惚的以為她從來沒有認識過白喬溪這個人,又或是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完全從這個世界消失。
她還是不死心,那樣緊急的狀況下,她還是想去找他。
本來母親要帶著她和小武飛往美國,機票都訂好了,可是頭一天的夜裏她卻執意要去加拿大。
那天晚上下著瓢潑大雨,整個世界仿佛淹沒在水幕之中,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刺眼的車前燈,明晃晃的照在臉上,模糊的雨幕中到處都是血,可一瞬間大雨又衝刷掉所有印記。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妄為,本來第二天她們一家三口會登上去往美國的飛機。
這些年來,她沒有一刻不在悔恨,如果當初案件的敏感期裏她沒有跟白喬溪繼續保持聯係,也許父親就不會被法院傳召,如果那個雨夜她沒有執意要去加拿大,車禍就不會發生,母親就不會為了護著她而受到最猛烈的撞擊,當場死亡。
她望著白喬溪,這些過往如烙印般橫在他們之間,無時無刻不灼傷著她的心,她如何跟他說,又該從何說起?
她苦笑起來,即使說出來又能怎麽樣?他們終究是錯過了,盤橫在他們之間的除了不辭而別的誤會,更多的是無能為力的不可挽回。
很多事情,她都不願意去說,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白喬溪就說過。“唐初夏,你總是那樣隱藏著你自己,我想要保護你,想要靠近你,都覺得好難。”
她總是淡然平靜,好似一個從來也不會漾起波紋的湖麵,但其實她隻是害怕受傷害,所以總是將自己藏起來。因為他,她第一次勇敢的展開了臂膀,卻沒想到因此幾乎失去了所有。
她沒有怪過他,但卻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她不說,隻是不想這些秘密和傷害再被提起,這些事她一個人承受就好,就讓他以為她隻是變了心。
時間總是會淡化一切,人的記憶也會漸漸模糊,有些感情,有些人也就不再清晰。人總是會妥協的,畢竟總是要找一個人過完一生,管他是愛還是不愛,幾十年後終究會歸於塵土。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去做的,漸漸的她也就仿佛真的忘記了他,可是卻沒想到事到如今,他卻突然提起這件案子。
“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唐初夏站起身來,“我明天就去辭職。”
白喬溪放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是啊,都過去那麽久了,還有什麽意義再去追究?
但是他偏偏不想放手,“意義?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你父親,他做了一輩子正義清廉的檢察長,你也不想他死後還要一直背負這樣的罪名吧?”他漆黑的雙眸有些深不見底。
“你到底想怎麽樣?”唐初夏蹙了眉,有些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圖。
“葉逸風給不了你的,我都可以給你,無論是唐家的案子還是你身上的債務,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唐初夏失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種話,“白總,你應該知道我們根本沒可能重新開始,你不要忘了……”
“不要忘了什麽?”白喬溪的臉徹底冷下去,“不要忘了當年你是怎麽樣背著我爬上葉逸風的床?還是不要忘了你怎麽無情冷血?”
他驀地欺身過來看著她,“你最好也不要誤會,我不是要跟你重新開始,而是讓你重新爬上我的床而已。”
唐初夏放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攥緊,“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
白喬溪一手抄兜,笑得意味深長,“你現在最在乎的人應該就是唐小武了吧,你覺得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對他做點什麽比較好?”
“你!”唐初夏驀地眼瞳擴大,她了解白喬溪,他向來說做就做,從來不是嘴上功夫。
“唐小武現在就讀h大新聞傳媒係,今年讀大二,還真是青春年少的年紀。”他俯過身來靠近她耳邊,“我當年就是在這個懵懂無知的時候被你給勾引了,最惡劣的是,你到現在都不願意負責。”
唐初夏臉上一陣抽搐,什麽叫她勾引他不負責任?明明是他一直死纏爛打,對她步步相逼好吧!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把小武扯進來!”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他湊近她,在她頰邊印下一吻,她直覺要躲,雙肩卻早已經被他按得死死的。
“你知道的,我白喬溪為達目的向來不擇手段,何況毀掉一個在校學生的前程對於我來說易如反掌。”
“白喬溪!”唐初夏的心頓時一痛,他還真是了解她的軟肋,她現在唯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唐小武了,因著受賄案的衝擊,當年她和小武生活得舉步維艱,很多學校都不願意接收她們姐弟,她更是被迫從國際退學,好不容易現在小武考上h大,她怎麽可以讓小武大好的前程在這個時候斷送?!
白喬溪低沉如同提琴般優美的聲音再次響起:“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女人,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白喬溪說完轉身便要走,唐初夏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握緊,“我是不會答應的!”
他們怎麽能再在一起?!
“為了唐家的名聲你可以去找葉逸風,現在為了唐小武,我相信你不會拒絕我。”
“你這樣做,就沒有考慮過你未婚妻的感受嗎?”
白喬溪轉過來笑了,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你操的心還真多,當初你爬上葉逸風的床的時候怎麽沒有考慮下我的感受?!”
“唐初夏,你給我記住,我白喬溪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除非是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