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她走了

  蘇半夏,我到底應該用怎麽樣的姿態去愛你?

  蘇半夏在單鬱助離開後,掏出口袋裏的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冷清音尖銳的聲音充斥著她的耳膜。那麽震撼的對話內容,那麽殘酷的真相,她終究還是要一個人扛嗎?以前的她,堅強得讓人心疼,什麽事情都習慣了一個人,現在她想要找個人分擔,卻沒有了嗎?


  冷清音是該死的啊,蘇半夏覺得讓她就這麽死了都是便宜她了。但是她不會去親手殺死冷清音,她隻會讓冷清音去坐牢。可是這一點,鬱助不知道。


  冷清音的葬禮很簡單,出席的人也寥寥無幾。蘇半夏沒有出現,單鬱助在出了警察局之後就沒有再見過她,或者說,他是在躲著她。


  單家。這已經是第十個晚上了,單鬱助還是沒有回來。蘇半夏一個人傻傻地等著,大大的房子回蕩著她的呼吸聲,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她穿著單薄的睡衣,抱膝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她沒有開燈,她怕一開燈就會發現整幢豪宅就隻有她一個人。黑暗將她慢慢地吞噬,她快要窒息。


  單鬱助沒有回來。她知道,今天他又不會回來了,他在躲著她,他不想看見她。蘇半夏將頭深深埋進膝蓋。在冷清音的葬禮過後,她找過單鬱助,但是被公司保安攔下了,就連紀初浩都對她避而不見。她一個人孤立無援,仿佛置身在孤島上,失去了所有與外界的聯係。


  深夜,單氏。


  單鬱助立在窗前,看著夜晚的城市猶如一隻潛伏的貓,睜開了它暗綠的眼睛。他的思緒不知道飄向什麽地方,眼睛沒有了焦點。


  他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家了,不知道她怎麽樣了。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蘇半夏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想要問,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問,問她為什麽要殺了他媽媽嗎?她在天台上問他:"你相信我嗎?"

  相信……是相信他見到的,還是相信她說的?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他真的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該相信她。


  葉子接連幾天都接到了很多垃圾的信件,她一封封地看,然後再一封封地扔,她都快要崩潰了。老板最近的心情欠佳,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她才不要這個時候去拿這種小事去煩他。葉子哀歎地看著差不多和文件一樣高的東西,一天的工作時間幾乎都在處理這種瑣事。


  處理到還剩下一點的時候,單鬱助內線叫她速去辦公室。葉子一個慌亂,將剩下的信件都塞進了下麵的抽屜,急急忙忙跑進辦公室。


  單鬱助處理完手上的工作之後,已經是深夜。他看了一下手表,癱軟在椅子上。這個時候,紀初浩打電話過來,仿佛是知道了他剛剛工作完,叫囂著:"出來喝一杯唄。"

  單鬱助答應著,拿上外套出了門。


  還是蘇半夏工作過的夜總會,每當深夜,夜總會的生意總是好得嚇人。紀初浩嫌吵,便在酒吧角落要了個包廂,等單鬱助到的時候,紀初浩已經喝完一打了。


  "怎麽,寂寞難耐了?"看見桌上散落的啤酒瓶,單鬱助打趣道,但是聲音卻不見得有多高興。


  "知我者,鬱助也。"紀初浩滿意地打了個酒嗝,雙眼迷離,竟比女人還要妖媚。


  單鬱助坐下,顧自開了一瓶啤酒,白了紀初浩一眼,仿佛對眼前這個男人了若指掌:"想洛卡卡了吧。"

  紀初浩嘿嘿地笑著,將醉未醉的樣子,他喝了一口啤酒,道:"是啊,我想她了,這有什麽不對?我愛她啊!"

  單鬱助沉默不語,大口大口喝著啤酒。現在的他,應該也需要借酒澆愁一回。


  "紀初浩,當初你害得洛卡卡家破人亡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單鬱助喝完一瓶,將酒瓶摔在台上,仰麵躺上了沙發。


  紀初浩一頓,臉上已經緋紅一片,他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酒,恨聲道:"你知不知道,揭人傷疤的行為是不道德的!"

  單鬱助瞟了他一眼,戲謔道:"你皮糙肉厚的,會知道疼嗎?"

  紀初浩好脾氣地笑了,笑得眼淚差點也出來了:"是啊,我真是皮糙肉厚,否則怎麽會在害得卡卡變成那樣以後,還希望和她在一起?我應該離她遠遠的,遠遠的……"

  單鬱助沉默了許久,酒吧裏吵鬧得不行,到處都是重金屬音樂和男女發泄似的叫喊聲。


  "你當時怎麽想的?"單鬱助不死心,繼續追問。


  紀初浩不停地給自己灌著酒,道:"我隻是想讓卡卡得到老爸的承認而已,我沒有想到結果會變成那樣!單鬱助,卡卡當時真的是想殺了我……"

  單鬱助回想起那天在天台的情形,心中冰涼。又是風尚的天台,仿佛那個地方有了詛咒似的,什麽不好的事都會發生。他記得,當時洛卡卡並沒有親手將刀送進紀初浩的胸膛,反而是紀初浩自己刺傷了自己。


  "她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可是我能理解她。是我的錯,讓她變成了孤兒,她應該恨我……"紀初浩喋喋不休地說著,口齒越來越不伶俐。


  單鬱助像是沒有聽見紀初浩的話,顧自呢喃:"我一直都在想,到底為什麽她要把媽媽推下樓,為什麽?"

  紀初浩抬眼看了單鬱助一下,波光瀲灩,他一針見血:"單鬱助,你在潛意識裏就已經認定了半夏是殺人凶手,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單鬱助一驚,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死胡同。


  "鬱助,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紀初浩見他不說話了,又開了一瓶酒,道:"半夏的性格你知道,她對有些事根本不會辯解。可是這幾天她幾次三番找到我這兒,想要見你一麵,這說明什麽你自己去想。你要是再這樣躲避下去,恐怕以後都不會有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末了,紀初浩又補充了一句:"半夏不是那種衝動得能夠殺人的人,何況那個人還是你的親生母親。"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單鬱助一個機靈,仿佛是哪裏開竅了一般,突然想起了蘇半夏問"你相信我嗎"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是那麽悲傷。她在等著他的信任!是因為難過他的不信任,才讓他報警的!

  紀初浩在一邊絲毫沒有注意到單鬱助的情緒變化,他喝得有點高,便開始囉囉唆唆:"我和卡卡已經不可能了,但是你和半夏能不能幸福給我們看呢……我們兄弟三個,總要有一個是幸福的吧。城一死了,你和半夏如果因為誤會分開,會不會太可惜了……"

  "卡卡,我好想你,好想你……"說著說著,便趴在了桌子上,嘴巴裏的話也開始迷迷糊糊。


  單鬱助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是的,他的逃避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給半夏帶來更大的痛苦,就算是讓他無法接受的真相,他也要弄個明白!

  他就像在黑暗之中找到一條光明的路,他拍拍紀初浩的肩膀,道:"兄弟,謝了!"

  紀初浩哼哼幾聲,睡了過去。最近他隻能靠著喝酒才能睡過去,否則隻要一想到卡卡,就會整夜整夜地心疼。


  單鬱助開著車,一路狂飆回到家,已是深夜,家裏麵漆黑一片。單鬱助沒有多想,直直地衝上蘇半夏的房間,一打開門,他叫道:"半夏!"

  沒有回應,他開燈之後,便看見房間幹幹淨淨,被子疊得異常工整,很明顯沒有人睡過。他心下一驚,連忙一間間地查看,都沒有!單鬱助有些急了,這麽晚了,她會去哪兒?


  打電話給清潔阿姨,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每天都來單家打掃衛生。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還帶著明顯的不滿:"喂?"

  "是我,你知道蘇小姐去哪兒了嗎?"單鬱助也不在意她的態度,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蘇半夏。


  大概是單鬱助冰冷的語氣嚇到她了,保潔阿姨立刻清醒了:"對不起,單少爺,蘇小姐她……她在幾天前就已經整理行李……走了……"

  單鬱助的手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整幢空蕩的宅子裏隻回蕩著手機裏一個女人的聲音:"單少爺?單少爺……"

  走了,去哪兒了?不想給他答案了嗎?對他失望了嗎?一連串的問題像炸彈一樣在單鬱助的腦海裏爆開,他痛苦地抱住腦袋,蹲下身去。懊惱像一隻毒蠍子死死揪住了他的心髒,然後再狠狠地一尾巴蟄下去,毒液隨著血流快速地遍布全身,讓他動彈不得。


  為什麽不能早一點醒悟過來?為什麽要等她失望了,離開了,他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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